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就要成了冰冻雕塑的时候，一道刺耳的手机铃音响起。
　　她知道，现实，逃避不了了。
　　她拿起电话，还缠着绷带的双手是那样的无力。他按住她的手，乞求的望着她。她只是惨然一笑，恢复了冷漠。在她冰冷的眸子里，他缓缓放开。
　　是李淑媛，她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告诉她，我马上回去。”
　　她转达了。李淑媛还想继续询问，她便挂了电话。起身，双腿瘫软，他站起来接住她，却被她避开。
　　她害怕，担心自己一旦接触到他的温度后，就不舍离开了。
　　“叶邵楠，应该在这个地址。”雪凉淡淡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快要烂掉的便条。
　　她默默接下，转身。
　　他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绞痛。
　　他转身，两人在同一条直线上，却始终只能走向相反的方向。
　　雪花飘落了下来，还记得，多年前，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双手紧紧相握着。
　　好冷……
　　“我们的手牵在一起，就都不会冷了。”
　　哈哈！雪凉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雨竹却哭了，她颤抖着双手，已经冻得没有疼痛感了，从受伤到现在，没有一丝疼痛。因为，她的心，承受了所有的痛。
　　她不恨任何人，因为她最恨的，是天。

　　第二十三章
　　按照雪凉给的地址，她找过去，是一家门面很简约的咖啡厅。木质的门牌显得清雅脱俗，绿色的藤蔓绕着门板，仿佛一个秘密花园，等待着每一个客人进去探险。此刻却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想了想，她还是没有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已缓下情绪，才轻轻推门，门没有关。里边幽暗的灯光模糊了她的视线，虽是复古风，却加了些许流行元素，看得出店长硬是个敢于创新的人。
　　店内只播放着轻缓的《月光》，她几乎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不存在。扫了一眼，发现吧台那边坐着两个人，吧里是一个短发的女孩，样貌很甜美，有些眼熟。
　　而坐在外边的，是熟悉的背影。
　　女孩发现了她，讶异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而那抹背影疑惑的回过头，见到她也讶异不已。
　　“你怎么来了？”叶邵楠惊讶道，没等雨竹开口，他便起身，几乎是小跑到她身边。
　　她慢慢地走过去，笑道：“找你呀。”见他没事，她也缓口气。走近了，再看向那个女孩，她才发现，她竟然是……叶邵楠的前妻。“既然你和朋友在一起，我就先回去了。”她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既然有人劝慰，她也不必担忧。
　　“你的手？”叶邵楠眼尖的偏见她说上的纱布，抓起她的手腕，微怒。“怎么弄的？”
　　她抿唇，答非所问的抽出手道：“我今天下午没有请假，先回去写一份检讨，免得明天挨训。”
　　“告诉我！”他坚持。
　　“我不小心摔碎杯子，自己又滑倒了。”她淡漠无绪的答道。
　　“你？”叶邵楠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连摔个杯子都能弄成这样，我真怀疑这些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抿唇不语，用眼神示意他还有其他人在场。
　　叶邵楠也才冷静下来，看向那个女孩，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了。”
　　“跟我客套什么啊？”对方嘟起嘴，俏皮的眨眨眼。“不给我介绍一下？”
　　“秦雨竹。”叶邵楠简介说道。“我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对方多说，便拉着雨竹离开。
　　雨竹回过头，望见女孩的眼里有一丝疑惑和妒忌。
　　“我看到报纸了，好突然，你也没有告诉我。”上车后，她才缓缓开口。
　　叶邵楠冷着脸没有答话，车速很快，半个钟头便回了公寓。厨房里还有菜，雨竹要去弄，叶邵楠却阻止了。“你的手这样还能做什么？”冷声道，好像很生气。
　　也难怪，发生这种事情，心情想好都困难。雨竹退到一边，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吃饱喝足后，雨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一个少儿节目，欢快的音乐却无法扬起气氛，还是很压抑。
　　“你不问吗？”坐在一边的叶邵楠突然出声。
　　“你会告诉我吗？”她反问。
　　“你放心，就算我暂时没工作，我也不会要你出钱。”
　　他在担心这个，雨竹深叹。“不是钱的问题。”
　　“可是除了钱，你还会担心什么呢？”他讥讽道。
　　雨竹的心揪了起来，却再也没有力气和他辩驳。只是无奈的看向他刚毅的侧脸，低语道：“我知道你很棒，你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她不是单纯的鼓励和安慰，而是真心是夸赞。
　　“哼。”冷哼一声，他突然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见她没有反抗，便将她搂入怀中。她的半个身子都在他的怀里，电视里还有小孩子们在唱歌，她却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的搂抱不含任何□，只是很单纯的取暖。两人冰冷的身体靠在一起，就温暖了许多，不再瑟瑟发抖。而这间寂静的屋子，因为有了她，也充实了起来。
　　他的呼吸突然沉了下来，将她抱得更紧了。下巴有些胡渣，轻轻摩擦着她光洁的额头。
　　“你怎么找去的？”他终于开口询问，那里她不可能知道的。“是叶雪凉吗？”不待她回答，他抢先说道。
　　他知道？她讶异。“这不重要。”
　　“你去见他？”他的双臂加大了力度，好似想将她勒断。“是他让你受伤的？”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不自觉燃起一股怒火。


　　“不，不关他的事。”她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你又在帮他说话？！”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说他？”她哀求道。“邵楠，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
