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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的柏克 自由的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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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的柏克 自由的柏克


刘军宁

同情社会主义的英国自由主义者哈罗德·拉斯基(HaroldLasky)曾
这样评价过埃德蒙·柏克(Edmund Burke,一七二九——九七),说他的
思想是永恒的政治智慧宝鉴,没有这一宝鉴,政治家们不过是在未经
测绘的海面上航行的水手。拉斯基甚至认为:“在英国政治思想史上
,尚无一人比他更伟大。”爱尔兰史学家威廉·莱基(William Lecky)说
过,“到某个时候,柏克的著作可能就没人读了,但凡读过他的书的
人没有不聪明的。”这后半句话虽未必灵验,但却道出了柏克思想的
重要性。从中西方的思想“交通”史上看,中国学人多去拜访卢梭学
说,却很少有人去探视柏克思想。不过近来已有迹象显示,国内知识
界开始对柏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各种对立的观点也都试图从柏克的
思想中寻求理论支持。尽管姗姗来迟,但这终究是件好事。
柏克被公认为是保守主义的鼻祖,可他自己并不认这个账。从“
党籍”上看,他是个辉格党人,不是托利党人。辉格党在近代英国政
治史中始终扮演着从托利党争取自由的角色。柏克虽死后以保守者“
留名”,但生前却以改革家“著称”。他所在的辉格党数十年间在国
会一直是反对党,在许多问题上都与当局和风尚对立。哈耶克认为,
辉格党是自由的党(the party of
liberty)。《保守主义》的作者塞西尔指出:保守党人希望提高国王的权力,辉格党人反对提高国王的权力,并致力于保护臣民和议会的权力。另一位著名的辉格党人阿克顿鲜明地代表了辉格党传统的自由主义倾向。可以说,辉格党的传统是自由主义传统的同义词。辉格党的柏克也就是自由的柏克。



1楼2006-10-20 22:07回复
    在美国的革命家们眼中,政治追求与价值的实现需要靠制度而非
    多数人的“公意”,所以,他们把民选政府置于共和的、宪政的、自
    由法治的制度框架之中,而非靠单纯的“多数决定”来治国。胜任的
    政府需要如下的品德,如稳定、远见,审慎、公平。所以,这种政府
    既扎根在民意之中,又与表面上的民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法国雅
    各宾派这些乌托邦革命家的想象中,恶的根源在社会结构之中,只要
    消灭了这些制度结构及其阶级化身,罪恶就会消失,美德就会盛行。
    现实主义革命家认为,人类的恶的根源在于自我,推翻恶的制度并不
    能保证有一个更好的制度取而代之。


    3楼2006-10-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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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克作为英国议会的一员,按“阶级分析”的方法,也属统治阶
      级中的一分子。他似乎更有理由反对美国革命,同情法国革命,因为
      美国革命的矛头是针对英国的,而法国革命与英国毫不相干,是法国
      人反对法国人的革命,更何况这场革命还打着“自由、平等、博爱”
      的招牌。由此可见,柏克对美国革命和法国革命的不同态度是出于对
      人类命运的关怀,而没有狭隘的爱国主义或民族主义的“小家子气”

      法国革命是人类政治史上空前而有后的事情,是近现代乌托邦革
      命和塔尔蒙(Talmon)所谓的“极权民主”的滥觞。这场革命企图按照理
      性主义的原理对社会进行全盘彻底的改造。在法国,雅各宾派的革命
      者以平均代替平等,以专横代替自由;美国革命则为当地民众争取实
      实在在的自由。法国的革命并不致力于改进农民、教士、商人、贵族
      等的生活,而是用教育、说服乃至用强力和恐怖去改造人性。雅各宾
      主义的目标是在以“公意”象征的、全新的意识形态的基础上建立集
      中的不受约束的权力。


      4楼2006-10-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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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的革命导师们相信卢梭的“枷锁论”(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
        在枷锁之中),并以“天赋人权”的名义试图打碎“枷锁”,以重新获
        得“自由”。这种枷锁作为社会对人的约束,或许需要加以改进,却
        不能彻底取消。为了打碎枷锁,法国革命家试图铲除旧制度的社会结
        构。而为了达到这一不可达到的目的,且没有必要达到的目的,只得
        大量增加在法国社会中使用武力。他注意到,对传统和旧的社会结构
        的毁灭,不可避免地导致人们去服从一个全权的领袖而别无选择。而
        且柏克深深懂得这些社会结构,如阶级、阶层、群体、教会及传统势
        力对中央权力构成了有效的制约,并“构成了抵制过度专制的障碍。
        ”因此,这些社会结构及其权威的消亡必然导致把权力集中到中央政
        府手中。
        美国革命则既是一场自由的革命,也是一场保守的革命,其精神
        与光荣革命是一致的,与法国革命是相左的。所以,柏克支持美国殖
        民地人民的要求,却谴责法国国民议会的专横。从英法革命的经验及
        教训看,封建的等级制度是通向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阶梯。若打碎
        这一阶梯,取缔托克维尔所说的那种“封建的自由”(feudal
        liberty),


