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千古的的人性美
文/吴凯
《世说新语》里有这样一段描述：
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山妻韩氏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问公，公曰：“我当年可以为友者，唯此二生耳。”妻曰：“负羁之妻亦亲观狐、赵，意欲窥之，可乎？”他日，二人来，妻劝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公入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公曰：“伊辈亦常以我度为胜。”
翻译成白话大意就是：山涛和嵇康、阮籍一见如故，成了铁哥们，山涛的妻子就发现不对了，丈夫和这2个人的关系怎么有点不正常？于是山妻就问山涛，山涛回答说：“对我的脾胃的朋友啊，只有这2个人。”山妻听后说：“僖负羁的老婆也亲自看狐偃、赵衰，我也想看嵇康和阮籍，可以吗？”某天，嵇康和阮籍到山涛家做客，山妻就让山涛留两人过夜，并给他们准备酒宴。到了晚上，山妻就透过墙上的洞偷看两人，看了一夜。山涛问：“这两个人怎么样？”山涛妻子说：“你的才情根本比不上他们，应该用见识气度和他们交友。”山涛说：“他们也经常认为我的气度比他们强。”
这个故事很简单，其实估计我不翻译大家也看不懂。唯一的难点应该是山妻的话。
《左传》记载：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
讲的是晋公子重耳在狐偃、和赵衰的陪同下流亡到曹国。曹国国君听说重耳的肋骨是连在一起的，就很恶趣味地在僖负羁夫妇的帮助下偷看他洗澡。然后，在这过程中，僖负羁之妻还偷看了重耳的随从狐偃和赵衰。
回到《世说新语》的故事：
在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东西：
1.山涛之妻想要看嵇康和阮籍，她不很直白地说，而是用僖负羁之妻自比，充分说明自己想法是正常的，这样既给自己面子，也不会让山涛觉得她很变态，如果不是很懂人性的人是不可能如此睿智地说话的。
2.山妻在偷看嵇康和阮籍的时候，山涛根本就不在旁边，给了她充分的信任（原文中说山涛是早上才走进房和妻子说话的）。
3.山涛问妻子觉得嵇康、阮籍二人如何，山妻毫不讳言山涛在才情上比不上嵇康和阮籍，更关键的是山涛完全不怒。这充分表明了山涛夫妻间坚固的信任。
4.山涛对妻子说：“他们也认为我的气度比他们强。”朋友之间相互吹捧本就正常，但是被吹捧的对象自己说朋友是怎样吹捧自己，这难道不说明当时士人之间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友情吗？
反观当世之夫妻关系、朋友关系，不禁心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