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热,不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他厚实的羊绒大衣搭在椅子上,剩下里面一件有点单薄的长袖T恤,却依旧滑稽地围着他的长围巾,我坐在一窗之隔的暗处,看着这家伙明显与他柔滑的嗓音不相符的高大个头和淡得发白的金发,暗自好奇他的来历。
他不同于任何一个人——我是说在我见过的有限的那些人之中。他白得过分的皮肤,奇怪的口音,都不属于我所认为的正常范围,我想他可能来自一个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所以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晚上好,先生。”
Raise the Devil
APH 露英米
BY 时雨方兴
没人愿意在圣诞夜加班,就算是耶稣也一样,他可能会忙着去过自己的生日,所以教堂也休息的格外早,而卡在下班的前一刻来到的工作就成了圣诞夜最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不光是工作,连带来它的人也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位先生在半个小时以前来到教堂想要做忏悔,神父用上了可能是他此生最大的精力来阻止自己咒骂出what the hell ,和颜悦色地告诉他教堂马上要下班了,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并且轻描淡写地表示我们可以适当地加会儿班,这样好歹对得起民众上缴的税款。头发花白的神父脸色有些发绿,直到忏悔室里的另一位神职人员——也就是我,向他们表示我并不介意多呆一会,外面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然后这位不解风情的先生绕过神父走了进来,而神父则收拾好了他的东西换好了常服告诉我他先走一步了,我微笑着向他告别,然后在他的背后送他一根中指作为圣诞礼物。
这样有什么不敬的吗?我并不认为恶魔送给神职人员一个诅咒有什么错误。是的你没听错,我并不是个有着人类的所谓高尚信仰的神父,至少不是真正的神父,我唯一信仰的只有我自己。
踏进忏悔室里的人看上去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理所当然地坐下来,我不想表示不满,因为我的确是不介意再多呆一会,不是因为我的好心,而是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过圣诞节,对我来说呆在这里和形形色色的有趣人类接触接触总比一个人到处游荡要好,圣诞节的恶魔难以找到栖身之处,教堂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的确很属于有趣人类的范围,在我们进行了简短而例行的礼貌对话后,他开始了旁若无人的絮絮叨叨,看他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我怀疑他可以拿来忏悔的事情有很多。
“我想我提供给他的货有点多,是的,那可真是个可怜人,这次的数量让他足够带着他的发财梦在监狱里蹲一辈子了,我希望主能原谅我这次小小的过失。”
我说过了他是个有趣的人。我大概知道他说的“货”是什么东西,尽管那个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个有着极强诱惑力的玩意,我知道的,而用这种随意的口吻述说这件事(而且很明显没抓对忏悔的重点)的人,真的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第一个。
我刚才说过,在圣诞夜带来加班消息的人罪大恶极,现在我证实了这一点,因为我的客户——我暂且这样叫他因为我认为忏悔是一种服务业——现在已经开始用和刚才同样甚至更加缺乏诚意的口吻向我说起了别的事情,关于他一个月前在万圣节一枪干掉了化装成吸血鬼去敲他家大门并且高喊着“Trick or treat”的邻居。
“他装得太像了,我一开始根本没有认出来,于是下意识地解决了他而已。不过我给了他一片像样的墓地,把他埋在我家的后花园,可是几天以后那一片的植物都死掉了。”他向我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从他进教堂大门后一直没变过的那种,我很好奇他的面部肌肉是不是已经僵硬了,在我产生伸手去戳的想法之前,他又接着说了下去。
“其实我有给邻居们准备糖果的,可是都被阿尔弗雷德那个混蛋吃掉了,为此我们还干了一架~我们的茶几被他撞碎了。”
他话里面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阿尔弗雷德?哪个阿尔弗雷德,是那个阿尔弗雷德吗?
本来我还想再回忆一下这个名字,可是身边的动静打断了我的思考。真正的神父的上半身从长凳上滑到地面上,发出“咚”的沉闷撞击声,那个口音怪异的人还在对面不住地絮絮叨叨,好像根本没发觉什么,而我在他的对面利用不怎么亮堂的一点光线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他,脚下躺着还没冷透的神父。
哦,或许已经冷透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