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熄灯啦——”一记尖锐的女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里，所有宿舍的灯齐刷刷地熄灭了。
满妆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恰好下铺睡了个精神头很好的人，叫正奕。“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有正义感。”次见面满妆便言笑晏晏地说。
正奕说：“小妆啊，你没睡吧？”
“没。”满妆说，“有什么事吗？”
正奕说：“睡不着。我们说会儿话吧。”
“嗯。”
“你为什么要叫满妆这个名字？”
“我父亲说，他最喜欢看我妈妈脸上化了妆的样子，我妈妈名字中有‘满’字，连起来就叫满妆。”
“这名儿起得真好。一听上去似乎俗气，却越叫越好听。听你说起来你父亲好像很爱你母亲？”
“我父亲……”满妆顿了一下，仿佛在想些什么。“我母亲去世早，我的印象中也极少有她的影子。我父亲，应该很爱她吧。”
“啊！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母亲……”
“没事。”
“希望你以后能找一个和你父亲一样痴情的男生。我们学院据说好的男生挺多的呦！你长得又那么好看，肯定……”
“你们有完没完！顾及一下其他室友，行吗？”室长颇有威严的声音想响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良久，空中飘来一句：“谢谢你，正奕。”

一、
今天下了小雪，应该是很少见的。早上起来，满妆昏昏沉沉，精神很不好。大概昨晚没睡好。摸摸额头，还有些发烧。
正奕她们都去上课了，满妆让她们送了病假条。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去上课。班主任是个和善的老头，应该会批准的。临走前，正奕帮满妆泡了杯热茶。真是个热心的人呢。
喝完茶，满妆缩在暖暖的被窝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满妆实在不想呆在床上了，这房间里的空气太闷了。她一骨碌爬起来，翻身下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操场上没什么人，估计都在上课。满妆看了一下手表，大约还有两个小时正奕她们才下课。她决定去图书馆转转。
来到图书馆门口，她才发现这座图书馆有五层，比女生宿舍还多一层。里面肯定有许多书，满妆想着，心里很高兴。
她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海一样的书。她觉得选择这所学院真是太明智了，谁让她爱书如命呢？
“同学，请问你是几班的？图书馆暂未开放。”一个穿着图书管理员衣服的人从书架后面探出半个身子。
满妆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是大一五班的，今天因身体原因没去上课，请过假啦！那你忙，我先走了。”
他笑着对满妆说：“不用急嘛。你在这里看书吧，给你开个后门嘛，照顾一下新生。何况你还是病人，对吗？”
满妆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她端正地鞠了个躬，说了句“谢谢”，走了进来。
“别急，你可以看书，但是得看我给你的书。这是个小要求。”管理员狡黠一笑，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本书来。
满妆有一瞬间的失神，那管理员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倒是个帅哥，眉清目秀，面若冠玉。满妆不会形容人，只是用些古代形容美男子的词语在心中偷偷描绘了一下。她接过他递来的书，坐在中央大桌子前，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黑熊举起硕掌，正要向苏洁开刀。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陡然冲出，紧紧抱住她向一旁滚去。熊没料到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一头栽去，竟卡在两棵树中间！
