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Mandy牵着一个少女刚从外面回来，看见桌上遗落的手机，上面显示着20个未接来电，五个是爷爷的，其余十五个全是他的。
“Mandy啊，我刚刚看新闻说悉尼那边起了暴动，好像在你之前住的那家酒店附近呢。” 一位中年妇人端着一盘水果走到她们身边，将切好了的苹果递给她们。
“喂？阿栋，sorry啊，刚刚电话不在手边。”她突然就明白了有这么多未接来电的原因。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急得有些发颤。
“我在新西兰，会提前一天开完了，我过来看看敏敏。”
Pro吸吸鼻子，深深呼一口气，缓缓地说：“没事，就好。”
Mandy心头一紧：“阿栋？”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她知道他在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等我回来。”
她紧紧握着电话，旁边的少女凑过来：“心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她笑着摇摇头，用力揉揉眼睛，手上还是沾到了泪水。
如果眼睛上有笑容，那么眼泪也是会发光的吧。
“Mandy现在在新西兰，她说去看望那个天眼少女。”Pro放下电话，对布顺兴说。
“没事就好。阿栋，你脸色不太好啊···”
“哦，我没事。”Pro用力眨眼，然后露出一个令布顺兴安心的笑容。
在回香港的飞机上，她想着她这几天在澳洲经历的事情。会议很成功，她还有上台发表自己的观点，并得到现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赞誉；她提前一天离开，去了新西兰，结果自己住的酒店附近就出了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幸运。然而最让她难忘的，是她与黄嘉敏的几天相处。
敏敏变得开朗了很多，Mandy见到她时，她正在农场的草地上看着远处奔跑的小马驹。她还记得她，看到她一边跑过来一边叫“心姐姐！”
她们牵着手，在农场逛了一整圈，敏敏还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阳光下的样子分外可人。
她记起敏敏走的那天说她和Pro是一对，她扶着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敏敏看着她，说着一般人听来很奇怪的话：
“因为，你们有一样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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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Mandy嘀咕着。
“Mandy，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凌倩儿实在不忍心看到Mandy此时的样子。
“Ada！”Mandy突然的惊叫让凌倩儿吓了一跳，“我能不能去看看罗永文那单case的档案？”
再怎么说，Mandy隶属法医部，按理说是没有权利查看档案的，所以只能拜托重案组的高级督察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档案在档案室。”凌倩儿很诧异，但她也知道就算是这个时刻，Mandy依旧可以保持理性，那么她做的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还有···可不可以单独和你谈谈？”Mandy问得小心翼翼但也是不可否决。
“我去买午餐，谁要？”
“诶，一起啦”
众人配合地离开。
“阿wind，等一下。”Mandy叫住门口的李展风。
“阿wind也不是外人，你也听听吧。”看见Mandy面色凝重，李展风和凌倩儿对视一眼，显然他们还在状况外。
“你们怎么看？”Mandy率先发问。
“不是你要我们留下吗？”说话的是李展风。
“Mandy，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不太方便说的事？”凌倩儿看着Mandy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问。
Mandy点头：“刚刚保哥说的，罗永文有强迫症，他画的六芒星是绝对标准的。”
“对啊，可是他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是他。”李展风接话。
“那么，有谁能这么清楚这单case呢？除、了、 凶、 手、 本、 人。”Mandy一字一顿。
凌倩儿愣了几秒：“你是说···？”
“这话不能乱说的，Dr.Chung。”李展风也明白过来，有些警觉地看着Mandy。
“所以，我想去档案室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Mandy看着凌倩儿。
档案室内，凌倩儿的师兄将他们要的东西递给他们，便识趣地退了出去。三人在档案室内研究。
Mandy拿着档案，没有看内容，却盯着查阅记录，在扫过几十个名字后，她的目光在最近两次的名字上停留。
最新一个查阅人是游健保，但游健保上面一个名字却显得特别碍眼。
“这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在哪里见过？”Mandy指着那行名字问。
“陈毅锋？”李展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好像是之前邓福祥那个案子里，丢了警枪的那个**。据说是邓福祥案子之后被开除出警队了。”
“他的档案呢？能不能查到？”Mandy急切地叫道。
