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凯奇
我在当代艺术馆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这儿有一个约翰・凯奇回顾展,除了他的曲谱手稿、信件、藏书(那本对他具有决定性影响的英文《易经》),以及约翰・凯奇的合作者、学生或受其影响的艺术家(比如白南准)的作品,还可以带上耳机听他的大量作品。还见到一张约翰・凯奇和杜尚下棋的照片,杜尚影响了凯奇,克鲁伊夫影响了瓜迪奥拉。我说过克鲁伊夫就是足球的杜尚,一个创造并出售观念的人。偌大的艺术馆弄这么一个没有多少人光顾的展览并不出奇,出奇的是我后来在一家奶酪店发现门口贴着一张约翰・凯奇回顾展的海报,但这其实多么符合约翰・凯奇的艺术理念:艺术即奶酪(或者他最爱的蘑菇)。
达利
对达利,我有一个从喜爱到厌恶(虽然不是全部厌恶)的过程。我对他的家要比对他的画更有兴趣:从巴黎到加泰罗尼亚。在他晚年住过两年的普波堡,二楼放着达利的黑胶唱机和一个唱片箱:贝多芬,舒伯特,莫扎特……好像没有巴赫,还有瓦格纳,马勒,斯特拉文斯基,这几个恐怕更契合达利。石屋回荡着瓦格纳肃穆的歌剧,我走上三楼,上面竖立着一具具卡拉(达利老婆)的晚礼服和长裙,幽暗的房间,肃穆的瓦格纳,五颜六色的无头女鬼……如果达利去拍鬼片或僵尸片,我会重新喜欢他。
乔治・ 奥威尔
在伍迪・艾伦之前,对加泰罗尼亚旅游事业贡献最大的外国文艺人士应该是乔治・奥威尔。1936 年他曾作为国际志愿军参加西班牙内战,抗击佛朗哥。在一座教堂前我见到一张“乔治奥威尔之旅”广告,只要交10 来欧,就可以带你走一走这位英国作家、记者兼战士在巴塞罗那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在巴塞罗那早餐吃奶油吐司的时候,我想起乔治・奥威尔的《向加泰罗尼亚致敬》,说的是加联党一个哥们的战壕策反工作,他不是高喊**口号,而是一一列举己方的食品:“‘奶油吐司!’―谁都能听到他的洪亮嗓音在寂静的山谷回响―‘就在这儿,我们正坐下来吃奶油吐司!多么可爱的奶油吐司切片啊!’其实,我丝毫也不怀疑,他和我们一样,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或好几个月没见过奶油了。但在如此寒冷的夜晚,关于奶油吐司的消息,大概一定会使法西斯分子流口水了。这甚至也让我流了口水,尽管明明知道他在撒谎。”这子虚乌有的奶油吐司,大概也是我喜欢乔治・奥威尔、喜欢加泰罗尼亚的一个理由。 米罗 在山上的米罗基金会,我看了成百上千米罗的画,绚烂得实在太甜腻了。但在最后,我看到他生命最后一年的一幅画,尺幅很大,但上面只画了一根线。米罗这才真正震撼了我,在这根线面前呆坐了许久。
阿尔科孔
诺坎普附近有两个地铁站,一个是Les Corto,一个是Maria Cristina,我喜欢Maria Cristina,漂亮的名字,她是西班牙王太后,对帕勃罗・卡萨尔斯有知遇之恩。世纪大战那一天,一出Maria Cristina地铁口就遭雨淋,幸有一姑娘在一条一条地发围巾,我当然乐于拿一条在头上挡雨,一条黄蓝围巾,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赞助商的广告围巾。后来进了诺坎普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西班牙丙级队阿尔孔科的围巾!这支马德里地区的小球队因为在国王杯上狂胜皇马而举世闻名――但阿尔孔科球员全都是皇马的球迷!旁边的巴萨球迷一直满脑狐疑地盯着我――怎么会有一个亚洲人挥舞一条西班牙丙级队的围巾?发围巾那姑娘的目的达到的:在世纪大战这个梦幻秀场,阿尔孔科也秀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