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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可能火星?】推荐一部好作品,乙一的JOJO官方同人小说《THE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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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仗助的第三只手臂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它的真实面目。但琢马琢磨着,钢笔能恢复成原状大概也是因为这只手臂。可惜的是,碎片修复的瞬间没有进入自己的视野,所以书上也就没有留下记述。东方仗助像熟练的魔术师一样,巧妙地用手掌遮住了琢马的视线。他的手掌盖在碎片上,晃过去的一瞬间,钢笔就恢复了原状。
  关于那只手臂,有一点是琢马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它和皮革封面的书一样可以随时召唤出来,普通人看不到它,同时还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琢马第一次遇到除了自己以外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说不定除了东方仗助,广濑康一和虹村亿泰也拥有相同的能力,所以他们才能掌握到织笠花惠尸体的一些信息,并彼此交换这些信息。
  琢马在教学楼的大门前和一群一年级的女生擦身而过。她们十几个人聚在走廊上,全都做好了回家的准备。现在好像是在讨论接下去一起去卡拉OK什么的,气氛十分愉快。
  双叶千帆也在那群女生当中。琢马在校内经常看到千帆,也好几次和她擦身而过。但她总被一大堆朋友围在中间,极少看到她一个人走在走廊上。她把书包懒懒地搭在身上,和朋友们嘻笑成一团。她们吵得太厉害了,以致于老师出来训斥了她们。
  这群女生经过琢马身边时,双叶千帆向他望了过来。她举起一只手向琢马打招呼,但琢马假装没看见,停也不停地径直往前走去。现在没时间搭理她了。
  走出教学楼后,正月里冰冷的寒风从校服灌进了身体,刺骨的凉。不过琢马并不太怕冬寒夏热,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朝校门走去时,他感到身后有人靠近自己。从鞋跟踩在路面的声音就能听出是她。
  “你留下来学习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里。”
  千帆的喘息声稍稍平静了点,走到了琢马身边。像平时一样,她将绣有简单的白色花纹的围巾蒙到了嘴角边,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提着书包。
  “你才是,做什么呢,早就可以回家了吧。”
  “在教室里和朋友聊天来着。聊了会儿除夕的红白歌会啊,想抄一下她的寒假作业啊之类的。”
  “那你肯定累了吧。”
  “不,心情很舒畅呢。”
  “你还真是认真啊。”
  她偶尔回够头去看看。可能是担心朋友们出来后看到自己和琢马在一起吧。
  “学长做什么去了?”
  “扫除。扫掉肮脏的垃圾。”
  出校门时,他们看到一辆救护车鸣着汽笛停在了教学楼的门口。千帆回头喃喃道:
  “发生什么事了呢……”
  “肯定是有人发现了那个受伤倒下的家伙了吧。在不良少年一直躲着抽烟的阶梯舞台那里。”
  恐怕他得在医院里待上一阵子了。他不可能告诉别人谁对他做了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到对方的脸,甚至连对方是用什么方法伤到自己的也不明白吧。



50楼2011-12-25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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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两人正好站在圆形水池的旁边。手表撞到水池边缘的水泥台后又掉进了水池,哗的一声,就像往池里扔进了石子一样。手表掉落时的冲击力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浮在水面的冰块碎片开始相互碰撞。没看到栖息在这里的乌龟,大概是冬眠了吧。手表沉入池底,冒出了细小的气泡。
      这么冷的天,水池表面居然没有冻结。如果像昨天或者前天那样,水面都冻起来了的话,手表就不会沉入水中了吧。千帆现在只能想,应该是带来不幸的恶魔事前将冰块砸碎了。
      “这下可麻烦了啊。”
      东方仗助探头俯视着水池。
      “不过没关系的,最近推出的手表大多是防水的,就算出了故障我也能修好,修理出故障的机械我很拿手的。”
      也不知道莲见学长学长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小东西。学长捡起的是刚刚东方仗助拿着玩的夹子。但东方仗助明明把它掰成了直线状,可现在那个夹子却又恢复成了原状。
      “你是叫东方仗助吧。”
      莲见学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
      “在学校里也算是名人了,所以我认识你。这又是你玩的一个把戏?用把物体恢复原状的力量把我的手表带扣卸掉了吧。比如说,用棒状的夹子插进手表带扣的缝隙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我刚刚拿的那个夹子吗?不过,你还是快点想想怎么把手表从池底捞上来吧?我倒是想帮你去捞,不过这个池子里有乌龟嘛。虽然现在在冬眠,但我可不敢把手伸进这样的水里哟。”
      东方仗助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看着水池。一瞬间,他飞快地瞟了学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观察些什么。莲见学长不肯把手表给别人看已经很奇怪了,但东方仗助这个同龄的高中生给人的感觉更奇怪。
      “那么,学长,快去把它捞出来吧,手冷也只有一下子哟。”
      莲见学长沉默地俯看着池底,根本没打算去捞手表。东方仗助则一脸刚刚注意到的表情说道:
      “啊,对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给你个忠告吧,把袖子捋起来捞比较好哦,不然袖子会被水浸湿的。”
      莲见学长瞪着他。不过学长的眼神比普通人要尖锐得多,普通的凝视看上去也像瞪视一样。
      “你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气氛紧张得弦满欲崩。
      “……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你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哦。学长,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东方仗助突然改变了语气。千帆被他低沉的声音镇住了,但学长看上去仍面不改色。
      “喂,有必要做自我介绍吗?我们只不过是问时间和被问时间的关系而已。还是说你在这个城镇里每问别人一次时间就都要问他的名字呢?”
      “谁叫你不肯让我看你的手臂呢,不过就算你不肯,我也能来硬的。”
      “为什么要看我的手臂?”
      “少装傻了。你以为我们在这之前就没向其它人找事?你不肯卷起袖子,是因为你的手臂的皮肤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把这东西遮掩住,也就是说你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找它了吧?”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这时,姗姗来迟的太阳终于露出了脸,阳光洒在车站前宽阔的空间里。千帆觉得有点耀眼,眯起了眼睛。西沉的夕阳将杜王町染成一片绯红。千帆摒住呼吸,完全不敢动弹。过了一会,莲见学长终于开口道:
      “千帆,刚才,你问了我小说的事吧。”
      学长说着。眼睛却仍瞪向东方仗助。
      “我想,小说是用大量的文字排列堆砌而成的东西吧。文字符号连在一块构成单词,单词构成文章,文章连接在一起就成了小说。就像DNA碱基排列一样,文字排成了一根线。我认为这就是小说。”
      说着,学长将没挽起袖子的手臂伸入了水中,将手表捞起。校服的袖子浸得湿淋淋的,不停地向地上滴水。
      “作家的工作估计就是用线编成地毯吧。用文字排列的长线编织而成的图形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单纯的视觉映像,而是某种价值观,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情。”
    


    54楼2011-12-26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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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仗助低头看着学长湿淋淋的衣袖。
        “你承认了吧?”