“陈毅锋之前丢了警枪，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办法把事情瞒下来了，上次阿wind去问的时候上级要求严查，就查出来了。”凌倩儿拿着陈毅锋的档案对Mandy说。
“给我看看。”，Mandy一把抢过档案，扫了几眼：“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说完便冲了出去。
“Mandy！”凌倩儿叫不住她，回头见李展风拿起刚刚Mandy翻到的那一页：
【2003年 加入重案组，参与破获罗永文杀人案】
“他在重案组干过，罗永文的案子他也参与过破案。”李展风抬头道。
“罗永文被抓的地方在哪？”凌倩儿开始向下看。


第三十章
她不知道她是怎样来到的医院，她甚至都不知道陈毅锋被抓到没有，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是从他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她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他被推进手术室，周围的人强行将他们的手分开。她竟然感受到强烈的恐惧，她害怕，这次松开的手会换来死别生离。
这是第三次，第三次他救了她。
第一次是在天台，他忍着肩上的剧痛也没敢放开她的手。
第二次是在铁皮房，看着周围不断增加的浓烟，她几乎是央求他让他离开，他却是不容置疑地不愿丢下她。
第三次。
在他护着她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从陈毅锋弓弩中飞驰而来的箭，她反抱住他，想侧身和他交换位置。那时的她根本已经忘记了危险，她只是不想他有事。
可她还是没能如愿，就算身体已经被陈毅锋毒打得非常虚弱，他那一刻爆发的力量也是极为强大的。
他知道她不想他有事，可他更不允许她有任何受伤。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明明毫发无损，心却痛得快要裂掉了。
周围安静得可怕，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了，她靠着墙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她觉得自己在黑暗中越陷越深，最后跌入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凌倩儿努力摇着Mandy的肩膀，要她振作，可Mandy好像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呆滞得没有焦点，她从来没有见过Mandy这个样子，她知道她终于是撑不住了。
李展风递过纸巾，凌倩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巾开始擦拭Mandy脸上和衬衫上的血。可大部分血液已经凝固，怎么擦都擦不掉。
“Mandy，我陪你去洗手间洗一下吧。”凌倩儿想把Mandy扶起，Mandy却一动不动。
凌倩儿抓着她的手，感受一阵刺骨的凉意。
“Mandy，你不要这样，Pro sir会没事的···”凌倩儿说得自己都要哭出来，李展风蹲下来搂住她。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们能早点赶到Pro sir也不会这样了···”凌倩儿自责得不得了。他们真的只是晚了一分钟，一分钟而已。等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就看见紧紧抱着Pro的Mandy，和端着弓弩准备射出第二箭的陈毅锋。
凌倩儿端起枪对准陈毅锋，李展风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踢倒在地。巴闭给陈毅锋带上手铐，阿赞和卡露里在不远处发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
卡露里他们审讯陈毅锋的时候才知道，陈毅锋一直是弓弩爱好者，在全港比赛中还获得过名次，以及···那一箭本来就是准备射向Mandy的，他想让Pro也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Mandy，你骂我吧，是我们来晚了···”凌倩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握住Mandy的手捶打自己，李展风拦住她。“Ada，这不是你的错！Dr.Chung，你劝劝她吧···”
Mandy仍然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布顺兴和钟博史相互搀扶着赶来。
“Mandy，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阿栋加班吗？怎么搞成这样？”布顺兴一脸的焦急。
“是啊，Mandy，阿栋现在怎么样？”钟博史强行把Mandy扶了起来。
“爷爷，兴叔，Pro sir还在里面抢救，医生说那一箭射穿了肺部···”凌倩儿替Mandy接过话。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布顺兴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Mandy，那你有没有事？”钟博史这才看到Mandy身上的血迹，关切地看着她。
“是啊，Mandy，你没事吧？”布顺兴也凑了过来。
Mandy盯着地面，紧咬着嘴唇。


“爷爷···”凌倩儿有些艰难地说，“Mandy从Pro sir出了事后就没说过话。”
“Mandy，你别吓我。”钟博史摇着Mandy的肩膀。
