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一天我也会想到白发苍苍相濡以沫。-
-静临十年后/老年设定有。也许崩坏请慎入。-
-平淡BE[..]向。-
-第三视角原创人物有。-
那一天我刚回到池袋，隔著机场大门那块巨大的玻璃看见外面下得些许缠绵的雨。
我没有带伞，於是慢慢退到一边的座位前面坐下，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想去拿手机，一瞬间却又不知道能打给谁才好，於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雨声仿佛就在耳边。不知不觉中我坐在座位上发起了呆，能感觉到的只有手指微微摩挲手机屏幕时的那种冰冷而坚硬的质感。
不知道为什麽视线都有些飘忽不定起来。恍惚之间看见一个留著内敛金色头发的青年搭著一个黑发青年的肩膀，一路打闹一般地走过去，我看到他们在机场大门口因为密集的雨点而停下脚步，然后两人对望一眼，草草地戴起外套帽子，像是少年漫里那些想要开辟一条前进道路的主人公那般冲进了雨帘里。义无反顾。
都说人在发呆的时候时间都是会哭的。
直到手机震动导致手心一阵麻痒的时候我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次回到池袋不为别的。在伦敦收到高中时期好友发来的短信说想要聚一聚，时间正好在学院休假的那段日子里。
人有时总会下意识地犯起懒来，但又会因为心里的一点什麽改变念头。
记忆里的高中生活早就被潮水毫不留情地湮灭了。现在想想时间果然是不等人啊，眨眼间就过了十年，不论那眼角的皱纹是否明显到能让别人看出来的程度。
在强迫自己整理记忆之后，我突然发现记得清晰一点的也只有好友还有另外两个不怎麼接触的人了。
不怎麼接触这样的概念，不是像普通同学那样每天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互道一声早安，而是——
三年高中一次对话也都没有过。
对他们留下的印象只是满天飞的桌椅和握在手心里折射著血色的窗户玻璃碎片。
平和岛静雄。折原临也。
即使说是犬猿之仲也不为过。
他们结仇的原因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从正式上课第二天开始他们就互相看不顺眼起来，金发少年偶尔火冒三丈随手抓起桌子就朝某个角落里扔过去，那边的人也不甘示弱一把小刀划过少年的脸颊就这样扎在墙壁上。这样的两个人大概也没有人敢去询问打探结仇的原因了吧。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无聊的课程得以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断。
后来好友告诉我他们毕业了没有教室和光影交替的走廊可以玩追逐游戏了，於是他们就在大街上追。折原临也每次从新宿回来，池袋都会变得躁动起来，到处可见乱飞的自动版买机。折原临也偶尔会被砸到却又能完好无损地起来——对了，听说他现在的职业挺诡异的，情报贩子什麽的，总觉得是脱离了现实生活的职业呢。
我问她，年轻的时候…那是多久以前了？
她想了想，在电话那边告诉我说。十多年了吧。
哦，十多年了。
过了这麼多年，他们曾经张狂的少年心绪应该被这世间冷暖磨去了不少了吧？


我从Taxi上下来，深色的柏油路地面散发著一股湿漉漉的气息。仿佛能感觉到水汽正粘在脚底一点一点想要往鞋子里爬，我接过司机找的零钱，闷著头冲进了KTV的包厢里。
我也许是来晚了。现在已经是七点，深秋的天色暗的很快，现在已经是浓重的一片黑。但是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却没有扑面而来的那种混乱气息，反而只弥漫著一股带著淡淡菸草味的温馨。
好友是第一个迎上来的，不知道为什麽她离门很近。
她说。“这麼多年了花弥你还是喜欢穿一身黑色啊。”
喝了点温水身体才暖和一点，这才开始著眼于身边的人。
或是穿著西装或是休闲衫，混在一起感觉像是一次不正经的商务聚会。好友拿著一杯红酒坐在身边，透著略显昏暗的光线我看清她脸上涂著的一层淡淡的粉底和淡蓝色的眼影。
也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我的声音比平常低了好多，近似耳语。
“不是说聚会吗？现在算开始了吗？”
好友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哦，有两个人还没来呢。”
我稍微坐直了身体环顾四周，都是一些也许熟悉也许陌生的脸孔。看上去人到的也差不多了。不管怎样，原来我并非是来得最晚的那一个。随口问道“谁啊？”
“平和岛……”
他们两个人是踏著好友的声音走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气氛变得隐隐有些躁动起来。我慢慢地喝了口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好友似乎是打算去迎接，可是又有些迟疑，於是便慢了另外一人一步。
“阿拉静雄和临也你们来得太慢了吧~”那人似乎是穿著白大褂。是医生？我暗暗想，却怎麼也想不起来。
我扯了扯好友的袖子。“…这位是？”
“岸谷新罗。”她回过头来向我眨眨眼睛。
我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是来神四人组之一。
是来神高中历史上与平和岛静雄、折原临也的名字齐平的人。
还有一个人…似乎是叫门、门田？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疼的扶著前额。
岁月这种挨千刀的玩意儿，总是会带著人们的记忆一起逃走。


