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 】
衣寒对司徒峰讲,古董行的管事似乎已经怀疑她。司徒峰拍拍她的肩,别担心,事情交给我处理。衣寒会意。
原本她是决计不赞同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掩饰罪行。
然,这是自己的罪行。
像以前高手的比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二择其一。衣寒宁可选择前者。多数的人,总归还是自私的。
衣寒去看若颦。她想安慰她,更确切的说,是想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使良心好过。去时,先看见官上清,刀子一般的眼神,如火烧心。
若颦在阁楼上,衣寒听见她的咳嗽声音,问,若颦姐姐病了么?然后猫着腰,踩着楼梯上去。刚站定,看见若颦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冷颤。
我,来看看你。她说。
有心了。
若颦尚不知道林未明的死是衣寒一手所致,只记挂林未明生前因她而对自己冷淡,心头发痛,便下了逐客令。
衣寒在转身走下楼梯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
彼时,官上清给若颦煎好了药,摆在柜台上,衣寒也知道若颦素来不喜爱中药的味道,只见官上清一边小心的试着药味,一边慢慢的加入和味的甘草,起初眉头不断的皱着,后来,也许是苦味都被清除,才有了一点笑意。然后他说,辛姑娘,药煎好了。若颦应了一声,官上清又忙说道,你不用下来,我给你端上去。
这一幕,衣寒看在眼里,有了些许疑虑,这疑虑在她和若颦尚未决裂的时候,曾经有过,她觉得官上清虽然沉默,但对若颦的好,却是明显。她一度觉得官上清或许是喜欢若颦的,而且,还是很深很深,不求回报,不形于色的喜欢。
回到别墅。衣寒问司徒峰,可不可以,不要杀官上清。
为何?
起码,他并未告发我。
但此人不除,对你,始终是威胁,我不想你有万分之一承担风险的机会。
衣寒皱了眉,她已经没有心思去体味司徒峰言谈间的心意了,她想的是,她杀了林未明,杀了若颦这一生最幸福的机会,倘若官上清还在,起码有人能照顾若颦,而官上清若是再因自己而死,她亏欠若颦的,将毕生难以偿还,她的良心何以能安。
她坚持对司徒峰说,不要杀官上清,只是一枚耳环,他又能如何。
最后,司徒峰终于答应,他说我可以暂时不动官上清,倘若将来,因他的存在而威胁到你,我再对付他亦不迟。
衣寒对司徒峰抱以虚弱又感激的笑。
不出三日。
官上清遭人偷袭,好在有惊无险,只负了轻微的伤。
衣寒气势汹汹的到仙乐都找司徒峰,质问他,可是你派人下的手?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司徒峰愕然,辩解道,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衣寒冷笑道,他那样普通的男子,在宝应,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的买凶杀他。
啪。
一掌击在书桌上。
司徒峰瞪着衣寒,那眼神锋利,带有愤怒,又或者是挑衅。
谈话不欢而散。
衣寒回别墅收拾细软,硬要搬走,司徒峰拦着她,好话说尽,却抵不过她的倔脾气。正在尴尬时候,满屋的灯突然灭了。
司徒峰只觉得窗口犹如鬼魅飘过,再定睛看时,活脱脱的一个人影,已经落到他面前。他心头一紧,只顾得推开衣寒,肩膀却被对方的匕首刺中。衣寒尖叫一声,顺手操起一只果盘向那人砸去。
趁对方躲闪的空隙,司徒峰拉着衣寒,拼命的向门外跑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司徒峰听见一阵枪响。
而后,不省于人事。
昏迷中,感觉到背部有剧烈的疼痛,很长的一段时间,方才缓解。后来又有雨点般的水珠子落在脸上,滑到嘴边,有咸咸的味道。
他睁开眼睛。
自己是躺在医院洁白的床单上,衣寒坐在床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他的背和肩膀还有些疼,他忍住,将自己的手,覆盖着衣寒的手。他说我司徒峰此生一定要照顾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跟伤害。
衣寒醒了。
触电似的,抽开自己的手。说,你没事了。
司徒峰点点头,对不起。
什么?
杀手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却连累了你。
衣寒苦笑,我有没事。医生说,你中了枪,子弹已经取出来,但伤口没有这么快复元,你要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幸好是那枪声,惊动了附近的人,我们才能死里逃生。
你还走吗?
衣寒怔怔的看着司徒峰的肩膀,那么深的伤口,他那么勇敢的捱下来,其实内心的感动早在他昏迷的时候就波澜暗涌,她说,我不走。
司徒峰像孩子般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