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之中的肯定，邱天立一点也不怀疑。只是——
“那看不见的时候呢？”注意到她眼中的不解，邱天立明白说道：“我是说当他背对着你的时候，他也快乐吗？”
詹子晴顿然愣住。
背对着她时的胜翊，快乐吗？眨着眼，詹子晴脑中一片空白。
“我……我看见的都是胜翊快乐的样子……”
“是吗？”她眼底的一丝惊虑，让邱天立确定自己找对方向。
布满岁月痕迹的唇角，悄然扬起一道笑意。
“是吗？如果你冷静想想，你应该知道离开邱氏，会让胜翊变得不快乐。不要说是胜翊了，就算是一般上班族，也无法立刻适应突然没有工作的日子。”
屋外一记跟随闪电乍然响起的雷声，轰得子晴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她害怕自己将无法允邱天立所说的一切。因为，他说得似乎是她之间一直不想面对的事。
“或许一开始没工作的日子，大家都可以过得十分悠闲也愉愉，但时间一久，那种顿失所依的生活，会教人心情郁闷；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那就更没有生活上的安全感。”见她脸色惨白，邱天立略为停顿。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即掩下意外对她产生的恻隐之心继续说道：
“更何况，胜翊原就是一个沉浸于工作中的男人，他对商场上的瞬息万变习以为常，也习惯下命令做大事，所以我秀确定胜翊的人生成就感是来自于工作。”
她置于上的双手，微微颤着。
“那你说，离开邱氏也失去原有生活环境的他，还能快乐多久？当然，胜翊是可以另创事来，但你想他得再花多久时间，才能再有一片天地？”
垂下头，她双眸紧凝膝上十指。
注意到她身子微颤，邱天立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在她心中起了作用。
“詹小姐，爱他就该给他自由，就该让他尽情发挥所长，就该让他得到最好的一切，你说对不对？”
没得到她的回应，邱天立不以为意。
“也许在面对你的时候，胜翊可以笑得快乐，但我想再一次请问你——”撤下严肃表情，邱天立笑得和蔼而慈祥。“习惯工作，也习惯豪门生活的胜翊，在背对你的时候，他快乐吗？”
他快乐吗？詹子晴惊仰起脸庞。背对着她时的胜翊，快乐吗？
* * *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他多久时间，只是虽然同处一室，但这一刻她似乎无法触摸到他的心。映亮灯光的脸庞，有着一丝阴郁神情，紧拧的眉间似有着些许闷意，就连平日她认为他过于挺直的鼻梁，在这一刻也教她有种孤独之感。
那紧皱的眉，那紧抿的唇，那了无笑意的唇，一再印证邱天立那天的猜测。
他不快乐，背对着她时——他不快乐。抿紧唇，一丝泪意泛上她的眼。
难道胜翊之前的快乐，都只是为安抚她而已？难道，她就只能给他表面的快乐？就像这样——
“胜翊，先休息一下，好不好？”一声轻唤，唤回了他如阳光般的笑颜。
“也好，这次进度不错，明天就可以交稿了。”那温柔的嗓音，随着他阳光笑容朝她轻掠而来。
他身手揽住坐于斜后方的子晴，要她坐上他的腿。没注意到她眼底异样，胜翊埋首于她颈间，深深吸闻着只属于他的清香。
“胜翊，你快乐吗？”敛下眼底的不适，子晴正视他的脸庞。
他一愣。
“当然快乐，和你在一起，我当然快乐。”他笑着缩紧双臂。
“真的吗？”似没事般，她俏笑一声。“跟我住这小房子，吃简单的三餐，穿地摊货，这样还快乐呀？”
“当然，有你就好。”他对她一笑。
“胜翊——”她突然静看他的眼。“胜翊，离开邱氏会不会让你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你原来的生活环境，是那么充实而忙碌……”
她的话教胜翊拧紧了眉。
“你这些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一直问我这些奇怪问题？”
一丝惊慌闪过她的眼。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想想你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副总裁，现在却帮我在做这种翻译工作，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避开胜翊向她探询而来的眸光，詹子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转望窗外满天云彩。
“不会。”他跟随站起。
“这样的生活你习惯吗？你要不要去找关先生他们？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们交情还不错，如果你能去找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她话没说完，就教他给打断。
“我不想在这时候去找他们，也不想麻烦他们。”伸手揽住她的腰，胜翊搂她一块走出客厅，来到有着秋风轻吹拂送的小小庭院。
他想等自己计划好未来一切之后，再去找他们。
不想在这时候去找他们？子晴一怔。
顿地，她颓然一笑。是呀，谁希望让熟识的人见到自己失意的一面。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
“没错，这事就过阵子再说。”他俯头对她一笑。
“嗯。”点了头，詹子晴不再说话。
静偎着他温暖胸膛，子晴隔着攀满绿藤的篱笆，远望天边那一片分外艳丽的夕阳余辉。
天，就要暗了……
“胜翊，你会离开我吗？”望着天边远处，子晴轻声问道。
“不会。”撩过她让晚风拂扬而起的柔细发丝，胜翊噙笑回道。
一仰首，她就见到胜翊认真而肯定的含笑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