        他满怀信心地说道。这时,一阵足音传入了耳际。
        一个高个男生从车站那边跑了过来,是一直和东方仗助一起行动的那个名叫虹村亿泰的学生。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不良少年。东方仗助长得很受女生欢迎,但他看上去就很可怕,让人不由得联想起疯狗。还不是一般的疯狗,从犬种上来说应该是土佐犬(注7:土佐犬,日本斗犬,最先发现于日本的土佐地区,是一种能猎杀野猪的中型大小的犬种。性情安静,即使在生气和打斗时也不爱吠叫。以有耐心、镇静着勇敢著称。还很聪明,好干净。对家人和孩子很柔顺,也能与客人友好相处。但骨子里有强悍本性,是天生的斗士)。
        “仗助!”
        虹村亿泰大叫了一声。东方仗助一边留神着学长,一边回了他一句。
        “亿泰!我找到了!”
        虽然千帆不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不过看得出他像是在报告找到学长了。东方仗助和虹村亿泰两个不良少年的视线都投向了莲见学长。但学长一点也不在乎现在的事态,他完全把那两人当成了空气,转身朝千帆说道:
        “你感受过吗,故事的力量。一行行长长的文字蜿蜒起伏,捕缚了人们的心灵并将其带往远方。阅读真正优秀的小说时,会感觉登场的人物是确有其人的。登场人物的痛苦和欢乐会身临其境地向自己逼近,自己的心灵会与登场人物的感情产生共鸣。登场人物受伤时,被朋友背叛时,读者在肉体上也会感觉到相似的痛苦。这就是【感情移入】。有点像巫师在咒符上写下文字,给对方的肉体埋下暗示一样。作家用【感情移入】杀人。”
        学长自言自语着,同时从衣兜里取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拭刚沉入水中的手表。他的态度沉着自若得好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一样。
        “虽然还没有确认他的手臂,不过肯定是这家伙没错。”
        东方仗助说道。可虹村亿泰却像只困惑的猴子一样搔了搔头。
        “啊,大概这家伙的手臂也有吧,不过这样的话就是第五个人了。我们已经在校内找到四个人了。我偷窥了一下运动部的更衣室,那里面有好几个人的手臂上都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红线。所有的人就连有几道抓痕都完全一致。我想校内还有不少人有这样的抓痕,因为稍微一看就找到了四个人嘛。”
        “……所有人的手臂上都有红色的抓痕吗?”
        虹村亿泰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过我们可以走了吗?”
        莲见学长向他们问道,但他们并没有回答。虹村亿泰用手指捅了捅东方仗助,像是叫他回学校的暗号。东方仗助咂了咂舌,返过身来看了学长一眼,然后和虹村亿泰一起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55楼2011-12-26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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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池旁只剩下自己和学长两个人,尽管千帆还是一头雾水,但总算安心地舒了口气。肯定是自己平日行善才能得救的,虽然三十岁以上的人一定会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样的话。
          “学长,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人叫东方仗助,靠近看还真是很有冲击力啊。那个,该怎么说呢,就像把意大利面盖在脑袋上一样的……”
          “别在他面前说,他会以为你是在取笑他的头发。”
          莲见学长的袖口还在滴水,他用手指敲了敲手表外壳,喃喃自语道:
          “坏了啊。”
          再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两人又迈出了脚步。通过商业街时又聊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东方仗助明明说要去坐公交车,为什么又回到学校了呢?为什么他会突然跑来找学长的碴呢?这件事留下了诸多的疑问。
          “别管他了,他脑袋肯定有毛病。”
          “学长不也很奇怪吗?”
          学长没有回答。自从在【荆棘馆】相识以来已经过了九个月了。到第三学期结束时正好是一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仍有不少谜团环绕在学长身上。不过,在刚刚的交锋中,学长说了一句很让人在意的话。
          “你可以保证上完厕所后洗手了吗?”
          这是东方仗助想要碰学长的手臂时学长对他说的话。记得小学时救了自己的少年也说过相似的话。
          【把你那双肮脏的手从那孩子身上拿开,反正估计你小便后也没有洗过手。】
          只是措辞有点像就把两人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性急了?千帆琢磨了一会儿,心想也许男生都会说这种类似的话吧。
          “对了,你还在查上次的离奇死亡事件吗?”
          莲见学长站在商业街的面包店前问千帆。夕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的下方了,周围变得有点昏暗。身披大衣的行人们熙熙攘攘地穿行着,商店的音乐声和混杂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很是热闹。千帆摇了摇头。
        “其他还有很多奇怪的传言啊。比如说呻吟的岩石啊,地图上没有标出的路啊之类的。”
          千帆在面包店里买了常吃的甜甜圈。圆环形倒是挺富有哲学性的。这种圆环形和东方仗助正好相反,是女性化的形状吧。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咬了一口。在途中的三叉路口和学长道别后,千帆一个人往自己家里走去。
          千帆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家人给她泡了杯热咖啡。
          【织笠花惠】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印有那个名字的报纸新闻。
          那件案子的剪报至今还留在家里。
          她一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肯说的话,自己也继续沉默下去好了。
          千帆注意到了一些事。
          也知道他执着于织笠花惠的案件。
          尽管平常装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提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心神肯定十分不安。
          但是千帆没有说出口。她想保持现在的关系。


        56楼2011-12-26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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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石头在水泥墙壁上又划下了一道划痕。这已经是第七道了。也就是说,从自己在屋顶上被推下来已经过了七天了。外面应该已经到八月了。杜王町一直在升温,囚禁着明里的一米宽的空间也十分的闷热。地面的泥潭蒸发了水分,周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湿气。
            身边还有好些和自己一样从屋顶抛下的垃圾。纸箱的碎片和坏伞的钢架之类的东西。一张超市的垂幕也挂在了管道上,或许是被风卷过来的吧。明里用这些东西做了个帐篷,不过还不能遮住全身,只能在睡下时盖住头部,但着也比将整个脑袋都露在外面好多了,睡觉时也安心多了。虽然不能洗澡,但大神照彦扔下的物品里有瓶装水,可以用那个来洗脸。
