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杉来说,白天和夜晚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夜晚也许更安静一点。
可是白天东京的繁华嘈杂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住在贴近贫民区周边的简易房里。
这里总是安静的。
人们除了干活就是干活。
干活分两种,一种是踏踏实实安守本分的,那么你就必须24小时拼了老命去干。干到你没有力气去喧嚣。
另一种,是无本万利铤而走险的,那么,他们也不愿意去张扬。
高杉对这种环境很满意。
屋后是常年浸泡在臭水里的荒草。废弃的建材钢管之类张扬着猩红的铁锈,零乱在碎石中。这里屋顶都很低,轻易被不远处另个世界的高楼覆盖了阳光。暮后黄昏落满寻食的乌鸦。和这街巷中的人们一样肮脏而贪婪。
高杉喜欢坐在窄小,散发了霉腐味道的屋子里,看这一切斑驳的景色。
每一个画面都让他觉得大家都很绝望。然后心里不由自主的快活着。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不由自主的在嘴角边凝结出一道勾人心魄的残忍优雅的弧线——以上,是坂田银八说的。
可能不是原话,也许找了土方同学稍微润色加工一下。
银八是仅只两个到过高杉处所的人之一。
他从学生简历里看到高杉家很有能力。有能力的意思就不止是有钱,有权,还有势力。属于他们自己的势力。
在现代化的社会,竟然还有这种类似于藩主割据的势力,实在不是小老百姓能理解的。
所以当初他拿着地址几乎找遍了市内所有的高档公寓,都没有发现这么一个门牌号。不由开始诅咒东京的人口系统是多不完善阿想想那天你老妈被杀都会无可查证阿可恶的**厅!
坂本老师一脸傻笑拿着洒水壶漫不经心的站在银八身后说:“哎呀这不是那个高杉吗?啊哈哈哈银八老师你要找他吗我带你去吧!”
然后两人七扭八拐进了这个三不管地带。
高杉的门永远不锁,迎风敞开,和他本人一样招摇。
“坂本老师?”高杉不轻不重的语气压根没觉得被老师找上门是多么值得惊讶或不安的事。
“啊哈哈哈小……高杉同学,银八老师来做家访阿请你爸爸妈妈出来吧!”说完拍拍银八的肩,一溜烟的跑了。背影显得仓皇。
银八就这么站在门口挠着满头白色卷毛。
高杉就这么站在屋里裂开诡异的微笑。
眼看着金色的阳光变成血红色,照在白发上,觉得刺眼的明亮。高杉终于请银八进屋,只简单两个字:“请进。”
不失礼数。
但是疏远。
银八恍惚的忘记了自己来找高杉的目的。
他问:“你的父母……不和你住一起吧?”
高杉笑了笑,捧来一个黑布包裹着的相框,刷的掀开布,银八觉得里面有什么宣泄而出。这时候高杉的眼睛低沉,面上一片恭敬。
他说:“这就是我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