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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与阿猫的年轻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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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6.206.*
他曾叫他阿狗,他曾叫他阿猫,1998—2001年,他们是高中同学;2001—2003年8月底,他们是偶尔联系的前高中同学;2003年9月—?,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的两个人,一个人叫林轲平,一个人叫许岑辉。
[篮球]
天要黑掉了,主楼最上层一排高三的教室齐刷刷的亮着灯,操场边的水龙头被刚打完球的男孩子拧开关上拧开关上,一个练跑步的家伙在特别慢的跑他的第n圈,学校像潮水褪去后礁石上的洞穴,学生像三两爬向大海的小乌龟,他站在三分线处说再投最后一个,他说好。
他说我投进了有什么好处?
他说我可以自我牺牲,于是他走过去站到篮筐下面,“砸的到你便砸嘛。”
球打到篮筐边上,咣一声,再砸到地上,像活的小动物一样一路砰砰砰砰蹦跳着跑进那边的暮色里去了。
他说你看我对你多好,都不忍心砸你。
他笑,“你怎么不说历史卷子空了四道大题是心疼老赵判卷子太辛苦呢?”
他吼,我拷,我心疼那老妖怪?
他笑着走去洗手,他捡起旁边地上两个人的书包跟上去。
练跑步的大哥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操场空荡,主楼隐入夜色,只有那一排亮着灯的窗口悬在那儿,像从天空中开过的一列寂寞小火车。
“平平安安,又过一天。”他说。“我去那边拿车,你等我。”他说。
9月15号,薄秋。

[伤]
校医审视他扭到的脚,“真从楼梯上骨碌下来?不错,骨头一点事儿没有,都不用去照片子,上点正红花油,少动,消了肿再活动活动……”
转身拿药之际隔壁后勤一大妈喊,“陈老师电话,打我们这儿来啦!”
校医出去了,他问他,“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呢,我怎么就会踏空台阶掉下来呢,尤其是这月第二回扭着了。”他说活该你倒霉。他咧嘴。
他拍拍他平搭在凳子上的腿,“要不就学农村生了孩子给你起个贱名儿,据说就无病无灾茁壮成长。”
他说我知道,不就什么狗剩儿啊石头啊……
他说狗剩儿太俗,就狗吧。
他怒。
他满足的笑道,你看老师回不来了吧,这药咱就自理算了,我亲自给你上,抬举的你这脚没一月不敢好。
他看着他给他上药,他下手到是很轻,他觉得油油的,凉凉的,正红花油的那股味儿让他一个劲儿抽鼻子,“我来阿狗你就来阿猫,正好,我呢还比你强,狗是忠臣,猫是奸臣。”
他抬眼看他,又斜了一眼他被自己淋上了半瓶红花油的脚。
完了,人为到俎,我为鱼肉,他赶紧说,“我是说你气质像猫,气质,啊,神秘感,你这个人吧就是挺怪的……”

走啊走,走啊走,一走走到大门口,大门口,有只小叭狗,冲着小猫直招手,原来小猫小狗真是一对好朋友^^

[回魂夜]
他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周某某的鬼片,还是在圣诞当天晚上,大概大家都去过Chirstmas Eve了,街道上人不多,在一个灯火辉煌的路口,他们互道拜拜,他左拐,他右拐。
…………
……………… 
其实一起来看电影的还有一男一女,那天晚上不过是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一起玩一下而已。

[项链]
但有了项链那晚便不同了。电影最后莫文蔚抱着通灵花看见周星星的魂儿施施然向她走来时,他给了他一条项链。平淡的连包都没包就递给他,他说,“这不就是送你点什么嘛,圣诞啊。”他借着荧幕上的光看到项链的坠子是菱形皮质有花纹的,很漂亮。
是他先对他好的,他从没想过他会送他礼物,他第一次见他时是高二新组文科班的第一节课,他看到他叠着腿斜坐着,拿着打火机烧桌子玩儿。后来接触了也知道他这个人就是有时对人特别冷淡,话少,据说嘴唇薄的人很理性,至少他看着是会权衡利弊,深思熟虑的那种人。也有人说他傲,他想,这不就像猫嘛,可偶尔说他像猫吧他还不乐意。
总之以后某些时候他想,是他先对他好的,那条不期然的项链让他在他心目中分量一沉,他觉得他会是自己在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了,至于好到什么地步,那时他还完全没有概念。
事情都会有个原因,可现在他想,他再也不会因为别人送他点什么便认为那是重视他,对他好,当时怎么会为一点没想到的礼物那么感动呢,他无法理解。他早就不是十七岁。



1楼2006-10-21 22:04回复
    • 218.6.206.*
    他也学会躲着他,除了一块儿上课,“相见不如不见”这话第一次让他觉得那么有道理。
    不过就是有时很想睡觉,一直睡。
    那天他回家就睡了,饭也不吃,作业更别提,睡醒时是半夜两点多。
    怎样都睡不着了,他想,看看历史书,做两篇历史卷子肯定比数数管用。
    他拿出来卷子和笔袋,打开来,然后愣住了。
    他发现有张字条在笔袋里面,白纸蓝色水笔,“你怎么了。对不起。”
    他把被子蒙住头小声哭。
    他第一次这么哭,类似呜咽。
    他发现他第一次有那么多第一次。