“Mandy？Mandy？”布顺兴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Mandy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Mandy啊，你想哭就哭吧，别这样憋在心里···”钟博史太明白她了，三十年前Mandy的父母遇害后Mandy也是这样，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地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从来不表现出她的难过，这让钟博史更心疼。
“Mandy？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办啊···”布顺兴继续叫她。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钟博史的身体颤抖着，眼中写满了后悔。
“爷爷···”Mandy终于清醒过来，开始放声大哭，她真的累了，她要做好每件事情，就算他出了事，她还要在凌倩儿面前假装坚强，要瞒着布顺兴他们以免他们担心，她以为找到他就好了，可是现在那个一直的依靠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后悔，懊恼，悲伤，委屈，各种情绪全部席卷而来，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钟博史把Mandy拉向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自己也老泪纵横。


第三十一章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她看见他躺在病床上被几个护士推出来。他紧闭着双眼，鼻子吐出的气体让氧气罩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贯穿身体的箭已经被取出，一根胸管直插入肺部气管，另一端蜿蜒地连接着床沿下挂着的胸瓶。瓶内还掺着些血水，仿佛是与她衬衫上凝固的褐色呼应。
她的身体颤抖着，捂着嘴，强忍住眼泪，一路跟着他，直到他被推入ICU，厚重的钢化门再一次将他们隔开，她看不见里面的状况，绝望地拍着门，最后被凌倩儿和李展风一左一右架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不久，病房内出来一位医生：“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站了出来，犹疑了一会儿道，“我是他妻子。”
“我是他爸爸。”布顺兴与Mandy站在一起。
“病人的左肺被箭贯穿，还有有一根肋骨有些骨裂，左腿有轻微骨折。我们已经将箭取出，但由于病人失血过多，曾造成过短暂性休克，且伤口距离心脏冠脉很近，所以目前情况不稳定，你们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医生的机械而生硬的向他们解释情况，Mandy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捅了一刀。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医生。”Mandy艰难地答话，身体一软，好在凌倩儿及时冲上来扶住了她。
她紧紧闭着眼，仰着头又叹了一口气。“没事。”Mandy朝凌倩儿笑笑，却掩不住脸上的艰涩。
“Mandy···”凌倩儿刚想说什么，被自己的电话铃声打断。
“好，我知道了，我们尽快回来。”凌倩儿挂断电话，又有些担心地看着Mandy。
“真的没事，你们先去忙吧，我陪着他。”Mandy抬手看了看手表，又对布顺兴说：“兴叔，
雯雯一个人在家吗？”
“哦，我把她送到跌打馆让他们几个帮忙照顾了。对啊，已经五点了啊···雯雯还没吃饭呢。”布顺兴一拍脑袋，他是不会指望阿勤他们会细心照顾雯雯的。
“那么，兴叔，你先去把雯雯接回家吧。”Mandy道。
“好，只是Mandy，我不放心阿栋，也不放心你啊。”布顺兴焦虑地看着Mandy。
“兴叔，你放心吧，不用担心我，还有啊，阿栋有什么状况我会通知你的。”Mandy宽慰道。
“Mandy，爷爷留下来陪你。”钟博史想到刚刚的状况，不免担心，他自己的孙女她是知道的，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他都是知道的。
“爷爷，你和兴叔一起去接雯雯吧。”Mandy扬了扬嘴角，勉强的笑容算是对钟博史的交代。
“爷爷，让她静一静吧。”凌倩儿过来小声劝道。
钟博史叹息着摇了摇头，跟着布顺兴一起离开。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站在门口，ICU内，偶尔会有进出的医生和护士，每当那道门一打开，她就会踮着脚探着身子向里面张望，直到护士不耐烦地把她推出去再冷冷地关上门。门缝中，她看得见心律监护仪的屏幕，心脏和脉搏跳动得稳定却微弱，这让她的眉头拧作一团；她看得见病房内低头做着记录的医生和忙碌的护士，他们会时不时低声交流讨论，但神情有些凝重。
可是，她却看不见他，纵然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电话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有些突兀，屏幕上是布顺兴的名字。Mandy握着电话在犹豫中被护士勒令前去休息区。
“喂，兴叔。”她尽量伪装起自己的疲惫。
“Mandy姐姐！”电话那头是一个愉悦的声音。
“雯雯？”她的眉头有些舒展了，“你跟爷爷回家没有啊？”
“嗯！Mandy姐姐，你也快回来吧，我们等你开饭，我要听你讲故事···爷爷，我还没跟Mandy姐姐讲完呢···”雯雯的声音渐渐远了，与此同时她听见布顺兴的声音：“雯雯，你先去写作业啦！”
“Mandy，”布顺兴降低了音量，“阿栋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但是情况还算稳定。”不知道为什么，她回答布顺兴之后悬着的心又揪了起来。
