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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把所有的钱集中起来,留下五百元以防万一,其余的钱全部装在身上。先去买了第二天的车票,然后来到商场。我精心挑选了一副蓝宝石项链,一件时尚的连衣裙。想起还应顺便看一下难友,便买了二十条烟,一大包食品。
晚上,盘算着到了石河子后该怎么做,肯定是要见高丽娜,再看那些难友。还要请高丽娜找个人替我去看那些人,我自己是不能去的,狱方若知道我能走路肯定会当场把我收回监去。
还要看看吕宏杰,在我最困难时,他还把他那十分贫困的家中寄给他的一点儿烟、食品偷偷地塞给过我。听说他妈妈就在豁口住,是卖冰棍的,我现在能走路了,应该去他家看看。对,现在就去。
豁口离小西天不远。 找到他家,屋里黑着灯,可门上没锁。这么早就睡了?我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谁呀?”一个嘶哑无力,显然是患有严重哮喘的妇人问。
“请问这是吕宏杰的家吗?”我扒在门缝上向里问道。
“噢,是。稍等一下儿。”屋里传来沉重地脚步声,像是迈不动步拖着地走路的声音。
灯亮了,门开处一个胖胖的妇人疑惑地看着我问:“您是——”
“我是吕宏杰的朋友,从新疆回来的,他让我来看看您。您是他的母亲吧。对不起,打扰您睡觉了。”
“咳,我哪儿是睡觉,只不过是关着灯为省点儿电呗。咳,咳,咳------”她说话时很费力,哮喘得厉害。
省电?我这时才看到屋里的贫穷堪比胡二大爷的那小窝。再看她妈妈,那胖是虚肿,营养不良再加上常年的哮喘使得她的面色蜡黄。一咳嗽就喘不过气来,脸涨成了猪肝色。那脚面肿得连鞋都穿不上,怪不得我刚才听她走路踢嘞涂噜的。
“哟,今儿怎么开着灯呢?吕大妈,我打个电话。”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在外面喊道。
“哎,来啦。”她挪着笨重的身躯将窗户上一块活动木板的插销向外一推,那木板就平躺在了屋外窗台上。她将一个黑色的电话从这小窗口中伸了出去,放在了木板上。那女孩从小窗口看到了我,大概是这里常年不来人吧,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您现在不卖冰棍儿啦,看公用电话?”看那女孩打完电话走后,我问道。
“卖,不卖哪儿行啊。这不是天还没热吗,天热时就去卖。杰子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啦?”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有。他是特意让我来看看您的。您现在病好点儿了吗?”
面对她的揪心,我生怕她再问我杰子的情况。便向她讲了我只是在乌市一监时和杰子在一起,后来回到石河子我们就分开了。近来情况不知,我明天就去新疆看他去。
“正好我今儿刚给他准备好邮包还没寄呢,你给他带去吧!”她起身要去拿,我连忙阻止了她:“您先留着,等下次他要时再寄给他。我已经买好了很多烟和吃的了。”
如果她要是知道了杰子两次被加刑她得多伤心呢!想起杰子在乌鲁木齐一监时,每次写信都向她妈妈要东西,我真有点恨杰子了。这是他妈妈卖冰棍看电话一分一分挣的啊!
母亲太伟大了。世界上只有母亲对儿女的爱是心甘情愿、无悔无怨的。
看着她艰难的步履,我的眼前出现了烈日下她推着冰棍车沿街叫卖的情景, 这一分分的心血钱自己也曾吞嚼过啊。想起那些队长们在享受着犯人们的进贡时,有多少做父母的在背后洒着辛勤的汗水,流着思念的眼泪啊。
又有一个人来打电话,她还是那样不嫌麻烦地打开小窗递出电话。当那人递给她两毛钱说不用找时,她连连谢着人家。
我摸了摸兜,还真有张一百块的票子,便叠起来压在了茶杯底下。



