那年的夏天，那个微凉的夜里，星光洒落，月色迷醉。
少年们坐在庭院的屋顶上，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风声，明亮的眸子里映着比月光还要皎洁的色彩，犹如清晨的叶尖上上洒落的水珠，将整个世界都包容了进去。
房顶上的风比平地大上许多，吹得斋藤白色的围巾起起落落犹如白蝶。
“这样的夜晚真是不错啊！”
斋藤听见右边的冲田低声的喃喃，转头的时候紫色的发梢轻轻滑过冲田的脸颊，黯淡的光线下冲田的表情不甚分明。
“啊！”斋藤简短的发出一个单音节，那些沾染了血腥满是罪恶与杀戮的时间仿佛远离了一般，在这样宁静的夜里，只余下些许微凉的感觉。
“小一呢？是怎么想的？”冲田偏过头，孩子气的笑容却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探寻。
“只要还活着。”斋藤垂下眼帘，漠然的应道。
“说的也是呢。”冲田转过头去，依旧望向繁盛的星空，绿色的眸是满溢出来的温柔。
踩着满是尸骸的大地我们一步一步的相携着前行，不知道是对是错，前路又在何方，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也依旧活着，为了保护想要守住的东西。
“如果是小一的话，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惜任何代价吗？”冲田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维系的温柔，却又似是不甘。
斋藤没有回答，那个夜晚最终是谁也没有再提起。
两个人后来都说了些什么，斋藤已经渐渐的忘记了，也许是记不清也许是不想记住。
只是斋藤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个夜晚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美丽的星光。
离开的时候斋藤在院前的樱花树下停留了很久，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是他们都还年少时一起走过的岁月。
也许对冲田来说这样的事情过于残忍，可是即便如此斋藤依旧没有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冲田说，“要是下次碰到，就杀了你！”
斋藤不语，只是垂头站在冲田的面前，茫然不知该怎样解释。
冲田咳嗽着背过身去，“开玩笑的。我等你回来。”
语调微微上扬，犹如俏皮的玩笑。
斋藤抿了抿唇，“好。等我。”
语调微微下压，犹如郑重的承诺。
两个人选择了这样一场别离，以那微弱的超出友情之上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斋藤瞒着冲田自己的任务，可是冲田却早已猜到。
可是两个人却没有再开口，就像那个半夏的夜里，璀璨的星光迷失了离去的路途。
斋藤想，等回来之后，也许就可以给自己，给那样的心情一个交代了。
一别经年。
思念却越发浓厚起来，渐渐发酵，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总是会连续不断在夜里惊醒，斋藤想，自己也许早已确定了，那样的心情。
每一次都会梦见幽暗的房间里，冲田捂着唇拼命的咳嗽，缩在房间的一角，凄惶而无助。
莺飞草长，弥散的留存的温暖。
他还没有回来，他却快要守不住了。
冲田同样瞒着斋藤，瞒着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斋藤已隐隐察觉。
可是那个夜晚，斋藤一语不发的离开，就像那个无疾而终的告白，最终被遗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溃散成灰。
木质的台阶上，微红的斜阳洒落在冲田月白的浴衣上，做着最后的告别。
傍晚的的夕阳，半夏之前，他曾说等他。
他想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如果他再不回来的话。
池水里粼粼波光，风声细微。
斋藤披戴着一身的夜色，再次坐到了新撰组屯所前厅里。
“欢迎回来，小一。”在所有人散去之后，冲田在转廊的尽头轻声呢喃。
夜风轻轻拂过，微凉的触感，犹如一场庄严的宣誓。
冲田并没有等斋藤出来，就已经离开，也许不该牵扯太多，对于连生命会在什么时候终止都不知道的自己。
等斋藤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冲田月白的衣角，在回廊转弯的角落一闪而逝，就像那夜的星光。
斋藤追了上去，他想，也许这一生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了，这样的心情他已经明白。
墨色的天空中，星辰黯淡，摇摇欲坠。
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进，直到现在才明白，在那个星光漫天的夜晚，那样小心翼翼的探询里又怎样的无奈。
斋藤将背对着自己的冲田抱紧，轻声呢喃，“我回来了，总司。”
怀中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极力压抑着即将决堤的情绪，轻声骂道，“笨蛋。”
“只有你，不会的！”斋藤将头靠近冲田的耳边，在那个半夏的夜里自己欠的回答。
冲田转过身，衣袍在空中滑过一个浅浅的弧线。
“如果小一的话，可以原谅。”
唇边略微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声音里是浅浅的无奈，以及喜悦。
半夏的夜里，那些曾经刻意忘却的回答在不经意间被翻出水面。
那时，他说，“如果是小一的话，就不会。”
那个代价，如果是小一的话，就不会，这才是他完整的话吧。
也许现在明白了，再也不会忘记。
就这样，守着半夏的星光，眼底的流年渐渐，不会再放开此时交错合十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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