　　“……”他沉默了，到了嘴边的讽刺话语，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她是那么温顺的，乖巧的在自己怀里。
　　他不想失去她。
　　第二天，雨竹去上班，还是不放心的和叶邵楠发简讯。他似乎在公寓忙着做什么，她没问，但她知道，他不会轻易认输。
　　“秦雨竹，你快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有人通知。
　　雨竹点点头，收拾了东西便赶过去。见到的却是叶夫人，但她一点都不讶异。
　　“怎么样，做得还习惯吗？”叶夫人以一贯的优雅笑容面对她。“我听淑媛的口气，你应该过得不错。”
　　“恩。”她点头，喝了口秘书送来的咖啡。“我很好。”
　　“邵楠呢？”她突然开口。“他的事我听说了……哎，那孩子，太急于求成了。”她感叹着，雨竹却不悦抿唇，没有答话。“我也不好直接问他，一来怕伤他自尊，二来他一向对我有误解。”
　　“我会劝他。”
　　叶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要是他像你这么乖就好了。”想了想，又道：“他出了这状况，恐怕再难找好工作了，不如你再劝劝他，如果可以，我让雪凉在公司给他安插了位置，他随时可以过来。”
　　雨竹轻叹，低声道：“我只能试试，不一定劝的动。”
　　叶夫人满意离开，雨竹却嘲讽的笑了。想利用她来牵制叶邵楠，可能吗？不，或许是有可能的。她黯淡了眉角。
　　下班回去后，叶邵楠又不在。她回到自己房间，瞥见桌上那只钢笔……心颤了下，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过去将其收起来，放进抽屉里。思绪却散乱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花园角落的大树下，雨竹低着头，红着眼眶，诺诺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恢复以前的关系比较好……”
　　“为什么？！”雪凉低吼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捏住她的肩膀，焦急的问着。“你是跟我闹着玩儿的吧？别这样吓我。”
　　“我是认真的。”她挣开他。“我们这样太没意思了，我烦了。”
　　“是叶邵楠？”他已经不再稀奇。“雨竹，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轻易变心？又为什么她要如此伤害他？
　　“因为我觉得，跟他在一起更开心。”她毫不留情的打击他最后的信心，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吼大叫，也没有力气与她争辩了。“我喜欢他。”话说出口，她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就在此刻，死掉了。
　　他仿佛被人狠狠用锤子猛锤了下，眼前模糊起来，头也晕晕的。
　　“还有这个，我不要。”她说着将一支黑色的钢笔塞给他，他木然的捏住。“邵楠已经送了一支镶了金的笔我，这个你自己留着用吧。”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她，眼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波澜。
　　“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她抿唇，眼神瞟着地面。“我不想错过邵楠。”
　　“那之前呢？”他终于开口，平静得不可思议。“为什么答应和我在一起？”虽然他为明确提出，但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全都默认了。
　　她低头不语，良久，才扯扯衣摆。
　　“我跟邵楠约好了一起吃饭，先走了。”
　　他没有阻拦她，因为他知道她认真了。而一旦她认真，谁也挡不住。
　　望着她疾走的背影，他忽然笑了，唇角的弧度很悲伤。“究竟是谁的错呢？”
　　或许，谁都没有错，或许，谁都有错。
　　他不要失去她，绝对不要。握紧了手里的钢笔，镶金的吗？他也可以得到，总有一天，他给得起。
　　抹抹眼睛，雨竹起身来到客厅，叶邵楠也回来了，提了两盒咖喱饭。她有些疑惑，他一向都喜欢买菜她来做的。
　　“别人请的。”他见她疑惑的眼神，主动解释道。“也省得你做了，吃吧。”他疲惫的模样看在她的眼里，只是更深的无奈。
　　“邵楠。”她忽然开口。“要不，你回去吧。”
　　咯吱一声，筷子被他折断，她以为他会发火，却没有。他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你不要管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叹息，坐下开始吃饭。
　　过了几日，叶邵楠开始早出晚归。她还是麻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唯一改变的，是雪凉。
　　他和李淑媛订婚的日子已经订下了，望着手里嫣红的本本，她突然笑了，这是她所期望的，从一开始便是。
　　她没有理会李淑媛得意的笑容，而低喃道：“哥哥终于可以有个家了……”
　　李淑媛听了，却愣住。她以为她会哭，会闹，甚至会失控。她不甘心她的反应，却在听清她的话语后，多了分疑惑。
　　“他本来就有家呀？”
　　“不一样的。”雨竹微微笑着，很朦胧，李淑媛竟觉得无法看清她的面容。“恭喜你们。”她不难过，因为更难过的日子都过去了。“好好照顾哥哥，他想要的不是女强人，只要能听他说说话就行了。”
　　“你一点都不嫉妒吗？”她似乎没有一开始高兴了，反而沉重起来。“你明明还是很在乎他。”
　　“是。”雨竹不再否认，她哀伤地看向她，那一刻，李淑媛忽然觉得想哭，因为雨竹的表情，比哭还令人难受，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代替她哭出来，那样，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但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第二十四章
　　“雨竹，她叫米熙。”叶邵楠的将他的前妻正式引荐给她。“米熙，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秦雨竹。”
　　“知道。”米熙欢快的回道，却在暗自打量着雨竹。她有些不屑，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人，不懂得打扮也没有任何特色，无非是脸蛋清秀一点。米熙的面容或许不如雨竹耐看，但她妆扮得恰到好处，和雨竹放在一起，十分亮眼。
