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挺惊讶的,第一反应是又一桩狗血而肥皂的爱情剧。敢情他还是个性情中人,冲动得能杀了自己女朋友。
但接下来的陈述让我惊得掉了下巴,烟灰抖在了手上。
瞧瞧他说了什么?
他,工藤新一,因为吸毒,来不及救她,她死了他也入狱了。
我觉得思维好像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混乱,以至于手下的伙计中断了这个未说完的故事把我拖走时,脚步都还是虚的。
我似乎……跟不上他的某种逻辑。可他说的太少,一个人琢磨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为此,我特意找到身边另一个可能的知情者了解八卦。
宫野医生在监狱里的存在感属于间断性的。
任何一个瘾君子都无法忽视工作中的她,他们畏惧这个伟大的女性,私下里称之为女魔头,说她面目可憎。我非常想鞭打每一个口吐秽言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监狱里戒毒成功率的大幅提升是对宫野医生最有力的肯定。
而不工作的她悄无声息无处可循。她非常的安静,基本上不和人主动说话。她的皮肤是如此苍白犹如故事里的吸血鬼。但我认为她更像幽灵,尽管虚无冰冷却不带有致命的攻击性。
在监狱里待了大半辈子,我对我的判断力引以为傲。
我整了整衣服才推开办公室的门。要知道,和一个美女讲话总得顾及点什么。
她刚刚治疗完毕工藤新一,正坐在靠背椅上休息。不过因为招待我的缘故,身板挺得很直,面容肃穆。
我在她对面坐下,不自觉的学着挺直腰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我准备了相对我而言的不少客套话,却没一句用上。谈话开门见山,宫野医生的回答一如她的工作——干练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说,“如果你花点时间上网也一样能查到。而且他也打算告诉你不是吗?除了一些隐私,请恕我无法透露。因为做为一个外人,我没资格去评判他的行为。”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坐在她那不大的办公室里聆听了一段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不得不说,宫野医生不适合讲故事,她的用词过于客观平直,几乎不夹带任何的私人感情,就像中立国最官方的外交辞。这很奇怪,明明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她告诉我,曾经的工藤新一和她一起被卷入一宗大型的黑帮犯罪中。
工藤新一吃了原为组织成员之一的她做的药,变小了。并与同样变小的她结为同盟立誓摧毁组织。
他们用尽人脉才终于找到对组织一击毙命的机会。
略去了涉及FBI机密资料的过程,她直接介绍了战役的结果:他们失败了,工藤新一被抓还被灌了毒。
七、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事后我检查了他的身体,情况不算好。”
我忍不住掏出了烟,一口尼古丁下肚,肺叶被烟雾灼烧带来的快感让思维有些飘飘然。
“真是没有新意的折磨法。”我评价道。“但很实用。”
我看了眼茶发的医生,她非常准确的判断出我还有话要说,没出声,“你知道的,大部分人都会被毒品摧毁。他……”我皱眉,有些结巴,“如果没有你,希望也不大。你是个好医生。”
“你不认可他的自制力。”宫野医生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很浅很普通却奇妙的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仿佛一瞬间曾经带给犯人们看的面具从脸上剥落了一样。
我呆愣了几秒,瘪嘴:“他没他说的那么倔。没几个人倔的可以自己戒毒。他们总是自以为是。”
“你说的没错。”
我感到讶异,我本已做好被反驳的准备。毕竟她也算是那个工藤新一的朋友——他们共患难,现在还特地跑来这里做戒毒医生。
更重要的是,尽管不明显,我还是从那些平板的叙述中听到了一丝她对他的认同和信任。
“呃……你在的时候,他还挺会忍的,我是说……”
“你是正确的,布莱克先生。不需要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意思。”
我的脸也许红了,她是少有的几个如此明确的表达认同我的人。
她的视线投向了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监狱的围墙:“他不是圣人,如果是圣人他就不会在这里。你听到过吧,他口中死于他之手的女朋友。”
“是的,我就是疑惑这件事……”
宫野医生大约是在整理回忆,因此放慢了语速,脸上原本绷直的线条软了下来,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悲伤。
“她叫毛利兰,是个很美好的女性。”
说完,她又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投入到另一轮死板僵硬的叙述中。
工藤新一被强制灌毒了以后,FBI没有停下打击组织的脚步,他们付出巨大的牺牲终于找到了位于日本的基地成功将其摧毁。
做为重要的人质,工藤新一随同残留的成员转移到美国。刚登上美国不久,就成功获救。
他受了伤,又有很重的毒瘾,整个人神志不清。他的父母为此把他在日本的青梅竹马接到美国照顾他。而悲剧就发生在不久的一个周末。
工藤新一的病情刚得到控制,两人外出时就意外陷入了组织的圈套。这本可以避免,关键时刻他却毒瘾发作,失手被擒。组织用毒品和毛利兰折磨他,他成功发出了求救信号也拖延了时间抗到FBI趁机摧毁了组织……可同时,亲眼看到了女朋友死在面前。
“他认为他害死了她。”
我张着嘴巴,久久默然无语。凭良心说我想骂一句“****”,但女士面前我得维持体面不那么粗俗。
“他又为什么进的监狱?”
“组织一开始威胁他入伙,想借他的背景东山再起,伪造了详尽的身份信息。再加上现场还有一些毒品,最先赶到的**被迷惑了,误把他当做贩毒分子。”
“可这不是很容易就能请律师洗掉罪名吗?他爸认识ICPO,他自己也认识FBI……为什么?”
“赎罪。”
“什么?”我觉得我耳朵真的已经聋了。
“赎罪,他认为他杀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