    [依然]
    可之后依然如此。他依然什么都不说。他依然有时冷淡。他依然让他拉他的手。他依然依然依然依然,他就是不让他能做个决断,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总是在最后那么一点又他一些可以名为希望的东西。
    后来上了大学他的语文水平有了长足进步,成为半个文青之后他写过那么一段话,
    “有时我觉得就像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面,那种全铺着木地板老旧的大房子,我们都是房客,上帝呢就是房东。我和那个人是邻居,我总和他在楼道中擦肩而过,我注意了他,就是命运。
    一些夜晚我蹑手蹑脚的走过昏暗的楼道站在他的门前,空气中布满灰尘的霉味,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响,我手又冷又湿……我终于敲打他的房门,他在里面答应了!……可没有一次他为我把门打开。我一个人站在黑的走道中,抱着一丝希望和随时被撞破的心惊胆战……终于我失望了,我放弃了我回到自己的床上,可是,可是我又听到玻璃窗的轻响,我听到他在窗下轻轻叫我的名字……”
    那时他只想骂他卑鄙,可他又知道不是的。

    [项链的后来]
    后来他把坠子弄丢了,真的是不小心弄丢的。他曾经有一次,试着把那条软软的,凉凉的,金属的链子一圈一圈缠在左手无名指上,勒紧,再紧,不知道像是在欺负谁似的,使劲勒,整根手指是充血的紫色,冰凉。
    可最后他终于颓然放开。
    那链子最后也丢了,是他蓄意丢的,不过也不重要了吧。

    [累]
    累。

    [秋千]
    只有那一次他略微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天是6月份的某一天吧,他们学校开始放假,学生们自主复习,七月一号开始答疑,然后七月七号开始高考。
    他知道他想留在这城市,可他绝对不要留下。
    放假之前要把教室打扫干净,他因为身高每次都被派去擦玻璃,每次他都在别人快打扫完时再开始擦,慢慢的把每块玻璃都擦干净。
    他喜欢干净的东西,虽然自己的东西总是乱七八糟的,可他就是喜欢那种干净舒服的东西。
    他以前老形容他“干净”。
    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说了,他觉得自己根本没了解过他。
    忽然一串钥匙扔过来,咣铛砸在桌上,他吓一跳,回头找人算帐,看见他看着他。
    大家逗着玩儿,扔了他的钥匙,恰好扔在他那儿。
    “嘿别还他啊!”有人说。
    好,不还他。他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和他打一架,正好,我就不还你钥匙。
    他坐的是一个靠墙的角落,他于是便倚着墙,把钥匙挑在手指上轻轻晃来晃去。
    他走过去,站着看他。他坐着望着他。
    他说,“钥匙给我。”
    他说,“不给。”
    他说,“你给我。”
    他说,“不给。”
    他以为他会过来抢,他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
    没想到他忽然一笑,在他身边的位子坐下。
    他本来就坐在角里,他这么一坐下,他彻底出不去了,被困在这儿,身边只有他。
    他拿着钥匙有点心慌的沉默。他也沉默,看看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外面的天,最后随手从旁边拿了一管笔把玩。
    他们沉默,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过了多久或过了没多久都无所谓了。他简直是有点落荒而逃的把钥匙递给他,他说,“钥匙还你,让我过去,我去擦玻璃。”
    他以为他一定会冷冷的接过钥匙站起来走开。
    可他不动,斜眼看着他笑,说,“我不走,我还没坐够呢。”
    他一刹那心一软,某个位置忽然被小玻璃球打中了,凉,钝痛。他从未对他有过那么孩子气的表情,赌气的表情,捉狭的表情,任性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他以前什么都不说或许真的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不敢说所以不想说。他也讨厌面对一些事么?他本就是喜欢四平八稳什么都考虑周全的人。
    只是已到如今,晚了也就晚了。
    就好象秋千,左摆过来是他,右摆过去是他,摇来荡去,找不着一个安稳的地方。可是这么摇着也不是就能久远的,荡的越来越小,最后就慢慢停了。
    他再没有力气去推一把。

    [最初]
    那个圣诞夜之后,他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就是他对他已经不一样了,可自己对他还是以前那样,还是那个位置。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不是多细致的人,不想去深究,又觉得有点烦。
    于是课逃的比往常多,逃课时他爱去游泳。
    可不是什么冬泳,是在游泳馆里,他知道一个泳池很好,开放时间长,水好又清净。
    他走近泳池,50米的池子,荡漾的蓝色的水。有时池子里没人时,那池子满满的蓝色的泛着消毒粉味儿的水……是那么一种干净的茫然。年轻的茫然。
    他低下头看看水里自己的脸。也很年轻,但水波的涟漪一过来,便起皱纹了。
    他看着池子里的自己被弄乱了又聚回去。
    他跳进池子里。
    投身到一整片干净的,年轻的茫然中去。


    他叫林轲平,他叫许岑辉,他同事叫他Viko,他的方思洁叫他亲爱的。
    反正他不叫阿狗,他不叫阿猫。
    只是他有时能想起来……有关以前。他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想。
    但没关系,反正故事除了关于人,还关于那个年纪。一板一眼的韵。
    岁月不歇,余韵不止。

        本贴由tangstory于2003年1月27日02:05:05在〖Free Sea〗发表.
    


    3楼2006-10-21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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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言 |5楼2014-02-11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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