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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古灵】出嫁该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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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宁布政使司衙门的花园园口,弘升在那儿犹豫徘徊了至少有两刻钟之久。
踏人半步,收回一步,原地转个几圈,再换只脚踏人半步,又收回一步,然后重复转圈圈的动作,这样几十回后,连两旁的卫兵都感到有点头昏了,终于,他板着一脸必死的决心毅然走入园内,已经作好他没有机会再走出来的打算了。
步上雅致的回廊,穿过玉兰院、海棠院与花问厅,进入幽然静寂的北院来到静轩门口,再一次犹豫片刻后,才毅然推开门扇走进去,恰恰好,满儿也正好推开寝室门出来。
“十六婶儿!”
“咦?弘升,你来啦!”
苦着脸,“我踌躇了好久才敢来呢!”弘升哭着嗓音说,“十六婶儿,十六叔他……”惊惧地咽了口口水。“有说要把我怎样么?”
满儿摇摇头,招手唤来婢女拿去托盘,又吩咐了一些事,再转身回寝室内,弘升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
“十六婶儿?”
“没有,他一直没有清醒过,所以什么也没说。”
“一直没有清醒过?”伤得这么重?“天哪,我死定了!”
“不要担心,那不能怪你,我会跟他说的。”满儿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倒是你若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大夫说他会高烧一、两天,这是危险期,”满儿忧虑地往内室瞄去一眼。“我怕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交给婢女我也下放心,所以……”
“我来!我来!”弘升赶紧把麻烦揽上身。“我跟十六婶儿一起来!”功过相抵,十六叔至少会留他一条活命吧?
胤禄不只高烧一、两天,他整整高烧昏迷了七天,呻吟呓语,痉挛抽筋,有几回还咳得差点窒息——因为那支穿山钻不去穿山却来穿透了他的胸口,在他的肺部钻出一个大洞来,搞得大家手忙脚乱、人仰马翻。
到了第八天,胤禄的高热终于逐渐减退下来,第十天,仅剩下微热,而满儿与弘升,外加大夫和四个婢女也已筋疲力尽,油尽灯枯了。
“弘升,你可以去休息了。”
“不,十六婶儿,我还支持得住,倒是你……”
满儿摇着头。“不,在他清醒之前,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弘升想了想。“好,那我先去好好睡他一觉,等十六叔一醒来,我就可以来替下十六婶儿了。”
于是,开始呈现精神恍惚现象的大夫终于获得恩准,迷迷糊糊地回家去了——希望他不会跑错房子抱错老婆,弘升和四个婢女也可以躺到床上去睡个真正的觉。
满儿自然也很累,但是,她知道就算真要她去睡她也睡不着,没见到他那双大眼睛再次睁开来之前,她死也无法安心。
坐在床傍,凝望着那张近乎枯槁的容颜,她第无数次对自己发誓。
够了,她欠柳家的都还清了,往后她不再管柳家任何事了,现在,她只欠他的,她欠他的命、他的恩、他的情,她一辈子……不,生生世世都还不了!
拿起他温热的手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她低低呢喃着,“胤禄,快醒来吧!我发誓再也不违背你的意思了,我会恪遵‘出嫁从夫’的女训,听你的、顺你的、从你的,甚至……呃?”她愣了一下,疑惑地把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拿下来看了半天。
她发誓刚刚确实有感觉到他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可是无论她盯着看多久,那只手却依然连根寒毛也不肯多摇一下,失望地叹了口气,她把那只手贴回脸颊上,双眼再次望向床上的人,旋即惊喜欲狂地颤声泣呼,那张因为疲倦而显得既苍白又憔悴的娇靥瞬间抹上了一层兴奋又激动的红晕。
“胤胤胤……胤禄,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那双童稚的大眼睛又圆溜溜地睁开来了,虽然无神,却清澈分明,正直勾勾地盯住她。
“讨厌啦!怎么不说一声嘛!人家……哽咽一声,双目中已是泪波盈盈。“人家吓死了、害怕死了、担心死了,就伯……”抹去泪痕,更多的泪水又汩汩而出,“就怕你突然断了气扔下我不管了!”
大眼睛眨了一下,那张失了唇色的樱桃小嘴儿微微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你不能不管我啊!”满儿继续抽噎着。“这世间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好?还有谁会在意我?还有谁会关心我?还有谁会保护我?还有谁会像你这样为我生、为我死?如果你都扔下我不管了,那我……我……我也要跟你一起到阎王爷面前理论,治你一个有始无终、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罪名!”
