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白
正如博克岛上最平凡的冬夜,夜幕压迫着地上黑越越的万物,给人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亚斯翠一个人无助地向一群野狼挥舞着斧子,但最终还是倒在了野狼的爪下。
小嗝嗝看到,她的血,如黑珍珠一般,散落在皑皑的白雪上,血液的温度融化了积雪,雪像退缩一般塌陷了下去,而喷涌而出的鲜血形成了一条皂色的小溪。野狼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一如镶嵌在夜幕上的祖母绿。它们从喉头发出凶恶的低吼,疯狂地啃噬着亚斯翠还带有余温的身体,更多的血液飞溅而出,小嗝嗝想扑上去赶走野狼,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无法行动……
“亚斯翠!”小嗝嗝猛然从床上坐起,豆粒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太可怕了……”
“小嗝嗝?”隔壁传来小嗝嗝的房客的声音,他叫马修拉,是来自埃及的海鲜商人的儿子。
“没什么。”小嗝嗝对打扰到房客的睡眠很是抱歉,“真的没什么,继续睡吧。”
“我可以进来么?”马修拉的声音听上去气质非凡。
“哦,请进吧!”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有些黝黑的皮肤看上去十分结实,可是瘦弱的身体又打破了结实的印象。一周前他来到博克岛,借住在小嗝嗝家里,小嗝嗝也就通过聊天得知马修拉是孟菲斯的海鲜商人之子,此次是来采购博克到美味的鳗鱼。当然,这一点无牙表示十分愤慨。
“发生了什么?”马修拉的轮廓在摇曳的烛火的照耀下变得十分模糊。
“做了个噩梦而已。”小嗝嗝不情愿地回答。
“梦境,根据埃及神学的引导,是神的暗示。”马修拉把烛台放在桌子上,烛光在他精致的五官后面投下浓重的阴影。
小嗝嗝轻轻地挑了挑眉梢,说:“暗示?”
“是的,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刚刚的梦告诉我么?”马修拉走到小嗝嗝床边坐下。
“好吧。”小嗝嗝轻叹一声,讲述了他刚刚经历的梦境。
“很清晰的暗示啊,小嗝嗝,你能分辨出梦中的不幸发生在哪么?”
“看上去像是附近的某个山坡,我应该去过的,可是我不能确定到底在哪。”小嗝嗝有些懊恼。
“让我们来看看到底为什么亚斯翠会出现在那。”马修拉若有所思地说。
“难道是因为斧子?”小嗝嗝突然想起三天前他们一起去东边的山上打猎,因为遇到了狼群,亚斯翠弄丢了斧子。
“多半就是了,梦境太清楚了,狼群,斧子,山坡,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我感觉亚斯翠现在很危险。”马修拉的声音变得十分严肃,“小嗝嗝,我感觉你还是去那个山坡看看为好。”
小嗝嗝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梦境真的会应验?他知道不能拿亚斯翠的生命冒险,于是决定去那个山坡看看。他翻身下床,唤醒了无牙。
“我在家里等你,小嗝嗝,小心。”马修拉把小嗝嗝和无牙送出房门,目送他们向东飞去了。
次日,清晨。
小嗝嗝和无牙伴着赤色的阳光降落在房子的门口。
“小嗝嗝,怎么样?”马修拉有些焦急地问,身后跟着他的旅伴伊西斯,也可以说是女友,据小嗝嗝观察,他们的关系十分亲密。
无牙气愤地对着他低吼了一声,径直往龙舍去了。
“怎么样?”伊西斯轻声问道。
“没有找到,什么也没有,我和无牙飞了整整一个后半夜,搜索了东边几乎所有的山,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小嗝嗝垂头丧气地说,“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这样啊,”马修拉点点头,“不如我们去亚斯翠家里看看吧!”
小嗝嗝点点头表示认同。
亚斯翠家门口。马修拉的敲门声歇斯底里地叩击着小嗝嗝不安的心房,一声又一声,一点点地把小嗝嗝紧张的心灵勒紧。
没人开门。
小嗝嗝感觉自己的动脉似乎是给人剪断了,强大的血压直冲他的大脑,亚斯翠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在哪?那个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无助地看着马修拉,似乎马修拉是他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怎么办啊?”小嗝嗝绝望地问。
“也许什么也没有发生,”伊西斯轻声安慰他,“小嗝嗝,你需要睡一会儿……”
“可是,亚斯翠……”小嗝嗝打断了她。
“或许她只是去海边散步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小嗝嗝,取休息吧。”伊西斯温柔地打断了他不安的嗓音。
小嗝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待……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亚斯翠还是杳无音信。直到第五天的黄昏。
鱼脚司失魂落魄地冲进小嗝嗝的家里,“小嗝嗝,小嗝嗝,找……”他粗重的喘息着,“找……找到了!”
“什么?”小嗝嗝一跃而起,疯狂地摇晃着鱼脚司圆润的肩膀。
“找到了,找到亚斯翠了,”鱼脚司像犯了错误一样躲避着小嗝嗝的目光,“你最好去看看。”
“在哪?”小嗝嗝放大的瞳孔里充满了惊恐。
“在……”鱼脚司犹豫地退缩了一下,“在西边的山上灌木丛里。”
小嗝嗝推开他就往门外跑(这就是抓狂的人啊,小嗝嗝都能推开鱼脚司了),鱼脚司拖着他的短腿趔趄着追赶小嗝嗝,边跑边喊:“小嗝嗝,你稍微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马修拉和伊西斯交换了一下眼神,也跟着他们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