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恶有恶报，亏你还是文科生，连这都不懂！”
一石激起千层浪。
雷伊怒吼一声，硬是挺起上身，想要坐直推开盖亚，盖亚正好俯身想再嘲讽他几句，这是他们之间难得的第二次默契，促使了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雷伊的嘴正好撞上了盖亚的，力道如此之猛，还能听见牙齿亲密接触的声音，一时之间，两人都怔住了，彼此缩回去，捂住嘴，象外星人一样打量著对方。
后悔。
雷伊是这麽感觉的，没想到打不赢那个家夥，就连初吻都送了出去——应该狠狠咬那拽不拉几的家夥一口的！可恶，他这宝贵的初吻是要献给罗尼的啦！！
神经。
盖亚是这麽认为的，没想到那个家夥动作协调性这麽差，这样的情况也能出意外，回去一定要好好漱口。
至於初吻……（根本没感觉）
气虽然气，终归嘴唇相碰——还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的确很诡异，也很尴尬。盖亚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面无表情捡起书包就走出门去，与这样一个家夥打架，还真是掉了他年级第一的身份——真是的，那种傻乎乎的家夥，干吗要和他较真呢？
这样雷伊总算可以坐起来继续顽抗，但敌人已经离去，空留下浑身的力和气，连掐死头猪（姓盖名亚的那头猪）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骨碌爬起来，快速操起床底下的脸盘，朝著盖亚的背影毫不犹豫的泼了出去。
这回，真的是洗脚水了。
“初吻事件”的威力是很大的，何况盖亚和雷伊身上还留下了不易磨灭的证据，每当洗澡的时候，两人都会瞪住身上某一块乌青，想像镜子里那个就是某欠揍的家夥，狠狠骂上一通，不同的是盖亚骂在心里，雷伊直接从嘴里喷出了污言秽语。
被雷伊泼了第二次，盖亚的脑子又一次打结，两人二话没说继续开打，不知滚了多久，还是雷伊一向不管闲事的邻居实在被吵的没法睡觉出来拉住了两人，雷伊熊猫的地位定了型，盖亚的刺猬头发型被扯成了箭猪，这一场打斗，最后以两人亲密接触过的嘴——里不约而同的啐了一口而告终。
在顶著熊猫眼上学的两个多礼拜，但凡被人问起，雷伊都会说，那是不小心被猪踢的。同学犬冢牙很诧异的问，猪又不是驴，怎麽还喜欢踢人啊，雷伊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解释说可不是，那就是一头驴极了的猪！
盖亚受的是暗伤，倒没人看的出来，就是有段时间脾气很暴躁，偶尔经过文科班，厌恶的神情溢於言表，从小到大，除了吃过自家兄长的亏，还没被谁整这麽惨，两盆脏水啊，那股子臭味好像现在还在身上。
那个雷伊……哼！
盖亚想，当初不想和那家夥计较的自己，还***的傻。


“呐，盖亚，来决斗吧！”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哪个白痴，只有他才会这样缠着自己进行所谓的“决斗”。
“盖亚，你在怕我吗？”面前是某个人得意洋洋的声音。
“难道你觉得我需要怕一个白痴吗？”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的表情。说完便转身离开。
罗尼跑上前追着前面离开的人，扭过头瞪了那个一头乱发的矮小子，“雷伊你这丑八怪，又来烦盖亚！”
“罗尼……”雷伊抬头，樱发的少女站在远离自己的地方。
“真是不知倒了什么大霉了，居然被分到跟你这种白痴一组。”娇好的眉头皱起，“还好有盖亚在，不然真不知道今后要怎样在七班待下去。”
尽管成为一个小组已经很久了，可是，雷伊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微微握拳，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的方向，苦涩的咬着自己泛白的嘴唇。
我想要变强。 强到可以让大家都认可我，强到可以让大家忘记我脸上狰狞的伤疤，强到可以让大家不再叫我白痴。
该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接到一个这么奇怪的班级。
就目前来说一切都还算正常，只是当目光放到那三个人的外貌上时，就不免让人觉得费解。
两个可以说是这一届成为下忍中最英俊和漂亮的少年少女，还有一个竟是脸上有两道狰狞伤疤的雷伊，一个完全无法与英俊沾边的孩子。 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个组合怪异的班级。
该隐在很久之前就知道雷伊这个人了。
千年前的赫尔卡之战害的这个孩子失去了父母，那伤疤大概也是在战争中留下的吧。
该隐记得他十八岁那年，在孤儿院里见过雷伊，总是和别的孩子打架，脸上的表情又倔强又不服输，老是挂着一副傻傻的笑脸。
露出跟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笑容：
“呦！大家早啊。”
“早你个头啊，该隐老师，你又迟到了！”雷伊叉腰站在该隐面前。
“这次是什么任务啊？”罗尼开口。
“委托找东西的。”
“真的吗！”雷伊扑上前搜查该隐身上的委任状。“……真的诶！”
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低级任务，雷伊觉得自己再接那样低级的任务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希路达他们鄙视的，想想希路达他们那组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接高一级的任务了。
“这次的任务是找一个人。”该隐顿了顿，摊开委任状继续做解说，“轻家的少爷前一段时间失踪了，原因不明，轻家的长辈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的找回他。”
“啊，这算哪门子的高级任务啊。”雷伊不满的皱起眉。
“有任务就不错了，你还抱怨什么啊。”罗尼伸拳锤向雷伊的脑袋。
“……啊，痛啊罗尼！”
“白痴。”盖亚在一旁淡淡的开口。
该隐看着自己三个学生的互动，无奈的笑，“好了，现在各自回去准备，中午的时候在出口**。”
“需要在这里设下记号吗？罗尼？”
“这种事随便啦！罗嗦，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分在一起啊！”粉色双眸滑过不满的神情。
“……抱歉，早知道那时我再跟该隐老师说一下就好了。”
“算了算了，赶快完成任务就好了。”
在村口**的时候，雷伊赶来就看到那三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的开着玩笑，罗尼一脸开心的样子，甚至连盖亚也会偶尔搭理着说一句。
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在时，大家……好和谐哦。
“啊……雷伊，过来啊。”该隐看见那团有些失落的金黄色。
“恩，就来。”应过声后，雷伊拍拍脸，自己给自己打气，“就这样放弃和他们成为朋友的话，我都会鄙视你哦！雷伊！”