　　但叶邵楠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她，因为他一直在给雨竹夹菜，逼她吃饭。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明知道自己胃不好，尽给人添麻烦。”他抱怨着，脸色很难看。
　　雨竹轻叹，小口吃着。
　　一会儿，米熙拉着叶邵楠开始谈正事。两人打算合伙做一个投资，叶邵楠那边的事自然是有人暗中捣鬼，不论结果如何，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米熙和叶邵楠挺聊得来的，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相同见解，雨竹微讶，米熙虽行事有些轻佻，但很听叶邵楠的话，他提出的不足之处她都加以改正。
　　可惜她不懂，雨竹有些无奈，她帮不了他。
　　“怎么，吃不下了？”叶邵楠的声音突然响起。
　　雨竹微愣。“恩，我吃饱了。”她说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谈吧。”
　　“也对，快九点了。”叶邵楠说着也起身。
　　“邵楠。”米熙挽留。“还没总结呢。”
　　“明天我再来找你。”他说着，不等雨竹抗议便拉着她出门。
　　“她好像很不开心。”雨竹道。
　　叶邵楠一路都没有做声，他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到公寓后，他也很冷淡。不懂他因何生气，雨竹洗了澡便要回房。
　　却被他抱住。
　　她身上有沐浴乳的味道，和自己的一样。叶邵楠的胸口燃起一股火焰。他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手由她的肩膀往下移，她小小动了下，便没再挣扎。只是微颤地身子并不让人觉得是愉悦的。
　　他失落的叹口气，松开她。“后天叶雪凉和李淑媛订婚，叶夫人请我们过去。”他冷冷道。
　　“我知道。”她说，转身望进他讶异的眼眸。“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以我们两个的名义，你不用特地去买。”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最终还是压下了又已到喉头的话语。
　　叶邵楠开始忙了，和米熙两人，偶尔叫上雨竹，但她自觉没有意义，推脱了几次便没有再喊她。
　　到了叶雪凉订婚的日子，叶邵楠和雨竹也如约前往。叶家的大门敞开着，叶邵楠绕过一排停在门边的车，直驶门内。雨竹的心扑通跳着，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
　　宴会很热闹，空气中除了女人们的不同香味，还有糕点的甜香，香槟的微醺飘散而来，雨竹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叶邵楠冷眼扫了会场一圈，拿了杯淡酒和雨竹站到一起。
　　叶老爷下来了。他看到他们，先是一愣，又立即转移视线。雨竹迅速瞥了叶邵楠一眼，他的表情很冷酷，像结了千年的冰霜。
　　伴随着浪漫的钢琴曲，叶雪凉和李淑媛也从楼上下来。叶雪凉穿着雪白的西装，他在笑吗？雨竹望着他勾起的唇角，突然分不清他的面部表情，那究竟是笑容，还是哭泣？
　　而李淑媛却很开心，她眉开眼笑地和叶夫人交谈着，又挽着雪凉的手臂不肯放开。
　　与其说是订婚宴，不如讲是联络商业感情。
　　叶邵楠也被人好奇打量，部分不知他身份的人过来搭讪，他只是淡淡敷衍。最后，叶老爷带着雪凉和李淑媛走了过来。
　　父子俩对望了一会儿，叶邵楠在雨竹的推搡下，才率先开口：“恭喜。”
　　叶老爷的双鬓花白，比起曾经……雨竹的眼睑稍稍垂下，她抿着唇不敢出声。
　　“你们……”他忽然沉声开口，但语调多了分释然。“还是在一起了啊……”辨不清究竟是喜是忧，雨竹只是颔首回应。
　　忽的，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向自己。她敏感的回过头——是李慧慧！
　　李淑媛也注意到了，她只是莞尔，同对方打了招呼，松开了雪凉，和一边深沉的叶夫人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李慧慧走到他们面前，首先看向雪凉，轻声道：“恭喜你，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第二十五章
　　近日来叶邵楠的脸色越来越沉重，雨竹心里明白，定是和投资有关。
　　米熙几次要来他的公寓，都被他拒绝了。雨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刚跟他开口便被他冷眼瞪了下去。
　　“咦？今天是牛腩煲啊？”雨竹接过他手里的保温盒。“明明就该我做饭的，怎么每次都麻烦她呢？”他们才是最忙的，就她悠闲。
　　“你别管那么多。”他催促道。“趁热吃就是了。”
　　“哦……”
　　这些天都被养胖了，雨竹轻笑了声。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马上春节了，要不要……”见他又暗下了脸色，她识趣的转移话题。“我过些天回黄太太那儿看望一下，搬出来都没去过呢。”黄太太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她被这些事儿缠身，也没心思过去。
　　“随便。”他淡淡答道，硬是盯着她吃完才肯起身。“我晚上要晚点回来。”
　　“又要走了？”
　　“恩，你不用等我。”他说着，抓起外套便出门去了。
　　是专门为她送晚饭回来的……盯着手里的空碗，她的眼角湿润起来。
　　不是不感动，更不是没有感觉……
　　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赶紧放下碗去接听。
　　“秦雨竹，你赶快去找凉，找到了通知我！”是李淑媛娇纵的命令。
　　“李小姐。”雨竹无奈。“我自从你们的订婚宴后就没再见过他了，真的无从找起。”她为何就笃定了她知道哥哥的下落呢？
　　“你肯定找得到他的！”李淑媛的嗓音十分尖锐，好像还在盛怒中。
　　雨竹冷声道：“你这样下去，不止两次，三次，恐怕这辈子我哥都要从你身边逃走。”她觉得李淑媛已经要疯了，她实在太执着了。
　　“不要你管！”李淑媛怒吼。“你听我的话就是了！”
　　雨竹尽量压下情绪，佯装冷漠道：“就是听了你的话，我现在被人说三道四，你认为……我还敢信吗？”在公司她被人说得有多不堪，她不说没有感觉，只是不去听，不去想，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对方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拒绝自己，更没想到她会这般尖锐。“我……”