哇!居然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去了。
大眼睛又眨了两眨,贴在她脸颊上的大拇指微微动了一下,好似要拭去她的泪水。
“我不管,总之,就是不准你扔下我不管,否则……否则我就跟你没完没了,我会追你到地狱去找你算帐!”满儿坚决地发下誓言。
这就叫恪遵“出嫁从夫”的女训?
小嘴儿轻轻吁出一口气,仍是没声音出来,大拇指却终于能抹去她的泪水,那狂泄的泪水也因而止住了,可她的凝视却更湿润。
“胤禄,我发誓再也不乱惹麻烦了!”满儿郑重宣布。
乌溜溜的瞳眸中倏闪过一丝奇特的光彩,然后缓缓合上。
谁信你!



32楼2011-12-2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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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过相抵这种论调在胤禄身上是不适用的。
    自明聿陵激战过后一个月,胤禄不但可以坐起来,也可以开骂了,虽然中气不继,又老是咳嗽,可光瞧他的脸色就够呛的了。
    “我叫你盯紧她,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小事?!
    那叫小事?
    那明明是要人命的大事呀!
    “我是在盯嘛!”弘升抽着鼻子,可怜兮兮地嗫嚅道。“可……可是……”
    “可是一个女人……”禁不住咳了几声,胤禄才又接下去说完。“就让你忘了责任!”
    虽然声音够冰冷,却已经有点失了“原味”,所以才会导致弘升一时忘形地大声抗议。
    “她不只是个女人,她是个大美……”终于注意到那双可爱大眼睛里的杀意了,噎了一声,他的脖子缩得更短了。“对不起。”
    胤禄冷哼,“我不接受,你……”又咳嗽了。
    “好了啦!胤禄,那个……”陪在床沿边儿的满儿看看弘升实在可怜,忍不住插进话来。“其实这件事应该要怪我,你这样责怪他有点可怜耶!”
    对咩、对咩,明明是十六婶儿的错,十六叔舍不得骂她,也不该把责任都扔到他头上来呀!
    弘升赞同地拚命点头,就差没大声附和,可不过转个眼,点头的姿势又换成摇头——在那双大眼睛的煞气威吓之下。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呜呜……谁来告诉他一下,为什么是他的错?
    “啊!药来了,胤禄,你该喝药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说着,满儿赶紧从塔布手中的托盘上端过来药碗,“我还叫他们加了一点冰糖喔!”一手在背后拚命暗示弘升赶快出去。
    弘升见状,慌忙从胤禄看不见的方向溜出去,可是那儿只有窗户,所以,堂堂亲王世子也只好作一次贼,爬一次窗了。
    塔布装作没看见。
    在胤禄醒来的第三天,塔布与乌尔泰便在胤禄的同意下,让满儿给召唤过来保护胤禄了,而胤禄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弘升是个“没用的东西”,所以他需要塔布来替他盯紧满儿。
    “你要再睡会儿吗?”待胤禄喝完药后,满儿问,
    “不要,”胤禄轻咳着看了塔布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并转身去取来一个木盒交给胤禄。“我要看看京里送过来的公文。”
    满儿张了张嘴,又合上,愤然起身把药碗拿到窗枱边的几子上重重搁下,嘴里则不清不楚地嘟喽着,“搞什么嘛!才刚好一点儿,又要管那么多事儿了,他以为他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胤禄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乌尔泰进来了。
    “禀爷,两江总督求见。”
    一听,满儿立刻气呼呼地大声回绝,“不见!不见!不见!爷还有好多、好多、好~~~ 多事儿要忙呢!哪有那空闲去见那什么玩意儿。”
    胤禄皱眉,“满儿……”
    满儿嘴一噘。“好嘛!那我替你去见,有什么事先告诉我,我再来告诉你。”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胤禄向塔布使了个眼色,后者即会意地疾步跟在满儿后头出去,乌尔泰则把门关上,再回到床尾静静地伺候着,活像床尾种了一棵大松树。
    “乌尔泰。”
    “是,爷?”
    “你不能坐下来么?”
    甫踏入花问厅,满儿便惊讶地叫了出来;
    “咦?曹师兄?!”
    “小妹?!”曹玉奇更惊讶。“你怎会在这儿?”
