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尘若梦
第一章:魂魄无依心如灰
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尽的黑暗……
“妈妈!不要走,不要走!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穿着白色连衫裙的、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女孩对着自己眼前的漂亮的长发女人——她的妈妈,用自己拿有些空洞的声音乞求着母亲不要离她而去。
“对不起,云霜,对不起,妈妈要走了,妈妈要去别的地方了,不得不离开你了,云霜,要好好活下去,云霜!”那美丽的长发女人对娇小的白衣女孩道。
白衣的小女孩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走!妈妈不要走!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可以走!”
白衣女孩的眼眶里,留下两行晶莹的清泪,泪痕,清晰地印在她那稚嫩却依旧不难看出美丽的小脸上。
她的母亲没有说话,转身,朝她痛苦地挤出一丝微笑,又转身,没有人看见,在那位母亲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母亲留下了泪水。
“妈妈、妈妈。”女孩木讷地重复着这样一个称呼,却不哭了,在母亲的目光中,她看到的,是无奈与母爱的交织。
“不要走……妈妈不要走!”我一下子被进行,是梦吗?噩梦……那个曾经萦绕了我多时的噩梦……这个梦,那个梦中的漂亮女人的身影,多久,被我抛弃在记忆的深处,没在浮现出来?那白衣的小女孩,不正是我么?
不等我细细回味那个梦,想明白这一切,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发觉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醒了呢?被最爱最恨的风泠落杀死了呀!那我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我从未想过我会醒来,可我,还是醒了。最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从落对我的冷淡到落亲手把我杀死,再到现在的……我累了,也麻木了。
忽然感到身体很轻,有种失重感,再一看——天!我的身体透明了!莫不是,成了鬼魂?太玄乎了吧!本人从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邪教,但现在……只有可能是灵魂出窍了吧?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衣着”——一身白裙,空灵倒是空灵的,就是太奇怪了一点,感觉真没什么好。
仔细环视四周——还是我死亡的现场!在做了那个很长很长的梦之后,醒来的我,还留在原地,但,已经是白昼了。悬崖边,一具清美的少女尸体倒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尖锐的匕首,鲜红的血迹还在流【我说您是什么体质,一个晚上还留不光你的血……】,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而那早已没了呼吸的少女,唇边的笑容依然显得那样的满足。长发如墨,白衣胜雪,一眼勾魂,是个绝代美人。
呵,那,可不正是我么?我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我有些惨淡地笑道:“呵呵!我死了!我死了吗?我果真死了,死了,果真死了,啊哈哈,我竟然死了……”呵3!真是讽刺,天大的讽刺!从不许天下人负我,只许我负天下人的我,竟然,就这样死了?!
心中略有不甘,但早已不足以改变什么,不是么?
刹那间,我似乎以为,天地间只剩下了我那疯狂的笑声。
但,我错了。
耳边响起一个春风拂水的声音:“素云霜,你现在,怎么想呢?”
我一惊,猛然回头一看,一个长发的橙衣女子在我身后对我儒雅地浅笑,不知为何,我一看见她,心,一下子疼了,对她的情感真可谓复杂——既有些恨意,也有些慕名的……爱?甚至有些厌恶感!
我的脑海的思路一下子停留在“爱”这个字眼上。
爱?谁?我?别开玩笑了!
因为……我似乎,从来没有爱过,但我猜想,我爱我的父母的吧?我的母亲,应该还是爱我的吧?还有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也爱我吧?对于风泠落,我只能说,我确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但我想,那不是爱或者友谊吧?是依赖吧?对,只有依赖……我需要她来安慰我,做我那黑暗中的一丝光,她需要我,来时刻提醒她,有白昼,便有黑夜。
可笑吧?原来,自始至终,我与落的关系,只不过是一场互相依赖、互相利用的可笑友谊吗?很好,哈哈,很好,多可笑,可怜,可惜,可笑!
她的一句话,一声轻笑,止住了我无边的遐想。
“呵呵!”她不生气,“我的意思,是对你今后的生活,难道没有一点想法么?”说完又柔柔地补充道:“是想转世投胎,附身于他人,或是……借尸还魂?”
“切!”我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开开心心做个鬼,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吓吓人,多好!”
“也罢。”她似乎并不怎么惊讶,摊摊手道:“那么……允许你在人间停留二十天,不过二十天一过,第二十一天初升的那轮红日升上天空,你,便会魂飞魄散。就这样了,再见——会再见面。”
那样的叹息,像是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的父母的表情。而我自然是 不大清楚的,我没有父母吧……或说,有没有,根本一样。
“喔。”我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好像如若不然,死亡都经历了,是啊,死亡!曾经是多么害怕的字眼啊!心的棱角在这残酷的事实中渐渐磨平,被最爱最恨的人杀死,似乎,此生足矣了吧?
我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惨淡地笑了。
是,这才是我,真实的我——
脆弱只能独自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