　　“先前看在你算是我未来大嫂，我还帮着你，但是现在很抱歉，我已经自顾不暇了。”雨竹淡漠的挂断了电话。
　　李淑媛以为她掌握了自己吗？哼。
　　又看向桌上的空碗，她黯淡了神色。她不会蠢到米熙会给自己做饭做菜补营养，叶邵楠是在无声的拒绝对方，同时又不浪费这营养餐。
　　那个女人也不蠢，雨竹能感觉出来。或许他们比较般配吧，她想。叶邵楠值得那样的好女孩全心相待。
　　雨竹猜得果然不错，叶邵楠的那项投资遭到了阻碍。因为他的信用度已降低，而米熙虽有人脉，但权势毕竟不够，若有人在暗中操作，那就难上加难了。
　　她甚至可以想得很详细，叶夫人是派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情。上回就看出来了，叶老爷对叶邵楠已有了牵念，这对雪凉的威胁是很大的。她皱起眉头，叹息着。
　　来到咖啡厅，叶邵楠和米熙在吧台前坐着，一边商议一边喝着咖啡，脸色都不怎么好。
　　见到雨竹来了，米熙的笑意淡了些，但还是礼貌喊道：“秦小姐有空到这儿来坐？要喝点什么？”
　　雨竹点头，道了声随便，米熙便给她拿了杯奶油摩卡。
　　“邵楠，我想问问你……”雨竹欲言又止了许久，在他不耐的催促下，才继续道：“我只是想来帮忙。”
　　叶邵楠愣了下，嗤笑一声：“你？帮什么？算账么？”
　　她微握双拳，轻叹了声。
　　“快回去，今天不上班就别乱跑。”叶邵楠说着，将她散下的围巾又裹了上去。“昨晚还咳嗽，要是病了怎么办？身子这么虚，在家养着就好。”
　　她却噗嗤笑了声，他还真别扭，总是把关心的话说成责备。没和他争辩，她听话的离开了。
　　身后隐约传来米熙的询问：“你怎么这么凶？我看秦小姐也是一番好意……”
　　“恩。”他冷冷回答，恢复了冷漠。
　　叹了口气，门外，没有暖气的空气却是新鲜的。雨竹转个身，没有往回公寓的方向走。


　　她说完走过去，他却突然伸手将她拉倒在床上，压着自己。她整个人就趴在他的胸口，愣愕不已。
　　“你瘦了。”他冷冷道，双手滑进她的毛衣，大刺刺的轻抚她的身子。“以后回家吃饭，别在外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
　　“很开心？”他阴阳怪气地问道，“能回到这个充满着甜蜜回忆的地方，你一定乐不思蜀了吧？”
　　他明知她很难受。雨竹轻叹：“邵楠，我们之间非要这样相处吗？”
　　他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却也不再出言讽刺。他就像个要不到糖的别扭小孩，紧紧抱住她不放，一边赌气一边又舍不开。
　　“我和哥哥是不可能的。”她突然道，倒令他错愕了。“我说过，你要我陪着你，我就不会离开你。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她欠他的，只有如此还。
　　他抿紧了双唇，唇瓣泛白，毫无血色。良久才道：“我不信，”他的嘴角含着隐怒，“你在担心他被我斗垮，就连当初选择我，也是故意的。”
　　他毫不避讳的挑起过往，令她又是一怔，悄悄湿了眼眶，也浸湿了他的胸口。
　　“你现在愿意跟着我，也是如此，对不对？”他加紧了手臂的力道，恨不能桎断她的纤腰。
　　她有些喘不过起来，咬紧他胸口的衣料，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放不开你呢？”他喃喃自语道，明知她的心在谁身上，也明知……她的目的。
　　“邵楠……其实我……”
　　“够了！”他突然打断，翻个身将她压到身下。“不论理由为何，你都是我的。”说完，他便封住她的檀口，大力吮 吸着她的味道。
　　她没有抗拒，随着身体的本能回应着，眼角却泛起点点晶莹。她并不是全然利用他……她不是。就连自己都弄不清楚，她对他究竟算什么。愧疚，依赖，还是同情？或许就如他所说，他们实在是太像了，看到他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般。
　　他松开她，恨恨地望着泪眼婆娑的面庞，咬牙道：“我真是疯了才在这里让你作践！”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思绪却越飘越远……
　　“雨竹，你哥哥很生气呢。”房内，叶邵楠拿着温泉简介，一边看一边讥笑着。“怎么办呢？你一向怕他生气的。”
　　雨竹坐在一边，淡淡道：“那是他的事。”
　　“你一点都不在意了？”他放下手里的杂志，定定地看向她，“这一回，带上李慧慧，他们的事情就算订下了。”他强调。“我们也是。”
　　她的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冻得视线都模糊了。“我知道。”
　　“你——”
　　“干嘛老说他？”雨竹收回心神，挽住他的手臂，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一只手翻开杂志和他一起看着。“我还是第一次要去温泉，是不是可以在里面游泳啊？”
　　望着她好奇宝宝的模样，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这里还有男女混浴的。”
　　“啊？”她的脸刷的红了，“这样也行啊？”
　　“呵呵……”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坏笑道：“当然，到时候我包下全场，就我们两个也可以！”
　　“讨厌啦！”她挥开他的手和他打闹起来。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外那双悲伤且绝望的眼眸。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雨竹还未反应过来，门便被人猛地关上！她一转身，便被手掌捂住自己的双唇。直到闻到熟悉的麝香后，她才暗自舒口气。
　　对方见她冷静下来，才松开手。
　　“哥哥，你做什么？”她低声急急问道，“快放开我。”
　　“为什么？”他痛苦呢喃，“雨竹，你笑得并不开心。”
　　“你又知道了？”她反问。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会看不出你的心情呢？”他放柔了嗓音，“究竟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我，我只是……”想了想，她还狠心道：“我觉得他和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模一样，所以我拒绝不了他，对不起。”
　　他僵住。
　　“他很帅，又有钱，对我也很好，我想不到拒绝他的理由。”她说着，无视他惨白的脸色。“哥哥，你就放弃吧！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可不可以？”
　　他颤巍巍地说：“可是……你爱的还是我，对不对？”
　　她沉默许久，才道：“我只当你是哥哥。”
