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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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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八日晚上,爸爸走了,走的那么突然。爸爸是因为高血压和脑梗塞走的,妈妈在晚上发现他时他已经走了,走时还不到50岁。我赶回家给爸爸盖上了毯子,把爸爸送上灵车。现在想起当时爸爸躺在地上和他被慢慢送进火化炉的那些场景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爸爸,走的不值。
爸爸的性格内向,倔强。在家里不喜欢说话,朋友也不多,就是喜欢喝酒。自从得了脑血栓后,他不顾病痛都要坚持上班,直到后来已经左侧偏瘫,但他就是一瘸一拐也要去单位上班。
爸爸是个老实人,老好人,这是所有人给他的评价。他在单位含辛茹苦的工作了30年,30年没有换过工作单位,而他在离开前每个月就只有2000元的工资。但是他没有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累,在单位还是笑眯眯的做好自己的工作。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爸爸,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没有家庭责任的人,因为他很少给家里添置家具,和家里人很少说话,每天就是默默地去上班,下班后在家里看电视。感觉上他对我和妈妈的关爱很少很少。也怎么没给我买东西。我这里关于一家人的记忆是很模糊的。我只记得原来上小学时他每天骑车送我上学,中学时每天早上起来给我煮鸡蛋。还有他时不时笑眯眯或是眉头紧皱但不说话的样子。我想不出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样子,只有爸爸和妈妈冷战的样子。
他们夫妻都是性格内向的人,朋友都很少,平时也不喜欢说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夫妻间少了共同话题,感情上也日渐冷漠,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家一直都是冷漠和压抑的。妈妈以前经常发脾气,爸爸就自己离开,什么话也不说。这个家就这么持续了10多年,夫妻分居,没有平常家庭的温馨和欢笑。由于和妈妈更近,我在感情上是倾向于帮助妈妈的,我一直以来就认为爸爸是个没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我是鄙视这类人的。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对爸爸的感觉就越来越矛盾,以至于后来我甚至有点躲着他,不想见他。在读大学时,我不愿意回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因为我觉得家里实在是过于压抑,在学校还能和同学们聊天,不至于那么苦闷。
爸爸一直就有高血压,03年患过痛风,后来痊愈,但是走路受到一定影响。06年因为脑血栓的原因,左手和左脚行动很不便,由于亲朋好友的帮助,有一定恢复,爸爸基本上都是独自行动。自己上班下班,不要别人帮他。我们都以为在多年的锻炼后后慢慢恢复,结果之后的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但是无论多严重,爸爸还是要去上班,就算是爷爷奶奶和妈妈苦口婆心的劝他,他还是要去,单位上的领导和同事也劝不住。最要命的是,爸爸喜欢喝酒,听同事说,他出事前2天才去喝过酒。都说脑血栓和高血压的人绝对不能沾酒,家人多次劝说,家里也不放酒,但是我爸爸不听,他就是要一步步挪出去喝酒,回到家就看电视和睡觉。
都说儿子了解父亲,但我不了解,估计爸爸也不是很了解我。我由于上学的关系,和爸爸几乎说不上几句话,爸爸从来没给我过什么教诲,仅有的交流就是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以前太不懂事,太在乎自己的想法,我怕回家,我就很少回家,也没过多的考虑父母亲的感受。现在想起,我真是伤透了爸爸的心。
爸爸不穿好衣服,也不喜欢买衣服。单位发的高级西服他就小心的挂在衣柜里,自己平时就穿很破烂的衣服,手机也拿的很过时的。在家里他和妈妈分房住,他的那个房间总是乱糟糟的,平时不给自己买东西,也不给家里买什么东西,生活就一直这么得过且过。我认为是他不爱清洁,不注意个人卫生。直到前天,我去他的办公室整理他的遗物时,我才改变了我多年来的看法。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看不到一点他在家的影子。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桌上放着清新的小饰品,以至于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年轻人的办工桌。他的抽屉里放满了书籍和本子,从绘画摄影到法律会计。我完全不敢相信是我爸爸的,因为他向来在家里就是看电视和睡觉,我不知道他的兴趣如此广泛,和我竟如此相似。如此之外,最多的就是他的照片了和日记,从他年轻刚工作时帅气的照片到后来年长发福的照片。在这些照片里我看不到一丝家里那个沉重,忧伤的面容,我看到的是一个阳光,充满活力与自信的小伙子,一脸的笑容,笑的那么天真烂漫。还有那一本本的日记,工整的笔迹,漂亮的封面。我哭了,我竟不知道这才是自己的爸爸,我竟不知道我们父子本可以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我竟不知道我爸爸博学多才勤劳稳重,我竟不知道他还有如此阳光的一面。看到这些,我又不禁想到他站在楼下,背着手,呆呆的看着远方的样子。那天他没有梳头,所以我才清楚的看见了他头上的白发,那一幕让我心里发酸,那是我第一次想要改变自己认认真真的对待爸爸。可是现在没有机会了,我懂事的太晚了。在清理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血压210(极高危)脑梗塞,建议全休”12月3日。原来爸爸一个月前就知道自己病危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妹妹,没有告诉儿子和妻子。他没有听取医生的建议,他依然自己一个人承受的这一切,依然每天挪着步去上班,依然保持着笑眯眯或是眉头紧皱的面容,可是他不说话。