    “你呢?”满儿反问,
    “呃,”曹玉奇往旁边那个高大威武,神情倨傲,还菩了一把山羊胡子的人看了一眼。“我同总督大人一道儿过来的。”
    “原来如此,”满儿恍然点头。“你们是来向十六爷报告捉拿叛逆的结果?”
    “是的。”
    “这样啊……”满儿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圈,即转首向塔布吩咐,“塔布,去问问爷能不能先抽个空见见总督大人。”


    33楼2011-12-2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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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塔布应命离去了。
      曹玉奇奇怪地望着塔布的背影。“小妹,你……为何会在这儿?”
      “我啊?”满儿嘻嘻一笑。“我是来这儿伺候十六爷的。”
      “啊……”曹玉奇若有昕悟。“你的夫君是在这布政使司衙门里工作的吗?”
      “呃……”满儿眨了眨眼,“勉强算是吧!”然后往那个老是看着天花板的人瞄过眼去。“喂!你们总督好象很拽耶!”她在这儿说了半天话,那个家伙居然还认不出她是谁,就算那天她的外表确实是很狼狈,但这位总督的倨傲才是最大的因素吧!
      曹玉奇惊喘一声。“小妹,别胡说!”两眼忙向总督大人瞟过去,见总督好象并没有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妹,话出口要三思啊!”
      满儿笑笑,又转开了话题。“曹师兄,你见过十六爷吗?”
      “自然没见过,”曹玉奇摇头。“我不过是个千总,倘若不是叛逆恰好逃向我和另两位千总的驻营地那一方向,我也没机会来向十六爷作报告。”
      “哦!”满儿看向恭谨地伫立在总督身后边那两人。“那么你听说过他吗?”
      “十六爷?”曹玉奇想了想,而后压低了嗓门说:“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尚未满三十岁,在所有的皇子阿哥中,他的身分相当特别,明明是个闲散阿哥,可像捉拿叛逆这种重大事件却又得服从他的指挥命令,而且……”声音更细了。“总督大人好象很怕他呢!”
      闻言,满儿不禁哈哈大笑。“当然要怕,爷他……”说到这儿,见塔布回来了,忙问:“啊!塔布,问过爷了?他怎么说?”
      “爷说不见!”
      满儿不由得错愕地一愣。“咦?为什么?他刚刚不也打算见的吗?”
      “不知道,爷没说。”
      “欵?!”实在无法理解,满儿只好对曹玉奇咧咧嘴,姑且算是笑了一下。“请等等,我去跟他说说去。”而后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那家伙,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甫入寝室内房,满儿一眼就瞧见乌尔泰直挺挺的坐在窗边,她不觉诧异地瞥了他一下,再转向床铺,但见胤禄背向外躺着,已经没在看什么东西了。
      坐到床边,她探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凉凉的。
      “爷,你不舒服吗?”
      “我累了。”非常平板的声音——平板到令人心里起毛球。
      他又是哪边不爽啦?
      满儿有点纳闷。“可是刚刚你不是想见那个总督的吗?怎么现在……”
      “我要睡觉。”
      难不成是刚刚喝的那碗药有问题?
      “人家是来跟你报告捉拿叛逆的事耶!”这样说一定没问题了,因为他对这个最有兴趣了。
      “我不想听。”
      耶?转性了?
      那怎么成!
      “可是人家想让曹师兄见见你嘛!”
      “我不想见。”现在不只平板,简直有点阴沉了,
      满儿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原来你……”停住,咬住下唇无声笑了一下,再换上另一种口气。“但是,不让他见见你,人家就是很不服气嘛!人家都一再跟他说了,说我嫁给你真的是很幸福的嘛!可他就是不信,老是以为我嫁给你有多委屈呢!”
      沉默了下,胤禄终于回过睑来了。
      “为什么?”
      白眼一翻,嘴唇儿一噘,“不就因为弘升罗!他都二十七岁了,你是他的叔叔,想想人家以为你几岁了?”满儿嘟嘟喽喽地说。“少说也要上四十了吧?可我二十都不到,说我嫁个足够作我老爹爹的……”
      “扶我起来!”
      窃笑着,满儿小心翼翼地扶持他坐起来,并在他身后垫了好几颗枕头,“啊!等等!”又叫乌尔泰拿下一件袍子让他披上。
      靠着枕头,胤禄咳了好几下,才疲乏地合上眼说:“叫他们进来吧!”