　　他握拳，恨声道：“你等着，我一定会超越他！”
　　“你？”她冷笑，“算了吧，哥哥，请不要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雪凉站起身，坚决地望着她。“我会成功，一定会的。”
　　“但愿如此。”
　　而叶雪凉，的确成功了。
　　叶邵楠放开了她，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当初和我在一起，也是如此勉强微笑着，对吗？”他自嘲地笑了，“而我竟傻傻地信了，以为你是真的变了心。”

第二十七章
　　秦雨竹望着烟雨蒙蒙的窗外，冬季的雨水仿如易碎的冰粒般砸到地面、窗棱上，溅出一朵朵瞬间即逝的水花，在冰冷的空气里凝结，就好似时间被冻结在此刻般。
　　她被困住了，被这清冷的宅子，寂静的雨夜，以及迷蒙的未来给死死困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正欲起身歇息，房门却被人用力拍打。她疑惑地愣了愣，叶氏夫妇出去应酬，叶邵楠这些天也常常在公司加班。难道是……不可能，她甩甩头，叶雪凉早已视她为隐形。
　　拍门声愈渐增大，速度越来越急促，最后门被猛地踹开！
　　竟然真的是叶雪凉。
　　他浑身狼狈地喘着气，头发和身上都被雨水打湿，外套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单薄的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伴随着一阵难闻的酒气，他关上门，歪歪倒倒地向她走过来。
　　“哥哥？”她惊慌地扶住他几次差点撞到凳子的身子，“你的衣服呢？怎么穿这么少？”她试到阵阵凉意传到手心，他的身子微微发颤。
　　她踮起脚抚开他的刘海，眼镜也不见了，他的脸色惨白，双唇泛着乌色，好似覆上一层薄冰。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心提了起来，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他。
　　“车子坏了。”他淡淡地说，嗓音仿佛被空气冻结，凝在半空中。
　　“你这样不行，赶紧回房间洗澡……”话音未落，她便被他紧紧抱住！
　　她觉得好烫，他的怀抱竟是此般火热，仿佛烧开了的沸水，烫得她浑身发颤。她挣扎着，反抗着，却始终挣不脱他的钳制。他的力气很大，犹如儿时，他背着她，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暴雨倾盆，他都踏着坚实的步伐前进。所以她挣不开他，就一下下……她忽然软弱起来，只要一分钟……不，半分钟就好，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
　　他滚烫的温度使她开始不安，而他低缓沉重的喘息更令她担忧。她连忙推开他，他却虚软地向后倒去——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他一起倒在床上。见他的意识有些迷糊，她只能深深叹息着翻身起来，赶紧冲进洗手间拿出干浴巾，解开他的衣扣替他擦拭身体。
　　忙碌许久，她用厚重的棉被盖住赤 裸的他。她将手伸进被窝里，轻放在他的胸口，不含一丝杂念地轻抚着。滚热的皮肤下，还有着微弱的心跳。他还在，一直都在……她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他瘦了，胸前的锁骨是那么明显。她将手移出来，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白嫩的手指抚过他乌白的双唇，他轻浅的吐息略过她的手心，令她安下心来。他的颧骨又高了，眉心纠结了起来，做恶梦了吗？她忍不住想要去抚平他，却越弄越遭，他的表情更加痛苦。
　　她站起来，俯身靠近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是那么温文如玉，柔和似水。温柔如斯，是何时变得那般犀利的呢？她不禁觉得心痛，都是她害的，如若不是她，他根本不会……
　　是她，将他逼上绝路。因为她相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眼眶迅速蓄满了泪液，缓缓地落了下去，滴在他苍白无色的双颊上，滑落于他的耳鬓间。她努力忍住，频率却愈渐增高，使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臂紧紧桎梏住！
　　她惊讶地望进一双迷离的黑眸，深邃的眸子里有股无形的吸引力，恨不能将她深深吸入眼底，再也不要放出来，他想将她困住。
　　“为什么？”他喃喃道，干哑的嗓音失了真，或许是生病的关系，也可能是喝了太多酒，“你可以推开我，不理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直接……把我丢给佣人，不就行了？”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轻轻搭在他的脸颊上，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俊雅的轮廓已狼狈不堪。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尽管隔着棉被，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毫无规律。
　　“不要哭……”他抬手拂去她眼前的泪水，却毫无用处。他苦笑：“面对我，你只有眼泪吗？”
　　他掀开被子将她揽入其中，察觉到她的僵硬，他轻声道：“放心，我已经没有力气对你怎样了……我好累，只想抱抱你，你想骂我打我，也请等一会儿。”


　　她哽咽出声，用力咬住他的手臂，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精瘦的手臂却是滚烫的，泪水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同他一般炽热。
　　“记得我们初见时么？”他突然道，打破满室尴尬。“那时的你好小，好温软，躺在我怀里，像一只小猫咪。”他翻过身子面对她，轻吻了下她的泪水，“那时候的你好瘦，比现在还瘦，你的眼神很冷，冷得令人心疼。我当时就想，怎样才能让你快乐起来呢？”
　　她猛力颤了颤，却被他抓得更紧。
　　“后来你很粘我，经常对着我笑，我好开心。”他说着，微微勾起唇角，“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只要能保住你的笑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嗓音开始颤抖，苦涩的笑了笑，“可是如今，你见到我，都只有最令人痛心的表情了……”
