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本性寇,在昭烈穷困无土,寄人篱下的时刻投奔昭烈,被引为腹心,义结螟蛉(1)。刘封又有武艺,昭烈既引为腹心,又因器其才,优加宠待。后随武侯溯江而上,西平巴蜀,奋力杀敌,所在战克,因功封副军中郎将(2)。昭烈定汉中,分遣刘封自沔水东下统孟达攻西城、房陵、上庸,皆克。迁副军将军(3)。
刘封既首独任,又下东三郡,渐次骄纵。关侯襄樊战事吃紧,连呼刘封孟达发兵相助,封、达辞以辞以山郡初附,未可动摇,不承羽命(4)。如果是一般的将军请求支援,刘封、孟达的说辞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借口。但是此时关侯受任前将军、假节,关侯的命令就是汉中王的命令。刘封的副军将军汉中王的节都调不动了,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汉中王的节命是一般的命令吗?显然不是。不接受汉中王节命的调遣,跟反叛有什么区别?英雌这是一个情节很严重的罪行。这一方面说明了刘封恣意骄纵到何种程度,另一方面,也说明刘封此时自己往死路里钻,挡也挡不住。而且恰恰这个要命的决定却还是跟孟达多少有点直接的关系。
昭烈入蜀前,领武侯、关侯共领荆州,武侯、张飞、赵云溯江而上,孟达又领宜都太守,此时关侯虽无督荆州之名,但已有督荆州之实,所以孟达属关侯统领。关侯因襄樊战事调兵,孟达以魅惑之言谗间刘封关侯,以致关侯速败。这是有根据的。因为孟达在投魏以后给刘封谢了一封信(5)。因为这封信满篇馋间之言,说就是让刘封做一个叛逆。显然以关侯和昭烈的关系,关侯在储位的问题上绝对不会支持刘封的。看看刘封的行为就知道,刘封不尊关侯调遣的拒绝多么振振有词,再看后来寻夺孟达鼓吹,就知道这是跟孟达有撇不清的干系。刘封好好的夺孟达鼓吹做什么?显然是因为关侯的败亡才是刘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故而责怪孟达当初的建言。就这样一个没有丝毫城府的人,如何能够做到既敢于不听从汉中王节命的调遣而且还振振有词的拒绝?因此,孟达给刘封的信绝对是老生常谈,如果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以刘封的性格,刘封绝对会听从的。因此刘封没有听从这封信的说辞的根本原因就是这种说辞已经使他受到了教训。不难想象,一个二十多岁涉世不深的壮勇青年,而且在此前从未有睿智的表现的他怎么会在拒绝关帝的时候如此老道?这显然是刘封不能够做到的,必然是孟达教唆的。所以在孟达投魏后给刘封以信件的形式在此说他那些老套的时候,刘封就不再信了。因为刘封已经看到按照孟达这么做的严重后果了,但是他仅仅只是看到了表面的后果,深层的政治后果他刘封根本无法看出来。这也佐证了单凭刘封的个人能力,刘封是做不到既不发兵,有能找到好借口这么复杂的事情。于是这么以为好无城府的热血青年就这么被孟达忽悠掉了性命。
由于蜀军远水不解近渴,来不及解救关侯,刘封近在咫尺而不发兵救援,他自己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因此就后悔听从孟达的建议,进而责怪、侵凌孟达,多了孟达的鼓吹(6)。这是极不明智的做法。因为不发兵救援关侯孟达也是同谋,他当然害怕刘封会将罪责推给自己,谁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刘封竟然比孟达想象中的还要直接,这时候的孟达已经别无他途,只有出奔了。所以刘封这么直接的凌逼孟达无疑是自掘坟墓。但是孟达并非泛泛之辈,在叛变的时刻给汉中王上了表文乘机诋毁刘封侵凌自己,添油加醋,随手就将刘封推进罪恶深渊(6)。果然汉中王大怒,加上对关侯的仙逝悲伤已极(8),刘封的境况就大为不妙了。加上襄樊之时,连汉中王节命都能不受,易世之后,刘封眼里还会有谁?自然,以刘封的性格和能力,他不会对太子造成威胁,但是刘封不能,并不意味着刘封的手下也不能。孟达就是例子。所以武侯以敏锐的政治遇见果断进谏昭烈乘机除掉刘封,刘封就这样结束了自己荒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