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带了忍冬草。”跟了朴胜基这么多天,洪林知道王琪病了,在发烧。
王琪和朴胜基这下才发现洪林手里的确提了一小包的东西。
“不用了,”王琪神色淡淡,“我的病,胜基会照顾。”
“殿下……”洪林还想说什么,王琪却先开口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其实很怕吃药,很怕苦,”也没去管洪林略显讶异的神情。“觉得意外吧,可能是因为我在你面前从来都没表现过吧,可胜基就知道。”王琪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浅浅微笑,“忍冬草熬得药很苦,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吧。而胜基每次给我熬的药里却都放了很多甘草,那苦味淡了很多,可我还是会向他抱怨。”
因为知道那人再怎么一副无奈的表情,转过身只会是去找了大夫给他换上几味味甘的药材,或是去寻来蜂蜜、蜜饯。因为知道在那人面前他就只是王琪,会笑、会恼、会怕疼、会怕苦,就算是无理取闹了,那也不过是寻常人会有的脾气。王琪就是王琪,在朴胜基面前什么伪装都不需要有。
以往住在宫里,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还不觉得,出了宫才知道,王琪才觉得自己某些方面的确称的上是挑剔了。
就一个吃,就生出一堆的讲究。吃的菜一定要现摘的,隔夜的就不行;喝粥,他只喝一把小米和一钱的血燕熬的燕窝粥……
每每吃饭,他只尝一口,再轻描淡写的一句淡了,咸了或者干脆连这两个字都省了,只皱皱眉,就不会再动第二筷。酒酿鸡不够醇,梅丝桃酥太甜,青菜太老,玉米饼太硬……
一日三餐倒成了朴胜基最头疼的事。每次看到朴胜基那样既无奈,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满满的神情,王琪就分外不想收敛自己的挑剔。
看着朴胜基正放入食盒的那叠“枣泥糕”,若是放的凉了,怕是自己又要拒食了。
“都收拾好了,”王琪靠向一旁的朴胜基,“我们回去吧。”
洪林站在院落里,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两人,王琪忽地伸手过来,握住了朴胜基的手。朴胜基毫不迟疑的反手回握。
洪林看不到那两人的神情,只能清楚的看见宽大的袍袖下,缠绵的衣衿,交相执握的双手,紧扣的十指。
殿下。
洪林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殿下,你终究是做到了,可却是与我无关了。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我想去辽东草原。
……和你一起。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
……现在在你身边的是否还会是我。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我宁愿当时你我都死去,就让所有记忆停留在那一刻。
……至少你始终在意的就只是我。
那么我就是幸福的,比所有人都幸福。
那一年的三月,记忆里铺满了被雨打落的花瓣,被风吹过,花瓣又一层层地涌起,露出原本的光洁的路面。谁握了谁的手,踏碎了一地落英缤纷。
殿下。
洪林向前伸出手来。
仿佛还是多年前,只要一伸手,就有人会握住。
不过三年韶华,一切皆已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