那人松开手，问道：“姑娘没事吧？”
苏洁的腿经刚才一滚，伤口又扩大不少。强忍着泪，道：“没事，只是左腿受了伤。啊！你当心后面！”
那人转头一看，只见黑熊已从两树间挣脱开来，叫嚣着向二人扑来。那人道：“来得好！”立刻斜刺里冲将出去，轻易避过一击。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刀，苏洁看得真切，，那刀光凛冽，真是把好刀！便要脱口而出，转念怕他分心，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看准时机，一纵上前，将刀身对着熊腹猛地一砍！熊腹是柔软之处，登时鲜血四溅。那人急忙退开，且看那熊如何。
黑熊翻了个筋斗，痛得吼一声，正似半天里起了个霹雳，震得那山冈也动。那人上前一步，要看看黑熊是死是活。那熊性发起来，仗着皮厚，尽管遭此重击，仍是蹒跚着爬起。
那人赞道：“好家伙，真有你的！”侧身避开，右手自上而下斜掠，“嚓”的一声，一刀斩在黑熊腰间。这一斩他又加了一成力。然后果断地抛下刀，抢上两步，右手挽出，，已拖住一只熊掌。纵声大喝，左手随即抓上了熊尾，双手使劲回拉。那黑熊正自发力前冲，给他这么一啦，两股劲力一拼，熊身直倒在地。
那人两只手顺势揪住熊皮，按将下来，尽力纳定，不肯半点放松。两只脚在黑熊面门上、眼睛里，只顾狠踢。偷出右手来，提起铁拳，尽平生之力，砸向黑熊腰里。半歇，便把那黑熊打作一堆，真真是死透了。
他捡起地上的刀插入刀鞘，一边擦擦额上大汗。口中道：“这黑熊恁的厉害，习性也不同。头一次见穷冬的黑熊如此生猛的。”
苏洁见他走来，才兀自回了神。刚才亲眼见到那一番激烈的人熊搏斗，不免在心中为那人捏了一把汗。现在他得胜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洁细细看了看救她的那位好汉。只见他头戴了一顶范阳毡笠，上面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口，獐皮袜，带牛毛皮靴；跨口腰刀，手中提了那口宝刀；生得七尺六五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他把范阳毡笠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软头巾。
他走近道：“姑娘的腿伤怎么样了？”
苏洁这才想起来左腿还受着伤，看得出神竟忘记了。经他一提，觉得左腿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捂着伤口上方，摇头道：“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疼得紧罢啦。”
他抬头看看，又对苏洁说：“天色已暗，雪也下得大了，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倒也能蹚风挡雪。不如先去那儿暂时安下身？”
苏洁想了想，便点头说好。有容身之处总好过荒郊野外。她以手撑地，却尝试了几次也没成功。他暗自皱了下眉，将背上的行李解下，给她系了上来，她奇怪道：“你……”
他边系边说：“你的腿伤严重，怕是走不了路了。若你不嫌弃我是个粗莽武夫，就让我背着你吧。”然后征求似的看着她。
苏洁虽不是深闺女子，但长期陪着师傅，不常与人打交道。此刻听见他愿意背自己，，也不禁红了一下脸。好在天色已晚，瞧不清楚。她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他道了一句：“没什么。”便蹲下来。苏洁一手搭住他的肩，一手环住他的颈，没受伤的右腿稍一使力，他反手一负，将她背了起来。
两人冒着鹅毛大雪慢慢走着。她才想起还不晓得他的名字呢。便凑近他耳边，轻声问道：“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呢。”
他微微转过头，大声道：“我叫杨志！姑娘，你呢？”
虽然他说的大声，但在这冰天雪地中也听得不甚清楚。苏洁隐约听见“杨志”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是鼎鼎有名的‘青面兽’杨志？”
杨志笑道：“那都是江湖上朋友抬举！在下正是杨志。”
她道：“我叫苏洁，洁净的洁。”
杨志愣了一下，说道：“便是人称‘鬼面青冥’的苏洁？“
苏洁道：“咦？你也知道我？“
杨志说：“苏姑娘一柄青冥剑使得神出鬼没，谁人不晓？“说罢，停下来喘了口气。