      “是,爷!”满儿兴奋地应了一声,再向乌尔泰传过话去。“乌尔泰,听到爷的话了?”
      片刻后,塔布与乌尔泰先行进来伺候在床两旁,才见那位眼睛老是望着天花板的总督大人领着三个下属看着地上进来了。
      “卑职等见过十六爷。”
      “罢了。”胤禄仍合着眼,声调更是有气无力。“见过福晋没有?”
      两江总督一惊,终于注意到刚刚晃了半天的“婢女”原来是福晋,顿时汗流浃背地急忙向满儿哈下腰去。
      “没有,卑职等立刻……”
      曹玉奇却仍站得笔直,并震惊地冲口而出叫道:“小妹你是阿哥福晋?!”
      胤禄猛然睁眸怒叱。“放肆!十六爷我的福晋岂是能容你随意乱称呼的么?”一吼完,又开始咳嗽了。
      满儿一吐舌头,赶紧坐到床边去揉搓他的胸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我从没有跟他提起过的嘛!”见他愈咳愈厉害,忙又吩咐乌尔泰,“去替爷端杯参茶来,要温的,不要冷的,快!”
      半晌后,过几口参茶,胤禄总算好点儿,又倦乏地合上眼了。
      “见过福晋。”他沙哑地说,仍坚持着。
      这回,没有人再犹豫,四个人全都神态恭谨地见了礼,胤禄才开始问话。
      “说吧!结果如何?”
      


      34楼2011-12-21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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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十六爷,下官等确实依照王爷的吩咐,全力追缉那些叛逆,但每每在最后一刻又不落痕迹地故意放过他们……”
        “欵?!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满儿不满地大声抗议。“他们把十六爷伤成这样,差点要了十六爷的命,你们居然敢放过他们,不想要脑袋了吗你们?”
        “这……福晋,可这是十六爷的命令呀!”
        “胤禄?”满儿讶异地转注胤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过他们?”
        胤禄深深凝视满儿一眼,眼神非常奇特。
        “我待会儿再告诉你,现在你给我闭嘴!”
        满儿红唇一噘,不说话了。
        胤禄再次闭上眼,“你,继续!”手却悄悄握住了满儿的柔荑。
        “是,十六爷。那些叛逆确实是往湘境方向而去,但大部分在途中就陆续停了下来,只有那对姊妹带着丫鬟,领着两个少年进入湘境。”
        “那五个,一个也没动他们?”
        “是,十六爷,一个也没动。”
        “很好,其它的呢?”
        “按照十六爷的吩咐,依然留在江宁的已全都抓了起来,出了江宁的只限于监视他们的行动……”
        满儿愈听愈奇怪,但是她很听话,真的拚命闭紧嘴巴不吭声,直到两江总督等四人报告完毕离去,她眼一转,本想立刻问他心中的疑问,可见他神情已经非常疲惫了,马上把疑惑给硬吞了回去。
        “你看起来好累了,胤禄,睡一下吧!”
        胤禄看了她一眼,便由着她扶他躺下,合眸,并再一次握住她的柔荑。
        “无论我如何剿灭叛逆组织,总是会另有新组织的出现,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的,除非我能把全天下的汉人全都杀掉,但皇阿玛不允许,所以,最好的方法不是剿灭他们,而是派人渗透进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必要的时候再破坏他们的行动。”
        “可是你的身分已经……”
        “这一次行动的主角不是我。”
        “咦?!”
        “我只是负责把人送进去。”
        “嘎?!”
        “现在,人已经进去了!”
        “欵?!”
        “我的任务已经达成了。I
        “啊!”
        “你又有身孕了么?”
        呃……怎么突然进出来这么一句前后不搭轧的话?


        35楼2011-12-21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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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他们原本就很憎恨我,也或许是他们想要证明他们能够大义灭亲,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的声调非常平静。“我想要救他们,他们却要杀我,这是事实。所以,你要我说什么呢?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偷偷放过他们吗?”