        5楼2006-10-20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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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次 读 柏 克 

          ·何怀宏· 

            写下这个题目,得稍微做一点解释,更确切地说,是第一次读柏克的专著。国人闻柏克之名(Edmund Burke1729-1797,或译伯克)久矣,然而,往往只是以“保守”、“反动”视之,前两年域外有论者批判中国“全面的保守主义”,却奇怪地是以国人很少读过其论著的柏克为主要靶子。也许是我孤陋寡闻,直到最近由何兆武先生翻译的这本《法国革命论》出版,我还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的单本中文译著,只是见过收在西方美学文论集中的《对崇高观念和优美观念之起源的哲学研究》,以及新近才发表的蒋庆译出的“柏克论立法,谨慎”的片断文字。在本世纪多次的翻译热潮中,国人唯独对柏克冷落,从中也许可以从某个侧面反映出我们的思想和精神状况。无论如何,在我看来,现在这本译著的问世,不仅为我们填补了一个翻译上的空白,而且弥补了我们思想视野上的一个重要缺憾。 

            《法国革命论》的主要部分写于1790年,本是柏克给一位法国人杜邦的长信,是对刚爆发不久的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直接思考和评论,同时也论及当时伦敦某些团体有关该事件的行动和态度。作者赞扬英国的“光荣革命”,甚至也在某种程度上支持美国革命,反对英国对北美殖民地的压迫政策,然而却激烈批评了法国大革命的原则。作者说他热爱自由,但是是爱“一种高尚的、有道德的、规矩的自由”,他认为自由的前提是秩序,而不是砸烂文化传统和盲信抽象理性的重新设计。 

            柏克以英国为例,认为自由乃是我们得自祖辈的一项遗产,是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通过渐进争取和改进得来的。它并不割断我们的亲情和信仰纽带。凡是从不向后回顾自己祖先的人,也不会向前瞻望子孙后代。而懂得保守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的人,也才是真正懂得自由。自由也不是那种颠倒和改变事物自然秩序的一律平等。一切事情都应当开放,但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毫无区别。甚至于,从默默无闻的状况到荣名显赫的道路不应该弄得太容易,即便有罕见的才能,也最好经过某种困难的磨练和斗争的验证。他认为人们在热衷于普遍权利理论的时候,不能全然忘记人性,忘记人的自然差别。 

            


          10楼2007-07-09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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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克当时就已预见到: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作为一个事件将以走向专制主义而告终,但他也同样预感到由其代表的时代的总趋势却无可避免,预感到在人类的面前,毕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以下是曾被萨谬尔逊引用在他著名的《经济学》教科书开首的一段名言:“骑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继之而来的是诡辩家、经济家和计算机的时代”。 

              我愿意接着引录柏克随后的一段话: 

                欧洲的光荣是永远消失了。我们永远、永远再也看不到那种对上级和 
                对女性的慷慨的效忠、那种骄傲的驯服、那种庄严的服从、那种衷心 
                的部曲关系——它们哪怕是在卑顺本身之中,也活生生地保持着一种 
                崇高的自由精神。那种买不到的生命的优美、那种不计代价的保卫国 
                家、那种对英勇的情操和英雄事业的培育,都已经消逝了。那种对原 
                则的敏感、那种对荣誉的纯洁感——它感到任何一种玷污都是一种创 
                伤,它激励着人们的英勇却平息了残暴;它把它所触及的一切东西都 
                高贵化了,而且邪恶本身在它之下也由于失去了其全部的粗暴而失去 
                了其自身的一半罪过——这一切都成为过去了。”(第101页) 
            年版。)


            11楼2007-07-09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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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克的话也许并不完全公允,因为我们也从新时代得到了一些我们想要得到和同样珍视的东西,新时代还有自己的光荣,有时候我们也必须有所选择: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时甚至还谈不上选择:你被卷入了一个势所必至的大潮。但无论如何,有些东西我们也许放弃得太快了,而在这些我们惟恐弃之不及的东西中,却有一些今天的人们只有细心体会才能把握、深具魅力和美感的成分。


              13楼2007-07-09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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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克的话也许并不完全公允,因为我们也从新时代得到了一些我们想要得到和同样珍视的东西,新时代还有自己的光荣,有时候我们也必须有所选择: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时甚至还谈不上选择:你被卷入了一个势所必至的大潮。但无论如何,有些东西我们也许放弃得太快了,而在这些我们惟恐弃之不及的东西中,却有一些今天的人们只有细心体会才能把握、深具魅力和美感的成分。


                14楼2007-07-09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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