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宇的记忆里,他们见到对方时,郭立行光着脚在春天的水稻田里里摸田螺,黄宇牵着一头大水牛在升龙潭喝水。他们一见面就赤手空拳打起来了,滚到了最急的漩涡里滚得头晕晕的然后再爬出来,然后在岸上拼酒,拼到脸红红。
喝酒是江湖人士最不可推却的事情,因为本身江湖不一定是处处江湖的,但是酒这种液体和水其实也差不多,无孔不入,可以填塞空隙,灌满寰宇,体现江湖。
江湖本来是酒味浓浓的,就好像此时的黄宇。
黄宇在树上想刻下一首物是人非的友谊诗,诗曰:“英雄少年乡野间,顷刻滚到水潭边。。。。。。”下面怎么写也写不下去,正在此时,寂静的树林里,走来一个光头和尚,他笑眯眯的,可爱地吟道:“那年我去你家边,看到盖头有人掀”。黄宇头皮发麻,但神色不动,睨示之。
那和尚身长七尺,假发微卷,衣不旧,唇稍厚,帅不露。翩翩乎,风流倜傥,那一把禅杖好像一个美女,那一破钵好似盛满一堆珍宝,实属人间极品,只是腰间那把狭长朴刀开始显露出一个不厚道的品性。
因为刀上带血,如果黄宇要问的话,和尚一定会回答是野猪的血。
但是黄宇没有问。
问与不问,在江湖中可以达到瞬时针的效果。
最关键的问,一定是问“为什么”,有很多人喜欢把问题先摆出来,然后等着对手问为什么,一旦一个人老是问为什么,这个人离死也不远了。黄宇不是一个离死不远的人,他只是一个离剑神只差一步之遥的剑客。
所以他没有打算问。
而这和尚一点也不能等。
和尚好像突然才发现刀上的血,怪叫一声,跳起来将刀扔给黄宇,就好像一个母亲看见自己怀里的宝贝突然被掉包一样。
和尚的刀很普通的在空中慢慢的回旋,突然,在靠近黄宇只有一秒的距离时加速,刀尖对准了黄宇的眉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黄宇既然转过头去,在万分之一秒的开始里黄宇笑了笑,腼腆的就像一个见到情人的少女,在万分之一秒的尽头,黄宇出手了,没有人知道黄宇是怎么出手的,但是黄宇用五个指头并在一块,接住了这把刀的刀尖,使它无法再前进一毫。如果换做别人,他已经是一个神,眉间开了口的二郎神,已经是一个鬼,砍脑壳砍死的刀下鬼!因为这把刀对准的人的名字黄宇,就不能变成鬼,就好像***一样,虽然是两个人的对骂,却出现第三者。
在这一秒钟,黄宇好像年轻了一万岁。
可是欢呼也好,雀跃也好,都不能使他有一点的骄傲,因为这种伎俩根本算不上威胁。
黄宇催动真力,刀拐弯抹角的溜到了和尚的右手里。
和尚没有双脚颤栗,跪地求饶。他只是锁住双眉,又舒展笑容,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他嘴里碎碎念叨着,双手合十。在这些动作里,他本可以从眉、双颊,厚嘴唇,双手里发出四件暗器,或者说打出四粒佛珠,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傻瓜才会做,而和尚不是傻瓜。
和尚终究还是个和尚,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劝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于是他安然无恙的走了,他念阿弥陀佛的时候慈眉善目很老实很老实。
他把身子缩成一个球,在地上滚着滚着就变成一个雪球,越滚越远,越滚越快,穿过林子,滑下山坡。不一会就消失在黄宇的视野里,黄宇只有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雪球逃走。
因为他知道,这个和尚滚得这么急一定是太想喝酒了。他又知道,这个和尚就是郭瞎子,他更知道,郭瞎子已经带来一个好消息。
春风得意楼。
郭瞎子今天整个全身上下都不同。
首先,他的头,真的变成了光头,不是假发里藏着假发扮一个和尚。
于是黄宇捂着肚子,摸着他的头,赞道:“好一个秃头!”
“是好。”
“怎么可以这么滑,不是假的?”
“这一回是真的,这一次我可是真要做和尚了。”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头发剃掉是不?我本来就想做和尚了,和尚多清闲,啥事都可以是空。”
“你可以戴假发,反正你易容的本事不错。”黄宇饮酒,一根手指伸出来,眯着眼睛笑道
“你应该更关注我的产量!”
“哈哈,我知道,你是大师”
“不,你没有识破的样子我就不说了。”
“除了我,还有谁能有机会识破呢?”
“你知道我只会和你一个人玩。”
“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黄宇干笑道。
“你最喜欢我哪个样子?”他变本加厉。
“是,大师,你可以扮一个算命瞎子,可以扮一个更夫,可以扮一个和尚,可以扮一个将军,可以扮一个书生,你好像什么都能扮。”
“我还能扮一个女人,扮你的老婆你信不信?”
“我信。”
“为什么?”
“我不说。”
“为什么不说,你难道喝醉了?”
“喝醉和没喝醉又如何,我对你瞒过什么事情吗?”
“是,你的确没有,我也的确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