          摇了摇头,“不,不需要,如果你要偷偷放了他们,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干,我欠柳家的已经还清了。”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份坚决,“柳家人曾是我至亲的人,是养育我长大的人,但相对的,从出生之日开始,直到明孝陵那天而止,我也被他们一点一滴的慢慢‘杀死’了。
          “如今,我只欠胤禄一个人,我欠他的命、他的恩、他的情,永远也还不清,现在我只为他而活,唯有他才是我的至爱,除了他,我心里头再也容纳不下任何其它人了。因此,往后若是再有什么柳家的消息,你也毋需特意来告诉我,我没有必要知道,此刻的我只想知道……”
          她怱地露出一脸想哭的表情。
          “这么热的天气,我到底要煮什么,他才肯乖乖的给我吃下去?”
          曹玉奇呆了呆,不解怎地严肃的话题说着说着竟突然转到这儿来了,他的脑筋实在有点转不过来,却仍不由自主地脱口道:“西瓜鸡!”
          “煮过啦!可是那个人嘴好刁的,吃两、三次之后就腻啦!”满儿喃喃咕哝。“哼!皇子阿哥就那么好命,有资格吃到嘴刁。”
          “那……白汁圆菜?”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满儿怀疑地说。“桂花甲鱼出来了吗?”
          “不知道。”
          “那你还说!”嗤之以鼻地挥挥手。“换一个、换一个!”
          “呃……”曹玉奇搔了搔脑袋。“瓜姜鱼丝?桂花糖粥?”
          “他不喜欢喝粥,尤其是甜粥。不过……”她沉吟着。“瓜姜鱼丝他应该会喜欢吧?唔……好,试试看!”
          “红虾凉皮?”
          “喂喂喂!这儿有得买酿皮子吗?”
          “有啊!在……”
          “啊!你知道?太好了!那就交给你了,马上去给我买酿皮子,还有虾,要西湖的喔!”
          “欵?!西……西湖的?喂,小妹,你这就太超过了喔,我怎么可能……”
          “十六阿哥要吃的,你敢说不?”
          “……不敢。”
          “好,那就快去,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你还是叫十六爷砍了我的脑袋吧!”
          片刻后,曹玉奇匆匆忙忙地窜出水厅,好象后面有鬼在追似的,而满儿则开开心心地走出来,快步朝厨房而去,嘴里还喃喃叨念着——
          “瓜姜、瓜姜,得着人去买瓜姜!”
          直到她人影不见,水厅侧廊檐下才徐徐走出两个人。
          “乌尔泰。”
          “是,爷?”
          “我的嘴真的很刁么?”
          “……是,爷。”
          “……扶我回房吧!”
          于是,高大的乌尔泰搀扶着行动蹇滞的胤禄侵吞吞地走回寝室。
          “乌尔泰。”
          “是,爷?”
          “我为什么一定要吃东西?”
          “……”


          37楼2011-12-21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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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儿呆了呆,继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突然向金禄看了一眼,而后抿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没关系,他们不想教我,可我已经有了一个天下第一的保镖,这就够了。”
            婉儿也跟着奇怪地瞥了金禄一眼,不明白她在讲什么。
            “总之,爷爷在这儿开了一家武馆,因为柳家的武功不弱,所以徒弟也愈来愈多。问题是,这么一来就等于抢了原先在南城那家武馆的生意,所以他们便来挑衅,却给堂哥他们整得的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家武馆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婉儿低眸凝望着眼前犹冒着热气的茶杯。“那家武馆馆主的两位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甚至连爷爷也对付不了:而且,那个馆主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给了杭州将军作妾,以换取杭州将军的庇护。所以……”
            她突然捧住了那杯茶。“不过两天后,就有人到杭州将军那儿密告爹和两位叔叔都是叛逆分子,杭州将军立刻派人来,声称他怀疑柳家隐姓埋名开的这家武馆是叛逆组织的堂口之一,以这个罪名一口气将柳家所有的男丁全部抓去审问,只剩下爷爷、娘、婶婶、三位堂嫂和我们七个未嫁的柳家女儿。”
            “哇!这样扯也能扯出个罪名来,那位将军还真是‘了不起’耶!”满儿喃喃道。
            “又过两天,有人‘好意’来提供‘建议’,柳家只要送去一个女孩儿,就能换回一个男丁,为了柳家的香烟后嗣,爷爷便毫不犹豫地要拿我们七个去换回七个男丁,三位堂嫂自愿去换回三位堂哥,这样一来,柳家的十个男丁就可以全部救回来了。”
            “还真是……馊到了极点的馊主意!”满儿嘟囔。
            “明天,将军就要派手下来带人了,还有南城那家武馆馆主的两位师父不知何时也要来‘讨回公道’,堂哥们要是来不及回来,爷爷一个人……”
            “拜托,这也未免太卑鄙了吧?”满儿抗议。
            柳婉儿苦笑。“这完全是受到爹和两位叔叔的连累,我们无缘无故却要承受这种后果,所以,我才能了解到当初是如何错待你,你又是何种感受。满儿,真的很对不起,柳家真的是……”
            她没再说下去,但满儿已可以充分感受到她的歉意。
            凝视她许久后,满儿突然望向金禄,从头至尾,他始终笑咪咪地聆听着,也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相……呃,不对,夫君。”
            大眼睛一转。“啥事儿,娘子?”