            像丛林般交错缠绕的管道旁边有一个排水口,她把那儿当厕所用。铁栅栏一般的盖子是用五金制成的,完全没法拆卸,也不能把手从缝隙间伸进去。往下窥视时能看到蔓延有两米深的黑暗空间。可能是通往下水道的原因吧,凑过去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明里只利用这儿来解手和扔垃圾。
            她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熙攘喧哗声,以此来打发时间。偶尔听到几句零散的对话,她都会欣喜若狂。
            接近正午的时候,明里清了清嗓子,这时她听到不远处有猫在叫。一只猫贴着银行的墙壁爬到身边。它戴着红色的项圈,毛色呈浅茶色。它的脸上浮出惊讶的表情,好像很不解为什么会有人类在这儿,但它很快就转身溜进了杂居公寓和银行狭窄的缝隙间。对人类来说十五厘米等于是盖上了一块盖板,但对猫来说只不过是无数小径中的一条吧。
            等等,她想大叫但却发不出声音来。舌头不能灵活地转动,被**烧伤的喉咙只能发生咻咻的是衡阳。她将手臂拼命地挤进猫消失的缝隙间,但只能挤到肩膀处。比明里所在之处更狭窄的空间延伸向远方。前方又被别的大楼堵住了,猫的屁股绕过大楼缝隙间细长的拐角,消失在了视野中。
            天黑后,塑料购物袋像往常一样扔了下来。除了瓶装水、饭团、小点心等食品以外,里面还装有一只签字笔和一本笔记本。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从手感和气味上就能分辨出来。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其特征是拥有语言,我赐给你语言吧。就算你不能吟唱魔法的语言,也应该能在笔记本上书写出来。放心吧,两星期后就能发出呻吟声了。”
            屋顶上传来了大神的声音。他的身影背对着月光,俯视着大楼之间的夹缝。他已经不使用手电筒照明了,半夜在屋顶打手电的话被人发现的几率会很高吧。尽管不知道他耍了什么小手段,每晚都能这样出入大楼,但他肯定给了警卫不小的报酬。
            饮进下了药的水时,明里以为自己会死掉。但那水并不是用来毒死她,而是用来烧毁她的嗓子的。溶解的药物和唾液分泌的消化酶起反应并放热,之后会被胃酸中和为无害物质。
            “那药我也注意调了下份量,让你喝了也不会死的,不过还是有可能会把所有的内脏都溶化掉,所以你果然还是幸运的。不过你活着对我来说也是种幸运。”
            就算能发出声音来,明里也没打算呼救。但估计他不会相信吧,他并不认为对她说伤害她父母的威胁能一直奏效。
            “我说过无数次了,微不足道的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摆脱那两面高墙的束缚。虽然现在有点暗不太好写,不过你只要在笔记本上写下魔法的语言后,放在显眼的地方就行了。我会扔下吊线和吊钩的。”
            他还没找到装有五千万日元的旅行包藏在哪里。
            “对了,还有件事估计你会很高兴吧,你父母找到公司来了。他们联系不到女儿,现在都担心得很。我跟他们聊了很久哟,毕竟我是你的朋友嘛。我鼓励他们说【你家的女儿肯定是外出旅游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我现在都成为你父母的心灵支柱了。你妈还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地感谢我,老泪纵横地不停地说着谢谢。真想告诉他们【你家的女儿其实就在公司附近,像只快断气的野狗一样地爬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土】。不过说起来,你妈的手还真是又壮实又粗糙,全都是裂开的口子,就像根棍子一样。我的手被她握住的时候,说实话我都打了个寒颤呢。那是干农活干的吧。”
          


          57楼2011-12-26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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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帆在他身后尖叫了一声。他的脸颊燃起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男人的戒指擦破了皮肤。琢马捂住脸颊,指尖传来了湿润的触感。手指上沾染的血痕在街灯的光亮下灼灼闪亮。
              “疼吗,死小鬼。用保修卡就能把这伤治好了?我告诉你,保修卡这种东西不是十全十美的,手机只好你出钱赔了吧?”
              千帆凑近琢马,脸上写满了忧虑不安,琢马心想要让她安心点才行。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害怕吗?那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我跟这只类人猿聊会儿。”
              琢马把她打发到远处,可那个男人却插嘴反问道:
              “混蛋,你刚刚说什么……”
              “别那么急嘛。就算你听得懂人类的话,插嘴也是很没礼貌的哟。冷静点让我跟她说完,一会儿再好好听你说。还是怎么着?你要赶时间吗?赶着去搭开往家乡的船吗?这么急着回你的原始森林?”
              琢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男人气得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像是火山要爆发了一样。
            “真头疼啊,好像把你惹怒了,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琢马脑海里浮想出皮革封面的书。书从他的手心浮出,轻轻地落在了手掌上。孩童时代,他认为这本书的出现是为了整理自己业已无法收拾的记忆,但实际上说不定正好相反。或许正因为潜在拥有这一能力,自己才能记住所有的东西吧。
              男人扑上去想殴打琢马,这次好像是想给他的右脸一巴掌。真慢啊,琢马心想。皮革封面的书比他要快多了。翻到自己想打开的页面要比他的动作快多了。
              这本书有一个规律。书页一定是从现在翻往过去的,所以瞬间就能翻到刚刚发生的事情的记述那里。
              就在男人的拳头快挨到琢马的右颊时,住宅区的上空响起啪的一声。眼前男人的左颊被划破了。脸上的皮肤卟的一声被割出了一道口子,血滴飘散在空中。男人捂住了自己的左颊,脸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你没戴天使戒指的话,应该就不会割破皮肤受伤了吧。回去照照镜子就应该知道了,你的伤疤和我脸上的一模一样。这种遭到殴打的疼痛是你让我体验到的。所以,我想让你也跟着我【体验】一下我的【过去】。”
              男人看上去有点害怕了,和琢马拉开了一段距离。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自己以前像这样伤害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这个家伙却一点也不害怕?喂,别那么畏缩不前呀。我认得你脸上的黑痣,***里贴着你的画像,跟那个通缉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五年前是不是干过抢劫?”
              琢马想调查一下自己过去的视野内是否留下过这个男人的相貌。他在皮革封面的书中检索了一下男人的长相后,发现类似长相的肖像画曾贴在***的通缉令上。肖像画的旁边还揭载有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等,琢马说完这些话后,男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通缉你的那张通缉令不久前摘了下来,所以你就大摇大摆地在这里游荡了?”
              “……你要报警吗?”
              “不。所以你快滚吧。”
              “说谎,你肯定想给**打电话吧?”