　　“呜……”她再也控制不住，呜咽了起来，泪水浸湿了双鬓，鼻息里全是他的味道，浓烈到令人窒息，耳边都是他的呼吸声，轻浅而痛楚。
　　忽的，她试到胸口一热，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领！她惊得顿住抽泣，诧异地抬起头，那双黑眸变得火热。
　　他深深地望着她，粗噶地问：“我没有跟别人上 床，和淑媛也是点到为止。”他突然的话语令她心颤，有股想逃的冲动，“我想要你。”
　　他说得太直白了，直白到她震惊得忘了反驳。
　　但他没有继续，只是收回手，冷笑道：“可惜我不能要你……”
　　她的心放了下来，却也瞬时冷却。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心口的疼痛愈渐增大，叶邵楠做过更亲密的动作，但她除了身体的自然反应，再无此刻这般不安，心脏一上一下，好比坐过山车，忽而矛盾起来。
　　“我真是疯了……”他苦叹，抬手遮住双眼，久久，清冷的房间里只剩时钟嘀嗒，他坐起身，抓起床边她替他褪下的衣衫就披到身上。
　　“你会感冒……”她忍不住提醒。
　　“你应该让我病死。”他冷冷道，深吸了一口气，“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的同情。”
　　她僵住，瞪大了双眼，他却连余光都没有瞟向她，快速离去……
　　她扑倒在床上。
　　身后突然发出的脚步声使她止住哭泣，迅速回头，竟是满面怒容的叶邵楠。
　　她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静得可怖。她感到自己的衣领被他揪了起来，他怒吼着摇晃她的肩膀，他的话语很难听，他不停咒骂着。但她听不清他究竟在骂什么，只能无助地望着他，任由他的动作。
　　他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用力啃咬着她的颈脖，然后往下。她麻木地承受着肉 体的痛楚，并没有做任何反抗。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却猛地感到身上一轻，紧接着是撞击的声音。
　　当她惊讶地睁开了双眼后，才发现去而复返的叶雪凉和叶邵楠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这个贱女人，任何男人都可以上你的床是吗？！”
　　“你凭什么管我？我才是她的男人！”
　　“你们不要脸——”
　　叶邵楠的话语在此刻竟变得清晰起来，她扑过去挡在叶雪凉身前，他并没有住手，反而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清亮的耳光声使这场争斗陡然安静。
　　“你走，”她看向叶雪凉，乞求道，“请你离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他平常就是这样对你的？他在侮辱你。”
　　她惨然一笑：“他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她突然自暴自弃地笑了，“我本来就不是贞洁烈女，我很脏。”
　　叶雪凉僵硬地回望她。
　　“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她虚弱地道。
　　“好，我走。”叶雪凉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转身，离去。
　　再回头看向还处于愤怒的叶邵楠，她缓缓地解开了衣衫。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轻声道，颓然地笑了。
　　他却鄙夷地将她推倒在床，恨声道：“你这样，究竟是在报复谁？你以为还是五年前吗？即便你轻易地受到他的引诱，但是我，绝不会再次相信你。”
　　她突然笑了，凄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今天我终于领悟到一件事……”她忽然道，眼里扬起了绝望的灰烬，“我的本性，果然和我母亲一样……”
　　“水性杨花，** 放 荡。”他恶骂，怒极反笑。
　　她但笑不语，一直保持着自嘲的笑容，直到他抓起落在地上的衣物狠狠砸上她的脸，而后快步离去。
　　“你错了，”她黯淡了神色，“比起那些，我是疯子，是变态。”
　　她果真被困住了，回忆与悲伤犹如蜘蛛丝一般将自己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她的母亲，为了一个男人疯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并不是病死的，而是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人，爱到死。

那个** 是 yin jian,

　　她拿了皮包出门，陡然而至的冷空气使她头脑稍稍情景一些，裹了裹厚重的羽绒服，将自己包成粽子一样还是觉得冷，或许跟身体有关吧，不像时下的年轻女子，穿着袜子棉裙和皮靴即可，顶多加一件较厚的短袄和小围巾，靓丽活泼，那才符合这个年纪。而她，只是死气沉沉。
　　来到咖啡店门口，在玻璃窗前，倒映中的自己，与四十大妈无异，只是有一张较年轻的脸。
　　而玻璃窗内，她毫不意外地望见叶邵楠高大挺拔的身形，这样的自己，怎会被那样英俊潇洒的他看上呢？
　　他显然也望见了她，先是一愣，紧接着拉下脸转过身不再看她，装作从未发现她，任由她在窗外风吹雨打。
　　倒是一边的米熙发现了她，惊讶地冲出来将她拉进去，一边急急道：“你怎么突然来了？瞧你冷的……”说着让人给她送上一杯热可可，又笑着望向神色冷淡的叶邵楠，“我们刚刚还讨论着，这么冷的天气，改明个儿一起去温泉会馆住两天，怎么样？”
　　此话一出，惊得秦雨竹手里的杯子猛地滑落，又惹得米熙一阵惊嚷，她丝毫没有察觉另两人间诡异的氛围，兀自唠嗑着。
　　秦雨竹听不进她的话语，只将视线移到窗外，似乎越是想逃避的东西，就越是容易出现在眼前。
　　“滚！”叶邵楠突然抓起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拖去，不顾米熙莫名其妙地疑问。“你还来做什么？还想解释什么？你以为你装的楚楚可怜我就又会上当了吗？不，秦雨竹你错了，我不会再相信你，更不会再原谅你了！”
　　秦雨竹被他推出门外，她拽紧他的袖子不让他进去，急急道：“邵楠你别生气，我是来告诉你……”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在她面前用力关上店门。
　　“邵楠，我们离开这里吧！”她在门外不放弃地喊着，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任由冰冷的雨雪浸湿了发丝。“我们去新加坡，去马来西亚，去美国，去巴黎，去哪里都好……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她只得到他冰冷的背影。