IP属地:四川1楼2012-01-11 23:30回复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去上班了,因为那里才有朋友陪他谈天说地,那里才有他最美好的记忆;我也知道为什么那里只有我小时候的照片了,因为我那时天真可爱,不会躲着爸爸;我知道为什么那里有他和妈妈的结婚证,因为那时没有冷战,只有爱和欢笑;他在工作时是快乐的,家庭给了他太沉重的负担,爸爸不知道如何来打理一个家庭,不会拍领导马屁,他只懂得和朋友真心的交往,不会耍花样害人。爸爸不太会说话,高兴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你傻傻的笑,不高兴时,就眉头紧皱,不和任何人交谈。我们一家人性格太相近,这在无形中给了爸爸很大压力,很少有人出动的去关心谁,表面上是一团不和睦和冷漠,其实,在这下面,却是压抑着几十年来的感情,爸爸这一走,这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但是,晚了。
    听爸爸朋友说,爸爸年轻时为人正直,却也过的风流潇洒。工作时去过很多地方玩过,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听到这些,也算是一个慰藉了吧,爸爸虽然走得早,但是经历了很多,生活曾经也是多姿多彩。成家后压力太大,改变了他原来阳光的性格,从此变得压抑和沉默寡言。我现在才真正明白,爸爸其实是真心爱这个家庭的,他对我和妈妈无时无刻不抱着牵挂,他不想连累任何人,自己承受一切苦痛,不对任何人说,只以喝酒来化解自己的哀愁。谁知,喝酒解愁伤身,他自己的身体也败在酒上。
    爸爸的形象在我脑中无时无刻的回荡,我感到了深深的罪孽感。如果他走时我在他身边有多好;如果我能对他说出我真实的想法有多好;如果我不躲着他,陪他一起看电视有多好,如果我们一家人能一起出去游玩一次有多好;我让爸爸伤心了,伤心了很多年。我恨自己懂事的太晚,我恨自己不了解真实的爸爸。也许只有当我有了孩子,我才能真切体会到父亲对儿子的爱。爸爸,对不起,儿子在这里给您道歉了,希望您在天堂能够听到儿子这番真诚的话语。儿子会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照顾好妈妈,和姑妈一起照顾好爷爷奶奶,您放心的去吧。您在世时没有享受过好生活,我们会给您烧很多钱,让您在那边可以尽情的享;您在世时没有穿过好衣服,我们都烧给你,让您也能风风光光,不让别人笑话。
    数数也快过年了,今年大家都在一起,没有冷漠和无情,只有欢乐和温馨,我知道,你会陪着我们一起度过这个春节的。


    IP属地:四川2楼2012-01-11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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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感动,是啊这个春节爸爸会陪着我们的


      3楼2012-01-12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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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其实都不容易啊


        4楼2012-01-12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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