苏洁笑着说：“前面的‘鬼面’也不只是夸我还是贬我，嘻嘻。杨，呃，我就叫你杨大哥啦。我很重的，要不我们歇会儿？“
他摇摇头道：“姑娘说哪里话。不歇了，姑娘腿伤要紧，耽误不得。再说前面就到了。“他把苏洁向上提了提，很小心地避开她的左侧小腿。苏洁往前方一望，雪中，已能看见那座庙了。

杨志盘腿坐下，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苏姑娘，毕竟男女有别，我……”
苏洁见他吞吞吐吐，也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她低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你也是为了救人，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从怀中取出匕首，将裙子卷到膝盖上方。她用匕首轻轻割开左侧小腿的裤子，露出伤腿，竟然已经肿得和萝卜一样粗了。苏洁道：“杨大哥，这样可以了吧。明天只要把裙子放下来，什么也看不出来啦。你快治吧，不然我的腿若是废了就找你！”
杨志知道她是在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情，他便查看起伤势来。他用手按住小腿两边，轻轻一捏。苏洁痛得不禁叫出声来。杨志严肃地说：“不行，你这小腿必是断了骨，只是这里没有药，我只能先帮你接骨，固定好，等到了镇上再找好的郎中替你上药。你忍一忍，可能有点痛。”
苏洁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可以一会儿咬在嘴里。杨志从窗上拆下两块木板，掂了掂道：“还算结实，大小也正好。苏姑娘，你是否有长一点的缎带？”
“缎带？这个可以吗？”苏洁解下束发的蓝色发带递给杨志。他用手扯了扯，点头道：“甚好，还有点松紧呢，用在此处刚好。我要开始了。”
苏洁将布叠成一块，用牙紧紧咬住。只见杨志双手在她的腿上用力一错，立刻一阵剧痛直入心扉。她死死咬住裙布，背后居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看了苏洁一眼，随即左手在伤口上方，右手在伤口下方，重重一扭。这次疼痛只是一瞬，而后就觉得腿上绷紧的肌肉一松，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杨志也松了一口气，道：“好了。”便用两块板夹在伤腿左右两边，再把发带一圈一圈紧绕住板和腿，最后系上一个结。到这时，苏洁才把布吐掉，浑身无力，软软地依靠在墙边。
杨志起身道：“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苏姑娘，你今日受了惊，早些睡吧，我来守夜，说不定晚上还有一场恶战。”
苏洁好奇道：“杨大哥，你怎么懂得这些伤筋动骨的医理呀？”
杨志笑道：“小时候隔壁住了个跌打医士，断手断脚都去寻他，手到病好。他与我一家交好，又敬我父乃将门之子，便教了我不少实用知识。现在果是派上用场了。”
苏洁道：“原来如此。对了，杨大哥，你以后不要在苏姑娘长，苏姑娘短了，就叫我小洁吧。我师傅都这样叫了我十八年啦。你这称呼听着怪别扭的。”
杨志道：“好，那就叫小洁。”他见苏洁缩了缩身子，问道：“你冷不冷？怎么穿的这么少？晚上不能受凉，否则于你腿伤大有坏处。”
苏洁道：“我正自苦恼，为何醒来便在荒山野岭，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杨志脱下征衫，走过来给我盖上，道：“你就将就一晚，权且当被子。到了镇上再买衣服。如今是冬天，买几件暖和的衣服不是难事。”
苏洁这下倒真是被感动了。从小到大，师傅对她自然是好的，其他人都交往不深。她与杨志刚刚认得，他便从熊口救自己，为自己治伤，关心冷热，让她怎么不感动？苏洁拉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道：“杨大哥，瓶中有五粒药丸，均可以提升功力，强身健体。这里还有一颗避毒丹，你吃了，什么百毒，就是迷魂香也不怕。但药效却只能持续九个时辰，今晚至少不用怕了。”
杨志不接，道：“我不能要。”
苏洁奇道：“为何？这药的效果都很好，我师父一共才给了我十粒。我还有四粒呢。杨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只是想报答你。”