　　她一直站在店外，搓着冻僵了的双手，跺着脚走来走去，店里已挂着休业中的牌子，叶邵楠是铁了心不肯出来，也不肯开门。
　　秦雨竹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她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浑身除了冷就是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双唇干裂泛白之时，店门终于打开了！她冲过去，却只见到满脸同情的米熙。
　　“你还是回去吧，邵楠刚刚已经从后门走了。”米熙淡淡地道，“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闹矛盾，但是秦雨竹，我想提醒你，邵楠是个好男人，如果你给不了他幸福，会有其他女人给，他不少你这一个。”
　　秦雨竹苦笑：“是啊，只有我这个笨女人一直在糟蹋他的感情。”
　　没料到她答得这么顺溜，米熙愣了愣，撅起嘴冷哼道：“我不会输给你的，虽说当年他是为了离开叶家才跟我结婚，但他不选别人就选我，对我一定有感情，况且现在他也只能信我。”她的眼神里多了分戒备，“我们无论哪方面都合得来，而且我觉得，我更能胜任他的妻子。”
　　秦雨竹并不在意她的战书，只感慨道：“你们的确很般配。”
　　“喂……”米熙疑惑地上下打量她，愕然道，“你一点都不吃醋吗？还是你太过自信了，认为除了你他不可能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她的语调里带有一丝愤然，雨竹能够理解。
　　“或许都有一点吧。”她淡笑，“我知道他还没有走，他不是会从后门开溜的人。告诉他，等不到他，我就不会离开。米小姐，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理我了，我真的不能不跟他谈谈。”
　　米熙望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干裂的双唇上已泛出血丝，她的确冻得不轻。踌躇了会儿，还是转身进了去。
　　不一会儿，店门再次被打开，这回是气得发抖的叶邵楠。
　　他看见她那模样，二话不说将她狠狠向后一推，她跌坐在凝结了冰的地面，大骂道：“你还想怎么样，不知羞耻地纠缠我究竟为了得到什么？！钱还是名？如果你只是为了玩儿，那就去找别人！很抱歉我玩不起，我不是你这种玩弄感情的人，我承受不来！”他的话语一句比一句伤人，她却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你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脸蛋还是身材？你说得没有错，你继承了你母亲——一个专门玩弄男人的**女人！”
　　他说着，立马回身拿了一杯白水过来，直直泼向刚站起身的秦雨竹，淋了她满头。
　　“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最好回去洗洗干净了，再到我面前来。不过，”他恶毒地道，“你这样的女人，恐怕要脏一辈子了！”
　　街边偶尔路过的人们，都抱着不同心态观看这场八点档里的镜头，指指点点里，没有一人上前说句话。
　　秦雨竹并未拭去冰凉的水珠，只瑟瑟发着抖，轻声问道：“你真的……真的不能再接受我了吗？”
　　叶邵楠的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弧度，冷声道：“除非你能将我泼给你的水收回杯子。”
　　她眨了眨眼皮，强忍住头晕目眩，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转身，离开。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她？”秦雨竹反问道，“那么，你想我怎么做？”
　　“我想要你再消失一次。”她无情地说道，“最好是死掉，所有人都解脱了。”
　　“哦？”秦雨竹冷笑，“你们每个人都说我应该如何如何，好像我天生就该由你们摆布一样。叶夫人是这样，你是这样，李淑媛也是这样！”
　　“那么你想怎样？”李慧慧傲慢地说，“你不过是一个舞女的私生女，而那个舞女还是受贿被捕，在牢里自杀的犯人的女儿，这样卑贱肮脏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相提并论？”
　　她猛然抬头，瞪向她：“挖出那个新闻的人是你？我妈已经死了，你还要拿她做文章？”
　　“又怎样？”李慧慧犹如当年的自负高傲，“如果当初你一开始便乖乖地离开叶家，与叶家断得一干二净，又何苦受这种罪？不过，当初你那么伤害雪凉，现在对你来讲，也没什么吧？”
　　秦雨竹气得发抖，干脆转过身不再搭理她，兀自离开。
　　李慧慧有些惊讶她的举动，但也没追上前，反正话已经说到了，就看她会怎么做。
　　她怎会忘记，那日叶夫人分开他们以后，叶雪凉多次翻窗到她的房间。
　　最后一次的相会，她狠狠地伤了他。
　　“你为什么要害我？”她一边哭一边打他，“所有人都骂我，连邵楠都气我！我恨你！”
　　“雨竹！”他握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她反抗，咒骂，说着要离开他。他慌了，急了，将她压倒在床，急切地想要证明她的存在！
　　她仰起头，恨恨地瞪向他，“我真的受够了，哥哥。”她愤恨的语调让他暂停了动作，“因为是你照顾我到大，所以那次我依了你，可是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强 暴了一样！我很痛苦，很难受，我想吐——”说着，她竟真的干呕了起来！“好恶心，你让我觉得恶心，好肮脏啊……”
　　她趴在床边干呕着，泪水没有间断。
　　她的举动狠狠地伤了他。
　　叶雪凉的自尊与感情，被她一刀一刀地凌迟了。
　　之后，叶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冲了进来，命人将叶雪凉绑回房间。
　　再然后，她和秦雨竹单独在书房呆了三个小时，没人知道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但此，叶家没人再见到秦雨竹。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书房里喝的那一杯茶，阻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走在马路上，腹部开始绞痛。没有人理会她，她浑身冰凉地倒在一边。直到准备来投靠叶雪凉的王南宇发现了她。
　　她一直都保持着一丝丝意识，她哀求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就死在他面前。
