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恭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别人口中那种所谓能成大器的谦谦君子。
就好比说,现在带在他身上的这把缠着厚厚白布的剑,换成二十年前在他师父手里,就是那把能威震天下的名剑诛天,而二十年后换在他手里,就基本等于是一块废铁,没人知道这把剑曾经的辉煌与逍遥,尤其是现在在温恭良的手里,几乎没人见过他拔剑。
曾经是江湖十大名剑之一的诛天,剑鞘雕有镶金缀玉瑞云龙纹,剑身上苍劲的“诛天”二字诉说着它的曾经数不尽的沧桑与辉煌,近四尺长的古剑材质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而如今谁能想象当初它刚一出鞘即令天下万剑战栗,仅仅是因为它通体缠绕的耀眼的金色光芒,刺破天宇。
人说,名剑是有魂的。而这把剑像是默认了自己的退隐,先是消逝了主人,再消逝了杀气,消逝了锋芒,渐渐地,又消失了名字,消逝了曾经的记忆,人们只记得曾经有把名叫诛天的旷世神剑,却忘记了诛天真正的样子。对世人而言,诛天就像化作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强大,神秘而不可触及。如今还能隐约认出这把剑的人,也只有曾经与其主人交手过的高手。
当然,这个主人,不是他温恭良,而是他师父——二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司徒云。
其实连温恭良自己,也常常忘了自己还有把剑叫诛天。
但他却从没忘记当初师父剑指长空时的诛天剑势大气磅礴,纵横天下。
诛天的名号化作了传说,司徒云的名号也渐渐化作故事中的主人,人们崇敬也好,不屑也罢,总之一个死了五六年的人在现在这个时代无非就是一个由老人讲给孩童听的传说,红尘一晃如白驹,青史留名后,丹青一卷,仰天高歌一曲,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转瞬千年。
白衣白衫,白绸白剑,半扎半散的三千墨色长发飞舞在脑后,墨色的瞳仁透着安然却不失深邃睿智的光芒,正是君子如玉,温婉如许。看似儒雅俊秀,淡然自若,实际洒脱不羁,不拘小节。谁能想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高贵不屈的白衣公子,究竟有多么的懒散和胡闹。
人们甚至,忘了他是司徒云唯一的徒弟。
两个人差太多了,司徒云的名望,霸气,自信,博识甚至是武功,无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人们甚至说,当司徒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曾与前鬼谷子王诩不相上下。
而他呢?莫说与是现在的鬼谷弟子,秦国第一剑客剑圣盖聂,或者是天下第一杀手团流沙的主人卫庄,这两个人相比了,他温恭良现在的名声,连个五岁孩子都镇不住。
谁让他懒得拔剑,懒得去闯名号,懒得去管什么国恨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