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吧!即使猜对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咯咯的笑着,甜美动人的笑声像是清晨林中的几声啾啾莺鸣,明媚得瞬间照亮了整间病房,袁朗仿佛感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生气,一切都说不出的令人欢欣。
“还是先喝点水吧!一般刚刚苏醒后的人都是口干舌燥的!”她轻盈的转身,从抽屉中取了一只玻璃杯,这是一只没有任何图案的水杯,又注满了清水,明净清澈得如同女孩儿毫无杂质的笑脸。袁朗就这样痴痴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你要给他喝什么?住手!”一声断喝,呵止了正要给袁朗喂水的叶倾心。
“我……我没有,他刚醒,我只是喂给他一点水!”
“袁朗,她什么时候来的?下次她再进来,就把她轰出去!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毙了!”一个战友怒道。
“砰——”叶倾心一把将杯子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个当兵的,和个小丫头计较什么?”袁朗看着愤怒的战友,反倒显得平静释然。
“做手术忘了打麻药,她怎么不开刀忘了缝伤口呢?什么医院,草菅人命!”这几句话,一下子把袁朗逗笑了,他笑着又抻得伤口生疼,可即使是疼痛也挡不住他爽朗的笑声,任谁听到这笑声都可以断定,他旺盛的生命力正在召唤着他,赶快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世界去吧!
或许那个叫叶倾心的护士是真的生气了,一连几天再也没有出现过。战友们时常会来在他床边玩笑,因为不打麻药做手术并且一声不吭,很多医生护士也时常怀着敬佩与好奇前来探望他,他又本就是个好玩闹的性格,又没有架子,很快就和医院里的人玩熟了。
医生们告诉袁朗,那个小护士叶倾心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倒是个聪明丫头,但在这批实习医护者里是出了名的粗心大意又任性野蛮。她的实习成绩还算可以,但是有了这个重大失误,估计是很难进一个一流的医院工作了。
当袁朗再次见到叶倾心的时候,心中有说不出的窘迫,直到很久之后他还能记起那天在院长办公室的那个早上。
“院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否定了我的全部努力吧?一直以来我的成绩院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袁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想要出院,最好还是再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不长的……就这样急么?”医生一边跟在拖沓着脚步向院长办公室走去的袁朗,一边劝他不要着急回部队。
“谢谢您!我现在是真觉得自己没事了,再说,我再躺下去就要浑身长草了!”袁朗嬉笑着,就是不肯改变主意。
离着好远,他就听见了院长办公室里面那个他极其熟悉的声音。他并不避讳,大方敲门,径直走了进去,并且直截了当向院长说明了来意。
叶倾心被院长以有事情要处理的充足理由,毫不留情的“请”了出去。她内心猛然间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袁朗不追究这件事,自己就可以不必受到院方如此严厉的处罚了……
脑子里充斥着这个混沌的念头,她迷迷糊糊的走回了护士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要是能帮你解决你最大的问题,你怎么谢我?”
“你?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你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让我很反感!”
“不需要我的帮助就算了,何必骂一个好心人?”
“这话对你兄弟说再合适不过了!”
“我一句话就能解决你的烦恼!”
“不需要!”
“哈哈,你求求我我就帮你!能让你求我,我就说不出的快活!”
“偏不求你,能让你不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快活!”
“粗心大意,草菅人命的人都能做护士!出了医疗事故,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和被害人说话,这就是你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对于职业的态度?”
“对于手术的事情,我表示道歉。对于你的表现,我表示钦佩。但是对于一个刻薄小气,肆意践踏别人理想的人,我毫无愧疚!”
“叶倾心,你是这样看待我的么?”袁朗是带着玩笑的意味来的,他也早就预料到了倔强的她一定会拒绝,但是他没有预料到他远比自己预料的要愤怒。他不喜欢解释,但是,他更不喜欢被别人冤枉。
叶倾心和袁朗在对彼此的愤怒与不屑中结束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后来,袁朗出院回到了部队。
叶倾心由于医疗事故被处罚,毕业后只进了一所非常一般的医院工作。很多年后,小叶依旧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袁朗,她的人生将会就此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