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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曾经假设过如果再遇到仙道会怎么样。
爆打他一顿?
问他为什么离开?
恶狠狠地对他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滚得,不,死得越远越好。
当然,每一种设想都轮流浮现过,记不清次数。
而等到亲眼看到仙道的照片知道仙道的位置清楚在哪里能够见到仙道时,他脑子里面什么也没想。
空白,没有反应,处于一种真空的状态。
他盯着仙道的那张脸,没有一丝熟悉中的真实感,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已经有那么长时间没有仔细去看记忆中的那张脸了。
流川平静地把本子还给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大叔,想着那个莫明其妙的‘虫师’称呼,他想对大叔说,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人绝对没有对于昆虫的兴趣和爱好,我高中时见过他,还帮他打过蟑螂。
大叔收回本子,脸色比之前好,“希望能顺利找到他,他给我的感觉很可靠。”
流川在心里面说,一点都不,你准备破产吧。
大叔的心情至少从表面上看,轻松了很多,不再提及生意上的事情,转移到最近的时事上面去了。
流川因为忽来的冲击,心里很快产生不耐烦的心情,他找了个理由,让谈话提早结束,自己继续拿起报纸看。
看了半天,报纸上写的是什么一点没看明白。
好吧,他承认,他想见他。从最初的毫无反应,到此时的无法言明。
什么理由暂时不重要,他想见他,看看那个家伙这么些年,过得好不好。
轻轨列车平稳快速地前行,窗外不时出现的建筑物与曾经所住的城市周围的建筑风格有了很大不同,明显的,列车到了另一片地域范围。
终点站倒数第二个站就是流川的目的地,下了车要做一个小时左右的巴士才能到流川奶奶家所在的B镇,也是中年大叔所前往的同一个地点。
流川离开站台,立刻与那位园艺推销商分开,想着回去还是免不了要见到他,流川觉得自己的行为未免有点鸵鸟。
出了车站,隔壁的建筑就是汽车站,去B镇的平均一小时只有四个车次,正在等待旅客的巴士人不多,流川隔着汽车玻璃看到那个园艺推销商坐在巴士的前排,想了想,还是买了票,上车后经过那人的位置时,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推销商大叔看到流川,脸上分明露出喜悦的笑容,刚站起来一点又坐了下去,大概是看出流川身上隐隐的冷淡气息,于是也只好笑着说了句客套话。
流川选了靠中后的位置,戴上耳机,闭上眼睛等着开车。
耳机里的音乐,第一次发现那么吵杂,让人心里静不下来。流川回想高中的那段岁月,美好的幸福和苍茫的绝望融合在一起,拉扯得让心仿佛能碎开。
巴士缓缓开出,车里的旅客不多,大多一个人占据着一排的位置,流川的身边无人。巴士司机调出的电台正在播音乐节目,轻慢的节奏,低沉的吟唱,是一首历尽岁月被埋藏在记忆中的歌。
流川的注意力被歌吸引着,内心的繁杂稍稍被分散了些许。
歌曲的类型不是现在的主流,旋律低转流长,瞬间的打动人心,低音沙沙的唱,在自己的空间里遗忘外面的世界万千变化。
流川听着歌,隐隐上来的内心酸痛让他无法忽视,他突然发现,原来一直被他忽视无视的事情居然可以这么一下子清晰的浮现出来,不知真的是被这首歌所勾起,还是今天的气温其它什么的因素,是的,他再怎么不想承认,至少现在,他知道,他还爱着他,流川枫仍然爱着仙道彰,无论时光长逝还是瞬间流失。
既然确定了这一点,现在的他,只想做一件是,那就是,尽快尽快地见到他,见到仙道彰。
巴士行走在记忆中基本不曾变化的路线,高层的楼房渐渐看不见了,基本上都是二三层的矮房,农田也是一片连着一片。路两旁树间的新嫩叶子,明艳地像花一样娇美。还有一些树木还只有光秃秃的树枝,那是还未绽放的樱花,上面一个个的花骨朵,储存着一冬的能量,蓄势待发。
大概能在走之前看到盛放的樱花,流川脑海里出现奶奶经营的旅馆前后种植的樱花树,有着A市任何一颗樱花也无法比拟的美,那种美,带着生命的跃动,在流川的记忆中留下鲜明的回忆,永远无法忘怀,就像仙道的存在一样。流川想着如果在花海下见到仙道,他会不会吓一跳,不过见到了之后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