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杀

[1]
巷府大小姐要嫁人了。
府里家丁婢女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巷城欢陪着巷婉儿在闺房里看她裁花刺绣，鸳鸯红衣。
从此嫁做他人妇。
看着看着，巷城欢就笑了。
她说，“姐姐。你是府里的大小姐，正房所出，又是长安城第一美人，宠爱有加。如今嫁给这长安富可敌国的炎家大公子，可羡煞妹妹了。”
巷婉儿拢了秀眉不说话，只定定看着窗外。
她顺着巷婉儿的目光看去，只见家丁同福抬着红绸箱子过去了。
天空湛蓝，远远的听见爆竹声。
巷婉儿悄悄红了眼，巷城欢瞧着她头上的白玉簪子，越发觉得好看了。


[2]
六月风过，脉脉却轻寒。
用过晚膳之后，她踩了一地的碎红去姐姐的院子里。
她发现姐姐门前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正和姐姐说着什么。里面传来姐姐细细的呜咽。
她走到阴影处，躲起来看那男子。
那竟是家丁同福！
同福推开巷婉儿的房门走了进去。
巷城欢嘲讽的勾了嘴角。
“这真是一场感人的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戏码。”她如是说。
同福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衣服里鼓鼓的，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她看见姐姐房间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最后那烛毫无征兆的灭了。
月下蛙声一片，一襟晚照。
她看着姐姐院子里的锦鲤，意味不明的笑了。

[3]
巷家大小姐在新婚前一天上吊自杀了！
长安第一美人竟然就这么死去了。
长安城内哀声一片，有悲痛者扼腕，有轻薄者调笑。
巷府内哭天抢地，巷老爷老泪纵横。
“大娘，姐姐已经去了。”
巷夫人仍是在棺前呼唤着巷婉儿的闺名，崩溃般哭泣。
二夫人抹泪道，“城欢，快扶大娘和爹爹起来。”
她欲扶起巷夫人来，二夫人看着巷婉儿鬓上的白玉簪子轻轻道，“那白玉簪子正适合你哩。”
巷城欢笑弯了眼，“娘亲，城欢想要更好的。”
说着，便去扶巷夫人。
抬起头来的时候，二夫人朝她赞许的点了头。
等她退到一边，一个俊朗少年拉住她的衣袖。
那少年道，“你是二小姐？”
她把衣袖收回来，不置可否。
少年径自道，“我叫炎不知。”
炎不知么...

[5]
炎不知再来的时候，巷城欢正把红蔻丹涂在指上。
“你涂这个颜色好看，衬得肌肤像白雪一样。”他说。
未饮人先醉。她嗔怪道，“轻薄。”
炎不知嘻嘻笑开了，他说，“你姐姐不是自杀吧？”
巷城欢吹了吹未干的指甲，回道，“难不成是他杀？”
炎不知靠近她，在她耳旁道，“凶手是你。”
她骇了骇，惊怒道，“做什么开这种不知分寸的玩笑！”
“别狡辩了。”他继续说，“你杀了你的姐姐，因为嫉妒。”
“那日同福走了以后，你进去了。”
“你拔了她头上的白玉簪子，想用簪子刺死她。”
“但她躲开了，你开始用手掐她。”
“她抓伤了你的手，你把她掐到断气。”
“你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拿出来吊在梁上，造成她自杀的假象。”
“刚好同福拿走了她的首饰，你把这一切都推倒同福身上，看上去好像你姐姐把首饰交给同福，然后为情自杀。”
“最后，你施施然吹灭了灯火离开。”
“我说的对不对？”

[6]
巷城欢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这一切。”炎不知喝了口茶，笑眯眯看着她。
她说，”你要去告发我么？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他挑眉道，“为何要告发你？我正需要一个炎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你大哥的病是你在搞鬼吧。”她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我在他的三餐里放了慢性毒药。这种药千金难买，我花了大关系才弄来，长安里的庸医查不出来的。他很快因为‘顽疾’暴毙而亡了。”炎不知像一个局外人，讲着不相干的故事。
纵然是是非非不问，恩恩怨怨不论。
“嫁给我吧。”炎不知说。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个人，与我一起把炎家，乃至整个长安，踩在脚下。”
巷城欢把涂着红蔻丹的手递了过去，“我们是同一类人。况且，我也需要一个人，把长安城里最好的白玉簪子送到我面前。”
爆竹声又炸响，似乎又多了几座新坟，碎了一场盛世烟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