            “那个……”堆满一脸讨好的笑容,满儿亲热地凑上去。“我不是想帮柳家,而是想帮她们,她们……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眼睛眨了眨。“不懂。”
            “讨厌啦!”满儿撒娇地推推他。“你那么聪明,哪可能不懂!”
            “你要我帮她们?”
            “我就说夫君最聪明了!”
            “不聪明!”金禄拚命摇头。“我又没啥能个儿,哪帮得了啥……”
            “夫君!”抗议地捶了他一下,轻轻的。
            大眼睛凝住她片刻。
            “你自个儿也行的不是么?”
            “我知道啊!可是……”满儿低低道。“如果你真不喜欢、不同意,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无论柳家的下场有多悲惨?”
            唇畔绽出温柔的笑,“我早说过了,夫君,我欠柳家的已经还清了,往后我的心里头只会有你,再也不会有任何其它人了!”满儿真诚地说。
            大眼睛一翻。“说谎!”
            笑容蓦失,“哪是,人家是说真的,你怎么可以……”
            “儿子呢?”大眼睛不高兴地瞪着。“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念着儿子,他不也在你心里头占得稳稳儿的么?”
            “他像你嘛!”
            大眼睛恨恨地转开。“我讨厌听到这句话儿!”
            “夫君!”
            “我把儿子给四哥好了,”金禄喃喃道。“那你这一胎就只需负责生个模样儿像你的女儿给我便成了。”
            “才不要!”又捶了一下,这回可用上了不少力道。“你敢把儿子给四哥,我准跟你没完没了。”
            “有我不就成了,干么一定要留着儿子呢?”金禄叹了口气。“好吧!你要我帮我就帮,不过,仅只这一回喔!”
            满儿一听,便喜逐颜开地乐眯了眼。“好好好,那快点儿呀!”
            “干嘛?”
            “那个杭州将军嘛!”满儿不耐烦地提醒他。
            又叹了口气,金禄才扬声大喊,“塔布、乌尔泰!”
            立刻,门开了。
            “爷?”
            金禄扔了一块东西给塔布。
            “去给我砍了那个杭州将军的脑袋!”
            “是,爷!”
            两人领命转身要走。
            “等等!”
            “夫人?”
            “先让他放人!”
            “放谁,夫人?”
            “笨,柳家的人啦!”
            “是,夫人!”
            两人迅速离去。
            “好,大功告成!”满儿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哪!婉儿表姊,已经没事了,你们快回去吧!待会儿堂哥堂弟他们也会回去了。”
            柳婉儿与两位堂妹一觑眼,谁也不信这种说词,但满儿都在“赶人”了,她们能不走吗?
            “还有,请转告外公,我只帮这一回,所以请他千万要改改性子,别再那般顽固傲慢,那种性子是很容易招惹是非的,无论如何,往后柳家再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待柳家姊妹一离去,金禄同样喜孜孜地拍了一下手。
            “好极了,咱们明儿个也可以回京里头去了。”
            


            42楼2011-12-2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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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儿,也许是吃饱了、也许是看得没趣,满儿突然开始大发起评论来了。
              “我说夫君,你猜猜哪边会赢呢?”话声下大不小,可刚好够武馆内全部人都听见。
              “甭猜了,”金禄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竹竿会赢!”
              “是吗?”满儿慢条靳理地说。
              “肯定是!”
              “要打赌吗,夫君?”
              “赌就赌!”金禄信心一百地接下了赌注。
              “好,赌了!我说啊!那根竹竿必输无疑,而且会输得很惨,瞧瞧他瘦得那副德行,怎么可能赢得了呢?我看八成是玩女人玩太多肾亏了,待会儿那两支竹竿腿保证会先断,再来是那两支竹竿手,跟鸡爪似的,他呀!上辈子肯定是作鸡,而且是……”
              “臭娘儿们!”