　　她活下来了，但腹中的小生命却没了。原来，叶夫人早早便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来不及主动提出离开，便被暗算了。
　　她好恨，但即使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天理不容的。她想，只要哥哥好好的，她怎样都无所谓了。叶邵楠为了她放弃了叶家的继承权，哥哥的威胁少了大半，她离开了叶家，叶老爷也会更加善待哥哥。
　　她唯一愧疚的，就是无辜的叶邵楠。她还是伤了他！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去补偿他！
　　但她不会死，因为她要活着，看着哥哥结婚，生子，继承家业。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如同母亲一样，为了心爱的男人不顾一切，哪怕毁灭整个世界。
　　她也成功了，哥哥和李淑媛订了婚，今天的董事会一开，他的地位也更加坚固了。
　　天黑了，她仿佛一缕幽魂在街道上飘着，没有目的地，就那么盲目地向前走着。但她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终于，她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捂住双眼抽泣起来。
　　她已经冻得没有任何知觉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融入这冰雪之中。却在此时，一阵温暖披到了肩上。
　　她蓦然停住了哭泣，抬头望去，是满脸悲伤的叶雪凉。
　　“我开完会，突然不想回家，”他也不顾他人的眼光，蹲到她身边，“开着车到处走，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可我就那么发现了你，我一直跟着你，本来不想打扰你的……”


　　她扑进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哥哥，即使我离开了，我们也不会分开。”夜里，在他的小公寓里，她躺在他的怀里。
　　他不吭声。
　　“即使我们没有亲热，也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她亲吻了他的唇，毫无情 欲的，彼此温暖的亲吻。
　　他颤了下。
　　“对不起，哥哥，真的对不起……”她又哭了。
　　他抱紧了她。
　　两人彻夜未眠。
　　天亮了，雪停了，天晴了。
　　她该走了，他依依不舍地拉住她，却在她坚定地摇头中，放开了手。
　　在她拉开门，就要离开的一瞬，听到他幽幽地说：“我不是笨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所以，我不爱你了。”
　　她的心揪痛起来，猛地摔上门，快速冲了出去，离开属于他们两人的，唯一的小公寓。
　　他或许已经猜到了，但她不说，他也不说。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份默契，相爱也好，相互憎恨也罢，一同埋葬那个生不如死的秘密，才是最幸福的。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脚下不稳，摔倒了为止。这一回，再没有人耐心地跟在身后，扶她起来。没有关系，他们都长大了，会自己爬起来。
　　叶雪凉继承了叶氏的董事长，叶邵楠则被宣布放弃了继承权。
　　秦雨竹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痴痴地笑了。她再一次来到米熙的咖啡店，被米熙用扫帚赶了出来。她也不气不恼，又找到叶邵楠的公寓去。
　　叶邵楠见到她，也不搭理，赌气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饿不饿？”她突然问道，将手里买的菜拎到厨房，又出来问道：“是吃油淋茄子，还是清蒸茄子？”
　　他忽然一拍桌子，吼道：“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你！”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泼出去的水我收不回来，不过我可以帮你重新接一杯水。”
　　“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他恶声问道，心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没有真的将她赶出去。
　　“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她像个孩子一样耍赖道。“反正我不走了。”
　　他沉默了。久久，才道：“我要吃红烧的。”
　　她怔了怔，连忙点头，又跑进厨房忙前忙后去了。
　　她又住进了他的公寓，在他脱离了叶家以后。米熙知晓了，恨得咬牙切齿，也把叶邵楠关到咖啡厅的门外，说要跟他绝交。她没说什么，只挽住他的手臂，微微笑着，仿如路边普通的情侣。
　　这几日，他们同进同出，周围邻居早当他们是新婚夫妇了。他们不再提以前的恩怨情仇，就好像刚认识一样，重新开始。
　　一个礼拜后的周末，两人喝了点红酒，喝着喝着，就乱了性了。
　　夜里，叶邵楠骤然清醒，摸摸身旁，她还真真实实的存在 ，清浅的呼吸证明她睡得正香。
　　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翻过身，没有任何前戏就进入了她，在她身体里肆虐。她被惊醒，眼里划过一抹惊讶，却没有阻止他，甚至主动迎合他。她的举动令他彻底臣服了，所有的怨恨都不及她的一颦一笑，他是彻彻底底地拥有了她。
　　一个月以后的某天清晨，叶氏企业召开记者会，这一回，叶雪凉要正式的接手叶家。
　　叶邵楠坐立不安地换着电视频道，却总是无意地翻到经济新闻直播台。
　　秦雨竹悠哉的坐在一旁喝牛奶吃吐司。
　　终于，他忍不住了，将遥控狠狠一摔。
　　“吃点东西吧？”她将吐司递到他唇边。
　　他挥开她的手，忍不住怒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嗯？”
　　“你看，这是叶雪凉！”他指着电视里侃侃而谈的叶雪凉，容貌英俊潇洒，却看不出心思。“他现在掌控了叶家，就是叶夫人也拿他没辙了！”
　　她点点头：“不愧是我哥哥。”
　　然后呢？她怔怔地望着他，很无辜的样子。
　　“你——”
　　自从那日后，他每晚都狠狠地要她，逼着她喊他的名字。她很听话，从不反抗，平日里也像真的是他的妻子一样……但他还是很不安。
　　“你不甘心么？”她吞完最后一口吐司，拿纸巾擦擦嘴。


我都忘记有这么一个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