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何向水,不是名满天下的叶赫,是下五旗叶何氏。每次逢人问起,我就这么仔仔细细的和他讲,我是叶何氏,不是叶赫氏,叶赫家的门槛得多高啊,若是乱攀,再把牙磕了。
如今是满人的天下,是不是满人就非富即贵的?哎,不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叶何家来说吧,就是糊灯笼的。这灯笼看着好看,可是做起来不容易,我这昔日随身带着的,是做灯笼的人的三件宝。银掐线儿剪子,尖嘴钳子拷贝纸,细铜丝胶水,棉线棉花细竹条,再加上这一双手,什么兔子样儿的宫灯样儿的圆滚滚的方框的,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可是糊灯笼也有个时机,比如说这上元节,家里就好过一些,若是到了七八月,日子过得就躁,哪儿还有那个做灯笼的心呀。日子一天天过,只是等向水长大了,阿玛病了,就越过越不是个样子。那怎么办呢,还是要过的对吧。
所以我到了这个地方,伺候那个叫做恭郡王的人。我还给阿玛写信,说这人可可笑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男的,还非得叫公郡王。当然了,这话可不敢让我那个主子听见。我进府的时候可忐忑了,也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万一是个能吃人的可惨了。
不过没关系。向水给自己壮了壮胆,他就是生气了,我给他扎个灯笼,逗主子开心,这不得了么。
天儿晚了,该伺候人去啦。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盏鹿皮八角灯,抬眼看看府上四角的天空,手里面存着一点熹微的暖意,向水又冲自己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