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径直走到白总对面的桌前坐了下来，看着白总，一字一句说道：“这是我的私事，我这个人怎么样，您应该是清楚的。我不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无论干
什么，我心里都有数。今天您叫我来，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既然您不说破，那我也就不说破了。我只想说，请您在这件事上不要干涉我，谢谢您。”说完之后，我
等待着向来一脾气暴躁而闻名的白总的爆发。可是白总没有很激动，而是笑着看着我：“年轻人，你终究还是太嫩。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么？我欣赏你的勇气。”
我说：“白总，我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我想告诉您，我不需要您对我的勇气的欣赏，我只需要您对我的选择的理解。”

白总脸上平添一种轻蔑的神
情：“那如果我不想去理解呢？！我只有一句话：白静婕是我最疼爱的侄女儿，我不希望她因为任何事而伤心难过甚至是失望。我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收起
笑容，看着白总：“您的话我听明白了，但是很抱歉，白总，我不会照做。我也告诉您一句话：我现在的未婚妻是我除了我母亲以外最深爱的女人，我只想和她结
婚，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我的话，您也听明白了么？”白总笑了，他一边微微摇头一边笑着，然后他说：“你很像我年轻时的样子，却比我年轻的时候更胆
大。如果我是你这样的年龄，我是不敢说这些话的。”我说：“也许那是您当时没有遇见值得您放弃一切去守护的人或事。”

最后白总大手一挥，很强硬地说：“好了！我不想跟你绕弯子，我的态度你应该明白，我刚才已经答应小婕一定会摆平这件事。你，”白总用手指着我，“不要让我
下不了台。”我站起来：“白总，你我都是男人。我问你，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敢于担当，是重情重义。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离开我未婚妻。退一万步
讲，如果我现在真的能离开我的未婚妻，那么我以后也会离开小白。就这样。如果您觉得我在公司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我立马走人。实话告诉您，辞职信我已经准
备好了，就在我的抽屉里，我现在就可以拿给您。”说完，我站在那里，等着白总的答复。白总阴阴地看着我。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最终，白总说：“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我的侄女儿如果跟了你，我相信她绝不会跟错人。”我说：“白总，你要我
做办公室副主任的事也从长计议吧，我想干完这个月就走，带着我未婚妻回家乡。白总再见。”说完，我转身离开了白总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小白在盯着门口看。见我来了，小白脸上显现出一种希望的神情。我没理她，而是收拾好东西，直接下班了。这时，距离下班尚有一个小时。

回到家，苏枂正在洗菜，见我回来了，很吃惊地问我：“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提前下班？”我说：“苏枂，过来，跟你说个事，今天我们白总找我谈话了。”我把
今天的事告诉了苏枂。完了之后苏枂问我：“那你准备怎么办？”我说：“本来想辞职的，但是现在都快月底了，再说我对公司也确实有感情，所以想这个月干完再
辞职。好不好？”苏枂说“恩，听你的。不过我有点担心。”我说：“担心什么？”苏枂说：“我担心你们那个白总会对你施什么手段。”我说：“很有可能，不过
现在退无可退。我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因为我生在这个世上，不是为了让别人来把我怎么样的。”苏枂说：“不管怎样你要多留个心眼。感觉不对，立马脱身。”
我笑了：“我有不是在贩毒，你想多了。”

第二天上班，进了办公室，白静婕不在。我正在喝茶，人事部的小李过来找我，说：“哥，我手机没带，现在要打个电话，手机借我用用好吗？”我没加思索把手机
给了他，然后他出去打电话了。小李刚走出去，经理进来了，直接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跟我去出差。”我愣了一下：“现在？！”经理点点头：“是的，有个合同
急等着我们去签。反正你这个月干完就不干了，就当是为公司最后一次做贡献。”我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月干完就不干了？”经理像是突然意识到一样，
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现在没人手，就你跟我去吧！”我说：“出差几天？去哪啊？”经理说：“具体不知道，合同签完了就回来，去上海。”我没多想，
说：“好吧。”然后直接起身跟经理下楼。上了车，经理说：“我先去拿个文件，小赵直接送你去车站，你在车站等我。”说完经理便下了车。小赵启动了汽车。