              男子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把便携式的小型刀子。琢马心想,你就饶了我吧。
              千帆靠着住宅区的围墙,拼命地忍住满脸的恐惧。她并没有哭泣或是叫嚷,只用她那含着泪水的双眼凝望着琢马。她眼瞳中浅茶色的虹膜在街灯的照射下显得楚楚动人。
              “你要报警的话我就完了。拜托了,别把我的事告诉任何人。”
              男人举起刀子。银色的刀锋微微地颤抖着。男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估计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会捅上一刀吧。
              琢马已经死心了。不是对眼前的男人,而是对事情不容抗拒的发展趋向。
              男人猛地挥起了刀子,就在这一瞬间,琢马踢了男人的手一脚,刀子飞向高空,划出了一道银色的轨迹朝地面落去,琢马用食指和中指接住了它。然后像在考试时转笔一样,转动了一下刀子抓住刀柄。那个男人肯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琢马像给大厅里的西式蛋糕涂上奶油一样,用刀子唰唰唰地抚过男人的脸。
              “这个还给你,还有,别望了捡起来再走。现在马上去医院的话可能还能粘上去。”
              他把刀子塞进男人的手里。男人呆站在原地恍惚地盯着琢马。当琢马牵着千帆的手离开时,他感到脸上有些什么东西扑簌地往地面掉去。男人跪在地上捂住脸,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指尖渗出如泉的血流。
              走出三百米左右,两人走进了市辖的自然公园。这座公园位于住宅区和商业区的交界处,白天常有老人散步,孩子们玩耍,热闹非凡,但天色一暗里面就空无一人了。漆黑的池面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偶尔有鱼儿扑腾欢跃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空间中。
              千帆在小桥上停下了脚步。水池的气味扑鼻而来溢满了四周,她有点呼吸困难,但仍坐了下去。膝盖微微地颤抖着,好像提不起力来。琢马走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抱住他的腿,呜咽着说道:
              “拿刀的那个男人说过,求饶的话,会后悔一生的。那个时候,救我的,果然是学长。”
              她啜泣着。琢马知道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自己在这个少女面前使用了刀子,和一九九五年的那天一样。尽管他知道总有一天会暴露的,但没想到那天居然会是今天。
              琢马蹲在千帆的身边,用食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你很快就会认为,如果你和我没有扯上任何瓜葛的话该有多好。”
              她抬头望着他,仿佛想问他为什么。他微红的眼眸里映出了琢马的面容,虹膜的颜色毫无疑问是遗传自她的母亲。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甚至会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上。”
              耳边响起了鱼跃入水面的声音。他看到黑暗的水面上泛起了重重的涟漪,然后又消失不见。
              为了将一个男人推往绝望的深渊,自己才活到了今天。那个男人名叫大神照彦。他十七年前结婚并改了姓氏。现在他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名叫千帆。现在,她正在自己怀里。


            62楼2011-12-26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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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听仗助君解释了之后,我才第一次知道了详细的情况。
                仗助君所居住的东方家坐落于闲静的住宅区内,是一座独立的小洋楼。他和他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在那里。我也曾去他家拜访过好几次,每次去的时候他妈妈都会问我“跟由花子发展的还顺利吗?”。仗助君的妈妈很年轻,看上去不像有个读高一的儿子。
                那天晚上,他妈妈想烧点水,于是就把水壶放在了瓦斯炉上。蓝色的火焰开始加热水壶,厨房里响起了哐哐哐的声音,像金属撞在一起似的。
                听到门铃响起后,他妈妈朝大门走去,但打开门后外面空无一人。是门铃出故障了吗?她心想。冬日的冷气袭面而来,她哆嗦着正想返回屋里时,注意到了脚下有一封信。
                【至东方仗助先生】
                收信人上这样写着。
                “有封你的信。”
                他妈妈把信封递给他,但仗助君忙得不亦乐乎,正沉浸于前些日子刚发售的竞速游戏当中,想努力打出个好记录。
                “信?谁寄的?”
                信封上没有贴邮票,也没有邮戳,像是有人直接把它放在了门口。
                “可能是广告之类的,卖校服的人吧。”
                “帮我看一下里面。”
                “我打开没关系吗?”
                “啊。”
                仗助君摇动着游戏手柄,操纵着屏幕上的汽车飞驰着。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倒退。汽车一边迸出火星一边拐弯。这时,仗助君的身后响起了打开信封的声音。
                “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
                仗助君操纵的汽车碰撞到另一辆车,后轮滑了一下。这时,水壶发出了笛音般的声响,水开始沸腾,蒸气不停地像上涌。
                “水好像开了。”
                仗助君对本该站在他身后的妈妈说道。但她并没有回答,也没听到她去关火的脚步声。水壶的声音更响了,仗助君觉得很奇怪,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流淌着一滩血水。屏幕上的汽车失去了控制,撞到墙上严重毁坏了。仗助君的妈妈躺在地上,因为出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双臂上的窟窿里涌出喷泉般的血液。那伤口好像是为了自杀,用剪刀之类的东西戳进去才形成的。
              


              63楼2011-12-26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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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里做了个梦。是和他一块去海外旅行时的事情。
                  “我在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气氛很不错的古玩店。”
                  大神照彦说。那是一个老人独自开的小店,据说里边没有一样东西是为了应付观光客而在工厂里制造出来的。
                  “我发现里边的货架上有个漂亮的首饰,想买来送你,于是就伸手去拿,可是不小心摇动了身后的货架……”
                  他说货架上陈列的商品掉到了他的头上,当时他的肩上被割伤了一块。
                  “旧铁器一类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里面有一个头儿很尖的东西,上面还有薄薄的一层血。那东西有点像箭头,但上面有裂纹,形状也扭曲了。店主说可能是被丢弃的失败作品吧。”
                  他说肩膀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了,等回到旅馆时已经痛得令人作呕,甚至迈不开脚步了。可能有细菌感染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肩膀上长出了一个像是熟透的西红柿一般的东西,同时他还开始发烧。
                  “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毁了难得的旅行……”
                  他躺在床上说道。透过旅馆的窗户可以看到沐浴在夕阳下的西欧的街景。
                  “没关系的。明天肯定就会好很多了。”
                  明里紧握住大神照彦的手。
                  他将另一只手伸进枕头下面,摸出了项链。大概是在古玩店买的吧,一块有点像黄金虫的圆玉在银链下端轻轻的晃动。圆玉是那种极具光泽的黑石,听他说那是树木的化石。十分轻巧,摩擦时还会带电,远古的人都相信这种石头里寓有魔法。也难怪人们会这样想,那种黑色美丽得仿佛将夜晚也凝缩在了其中一样。  当时大神照彦的肩上留下了伤痕,一块像马一样形状的伤痕。就像是箭头上附着的细菌从伤口潜入了体内,就那样固定在了肩头。
                