“嗯···Mandy，你还没吃饭吧，要不你先回来吧，阿栋那边你着急也没有办法。”布顺兴的音量又小了一些，“阿栋的事我没跟雯雯说，可是······”
“我知道了，兴叔，我马上就回来。”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Mandy留恋地看了一眼钢化门，好像可以透过门看见他一样。转身准备离开时，正好遇见拎着一个纸袋子的钟博史。
“爷爷？”她满脸疑惑。
“你就打算这么去见雯雯啊？”钟博史指指她的衬衣，又将袋子递给她，“别吓到小孩子。”
“爷爷···”Mandy笑着拥抱钟博史，眼里含着热泪。
“好啦，快去换衣服啦。别让小朋友久等啦。”看到Mandy的笑容，钟博史舒心许多。


钟博史同Mandy一同回了Pro家，晚上，Mandy在雯雯房间陪着雯雯，两位老人在客厅小声攀谈着。
“你也别太担心了，阿栋会没事的···”钟博史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布顺兴的手背。
“哎···”布顺兴上次这样频繁叹气，还是Eva出事的时候，“怎么能不担心呢，毕竟是我儿子啊···但是，我还担心Mandy···她在雯雯面前还要装没事发生，我知道，她心里不一定比我好受···”布顺兴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那孩子，她爹地妈咪走后她就这样了···表面看起来坚强，可实际上她比谁都脆弱的···她只是不想我们担心···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担心她···”钟博史用袖子擦着眼泪。
“爷爷，兴叔。”Mandy从雯雯房间出来，微笑着看着他们，“在聊什么啊你们？”
“哦，没有，雯雯睡了吗？”钟博史问Mandy的时候，布顺兴飞快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Mandy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瘫软下来。
她就这样倚着门坐在地板上，整整一夜。
【番外】之雯雯的私密日记 12 2011年12月18号 天气阴
今天爹地又加班没有回家，好在有Mandy姐姐陪着我。可是我觉得她还是不开心，虽然她会和我一起打闹，但她的眼睛今天从来没笑过。还有今天爷爷接我回家后就老是叹气，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钟爷爷也是这样。大家都怎么了呢？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心里空空的，是不是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第三十二章
早上，Mandy急急地冲出房间，跟布顺兴撞了个满怀。
“Mandy啊···”布顺兴有些奇怪，平时稳重的Mandy怎么今天冒冒失失的。
“兴叔，医院打电话来了！阿栋醒了！我先过去！” Mandy将脚踩进鞋子，眼神重新散发着光彩。
“医生！”Mandy赶到病房门口时正看到医生走出来，快步走过去问，“医生，请问···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病人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基本度过危险期，不过还是要注意，防止感染。”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么？”Mandy的眼光显然已经不在医生身上了。
“可以，进去前要记得穿隔离服，还有，你们可以多陪病人讲讲话，甚至让他咳嗽。这样能防止肺不张。”医生叮嘱道。
她终于看见他了，仍然带着氧气罩，苍白的脸庞，龟裂的嘴唇，却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她走过去，蹲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他看起来是那么虚弱。熟悉的温度让她温暖得想流泪，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他是不是真实的。她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温热的液体滑过脸庞，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Pro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他紧了紧她的手，艰难地说：“别···哭···”
她匆忙地擦去眼泪，望着他笑了。这一刻她终于确定，她的陪伴，回来了。
“Mandy···”他皱着眉，心疼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妆容也掩盖不了的黑眼圈，脸也好像瘦了一圈。这几天，她受了多少累多少委屈？
“别担心···”她抚平他的眉头，淡淡地笑了，“你醒来就好了···还痛不痛啊？”
他抿着嘴摇摇头。可是她知道，怎么会不痛？肺部受伤，还插着胸管，他现在，应该连呼吸都是痛的。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红了。
“我···没事。”他抬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泪，她默契地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跟他说了好多话，他微笑着听着她的滔滔不绝。
她会时不时停下来问：“阿栋你觉得呢？”
他总是回答“嗯”“是”，到后来干脆就只是笑。因为每发出一个音节，他的肺部都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感。被子里的另一只手，早已经紧握成拳头。