1楼2011-11-29 10:27回复

    “您给我支笔,我给您写个呼机号儿,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就呼我。”
    坐在奔驰的列车上,我的心已飞到了石河子,期待着见到高丽娜。我要对她说,“跟我回北京吧,我知道你们女人要的是什么了。”
    一到石河子宾馆,我立刻被一位小女服务员认出来了:“咦,你不是上次被人背着来的吗?”
    我一愣,看着眼前这爱说爱笑的小姑娘,想起来了,那个热情为我送水收拾房间、服务勤快周到的小服务员。
    “噢,你姓吕,吕红梅。我们是在拍电影儿,我那次是演一个有病的犯人。”我和她开玩笑。
    “真的,那我怎么没看见摄像机呀?”她还真当真了。
    “那是排练,还没真拍呢。”我继续糊弄她。
    “那你这次来……”
    “挑选场景儿来啦。”
    “那要是挑上这里,是不是也能把我们拍进去呀?”
    “那得看是不是你的班儿了,要是拍时正赶上你休息就没戏了。”
    “那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我看是不是我的班,不是的话我就和别人换一下。”
    麻烦了,她还真认真了,想上个镜头。我不逗她了:“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我这德性,哪儿像电影演员呀。”
    “我也跟你开玩笑呢,就知道你们北京人看不上我们,你放心,不拍我我也照样好好为你服务。你真小气。”她笑呵呵地帮我倒了杯水,显示着她的大度。
    对,请她帮忙去找一下高丽娜,院长家的邻居都是干警,要认出我就麻烦了。
    “你今天几点下班?”我收起玩笑的神情正经地问她。她看看我说:“这就下班,今天我是早班,还有半个小时。怎么,有事吗?”
    “有点儿事,我想让你帮我去找个人,就在市政府边上。行吗?”
    “这有什么,你把地址给我。”她真爽快。
    “你下班后来,我写封信,你交给他家任何人都行。”我高兴地说。
    “好吧!你不是特务吧,让我给你送秘密情报?”这小丫头还挺爱开玩笑。
    “哎,你别说,这比秘密情报还机密,不能对任何人讲,这可是对你的考验。”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知道,是不是给上次那个大高个女人啊?” 这小丫头真精灵,一下就猜到了。


    2楼2011-11-29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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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是她,小鬼丫头儿?”我惊异地问。她得意地说: “我上次就觉得你俩挺神秘的,她走时还偷偷地哭呢。两天后我在商场又看到她了,她是女jing察。前天我又看到她了,她穿jing服真好看。”
      幸亏碰上这么好的小姑娘,要不在石河子这小地方,我到大街上晃不到十分钟就能碰上认识我的人。
      信送去了,我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出现。
      八点半了,有人敲门,我一步跨到门口,打开门时却是院长,我再往后看看,没有任何人。
      “院长您怎么……您来啦?您家里都好吧?”我心中不安,口是心非地说。
      “好,都好。你怎么胆这么大,刚半年的工夫就敢跑回来?你就不怕让人看见把你收回来。”他坐下后连茶都没喝就问我。
      明人不做暗事,对高丽娜的爱促使我实话实说:“我……想看看高丽娜。她怎么没来啊?”我把想接她走说成了看看。
      这老头听后半天没说话,他端起茶杯喝着水:“你病好啦?现在做什么呢?”
      “可以走路了,就是干不了力气活儿,所以现在还没做什么。不过我想以后做生意。”
      “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叮嘱你过多,但你可别得意忘形。你跑到这里来我是万万没想到的,你在拿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开玩笑。你不利用这机会想想今后的生活出路,就打算这一辈子瞎混下去吗?哪个女人敢和一个无业游民过日子呢?更甭说你是个保外就医的犯人了。我希望你别胡思乱想,赶快回去,早日找到生活出路,把自己的后半生稳定下来。好了,我也不便在这里多呆,你好好考虑我的话,再见。”
      此刻我象一位拿着纸条就想进戏院看戏的傻子,被看门的给哄了出来,呆呆地瘫在了沙发上。
      我有什么权力找女人,我用什么来让人家和我生活?别说生活,连起码的安全稳定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被收回监狱了。此时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聪明。岂止是不聪明,简直就像我弟弟小沉说的太天真了,天真到了可笑的程度。我又象从前那样了,不考虑条件和环境是否许可,得到的不是尴尬就是窘迫,甚至令自己陷入悬崖绝境。不要以为不做违法的事就可以任意畅游了,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中有着许许多多无形的法。传统和现实在人们心中造成了无数的方方面面的心法,它比那些明文规定的法在人们心中严谨的多,不遵循这些心中的法,在生活中会到处碰壁。
      我蓦然明了,要学会生活,看清现实,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我是天生的白痴!爱情的傻子!生活的瞎子!
      门又开了,高老头伸进半个脑袋说:“另外告诉你,最近兵团要派一些人去各地察看保外就医人员,该收的就收回来。这也是你们自找的,目前有不少保外人员又重新犯罪了,我希望你能自重。”
      我忽然想起给高丽娜买的东西:“院长,您先别走。请您把这点儿东西给高丽娜。”


      3楼2011-11-29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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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1-11-29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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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11-11-29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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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11-12-0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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