                72楼2011-12-27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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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睡梦中醒来时,她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自己蜷缩着身子躺在用布片和伞架建成的小顶棚下。
                    天已经亮了,但大楼的缝隙间还是很昏暗。明里起身时,有尘土从她的发间掉落。虽然没有镜子不能亲眼确认,但自己那张粘附着干土的脸想必已经变得很吓人了吧。她又用石头在墙壁上做了个记号,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大楼夹缝间的地面柔软而泥泞,充满了湿气。没看到有猫的脚印,看来自己睡觉的期间那只猫并没有来过这里。
                    时间一如既往地流过。明里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点一点地流逝浪费掉了。为了吸引猫的注意,她一直都有留下少量的食物。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有一只老鼠在啃那些食物。那只老鼠全身都盖满了油腻腻的污垢,非常恶心。明里一直都很害怕老鼠,甚至电视里一有老鼠出现她就会换频道。她害怕得不敢把老鼠赶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啃了好几口食物后溜向了排水沟。
                    大概是老鼠知道了大楼的夹缝里有食物了吧,每三天它就会溜过来一次。明里知道它是从排水沟溜进来的以后,便用纸箱的碎片盖在了排水沟铁格状的盖子上,再把泥土压在上边。但老鼠在纸箱里打了个洞,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明里睡觉时感觉脚和脖子有点痒痒的,起身一看,老鼠正用它那脏兮兮的尾巴蹭自己的皮肤。
                    每晚大神都会到屋顶来。他跟明里说话,但明里从没有理过他。她想要灭鼠的工具,但不愿意向他恳求任何事情。
                    睡觉时从上面掉下一包纸箱下来,她怕又是陷阱,所以等天亮后,谨慎地检查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装着毛巾毯和镜子,香皂和塑料布,还有保质期有好几年的饼干。此外,大神照彦在屋顶的水管上接出了一根软管,让水可以一直沿着壁面流下来。尽管水量不大,但这样就可以不用担心还剩多少水,能充分地喝水润喉和清洗身体了。
                    但这些并不是大神的仁慈,既不能让她生病,也不能让她精神失常。为了让自己能保持可以在笔记本上写出藏钱地点的状态,他必须管理好她的健康和精神。同时,她也预感到这将会成为一场持久战。墙上的划痕已经超过十五道了。
                    所有的东西都很贵重,说不定在哪就能用上,所以她连喝完的水瓶也没有丢弃,同时也小心地保管好装有补给物资的纸箱。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不禁又流出了眼泪。她用沿着墙壁流下的水抹了把脸,告诉自己说自己是人。她想说人类的语言,可舌头和喉咙都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即使如此,自己仍是可以思考的人。自己有人类的父母,还有飞来明里这个名字。她决心从今以后每天都要看上一百次镜子,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的脸。她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镜中的自己头发蓬乱而肮脏。
                    她用补给物资中的塑料布做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屋顶。现在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睡觉的时候只能遮住自己的脸。现在做的屋顶可以将全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不怎么牢固,但大楼夹缝间没什么风吹进来,所以也不会倒塌。
                    水沿着墙壁流下,将地面打得很湿。于是她在地面上挖了一道沟,将水引向了排水沟。她把以前就掉落在地上的空罐子踩扁,当小铲子使用。湿气终于有所减少,感觉舒服一些了。
                    没找到可以用来做捕鼠器的东西,最后只能顺其自然地过下去了。浑身脏兮兮的老鼠无论何时看到都觉得很恶心。
                    猫一直都没来,明里渐渐不安起来。会不会前些日子的那只猫只是偶然路过这里,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呢?抑或是它因为交通事故或生病已经死了呢?还是饲主搬家了?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因为有让猫送信的希望在,她才能保持着理智。她每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只有这样她才能苟活下来。
                    大神没给自己带杂志和报纸,但扔下了填字游戏书和一本名叫《家庭医学》的书。像是让她闲得不行的时候就猜猜字谜,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自己想点办法。以为没有报纸,所以明里也不知道社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偶尔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古典音乐。明里被推下大楼以前,曾在公司里听说这附近开了一家露天式的咖啡店。音乐声应该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吧。这曲调应该是莫扎特?尽管声音混浊不清,时断时续,但明里集中了一切注意力去聆听。
                    一天早上,明里醒来时发现自己头部附近掉落了一张明信片。那是一张尚未使用过的新明信片,上面没有一点印迹或是污痕。明信片上印着一片延伸向地平线的草原。草原上有两匹马凑在一起。不知道它们是父子还是恋人,抑或是兄弟。肯定是被风吹到这儿来的吧,明里给它套上了一个塑料袋以免被雨淋湿,小心地保存了下来。
                    一边聆听着音乐一边看着明信片,明里感觉自己仿佛身临其境于明信片上印着的草原之中。不知从何时起,手里四边形的卡片变成了一扇小小的窗户。照片上的草原仿佛也在随风摇曳。明里闭上眼睛,看到自己赤着双脚伫立在空阔的草原上,那里溢满了青草清爽的味道。草尖儿簌簌地拨动着自己的脚底,有点痒痒的。轻风拂过时,草原由远至近泛起了层层的波澜。草原上的马比自己要高大的多,靠近身边时不由得被他的骏逸所折服了。漆黑的身体泛着光泽,将手掌贴上去时,可以感觉到它呼吸时缓缓的颤动。终于,二匹马喘着鼻吸飞驰而去,明里这才恍然的从想象世界中苏醒过来。
                    睁开双眼时,自己仍囚禁在大楼之间。但她明白,自己还活着。
                    每当太阳升起来时,墙上就会多出一道石头划出的痕迹。已经超过五十道了,猫仍然没有过来。那是一个可以听到音乐的上午。明里突然注意到在大神照彦扔下来的东西里,自己一直没有用到卫生巾。她又细细地数了好几遍墙壁上的划痕。


                  73楼2011-12-27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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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隐约意识到了犯人的【替身】的真面目。如果他说得没错,织笠花惠肯定是被人植入了交通事故的记忆,这令她的肉体产生了被车撞飞的错觉,所以,她才会在家中受到那么严重的伤,仿佛遇到交通事故一样,而寝室里的家具却完好无损。
                      “还有,你刚才提到了【编造记忆的能力】,准确的说,这种表达方法并不正确。犯人恐怕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编造记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织笠花惠的死因是失血过多,而不是猝死。她是因为受伤后长时间没有得到处理才死去的,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为什么犯人没有让她猝死呢?如果犯人能够随心所欲地编造记忆,随心所欲地令对方受伤的话,完全可以为对方植入因心脏病发作而死去的记忆,而且,这样做的风险还比较小。如果当时有人发现了受伤的她,那她就有可能获救。这样看来,犯人所植入的记忆恐怕是有一定限制的。”
                      “限制?”
                      “按照我的想法,犯人恐怕只能为对方植入【自己的记忆】。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好几个疑点,比如织笠花惠没有猝死的理由。因为犯人本人并没有猝死的经历,所以他无法为对方植入猝死的记忆。”
                      “那空中飞车的事件又怎么解释?织笠花惠身上被保险杆撞击的伤痕位置很高,通常根本无法想象,简直就像被浮在空中的车撞了一样。”
                      如果犯人不能随心所欲地编造记忆的话,她身上是不会留下那种伤痕的。可是,岸边露伴却镇静地回答道:
                      “我们可以这样猜测,事故的记忆存在于犯人的孩提时代,在发生事故的时候,犯人的身材还非常矮小。因此,保险杆的撞击伤痕位于右腿的根部附近。在将这种经历植入身高达到一米六九的织笠花惠的体内时,保险杆的撞击伤痕也被刻印在了同一位置,所以才会造成如此奇怪的现象,仿佛没有一辆车会拥有这种高度一样。犯人的【替身】只能植入【自己的记忆】,这样想的话,就可以接受了吧?”
