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来到**地,我和饮看到了肩膀受伤的父皇。大将军手中拿着一支箭,他对所有人说,刚才有人用箭射伤了父皇。
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毒箭,又看看我,“看来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我抬眼看着站在大将军身边的父亲,一个御医正为他止血。父亲一脸严肃的看着大家,说:“是谁射了这支箭,我不会再追究,我将这支箭放在雪洋大殿外,如果再有人想干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如此坚硬的声音,如同礁石一样冰冷。父亲翻身上马,君临天下般看着所有在场的人。他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回城!”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走在队伍前面的几个皇子,我的哥哥们,他们正在嬉笑打闹,周围的一些士兵脸上也是喜悦的神色。
我问饮:“会是谁干的呢?”
“你指什么?”饮问:“毒箭还是伤害你父皇的箭?”
“当然是指父皇那支箭。”
饮摇摇头,“我猜不出来。”
05
这天夜里,我到天翔宫看望父亲。走进天翔宫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三个哥哥,朝君,朝翼,朝煌。他们三个人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我闭上眼睛,朝翼冷笑着说:“就是因为有你参加狩猎,父皇才会遭此不测。”
我转过脸,憎恨地看着朝翼。
朝煌笑了一下,对朝翼说:“还是不要和被诅咒的人说话,小心你也会被诅咒到。”
他们三个人笑着走开,我低头忍住泪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父亲的寝房。
父亲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缓缓浮出爱意的笑容,“朝莲,难得你会来看我,你从来没到我这里来过呵。”
“父亲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根本不碍事。”父亲笑了笑,“今天的狩猎怎么样?”
“什么也没打中。”我想了想,还是不该把毒箭的事情说出来,“不过酌饮打中了一只兔子。”
“你和酌饮是如何认识的?”
我把自己和饮的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点点头,没多说任何话。
“父亲,你觉得射伤你的人,是不是故意的?”
“朝莲,你觉得呢?”
“朝莲不知道,但是父亲,你迟迟不立储君,一定有人想借此机会惑乱人心吧。”
父亲放下手中的书,“储君的事,至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父亲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今天的狩猎,我和大将军打了一只奇怪的野兽,你要不要看看?”
“奇怪的野兽?”
“你随我来吧。”
我跟随父亲来到冰辰宫,这里是父亲豢养猎物的地方,许多的野兽,父亲打回来之后并不杀它们,而是找兽医为其疗伤,然后将它们养起来。父亲说,臣子和野兽一样,与其杀了它们,不如养起来,磨掉他们的野性。
父亲带着我穿过一条灯火辉煌的长廊,亲自打开了长廊尽头的一扇石门。
走到石室中,我看到了睡在花丛中的那只野兽。它像一个婴孩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匀畅。它长得非常奇特,蛇一样的身体,身上却裹着海鸟一样的羽毛,它只有前肢,肢体上布满了鱼鳞,头颅的轮廓非常模糊,如同一片云朵,并闪动着冷艳的光辉。
“这是什么?”
父亲摇摇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巫司说,他需要查一下这只野兽的来历。”
“我可以摸摸它吗?”
父亲点点头,我走过去,将手放在它的身上,一层萤蓝色的光辉如同雾气浮上我的手掌,它的身体蠕动了一下,我缩回手,看它乖巧的样子,安心地笑了笑。
06
走出天翔宫时,夜风冰冷,月光浑浊。我独自穿过雪洋大殿,来到殿外看到了射伤父亲的那只箭。它还被放在那里,犹如一个不见血的责惩。
抬起头时,我看到站在远处的饮,他一脸柔弱的笑容,眼神清澈地看着我。
我像孩子一样飞快地奔到饮的身前,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饮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发,说:“怎么样,你的父亲还好吧。”
这天夜里之所以会来看父亲,全是因为饮的意见,之所以会鼓起勇气来到父亲的寝宫,也是因为饮给我打气的缘故。
靠着饮的胸膛,刚才三个哥哥所说的一切,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还好。”我笑着说,“父亲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
“是父亲打回来的一只野兽。”
“野兽?”
“嗯,长得非常特别,而且身上散发着巨大的灵气。”
“你没有问你父亲的看法?对那只射伤他的箭。”
“父亲没有说什么,我想我还是不要多问。”
饮低下脸,没有说话。我们一路上沉默地走着,穿过宫殿边的花丛,看到高树上暗淡的花朵一片一片在漆黑的夜空下随风飘零。
残缺的花瓣如同死灵一样纷纷坠地,落入到青石板或者花海中,浑浊的月光笔直地凋谢在路上,我和饮的影子,慢慢靠拢,又渐渐模糊。
当我抬起头,便会看到饮的睫毛和眼眸,他双眼平视前方,沉默无言。
直到我快回自己的房间,他才问我:“朝莲,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背叛了你,你是不是会怨恨我一辈子呢?”
我错愕地呆住,“饮怎么会这样问?”
“没什么。”饮呵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一笑。
离开时,饮没有回头地朝衍国的海岸走去。破碎的星光落在饮的背影上,那一刻,我觉得饮的身影是那样孤单。
饮,措手不及的问题,正如同我们措手不及的相逢,也暗示着我们措手不及的人生。从相逢到最后,饮都是我心中最值得信赖的人,就算是背叛,我也会毫无疑问地信赖下去。
因为是你,给了我生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