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九九加一九]
FBI的空降是工藤新一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正如上文所说的那样,这件事除了和警方有交集之外,其余任何人所听到的可能都是[警方正在追捕一名罪大恶极的要犯]之类云云,况且消息早已被政-府全面封-锁。工藤新一靠在嘎吱作响的旧铁柜旁,耳边是楼上直升机扇叶横扫千军的呼呼风声和目暮警官那被扩音器放大后的雄浑声音:
“工藤老弟!快点啊直升机来了……哎哎请各位有序……”
工藤新一浅浅的点了点头后,一脚把边上的小石子踢得老远:
“所以我到底欠了他们多少人情!哎哎哎……疼!”
腿上的伤口好像又扯开了。工藤新一无奈的扶了扶额,一瘸一拐的朝直升机走去。
2012年03月05日:
1.中国传统节气:惊蛰。
从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算到现在也有七十多天了吧,比两个月还要多一点。这么说来工藤新一的独自生活能力也是够强的——窝在不见天日的漆黑写字楼里看了七十多天的黑夜,以至于当他睁开眼看见明亮的阳光时竟被蜇的几近昏倒——不过最终还是活着出来了吧。
仿佛昨天子弹擦着耳旁呼啸而过的剧烈轰响只是一场梦。
其实当时说去美国也不过是个幌子,却幌的毛利兰经受了两次对象实为一个人的离别。
那天从机场出来后就直奔那座偏僻冷落的写字楼。相比较于白日暗流涌动的狙击,夜晚全副武装的真枪实战更让工藤新一提心吊胆:枪声砰砰砰砰的响个不停,前后左右都涌动着不安的气息;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凭着细微的月光看到所有人惊恐的眼;子弹呼啸而过后是各式各样闷声的忍耐——就算再痛也不敢吱声——又亦或是金属间发生碰撞的巨大声响。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要疯了。明明不想牵扯任何人的,可到头来现实还是现实:
每隔几天都能看到一些战友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却没有了呼吸,然后忍着眼泪轻轻的转移着浑身是血的他们静默不语。即便有强大的医疗部队,可还是有人因失血过多而离去。战争逐渐升温。
他在白日里总是自己一个人靠着满身是子弹灼烧痕迹的大铁柜闷闷的不吭声。不知是为何,组织从不在白天发动进攻。工藤新一微微移动着身子,兜里的解药撞击着瓶子发出轻响——他仍旧没有甩开江户川柯南的假皮囊。
情感交织着苦涩让人欲罢不能。
每当内心的疼痛翻滚着快要吞噬掉自己时就会钻进那个大铁柜里反插着门,然后死死地咬住兜里的手帕不让自己喊出声。血管里涌动着的暗红色液体骤然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要冲破极薄的禁锢绽放开来。自己与自己的较量总是以平手结束,周而复始,往返不息。
每次从铁柜里跌出来时工藤新一总有一种[昨晚怎么没人一枪把我崩了]的极端想法。他在时间的洪流中乏力的搏击,就像与自己对抗,区别仅仅不过总是时间战胜他罢了。
时间不停的推移,战争渐渐开始进入白热化。工藤新一早已没有时间去思考战斗的意义,只是不断跳动的伤亡统计人数早已鲜红的扎眼,斗争却越来越激烈:
“据可靠消息,组织很有可能在今明两晚发动最后的进攻,可我们的人手……”
目暮警官扫了扫面前精疲力竭的战友,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继续开口:
“实不相瞒,组织的实力我们还知之甚少,以我们现有的物资和人手,想要战胜实力尚未明确的敌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但……”
“目暮警官,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工藤新一走到前面,破旧的铁柜吱呀吱呀的扭动着身子,几片铁屑跌落在地:
“导致这次事件本来就只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不想再牵连其他人了,所以请让我一个人去会会他们吧。毕竟已经有太多,太多的战友……”
室温缓缓下降至寂静的冰点。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急促声音止于自己脚边。眼前的佐藤美和子忽然扬起手臂,大力的向斜下方挥去:
“砰——”
鼻尖闪过的只是呼啸的风。佐藤美和子一掌拍到临近的木桌上,掌心微微泛红:
“你说话经过思考了吗?既然有那么多的战友为此牺牲,我们就更应该努力将组织一网打尽!你自己一人去算什么!难道想再搭上一条命吗?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别人想想:你的父母朋友同学老师还有……”
佐藤美和子的眼眶微红,眼帘低垂。工藤新一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想起高木涉负伤那天佐藤美和子脸上是同样的隐忍神情。
他突然就想起了兰,那个总是为别人哭鼻子的烂好人。
「总该对她有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