“阿栋···”Mandy突然停下来，“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必须要讲话，不然会肺不张的。”
“还要···咳嗽，是不是？”他艰难地回答，眼里却带着对她的疼惜。
她看着他，没有答话，脸上写满心疼。
一阵剧烈的干咳，他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撑得爆炸了，另一只手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修剪过的指甲也嵌进手掌内，掌心的疼痛远远不及肺部的疼痛。
她扶着他，脸侧向另一边，不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我叫医生来。”她挪动身体，他却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不走，我留在这陪着你。”她腾出另一只手，按下了他床头的呼叫按钮。
病床前，医生拿着笔记录着Pro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身体没有异常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两人相视一笑，比起这个连门都是钢化的ICU，普通病房果然还是比较有人情味啊。或者说，那道钢化门总是让Mandy联想到自己的职业。
“你在想什么？”
“想你在想的那个冷笑话，我躺的是病床，可不是解剖台。”他倒是很有兴致和她开玩笑。
“你啊···”她笑着用棉签蘸水润上他的嘴唇。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Pro被转进普通病房，Mandy被护士领着去办各种手续。布顺兴带着雯雯来看Pro。
“爹地，你痛不痛啊？”雯雯撅着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嗯···本来很痛的，看到雯雯就不痛啦。”Pro笑着，昨天还苍白的脸已经恢复了些血色。
“兴叔，雯雯来啦？”Mandy回到病房，看见三人有说有笑，虽然Pro时不时会因为笑出声而咳嗽，可他眼里的笑意，让她欣慰许多。
“嗯，明天雯雯还要上学，我们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布顺兴忍着笑意，牵着雯雯准备离开。
Mandy不解地望着这一老一小，雯雯临走时还不忘转过头冲着她暧昧地一笑。
“你们说什么啦？”她疑惑地望着Pro。
Pro轻轻拍拍床沿，她乖巧地坐过去，牵着他的手。
“爸跟我说，医生问谁是我家属的时候，你说你是我妻子，对不对？”他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我···”她的脸红了，想要逃跑，手却被他抓紧了。
“是···”既然跑不掉，她干脆承认了，把头别到一边，小声嘀咕，“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是啊，我等很久了，布太。”他在笑，眼中也含着泪。
番外之雯雯的私密日记 13 12月20号 天气晴
今天爷爷带我去医院看爹地了，原来爹地受伤了。看着爹地辛苦的样子，我好心痛。我突然明白Mandy姐姐为什么不开心了，原来她是担心爹地！
其实我也好担心爹地的，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妈咪，你听得到吗？雯雯求你，让爹地快点好起来吧，我想看见Mandy姐姐和大家，开心的样子。
（一个月后）
Mandy挽着Pro，牵着雯雯走出了医院大门，三人有说有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Mandy感觉到从心里散发出的温暖。
“春天快到了呢。”她喃喃道。
“是啊，天气转暖了呢。”他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爹地，Mandy姐姐，”雯雯从他们中间钻出来，一左一右牵着他们，“下星期去迪士尼吧。”
“好啊···”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笑了。
······
“喂，我们以后也生个宝宝吧，像他们一样。”李展风搂着凌倩儿，指着远处幸福的三个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讨厌，我还没说要嫁给你呢。”凌倩儿低着头，一抹红晕爬到耳后。
街角，一群孩子围着拿着一把气球的小丑。
“Jackie哥哥，我也要气球！”
“嗯？好，给你！”小丑回过神，收回冷漠的目光，笑盈盈地将气球的线递给说话的孩子。


番外之雯雯的私密日记14 2012年1月22号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爹地出院啦！看到Mandy姐姐，爷爷还有博士爷爷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好开心。
天堂的妈咪，谢谢你，谢谢你保佑爹地没事，谢谢你让大家重新张开笑颜，谢谢你给雯雯的爱。雯雯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懂了。我知道妈咪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有这么多人爱我，我也该感到幸福。
我喜欢看到大家开心的样子，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学会爱人，我也要给他们很多很多的爱。
今天是除夕，新的一年快到了，我想许个心愿：
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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