                      岸边露伴取出钢笔,开始在那位同学的脸的内侧写字。
                      “醒来的时候他会什么都不记得,在旧书店的时候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醒来后应该不会记得我的存在,也不会记得自己变成了书的状态。接着,岸边露伴用钢笔将犯人写下的文字画上横线,清除了这段记忆。
                      “这样一来,不好的记忆就会消失,只是不知道他手臂上的抓痕是否也会消失。”
                      “犯人竟然能够操控记忆,这和你的【替身】简直太像了……”
                      “说到这里,还有一些疑点无法弄清。例如,在犯人与织笠花惠隔着窗户面对面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脱掉校服的上衣呢?”
                      “从结果来看不是很好吗?正因为他脱掉了上衣,我们才知道他手臂上有抓痕。如果不是她养的猫托莉尼特看到了那一幕,我们几乎毫无线索。”
                      “你不觉得奇怪吗?在如此寒冷的冬天,有必要在户外将手臂露出来吗?”
                      “也许他不想让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织笠花惠和犯人之间隔着窗玻璃呢,血不可能溅到他身上。也许犯人的这一举动正是我们查明他【替身】的最重要的一点。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正确答案,但如果某天和犯人当面对峙的话,这些细微的疑点也许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说完,我们同时陷入了沉默。书店内充满旧书的气味,今人感到心情平静,仿佛置身于寺院中。
                      “仗助那家伙怎么样了?”
                      岸边露伴有话没话地向我问道。
                      “在那件事发生后,他仅有一天没去上学,不过,现在神经还绷得紧紧的呢。”
                      在上周的夜里,仗助君的母亲手臂出血,昏倒在地。幸运的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正是仗助君。借助他【替身】的能力,他的母亲很快就得到了治疗,恢复得也很快,甚至没有留下伤疤。可是,流失的鲜血是不会重新回到身体里的。他的母亲需要尽快输血,仗助君就将她送去了医院。五天后,他的母亲已经平安出院了,但仗助君自己却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
                      “也许是他的发型成为了犯人的目标。”
                      岸边露伴嗤之以鼻。他和仗助君之间的关系很差,两个人只要一见面,气氛肯定就会变得十分恶劣。如今,除非在街上偶然擦肩而过,否则他们两个人是不会见面的。
                      “【替身】当时也许就隐藏在某件东西里,比如送到的信封里……”
                      据说,仗助君的母亲打开信封后手臂马上就开始出血,昏倒在地。可是,信封里却空空如也。信封本身是市面上的常见货,从中找不出任何线索,也无法通过写在信封上面的【至东方仗助】的字样来确定犯人。
                      仗助君的母亲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医生问起她是怎么受伤的,她的母亲做出了如下的回答——
                      “我突然用剪刀刺伤了自己。”
                      无法想象仗助君听到母亲如此回答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一直闭口不语,我们也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不过,仗助君肯定不会放过犯人的。
                      “请你也清除犯人在仗助君母亲身上植入的记忆吧。”
                      “确实这么做比较好。虽然仗助那家伙不会领情。那么,我们这就回去吧。”
                      那位同年级的少年翻卷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因为岸边露伴的能力【天堂之门】已经解除了。他仍在昏睡中,不久就会自己醒来,所以我们并没有叫醒他。
                      我和岸边露伴走出了旧书店。天空中万里无云,天边亮起美丽的晚霞。正因如此,仅在旧书店周围响起的雨声听上去才显得那么奇怪。当路上的行人通过时,脚下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岸边露伴听着这声音,偏头问道:
                      “这声音是康一君弄出来的吗?”
                      “因为露伴你迟迟不来,我不这样做很难留住他啊。”
                      一条蜥蜴般的尾巴从我们面前横穿而过,那是我的【替身】——名叫【回音】。
                      “不知道犯人的【替身】是什么形状,叫什么名字。”
                      在步行的途中,我向他问道。
                      “名字?这种【替身】的名字有很多都取自于西方的音乐。”
                      “真的吗?”
                      “开玩笑的。”
                      回音解除了【哗啦哗啦】的雨声后,周围突然变得无比的安静。
                    


                    76楼2011-12-27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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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里望向镜中,确认自己的目光是否正常。
                      她的心已经坚持了好久。如果没有逃脱的希望,她在很久以前就会疯掉的。过年了,人们可能正在休假吧。之前经常能够听见的上班族杂乱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在这个夹在混凝土巨大墙壁之间的夹缝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整一天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由于妊娠的缘故,她感到胸口很憋闷。她读着早已经能够背下来的与生孩子相关的书籍,望着印有草原照片的明信片,填着字谜,度过了一天。
                        到了夜里,大神照彦仍旧会来到楼顶,将食品和补给物资扔下来,然后便走开。他们之间维持着奇怪的平衡,这种平衡很有可能会在某天崩溃。她觉得,那个男人没有立即杀死自己,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努力维持这种关系的并不仅仅只有他。她自己的喉咙坏掉了,无法大声叫喊。可是,她本来可以通过敲水管的方法来唤起别人的注意的。当然,她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这种方法的可行性。可最终,考虑到父母的安全,她就没有这么做。
                        还有一件很稀奇的事——除了大神以外,从来没有人出现在楼顶上向下看。本来,无论是公司的大楼也好,还是杂居公寓也好,楼顶上都会围起一圈防止跌落的护栏,如果不翻越护栏的话,是无法看到大楼夹缝底部的。公司里很少有人会到楼顶上来,而且,如果放上一块禁止进入的警示牌,也可以防止别人进入此地。也许大神就是通过这样做来防止别人到楼顶上来的。
                        可是,即便他真的这样做了,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竟然从来没有一个人望向大楼之间的夹缝,这可能吗……?
                        由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明里只听到过大神照彦的声音,所以当杂居公寓的楼顶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时,明里感到特别恐惧。
                        “那个……不好意思……”
                        那个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感到很冷一样。那是在一月上旬的一个黎明前。明里已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瞬间,她一边在心中祈祷这不是梦境,也并非幻听,一边掀开了身上的毛毯。
                        “真的有人吗……?”
