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女仆递上的续上新弦的琴,纲吉惊讶于那看似轻巧的美人,压在自己臂弯里的切实的重量。纲吉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美人是三重的宝贝,也更知道其中的缘由——“三重姐就是用这把琴,为妈妈伴奏过的吧。”纲吉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怀里的美人也似乎增添了分量。
看着纲吉神色恍惚,坐在一旁的三重也不禁揪紧了心。纲吉可谓是三重一人抚养长大的,她自是知道纲吉哪会奏什么三弦。但那原因并非是纲吉笨拙。生活中的纲吉是个十足的废柴,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拥有着非凡的乐感。幼年的纲吉在听过三重仅仅一次的演奏,就分毫不差的记住那首曲子。这本应是令人笑逐颜开的,可三重的心头却自此多了一片阴云。
三重深知,在这风柳街巷,拥有什么过人的技艺可不是值得引以为豪的。若是纲吉天资平凡,他大可平庸安宁地过完一生。可一旦他展现出超凡脱俗的一面,恐怕就只能耗尽此生游荡在这风尘浮世间——正如三重自身。
于是,三重担当起残忍的反角。音乐成为了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就此与纲吉擦身而过。
众人视线交织。不安的、痴迷的、暧昧不清的,各自投散到如雪的面颊、纤长的白颈、低垂的饰花、颦蹙的秀眉,纵横交错。室内仅有忽明忽暗的寥寥几束烛光,使得纸门上美人的剪影斑斑驳驳。
倏地,清澈的琴音奏响,撩动众人眼波的水面。混沌散去,投向美人的视线由凌乱不堪归于整齐一致,恍如照亮昏暗舞台的聚光灯。
三重的心情已无法述以言语。纲吉的确不会奏三弦,但他却能演绎一首曲子,仅仅一首曲子。那时三重为孤身一人的纲吉演奏的、宛如慈母絮语般的童谣。纲吉凭着对“母亲”的无尽想念,忘我地演绎了这样一位他未曾亲眼见过的人物。他徐徐撩动琴弦、吐露出轻柔歌声的姿态,正如一位美丽神秘的古都母亲。
【待续】
啰嗦一下:单纯的弹曲子,与饰演一位人物是有区别的。简单一点说,带着角色的曲子就是带有情感的。角色不同,表达的情感也不同。在本文中纲吉身处在那样的地方,于是就不可避免的有关于身世的一些纠结。看到这里,大家也因该明白了,后面还会有关于他妈妈的内容。虽然这是没什么新意的设定,但还是文章的一部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