杨志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我救你岂是为了报答？”
苏洁心念一动，道：“杨大哥，我有件事说与你听。”杨志凑近道：“什么？”她趁杨志张嘴之际，迅速将避毒丹塞入他口中，顺势将小瓶放入他怀中。
苏洁见他已将药丸吞了下去，才笑吟吟道：“好了杨大哥，别生气嘛。谁让你不收呢？我苏洁送出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理！”然后身子一歪，便着地睡了！
杨志有些后悔上了她的当，他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替她掖了掖衣服，轻声道：“鬼丫头，连我也被骗了。那今晚若是有强人喷迷烟，我们便装着昏迷。等人近了身再动手。”
苏洁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叁、
因为有了准备，苏洁与杨志都不敢深眠。到了后半夜，果是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枝竹管伸了进来，向内喷出阵阵烟雾。二人自是心知肚明。杨志假装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哈哈！大哥，都晕了！”一个男声笑道。
另一个被称作大哥的人道：“不错，进去看看，那女的背了个包，应该装了不少钱财，是只肥羊！”
众人均笑了，推门进入。听声音大概也有二三十人。苏洁不禁为杨志感到担心。
脚步声近了。又一个男声响起：“大哥，这女的长得可白了，比大嫂子还美上几十倍，不如……”说罢淫笑了几声。
一群人围拢过来。苏洁在心中暗道：“恶心的家伙，别让我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一个小喽啰捡起包袱，掂了掂道：“大哥，沉甸甸的，今天确实走运了！啊——”
他话未说完，已被人一脚踢翻。又是接连惨叫，四五人倒在地上。那大哥不知发生何事，慌乱地抓住旁边两个喽啰，挡在面前。再一看，原来踢倒人的是那汉子。心下一惊：他竟没中迷香？莫不是早就知这是我等领地？不成，若以后还想发财，此人必除！叫道：“外面的兄弟快进来帮忙！”
一大群人听到叫喊声，一窝蜂刚冲了进来。杨志被围在中间，只能看见不停有人倒下，又有人扑了上去。
苏洁心中担心，这些强人功夫自是不高，只是人多，一时难以取胜。再打下去，万一杨大哥力竭，自己腿受了伤，逃走多有不便。忽的瞥见那大哥站在一旁，叫嚣着让小喽啰向前冲。苏洁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她见无人注意到自己，慢慢换了个姿势，手一扬，三枚碧莹袖箭发出，正中那大哥胸口。他便哼也不哼一声，径直倒地。
苏洁大声道：“你们的头领死啦！你们还打不打？”
众人纷纷停下，回头一看，自己的老大已倒在地上，没了半点呼吸。再看看死了一地的小喽啰，不由得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苏洁见势，又道：“再打下去，你们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缴械投降，便留你们一条性命。”
众人听得有活路可走，想也不想就扔下了手中的刀矛。有一个人见状跪了下来，道：“两位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啦！”其他人也效仿其法，跪了下来，口中说道：“饶命！”
苏洁问道：“这里是你们的聚集点吧？”
那率先跪下来的人道：“不错。我们常在此打劫过往留宿的行人商贾。”
苏洁摇头道：“啧啧，看你们说的普普通通。抢完之后呢？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那人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苏洁道：“霉味，怕是要遮住血腥气，对么？”
众人抬头，虽不说什么，眼中的慌乱足以证明苏洁言语的真实性。杨志收拾了衣物，还刀入鞘，听见这话，也吃惊不小。
“真是一帮恶人！抢劫不够还要杀人灭口！今日遇上我们，也算老天有眼。那么往后你们要怎么办呢？”苏洁问道。
众人道：“我们愿重新做人！再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苏洁点头道：“很好。不过，你们真的会按自己所说的去做吗？”
“会，会，当然会！”忙不迭的附和声起。