这时我才想起来，该给苏枂打个电话，一摸手机不在，便对小赵说：“手机给我用一下。”小赵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么找他要手机一样，直接说：“哥，我手机没电了。”我开始怀疑起来，联想到今天经理的反常，心中一下子感觉不对。我叫小赵停车。小赵说：“哥，到车站再说吧。”我说：“现在停。”小赵说：“不行，白总说了，必须带你去车站。”我盯着小赵，小赵回避我的目光。然后我扬手给了小赵一巴掌：“TM跟我玩浑的是吧？要不要我给你点手段？！”小赵挨了我一巴掌，立刻把车停下。我下了车，走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苏枂。电话接通了，我问苏枂：“你在哪？”苏枂说：“在路上啊。”我说：“什么路上？”苏枂说：“不是你发信息说要我去你公司的吗？我快到了。”我急忙说：“你现在立马回家！将门反锁！我不到不要开门！”苏枂说：“出什么事了？”我说：“不是什么好事。就这样，我现在赶回家。”


到家之后，我敲门，苏枂问是谁，我说是我。苏枂开了门，我进了屋。苏枂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今天早晨的事跟她说了。然后苏枂把手机给我看，我看见了一条用我
手机发给苏枂的短信：“我在公司，你速来！开会中，勿打电话！”显然，这条信息不是我发的。至于是谁发的，只有白总他们清楚。苏枂问我现在怎么办。我说：
“不怎么办，等他们找上门来。”说完我和苏枂坐在沙发上，我抽着烟，中间我给鸭子打了个电话，然后我微笑着等待着那帮王8蛋来找我们。

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敲门。苏枂显得很紧张，我跟她说：“没事的，我在这里。”我去开了门。是白总、经理、小李，当然，还有白静婕。他们进屋，径直走向沙
发，白总和白静婕坐下，其他两个人站在旁边。我没等白总说话，先对小李说：“手机给我。”小李低着头，把手机掏出来给我。接过手机，我将手机装在口袋里，
然后回身给了小李一巴掌：“玩我？！滚！”小李看了看白总，白总点点头，小李离开了房间。我看了看经理，指着他说：“你，也滚。”经理没看白总，直接走
了。然后我坐下，点了根烟，看着白总。白总笑着看着我，白静婕低着头。白总说：“你给了我一个惊喜，让我不得不亲自登门拜访。”我抽了口烟，说道：“撕破
脸？有话直说吧。”

白总笑了，说道：“别紧张，我只是来跟你聊聊。”我说：“该说的已经说清楚过了。今天你玩的手段，很龌龊。”白总说：“手段只是过程，我要的是结果。”我
说：“结果？呵呵！你觉得你能要得到结果么？！”白总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也打量着苏枂。苏枂没有回避白总的目光，昂着头和白总对视。房间里很安静。过了
会儿，白总说：“我还是昨天的话，不要让我下不了台。”我吸了口烟，然后抬头笑着对白总说：“少废话。白豪，”我对白总直呼其名，“跟你说一声，我现在辞
职，辞职信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你自己去拿。”白豪看着我，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估计是很久很久没人敢称呼他名字了。然后我搂住苏枂，对白豪说：“这就是我的
未婚妻，现在我们就在你对面，你，能拿我们怎样？！”白豪听了，仍然是盯着我看，脸色更不好看了。我抽着烟，看着白豪。最后白豪起身，朝门外走去，没有说
一句话。白静婕狠狠瞪了我一眼，跟在白豪后面，也出了房间。

