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来的八百多金陵城防军们发现了李津,顿时高喊:“和公子同生共死,为国尽忠。”
“为国尽忠。”
八百金陵城防军的齐齐长吼,气贯长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此时这残存的八百金陵城防军便是群浩然之士吧。
霎时间,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冲刺浪潮再次成行,真的如潮水般漫卷上来,比起初始没有杀气的时候,竟有种泰山压顶天黑目沉的错觉。
李之远只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喉咙间,他一句话都喊不出来了,只是疯了似得狂砍猛冲,在一群彪悍老兵中横冲直撞,若不如此,下一刻那抖动的血脉都要从全身冲出来,他知道,一贯话不多的公子在用生命为他争取了机会,并非是为了所谓的战友总角主仆之情,而是为了天子的安危,为了天下的安危,猎猎晚风,李之远眼眶发红,不甘的嘶声烈吼,转身向着刺史府的方向打马狂奔。
他跑的大快了,如果他能再多等一会,也许会看至此不一样的画面。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到那,仍旧是那片金陵城的西北方,一道潮水再次出现,大地在震动,狂风在嘶吼,嗜血的杀气在金陵无数的街道上弥漫飘荡,充溢在每一寸青石砖上,“无情最是台城柳”,这个千年古都,终于在一个对的时候,肆意张扬他残存在血脉中不多的血勇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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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五花八门便服的人群,手里拿着菜刀、棒槌、擀面杖,像是狂扫大地的飓风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别管他们,凿穿大阵,突击刺史府!”
关键时候,老苍头的浑厚的声音冲破了冷冽的寒风,冷静的刺入每一个人耳膜,厮杀中的李津一刀劈倒一名老兵,陡然仰起脸来,寒风中传来一阵喊声,听起来十分耳熟——钱不丰?
“李津侄儿,休要惊慌,你钱伯父来救你了!”
“钱不丰?”李津傻了,怎么会是他?他又从哪找来的人?
对方人马最起码还在两千以上,且只观阵型,就可见对方年纪虽不小,可悍勇的太过霸道。这些百姓来了,不是添乱找死不成。
钱不丰想用这些无辜百姓当作棋子,拖延时间?
只一瞬间,李津脑海就想通了所有的关关节节。小白圭钱不丰在商场上历来下手不留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保住天子,就是拉全金陵城的百姓陪葬只为了拖延,他顶会伤感一些,可绝不会仁慈的不去下决定,一夜之间突然发动起来的叛乱,太过措手不及了,总要牺牲一些。
而这三千老兵一定曾经是唐军精锐,那恐怖的战力就是明证,不需要任何解释。
老苍头也听到了钱不丰的声音,随即不说话,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风声嗖嗖,空气中血腥味浓的能凝结成水,天空中月亮惨白,对面剩下的八百金陵城防军已经所剩无几,尸体一个个飘飘洒洒的倒下,就好像又下了一场雪一样,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誓言。
“突破!”一声令下,战马奔腾,剩下已经不到两千的老兵们,直向刺史府绝尘而去,溅起地上点点朱红。
钱不丰想要挡住来人,可是百姓和军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军人只有一个名字——军人,而百姓却有赵钱孙李周伍郑王百家姓,根本挡不住老兵们的集体冲锋,可是钱不丰打开始就没有指望他们能挡住,正如李津看透的,不过是用人命换时间。
一炷香后,百姓组起的人浪被生生破开,留下无数断肢。
半盏茶时间,老苍头已经看见了恶金陵刺史府的大道,他奋力的狂抽马鞭,当他第一冲上金陵街道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站在金陵街道上的几个人:这群人各个打扮的都有,像是在等待自己一般可笑。老苍头扫过去一眼后,目光便深深定格在——远处灯火阑珊下悠然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直抬头望天,那双眉毛却皱着几乎连在一起了。
“皇帝?”几乎在一那一刻,老苍头都快龘感觉自己要尖叫出声,可随后,老苍头就愤怒了,这中愤怒透着股伤心不甘,和他们的心情一样复杂,这是曾经他们应该效忠的人啊。
“杀皇帝了啊。”老苍头大呼流泪。
“杀皇帝了。”
在这条长有三百丈,宽宥二十丈,形如一个广龘场的刺史府前,震惊天下注定载入历史的一次冲锋发动了。
三百丈的距离,似乎意味着李治的死,和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
——而在老苍头第一眼看到李治之时,时间定格,当时正发生着过往的那一幕——
“今晚,金陵注定要成阎罗地狱,杀吧。”
“善哉善哉。”所有人跟着拾得和尚,合十默念,连孟桃花这个女人和她的那些小喽喽都不例外,除了站如青松的李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鸠摩那虔诚合十,宝相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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