明明应该是所有人都化身话唠的场面，不知道为何最后情形变得有些失控起来。
女性同学窝在一边，大概喝了一点酒，谈著谈著突然就哭了，也不知道为了什麽而哭。男性大概都喝多了，勾肩搭背地聊起什麽，也许还要放肆的大笑，偶尔控制不了情绪就爆一点粗口。整个
房间里混合著泪水与酒精的气息，一时间身心都无法挣开，像要陷在黑洞里再也无法逃离。
折原临也和平和岛静雄是最后才醉的。
他血红色的眸子本来充满著不羁，好像一直冷眼围观著这副场面，直到平和岛静雄用蛮力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把酒全部灌进他的嘴里，他才慢慢地融入在这景色里。
他们仅仅占据著那一角，旁若无人一般地热吻著。
有一瞬间我怀疑他们并没有醉，他们也许只是借著混乱找回了自己当年的心绪，那种张狂的，把任何的一切都踩在脚底的心绪。
到最后岸谷新罗一通电话似乎叫来了谁收拾烂摊子，不知何时到了墙角的他们衣领敞开，隐隐泛起的青紫像是动手过的痕迹。折原临也吃力地慢慢成起平和岛静雄，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著我们少数几个清醒的人摇了摇手，然后握住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出去了。
他迈著缓慢的步子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看见他一向戏谑高傲的眼神里带了点水汽，是朦胧而又有些茫然的样子。
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我愣了愣，微微向后退一步，脚撞到沙发腿发出一声闷响。
我看著他们几乎要重叠在一起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拐角。


直到有一天好友打电话过来告诉我。
“喂，花弥……折原临也死了。”
……

是怎麼死的呢？
哦，折原临也被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明明是和平和岛静雄在一起的，可是他们没发觉对方掷著枪，平和岛静雄要帮折原临也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好友从商店里买东西回来，雨天，街道上没有什麽人，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看便是一张沾满了岁月风霜却又熟悉的脸。
他的衬衫领口还有脖子上都是血，怀里紧紧抱著一个浑身是血的鬓发斑驳的男人，医院明明在他背后的方向，他却往前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她认出来，那个人是平和岛静雄，怀里的人是折原临也。她看见折原临也紧紧地用右手扣住平和岛静雄衬衫上的纽扣，死死抓著，叫了一声小静之后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她说她看见折原临也抓著他的衬衫领口，垂著眼帘露出安好的笑。
她说平和岛静雄一直向前跑，浅金色的发丝和白色混在一起看不太清。他没有低下头看折原临也一眼，只是一直一直向前跑。
她说最后雨下得很大，在雨里她好像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融化在一起。
下个星期是折原临也的追悼会，我记下时间，然后挂上了电话。
我回想起刚才好友似乎是哽咽著的苍老的声音，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粗糙的蓝图来。
其实画面一刹那就冒出来了，因为我觉得是如此熟悉。
我想这决然一身的爱也许已经到期了。


折原临也的葬礼上是一片沉淀下来的黑色，本来以为会有很多人，其实只来了十几个。
都是面熟的高中同学，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长得挺漂亮的，站在一边，一个不认识的短发、戴著眼镜的大学生模样的少女站在他们身边，有些迟钝地说著什麽，被截成一段一段的声音被风传递著送过来。不远处还站著两个青年，并肩站在一起。我看著他们的发色突然觉得有些眼熟，过一会想起来就是曾经回来参加同学聚会那一次在机场碰见的少年。
好友抓著我的手时不时在颤抖。我回握了好久，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安抚住她，就像擦过手心落下的颤巍巍的秋叶。
我偶尔瞥她一眼，她的背微微驮著，终於再也扛不起岁月的重担，眼角的皱纹也不能被任何的化妆品掩盖。
直到平和岛静雄一身白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除他以外的人都穿著一身浓郁的黑，许久不见他的头发却没有像想像中得那样变成斑驳暗白，而是又变回了金色，大概是染回去了。
这麼看著他的背影，如果还能感受到重叠在一起的影子，真的会觉得回到了过去。
平和岛静雄走进来的时候，手心里一直抓著的落叶终於不再颤抖了。
他的表情很安好，眼角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微微撇下。他低著头，点燃了一根烟。
对面是折原临也的照片，放得位置很低，於是平和岛静雄没有再抬起头来。
他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地拿起什麽东西乱砸，而是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是老年人温存又有些无力的温柔，仿佛他看著的不是折原临也的照片。
好像折原临也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他什麽也不说，庄严地进行著离别前最后一次的远望。
告诉我，离他们回到初次相遇的那时还有多远要走。
……
那天我突然中途离开，赶著最早的那趟飞机到了伦敦。
回到海边，鸽子从遥远的天际飞回来，披著一身暖橙色的、夕阳编制的棉袄。不知道过了多久丈夫走过来，拍著我的肩膀用标准的英语问我怎麼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暗下来的深蓝色的大海，眼泪终於止不住地往下掉。


平和岛静雄。折原临也。
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这里的人不会再记得曾经有过这两个人而著眼于当时的城市传奇，他们只会停留在这个城市某个角落里的一张氾黄的纸上，或者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在他们心里，死亡不过也和历史一样，将他们永恒地定格在某一个点上。
属於他们的时光安静。


/Fin./
/Written by:浮夸╰つ/
/5946字。/

Free talk：
写的时候一直很纠结。因为他们在我的心里绝对不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偶尔觉得如果能描绘出来，大概也还不错。
这篇文是在我反射弧去看了DRRR第二十五集之后写的。记得临也对平和岛静雄说要去“地下”混一段日子。不是原话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去盗墓的意思啊喂——那个时候就没由来地觉得很难过。
梗很乱，自己再看一遍觉得不知道哪里的哪里说不出来的怪。
因为我们也一步一步地在往前走，长大不可避免，过程亦是。
例如我记得人生的某一个冬天里，天渐暖，无风。
以及这一天里的我，想起在写这篇文的时候，还有已经回想完的现在，都非常、非常的难受。
那些都是今天。


=A=唔我问过阿沐了个人贴吧是可以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