他们走后，苏枂说：“终于走了。”我说：“没有，走了两个，马上要来一群。”苏枂不解地看着我，我没再说话，而是打电话给鸭子：“怎么还没到？”鸭子说：“靠！喊人不要时间啊！到楼下了……你们TM的干什么？！给我站住！”我一听不对，立马起身，从厨房里拿了根平时准备好防身的铁管，然后对苏枂说：“把门反锁，我不喊你不要开门。”苏枂拉住我：“你去哪？！”我说：“去有个事，听话。”说完我吻了苏枂一口，然后出了门。还没下楼，便听见楼下传来打架时乱哄哄的声音。我提着钢管，下了楼。鸭子和一帮朋友已经与一群穿黑衣服的年轻人打了起来。我二话没说，上去抡着铁管就打。鸭子见我来了，朝我喊道：“你TM下来干嘛？！回去！”我没理他，好久没打架了，再加上今天心里本来就不爽，现在刚打得爽着呢，岂能回去。


我们当时大概有十来个人，而对方有二十几个。不过对方没我们的狠劲。鸭子一个人就干倒了四个对方的人，我干倒了三个。对方一个胖子被鸭子开了瓢。而我却被
一个人用铁棒扫到了鼻子，流了很多血。最后对方招架不住，被我们打走了。对方的人走后，鸭子问我要不要紧。我说没事。然后我们的人进了我家。进了家里，我
和鸭子坐在沙发上，苏枂在给我找纱布。鸭子问我：“现在怎么办？”我说：“不知道。我要抽根烟。”鸭子给我点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然后把一盒烟递给旁
边的弟兄们，让他们自己拿。这时我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我妈的电话，心里顿时一凉。MD，白静婕终于还是把苏枂的事告诉我妈了。

我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按了接听键。妈妈在电话里问我：“你在做什么。”我说：“在家呢，什么事？”妈妈说：“你爷爷病重，快点赶回来。”我一听，眉头一皱。
我
和苏枂登上了回家乡的火车，上车前，鸭子将我们送到火车站。鸭子说：“你尽管回去照顾老爷子，这里什么事有我。”我说：“好的。”火车上，苏枂问我鼻子还
疼不疼，我说不疼了。一路上我的脸上都不好，一想到爷爷病重，心里就觉得很恐惧。有的时候，当一个人一直在你的生活中时，你会或多或少忽略他对你的重要
性，而一旦他要走了，你就会不知所措，然后无比恐惧。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对妈妈说：“你们去吃饭，我和苏枂在这里守着。帮我们带盒饭回来就行了。晚上我和苏枂值班守着爷爷。”妈妈说：“你和我陪着老爷子吧，叫苏枂去吃饭。”苏枂说：“妈，哦不……阿姨，你们去吧，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说完苏枂脸红了。妈妈点了点头，和亲戚们去吃饭去了。我坐在爷爷身边，轻声喊着爷爷，爷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苏枂站在我身边，也不说话。我们就那么坐着。直到妈妈他们回来。我和苏枂坐在桌边吃着盒饭。苏枂将自己饭盒里的肉和鸡腿都夹给了我。我说：“你自己吃啊。”苏枂看着我，说：“你吃。”那顿饭我吃得很饱。吃完饭我们和亲戚们坐在一起，陪着昏迷中的爷爷。我问妈妈：“医生怎么说？”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苏枂坐在我妈旁边，和我妈的手握在一起。我妈看着苏枂说：“辛苦你了，大老远跟着赶回来。”苏枂说：“阿姨您别这么说，应该的。”妈妈说：“人就是假啊！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行就不行了。”苏枂说：“阿姨，爷爷一定会挺过去的。”妈妈说：“但愿如此吧。”


到了19点多钟，我对妈妈说：“你们回去吧，今晚我和苏枂守着爷爷。”妈妈点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来替你们。”苏枂把妈妈他们送下楼，然后回到病房，坐
在我身边。我看着昏迷的爷爷，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小时候，我喜欢放风筝，爷爷给我做了很多风筝，带着我放。小学时，爷爷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接送我上学，给
我买玩具。每次爸妈K我，我都哭着向爷爷告状，然后爷爷会把我爸妈训一顿。大学时，每次回家，我都会去看望爷爷。为了陪爷爷打麻将，我学会了麻将。想着想
着，我有点想哭。苏枂一直握着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在某些残酷的现实面前，语言往往是苍白的。面对死亡，我们只能等待，然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