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三色堇》
早些时候我去参加了阿斯托利亚的婚礼。那是一场冷清并且简陋的仪式,恶劣的天气与我妹妹身上那件朴素的不像话的长裙都令我感到恼火。我也终于能够理解父母不来参加的原因——阿斯托利亚•马尔福,她实在是家族历史上可耻的一笔。
我无法理解她的义无反顾——莫非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伟大爱情?那么你说呢,我亲爱的发小,曾经,即便现在也是如此:促使你做出那些歇斯底里的决定的,难道也是因为对德拉科马尔福的永无止境的爱吗?
你可知他对我说过什么。他说:“我恨潘西帕金森。我恨那条虚荣心无止的母狗。她如今对我的自私与绝情我都会深刻的记着,即使到我死去的那一刻,我也……我……不可以这么轻易的忘记她……”
这段长句对他糟糕的身体状况来说似乎已是极限,我想你至少应该感动他在最后还为你抽出了可贵的时间来作这么一段冗长的总结。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暴露出其脆弱的本质,但是我实在不愿浪费时间来旁观他没完没了的悲痛。
你看,你所做出的自以为伟大的牺牲仅仅换来他更甚的懦弱不堪与优柔寡断。即使憎恨,他也无法对你恨得彻底,而最终只能以一段狼狈的悲泣收场。我不知道,当你看见我以书信格式所叙述的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会欣慰,还是无奈。
其实我同样恨你,恨你的自作主张与自以为是。现在想来,你的计谋在六年级暑假后的那列霍格沃兹特快上就已经埋下伏笔是吗。
我素知你对他有戒不掉的迷恋,那种几近痴狂的情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你变成了一名毫无主见的悍妇。你爱他时,放弃了一切少女应有的矜持与自尊,你奔波于他的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并且乐此不疲。
后来我想,如果黑魔王没有卷土重来,如果父亲没有失职入狱,如果没有手臂上那条阴险狰狞的毒蛇——那么德拉科他,也终会溺死在你没有原则的爱里。
不过好在他及时继承了父业,这一特殊身份同时也给他带来更多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那些阳光明媚同时风云暗涌的日子,在他日益变得孤僻疏离的时候,我看见你面容上显现出的忧愁与迟疑。
你一直不曾注意到的是,你对德拉科的偏心,已经在我心里存下日积月累的深刻的芥蒂。直到某一天我们又因一点儿小事而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说真的,那让我很喜悦,因为我曾经在前几秒里单方面地错觉着我们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毫无顾忌的状态。所以我说:“潘西,圣诞节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呢?”
可是你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也只是理了理留海撂给我这么一句疲惫冷漠的话语: “达芙妮,我们以后都不应该再做朋友了。就这样吧。”
之后你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共休息室,而我依然迟钝地坐在壁炉前那张绣着暗纹的深绿色圆毯上。我想那定是我们之间最没有默契的一次会谈,也是我时隔六年再一次领会到你那果断绝情的气场。
于是友情终于在那个寂静的冬夜里被消耗殆尽。我如最后在稀薄的空气里艰难挣扎着的细微火苗,独自重复的做着一个徒劳的手势。
当时我尚不知你已经做出那个没有退路的决定。你的勇敢与执着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自然,还有你对德拉科的近十年的追随与深爱。
从前我同情你的自作多情,现在更觉你可怜,因为你把所有都托付给了一个胆怯悲观的病人。他在得知你背弃的消息之后才发现自己对你的依赖,这实在是极具讽刺的结果。
他的确病了,无论心理还是身体。早上我看见他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已经干涸的喷泉旁发呆。他的马尔福祖先在他的头顶上方驭马扬剑,那是一件奢侈的镶金石雕,可是现在已经被风雪磨光了原先的尖锐棱角。
看的出他已病入膏肓,仿佛随时都会倒地猝死的虚弱模样。但是你应该感到欣慰,因为他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始终不肯忘记你。你如他面前一道横亘的无法略过的深渊,因你的不辞而别而未来得及说出的表白,都成为他不能释怀的病痛,在身体里愈凶狠地蚕食。
其实我所写下的这么多句子,也仍然是一厢情愿的单方面的意愿。自你决定要“以自己的忠诚向黑魔王交换德拉科的自由”后,已经过去三个月零九天。现在黑魔王已经覆灭,德拉克看来也将不久于人世。我无从得知你的消息,只能擅自指使你的猫头鹰以期望能将这封信带到你现安身之处。但愿帕金森家族的猫头鹰能来得及让你赶回来参加我与布雷斯的婚礼,抑或是德拉科•马尔福的葬礼——若你尚在人世。
最后,祝圣诞快乐。
爱你的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