                        一束手电筒的亮光从楼顶射入大楼夹缝里。明里眯起眼睛向上望去。通过身体轮廓和声音来判断,那是一个女人。
                        明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那些话全都堵在胸口,令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拼命地挥手,表示“我在这里”。可是,她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无法传到楼顶。但是,对方好像发现了她。因为她感觉到对方好像大吃了一惊。那个女人看着明里,口中说不出话来。但很快,那个女人便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我已经通知**,但是**不相信那封信上的话,所以我一个人先过来确认一下。”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大,远远散播开来。明里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腹中的胎儿也在蠢蠢欲动。如果能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孩子就应该可以安全出生的。
                        “请放心,我马上就把你救出去。真是太惨了……。不过,等等……”
                        那个女人沉默了片刻,不久便有些犹豫地说道。
                        “请先听我说。”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是一捆纸。
                        “请先看看,我感到很为难……”
                        那是用橡皮筋捆起来的很多账单。
                        “你不用把钱全部给我。只要给我一半就可以。即便你给我一半,剩下的钱还是足够在杜王町买一所房子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救你。我的车子就停在大楼前面,后备箱里放着绳梯,我可以马上拿过来。”
                        在系在猫项圈上的信中,明里也写了自己藏起大神照彦的钱的事。这恐怕也是他没有杀死她的原因之一。
                        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将所有的钱交出去都没关系。明里接受了那个女人的条件,但她无法用声音告诉那个女人自己已经同意,便只好重重地点头。那个女人则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请你先等一下。”
                        那个女人离开了楼顶,大楼夹缝里又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由于那个女人拿走了手电筒,所以周围很黑。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见到家中的父母了。但在欣喜的同时,她也产生了怀疑。
                      


                      83楼2011-12-27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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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在外面玩耍的声音传到了屋里。向窗外望去,只见孩子们正用手团起地上的秘雪,互相打雪仗呢。从年龄来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小学生,但其中也有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儿,还有中学生。这个儿童福利院和我以前上过的幼儿园很像。这里有围墙,有大门,有孩子们生活的建筑,有广场和玩具。
                          这些建筑里有一间屋子,好像是学校办公室的迷你化。屋里摆放着三张书桌,窗户旁边放着一套略显破旧的沙发,供来宾使用。我和仗助君并肩坐在沙发上。暖炉上放着水壶,水壶口静静地冒着热气。
                          有几个小孩儿正在窗边向屋里张望。仗助君做出吓唬人的动作,孩子们便一哄而散。
                          “以前竟然没注意到这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不过,我们要找的地方恐怕并不是这里……”
                          我们向广场望去。那里有被积雪覆盖的【秋千】和【滑梯】,但我们并没有发现【时钟】。杜王町里有几个公园里同时具备这三样东西,而这里只具备两个条件。与这里相比,杜王町的那些公园更有可能是【敌人】记忆中的场所。
                          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员为我们端来茶杯,并向里面注满了茶。那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她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同我们闲谈起来。谈到今天的天气,她说,由于大雪的缘故,院长还没有从外面回来。我们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学校给我们留的作业就是参观学习儿童福利院,然后请她介绍了一下这间福利院的概要和历史。
                          “孩子们都开玩笑地说你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治好了那个小女孩的伤哟。”
                          那位女性职员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我和仗助君则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是我们刚才下车后,刚刚来到福利院后发生的事。一个在广场上玩耍的小女孩不小心摔倒在地,双手手心部在地面上擦伤了。那个小女孩擦伤双手的地方是建筑墙根突出的部分,那里并没有积雪覆盖,冻得硬邦邦的地面突起出来,宛如一个制作萝卜泥用的擦子。因此,那个小女孩的双手手心的皮肤被刮破,上面又是泥,又是血,惨不忍睹。就在小女孩不停哭泣,那位女性职员束手无策的时候,仗助君来到了她们身边。他用两只大手捧起了小女孩的小手,下一瞬间,小女孩立刻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等到仗助君展开双手的时候,小女孩手上的伤痕和难以忍耐的疼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治疗手段?难道你真的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吗?”
                          我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向放在柜子上的小饰物瞥了一眼,那是一个怀抱婴儿的陶制圣母像。此时,仗助君摇了摇头。
                          “那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是学校的保健委员,所以很熟悉这种治疗。与此相比,我有更重要的事想问你,是关于时钟的事。”
                          “时钟?”
                          “这家伙非常喜欢时钟,不停地拍摄车站和公园里的时钟照片。”
                          仗助君拍了拍我的肩膀。哎?要按照这种设定进行下去吗?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嗯,我一看到时钟就觉得异常兴奋。怎么说呢,我能够从时钟的长指针和短指针中感受到一种浪漫,觉得它们就像一对恋人一样。一个在不停追赶,一个被不停追赶。对了,这个广场好多年前是不是也有一个时钟昵……”
                          这里现在没有时钟,但也许以前有。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也应该被列入【敌人】记忆的候补场所。可是,那位女性职员并没有立刻明白我的意思。
                          “哈,这个我就搞不懂了。不,我指的不是你的兴趣,而是这里是否曾有时钟……”
                          “最近被撤走了吗?”
                          “我在这里工作仅仅一年,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这里有人知道吗?”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大人。
                          “院长可能会知道,但正加我刚才所说,由于大雪的缘故,院长还没有从外面回来。我去问问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们在这里等我五分钟。”
                          当那位女性职员站起身来的时候,通往走廊里的拉门被拽开,一个小学高年级左右大小的少年走进屋内。
                        


                        86楼2011-12-27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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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她妈妈的事吗?”
                            “她对我说过了。自从她的母亲走后,你就对她过度保护起来了。”
                            “我认真地为她着想过,也考虑过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给孙子们变魔术,教他们画画。”
                            双叶照彦仿佛把女儿当作了自己的精神支柱。琢马已经基本掌握了他的交友关系,但只见过他对千帆露出过笑脸。如果她受伤,或是死去的话,他肯定会悲伤得无法重新站起来吧。
                            千帆房里仍在传出打印文字、输出纸张的声音。为了重新确认对双叶照彦的调查结果,琢马开始阅读皮革封面的书。他在心中默念,书便浮现在了手心里。
                            “那本书是什么?”
                            双叶照彦指着琢马手中的棕褐色皮革封面的书,开口问道。他并没有随便乱指,而是准确地指向那本书。
                            “……只是一个记事本。一直放在衣袋里的。一直放在校服的内兜里。”
                            琢马翻动着手中的书,双叶照彦的目光也跟着移动。
                            “好奇怪啊。你什么时候带着的?衣袋里能放得下这么大的东西啊。”
                            “衣袋能放好多东西呢,我也感到很惊讶。”
                            他开始掩饰自己的震惊。双叶照彦竟然能够看到皮革封面的书。某种可能性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也许你会感到很奇怪,但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一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保护你?”
                            “不可思议的力量?”
                            “当看到绝望、走投无路的时候,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运却突然从天而降……”
                            为什么自己会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呢?
                            这种能力会不会是父母遗传给自己的呢?