              满儿的“评论”尚未发表完毕,场中蓦然一声怒吼,竹竿那根丧门棍便笔直地朝满儿疾射过来了。柳家的人与武馆门口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就在这一刹那,只见寒芒猝然一闪,竹竿惨嚎着跌回场中,下一刻,尖叫声好似断弦似的戛然而止,众人抽了口气连呼吸都静止了。
              竹竿躺在练武场中央继续狂叫,他的双手双脚则散落四处,好似断了手脚的娃娃似的。
              “娘子,这不公平,你玩谙蛾子!”金禄不满地噘高了小嘴儿。
              “哪有?我哪有要花招?”满儿抵死不承认。“他被我说中了丑事老羞成怒,这能怪我吗?”
              “好油儿啊!娘子。”
              “那你就不要管我,这不就得了!”
              “为夫怎能不管,娘子是我的心肝宝贝呀!”
              “呕~~少恶心了你!”
              这边还在悠哉悠哉地闲聊天地,场中,牛犊已经把竹竿弄下了场子,那尊弥勒佛却穿过场子直接走向满儿这边,狐疑的眼神不断在满儿与金禄之问徘徊,实在瞧不出来适才究竟是谁动手的。
              是大肚子的女孩儿?
              或是纯真无辜的少年?
              总有一个是,但是……
              两个都不像呀!
              “你们究竟是谁?”
              “咦?看热闹的呀!”满儿一脸我无害的表情。“刚刚不说过了吗?”
              “既是看热闹,为何要插手?”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满儿反驳兼抗议。“我们没有插手,是自卫,这儿每个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他们可以替我们作证,你可别想随便诬赖好人呀!还是看这场热闹还得付人命买门票?”
              弥勒佛两眼一眯。“好,那我就不会再让你们有机会自卫,希望你们不要再插手。”说罢,他便忿忿然地转身回场子,没想到后头马上又追来那大肚子女人的嘲讽。
              “就说没有插手,是自卫嘛!难不成是他们怕了,只好这样撂一下场面话,免得我们真插进手了?”
              “娘子,少说两句吧!别让那主儿更挫火儿了。”
              “哼!怕了他不成,来啃我呀!”
              “唉!娘子,你这话还真是不老少呢!”
              弥勒佛忍耐着,决心要把头一桩事先解决了,再来好料理料理这对装疯卖傻的夫妻。
              于是,场中换上弥勒佛与柳元祥继续比斗。
              而这边厢,满儿那张嘴却还是舍下得歇会儿。
              “夫君,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哦!那我说给自己听好了。瞧,你不觉得那大胖子与那矮胖子很像吗?我说啊!他们俩肯定是一对儿,人家说夫妻样夫妻样嘛!对吧?不过呢!我倒是纳闷得很,他们如何亲热呢?是大胖于抱着小胖子吗?嘻嘻!光是想象就有趣得很,真想实际瞧瞧他们……”
              闷声不吭的,场中的弥勒佛突然撇下柳元祥扑向这头,几乎是同一时刻,胖侏儒也举着两把短蛇茅飞身刺过来,于是,惊恐的尖叫声又起,冷电猝而飞扬,几声金鸣交响,人影倏分。
              场中又是一片静寂。
              弥勒佛与胖侏儒脸色煞白,咬牙切齿,两人身上毫无半丝伤痕,可两对耳朵都不见了,鲜血潺潺而下,顷刻间便成了两尊大小血佛。
              而挡在满儿面前的,正是她那位年少夫君,只见他手持一把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宝剑,稚嫩的脸容上一片埋怨之色。
              “哎呀呀!你们干么这样抽不冷子地杀过来呀!这样吓不吓人点儿啊?我家娘子就是爱磨嘴皮子,两位不爱听就甭听么,干么非得要她命不可?这可是一尸两命耶!一下子没了娘子和女儿,我……”
              “谁说一定是女儿的,我偏要生个儿子!”
              “唉!娘子,你别老拼我文儿嘛!为夫我正在说正经事儿呢!‘
              “哈,你那副模样也想跟人家说正经事?谁信!”
              


              45楼2011-12-21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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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楼2011-12-23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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