苏洁忽地手腕翻转，一颗铁菩提深深打中为首之人的脑门。他双眼圆睁，抬手说了句“你”，缓缓倒了下去。
对此情景，众人又是一愣，杨志也大为不解。苏洁指着那人尸体道：“看清楚，这便是杀鸡儆猴，若你们之中有人心存不轨，下场就是他！”
众人忙道：“女侠饶命！我们绝对不敢，绝对不敢！”
苏洁点点头，“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好了，你们走吧。”
“谢谢女侠！谢谢女侠！”他们说话之后，站起来全都跑出了大门。

小小，你快回来~~

听得“咕噜”一声，苏洁的脸刷的红了，原来是她的肚子“叫”了。杨志微笑道：“饿了？也对，估计你有一两天没吃饭了吧，我也饿了一天了。我去找些吃的，你在这儿等着。”
苏洁道：“这冰天雪地的，哪儿有什么吃的？再说你出去了，又来个黑熊强盗，我可对付不了。”
杨志笑道：“怎会有恁多的黑熊、强人？我去去就来，你莫怕。这样吧，我爸刀留给你，行李带走，你一人应该好脱身蒽”
苏洁道：“留刀给我？你身上没件兵器遇到危险怎好防身？我这里有两枚烟雾弹，一颗信号弹，还有一堆暗器，若只有两三个人强人那便无妨。实在不行，我发信号弹，你就回来救我。”
杨志拿过行李，系在背上。“就这么办！”“杨大哥，你拿着行李，多有不便，要小心呐。”“只是寻些吃的，瞧你左担心右担心的，走了！”
苏洁看着杨志远去的背影，淡淡的情愫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只是她自己还浑然不知罢了。


伍、
杨志走下山坡，左右两旁除了枯树，便是残雪，人家也不见一户，找些吃的着实困难。他径自向前，蓦地跳将出一汉子，提把朴刀，一刀便直直砍下，另一手向他肩上一抓。杨志迅速侧身避过，翻转间，肩头行李已被那汉子顺势带下。
因对方先发制人，杨志已是吃了暗亏，闪身便走。那汉子赶将过去，倒也是赶不上，杨志便绕过山坡去了。
他暗想：真有天杀的贼人！幸有此刀在手，定要夺回行李！握紧了刀，慢慢探过身子，只听见那汉子说道：“你看，我命苦么！来了三日，甫能等得一个人来，又吃他走了。”另一个小校模样的人道：“虽然杀不得人，这一担财帛，也可以抵当了。”那汉子道：“你先挑上山去，我再等一等。”小校便先把担儿挑出林去。
杨志冷哼一声，暗道：这等劫财劫命忒也可恶！转身出去。那汉子见了，说道：“天赐其便！”只见杨志挺着刀，喝道：“泼贼！要将我行李到哪里去？洒家正要捉你这厮I，倒反来拔虎须！”飞也似地踊跃而来。那汉见他来得势猛，也使步迎他a杨志打一看时，见那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不像一般强盗贼子，便高声叫道：“你这泼贼，将我的行李财帛拿到哪里去了？快快归还，还且饶你。”那人正没好气，哪里答应，睁圆怪眼，倒竖虎须，抢将来斗杨志。
此时初晴，薄云方散，溪边踏一片寒冰，岸畔涌两股杀气。杨志抓住刀柄，一招已成杨家刀法中首式“朝阳刀”，但见他沉肩坠肘，气敛神聚，看似平平无奇的刀法中，却蕴藏无数杀机。那汉虚劈一招，似要试试杨志根底。
其实，杨家刀法以沉稳、繁复见长，“朝阳刀”并不甚奇，只因杨志恼恨那厮夺去行李，下了狠劲。他见对方只是轻挡，倒也有些不爽，道是对方小看了自己。第二式“连环刀”已狠劈过去，又快又猛。那人急忙侧头，“呼”的一响，刀从他右腮直削下去，相距寸余，只要闪避慢了一霎，说不准脑袋便要被劈成两半。
那人“嘿”了一声，似是领教了厉害，不敢小觑杨志。料他第三式要回刀削腰，举刀竖架，当的一响，双刀相交，火光四溅。
杨志没想到他能提前想到自己的下招“四门刀”，心中不得不存了半分佩服。他不想失了先机，不挡不让，竟抢对攻，第四式“探海刀”，举刀斜砍。
那人也暗自心惊，这种不救自身，反击对方的招原也是有的，只是有些冒险。他擦地滚倒，反身一腿。这腿去势奇妙，杨志手腕险遭踢中，忙使第五式“上步撩刀”，手腕翻转，对方收腿转身，施将出一招，随即四面八方攻上去，白光闪闪。
顷刻间，二人双刀疾舞，一往一来，斗到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又斗了十数回，杨志抽身，使出第四十二式“霹雳刀”，猛地一刀，对方也着身一招，两刀相切，二人又使力，引得刀身向旁刺去。二人收势不住，两刀竟齐齐深插入树中！
只听得山高处叫道：“两位好汉不要斗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等得花都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