                            父亲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眯起眼睛。
                            “莲见君,你不觉得幸运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吗?”
                            “这是什幺意思?”
                            “深夜里,趴在地上,忍受着痛苦和寒冷,祈祷着黎明的来临。然后,在那种能力的面前,这些困难都变得不算什么。很久以前,由于工作的关系,使我陷入了一个困境,而那个时候,我眼看就要和千帆的母亲结婚了。如果当时没有幸运这种能力的话,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佯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幸运呢?”
                            “谁也没有来。也就是说,我不希望谁来的地方,谁也没有来。学校里也有这样的地方。比如通向楼顶的楼梯平台,那是不良少年们偷偷吸烟的秘密场所。我在这种地方藏了某些东西。如果当时有人来的话,我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了。恐怕千帆也不会出生,也不会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房子里,吃着温暖的料理了。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人靠近那块空间。简直就像周围的人都迷失了方向感一样。就好像是,通往那里的道路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了一样。从那里传来的声音,也毫不停留地径直穿过他们的耳膜,那里完全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死胡同。”
                            “你说【藏了东西】,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像狗一样的东西。是我在大楼的夹缝间偷偷饲养的。那个夹缝,就在公司大楼旁边。只要它稍微叫喊两声,我就会被解雇的。是的,那是一条狗。我每天都会去喂它。那个小家伙浑身都是泥,脏兮兮的。如果我没有幸运的能力,肯定会有人注意到那条狗的气息。可是,我却一直很好地把它藏了起来。”
                            琢马上衣里面藏了三把刀子,但他此刻并不想使用它们。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应付着。对于双叶照彦的话,琢马故意表现得很钦佩,然后从包里取出几张A4尺寸的纸。纸上印着几个人名和公司名。他若无其事地对双叶照彦说道:
                            “我刚才还以为你所说的【藏了东西】是指你干了什么坏事呢。”
                            “我总是不知道该在有很多人的聚会上说些什么。所以,我还真是应该跟你学学你的幽默啊。”
                            双叶照彦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坐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
                            “不过,因为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所以我觉得你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有些不好啊。”
                          


                          90楼2011-12-2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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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怎么了?”
                              “你想想看。就是知道了自己的独生女有了男朋友的那种状况。这部小说,你写到哪里了?”
                              “马上就要到高潮了。”
                              琢马从千帆手中接过那沓纸,塞入书包中。
                              “写完这部小说后,你还写其他作品吗?”
                              “我接下来想写童话般的幻想作品。”
                              “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浴缸跑了出去。就像车一样,跑到街上去。”
                              “真的吗?洗澡的时候?”
                              “是的。”
                              “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
                              “对了,你能看见这个吗?”
                              “哎?”
                              千帆感到有些不解。
                              “看来没有遗传给你。没什么,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琢马拿出了刚才在和父亲的谈话中拿出的那本皮革封面的书,但千帆好像看不见这本书。突然,他产生一种想让千帆也阅读其中文字的冲动。比如,让她阅读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不知道会怎么样。那样做就相当于将自己的人生原原本本地复制到了她的脑海中。在夜里的河边练习使用刀子的记忆也好,一直怀着对一个男人的仇恨生活着的记忆也好,她肯定会以为那些都是自己的记忆。她能够接受十七年前的过去吗?如果有二十分钟的话,她应该能够接受的。因为只要将所有记录下来的文字展示在她的眼前就可以了。
                              在那前后,双叶千帆将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自己经历的过去,会对她的性格、人性以及未来都留下影响吧。【过去】将会在她心中深深扎下根来,就好像生物的遗传基因会传给下一代一样。
                              这种能力和生物的繁殖、宗教的传播活动很像。增加自己的子孙,扩大活动范围,有时淘汰其他种族,有时又与其他种族融合进化。那本书,本身就是记载了遗传信息的染色体。将记忆植入他人体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
                              封面合上,皮革封面的书渐渐沉入琢马的手里,消失不见了。
                              琢玛从校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项链。项链的一头,挂着一块黑色的晶莹玉石,有小指头般大小。千帆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块玉石叫做黑玉,也叫【黑色琥珀】。与其说是玉石,倒不如说它是一棵树木。”
                              “这是一种植物吗?”
                              “经过了几万年的时间,它已经变成了化石。通过摩擦,可以让它带电,所以,古人认为其中蕴含着魔力。我经常把它戴在身上,借以驱魔避邪。”
                              琢马来到千帆身后,打算给她戴在脖子上,她说好凉。足足用了十秒钟才将项链的钩挂上。在这期间,两人都摒着呼吸,只能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和踩在雪上的声音。项链戴上后,琢马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她的全身。千帆的身材很苗条,手臂和脖子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细嫩。虽然穿着很厚的衣服,胸部和腰部都被衣服厚厚地裹着,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她的匀称身材。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好像稍微有些长。千帆道了谢,二人接下来说了很多无聊的话,也说了一些恋人之间该说的话,最后终于相互道了别。轻轻挥手的时候,某种感情涌上琢马心头,但他已经不会再与她见面了。
                              复仇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父亲和他的女儿,恐怕要到以后才会明白自己的真意。至于要到以后多久,琢马就不知道了。他杀死了织笠花惠,但并未夺走父亲的生命。这并非由于他的慈悲,他只是想让父亲带着后悔活下去。
                              最后一夜,琢马决定在通称【荆棘馆】的市立图书馆里度过。他想在离开这里前,先将千帆写的小说原稿读完。
                            


                            92楼2011-12-2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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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由于项链上的黑玉本来是植物的缘故,所以觉得出奇的轻。那黑色,仿佛将黑夜原原本本地凝缩在了其中,看上去就像是学长的眼睛。他在近处望向自己的眼睛,也像漆黑的宇宙一样的黑色。森林里的树木要变成这种玉石,不知道究竟要经过多少时间。千帆紧紧攥住那块玉石,觉得历史长河仿佛就在自己手心里汹涌奔腾。
                                千帆回到家中,只见父亲正站在客厅中央。他的目光望向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浮在那里一样。
                                “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那个少年了。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让那个少年再次接近你。我是有这个能力的。这是特殊人士才具备的能力。不管那个少年多么想见到你,他也绝对无法靠近你。我给这种能力起了一个名字——【黑色琥珀的记忆】。这个名字与曾经将我逼入绝路的某个人的想法很符合。”
                                直到这时,父亲才注意到了千帆脖子上的项链。千帆想要立刻藏起来,但父亲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掰开了她的手掌。父亲俯视着千帆手心里的黑玉,陷入一阵沉默,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了一般。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无声仿佛要将自己挤得粉碎。然后,父亲开口说话了。他仿佛是在说,世界就要毁灭似的感觉。
                                “是黑暗……”


                              93楼2011-12-27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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