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下血红的光辉满溢着落樱沉积的大地,一个瘦弱的身影轻轻倚靠在病房的落地窗前。晶蓝色的长发在时起时续的晚风中轻轻摇曳,于寂寞的钟声里拉出一个孤独的身影。小光已经记不清在间陌生却又熟悉的病房里待了多少天。记得从前的她执着于用几个清淡的字眼留刻下每天各不相同的心情,只是没有朝夕之分的日子也确然难以写入日记,而如今这种感觉却化作了一丝莫名的渴望,使她的心理渐生惨淡和迷惘。自从光明被那场事故夺走后,像这样莫名的感觉便越是在小光的心中根深蒂固,就好像一个无法解除的咒印。
——虽说是咒印,但在童话故事里,诅咒总是带着令人向往的馈赠吧,就好像永远得不到幸福的公主可以将眼泪化作珍珠。其实那给予大概真的不足以弥补诅咒所带来的伤痛,但是,对于小光而言,得到之后,竟也会无法割舍。或许,会变得不能割舍也说不定……
小光选择放弃去琢磨这些问题,因为它在心和逻辑的双重作用下会变成一个找不到答案的无底洞,一旦脸答案都不复存在了,自己也就要一直在两者之间徘徊了。那既意味着不痛失,却也意味着得不到任何一方,小光不喜欢这种类似于逃避的感觉,要知道,她一向都是以“没问题”作为至高信念的。
“小光,在想什么呢?”小光循着身后那清亮的声音回过头去,只是失去光明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她可以想象出来——那自信的动人的笑容——纵使他的在话语里只能听出隐隐的忧虑罢了。
“小智吗?恩,在看夕阳……还有,光……”小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回答文不对题,更何况自己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她相信小智会明白自己的心声,正如她可以将小智的心声一览无余一样。
“是吗?光,很漂亮呢……”小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和小光打起哑谜,不过,他知道小光一定可以了解自己的想法,真如他可以体味小光纵横交错的心情一样。
小光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是吗?果然呢!夕阳总是火红的那么美丽……”
“不是呢。”小智注视着小光失去焦距的蓝色美瞳,深息了一口气。
“不是?”小光轻轻皱起眉头,这一次,她有些读不懂小智了。
“今天的夕阳……是蓝色的。蓝的那么美丽……”他轻轻眨了眨空灵的眸子,嘴角微微地上扬着。
“傻瓜。”她能感觉到心中泛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不断扩散开来,一直一直,充斥着自己原本已经泯灭在黑暗中的世界。
“是永远的朋友吧!小光,我一定会为你找回光明的,我要你成为最完整的光。”
一瞬间,感动?满足?开心?无憾?不知道,不知道,只有小光知道吧……在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前,她倔强地扭过头去。她只知道,若是可以选择,光明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她甘愿让这个诅咒永远埋藏在心底……
小智微笑着,却到底没能注意到小光的泪水。知道,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努力将小光的背影铭刻内心的最深处。他只是不知道,若是可以选择,光明对眼前的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至少,在他出现后……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被她和他的祈祷所牵动,一切,都来得如此不真实……一对眼角膜捐赠,一张手术单签字,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还有,最后被黑暗洗礼的几个礼拜……什么都来得太快了,快的小光不敢相信,但,那一切,就是来了……
依旧是那间整洁的病房,小光凝望着数个日月之后的第一片夕阳,很美,很美。只是,不是蓝的美丽……
“小光,手术完要注意休息,不要老是跑来跑去的。”
小光循着声音回过头去,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呐,好容易可以再看见这个世界,当然要好好享受下啦。妈妈就别唠叨了嘛。”
“好好,不唠叨,不唠叨……”彩子的望着小光,笑容之中掠过淡淡地悲伤。“那个,小智那孩子啊……”
“小智?他要回来了吗?真是的,自己就跑去关东不理我了,他呀,就是个混蛋,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小光果然不能是用强装出来的生气来掩饰满溢的喜悦,她知道,她应该面对自己的心声了……
“呵呵,是的呢……要回来了……给,他的信……”
“什么嘛,都回来了还写信,真是的……”
“那妈妈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罗……”
“恩,谢谢妈妈。”
小光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落下一张洁白的贺卡和一句话……
……小光,就让我变成你的光明吧……
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席卷了小光的心,她知道,这句话里,蕴藏地绝对不是祝福……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预感着离别,甚至是永别……答案,就是那种信纸……
小光:
等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当是不在了吧……早就知道那种病撑不了多久,没办法……嗯,对不起……虽然走了,但我会变成你的光明。我说过的吧,我要你成为完整的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后,一个人,也要开心哦……
小智
小光合上信纸,轻轻地站起身来,她微笑,笑的撕心裂肺,笑的痛彻心扉……小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明明应该痛哭,可是自己哭不出来……
她走到窗台边,望着那血红色的夕阳,聆听着那落寞的钟声。一阵风拂过,小光任凭风儿带走手中紧握的信纸。终于,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飘落下来……信纸湮灭在冰凉的湖水中,一起被泯灭的,还有信纸背后那句淡淡的“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