“……那种东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白痴吗，白痴？”你这脑袋里究竟还有多少希奇古怪的想法啊。
盖亚伸出手揽过雷伊单薄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了……伤口，疼就叫出来，在我面前你装个屁啊。”
“恩……”雷伊笑着用力的点点头，“很疼啊 ……真的很疼盖亚。”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盖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样的想法。
你会明白它们是多么的让人觉得温暖。
罗尼记得。
那天她打水回来的时候，她见到了盖亚，或者说那不知道那是不是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她从没有看见过那么温柔的盖亚。
墨发的少年环着身边睡着的金发少年，安静的坐在树下，眼神却一直温和的看着身边的少年，就那样一直一直的坐在那里，直到黄昏里浓重的暮色染红了整个山坡。
盖亚看着站在自家门口还浑身绑着绷带的雷伊，心底又有些微微的冒火。
“……丽莎布布她是怎样让你出来的？”这种样子，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待在加护病房里才说得过去的吧。
“因为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啊。”难得的一本正经。
“什么？”
“丽莎布布受不了我成天纠缠着她闹出院，所以就允许我做查资料这之类的工作了。”雷伊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你家不是有一个很大的书库吗……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后半句问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盖亚叹了口气，你坐得住才怪，这种工作是最枯燥无味的了。
“进来吧。”
“啊……”
“不是要查资料吗？”
雷伊看着盖亚走进去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开心，好象，在尝试着接受自己了。
“哇，盖亚你家真是大得不象话啊！”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搭档都是些这样的家伙。
“……不过，也应该……很孤单吧。”
盖亚转头，忽然安静下来的雷伊站在中庭的阴影里，扬头看着灭一族曾经庞大的祖屋，喃喃自语，“一定曾经孤独到……想要死掉吧。”
盖亚看着雷伊脸上的疤痕，微微有些心疼起来。那是在说他自己，曾经孤独到想要死掉什么的，只是在说自己而已。
“快走吧。”
盖亚怎么也没有想到雷伊会举起手里的杯子再次出现再自己面前。
“呐，盖亚，你房间的东西都是一个人用的，我喝水都很不方便诶……感觉很寂寞的样子啊，反正最近我都会在你这边，所以就顺便带过来咯。”
“……”
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表情，盖亚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雷伊跟他一样都没有家人，不，或者说自己还曾经拥有过。
这半个星期，雷伊居然和自己一直在家中查找任务的资料，每次几乎都找得忘了时间，等两人反应过来常常已经是午夜了。
“你还真是坐的住呢。”
“才不是呢。”雷伊皱眉，“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找的情报资料对该隐老师他们的搜索很有帮助不是吗。”再次揉了揉眼睛，拿起拿起另一份卷轴。
“这样的话，我对大家是有帮助的吧，是被……需要的吧。”
盖亚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自己去书库里拿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雷伊睡得模模糊糊的趴在桌子上，微微皱着眉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应该是做噩梦了。
八成是梦见自己被抛下吧。
这时盖亚才发现，自己做噩梦的时候，可以叫母亲的名字，可以叫父亲的名字，可是雷伊，而雷伊，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在无助的时候呼唤。
他……不知道该要叫谁。


“喂，我说你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吧。”
藏身的灌木丛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的介入而被全部分散开，阳光瞬间从各处涌入。抬头之后，视差变得过于强烈，隐约只能看清来人的轮廓。
“……恩？我……”
“啊，总之先逃吧！”
那个人灿金的发色晃得自己睁不开眼，感觉上他拉着自己迅速移动着。
“……应该逃开了吧，还好你没事。”前面的人喃喃自语，握在手上的力道加重，仿佛怕自己不见了。
“喂，我是赛尔号的执任者，该隐小组的学生。”拉着自己飞速在树林间奔跑的人忽然做起自我介绍，“我叫雷伊”
“我现在正在出任务的中途，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那些人攻击啊？”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那些吉纳斯危险的攻击意图。
雷伊坐在地上摆弄了一下刚刚燃起的篝火。
“……跟你无关。”
“算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见对方也不与自己说话，却起身走向篝火旁。
“你干嘛？”
“设结界。”
“不用了！”雷伊急忙起身阻止，“你的身上被打了麻痹针吧，现在勉强催动力量只会减缓恢复速度。”
“那么夜里有敌人袭击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会想办法！总之你现在是伤者，不可以乱来！”
“跟你说过这不关你的事。”
“不行！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不珍惜，这样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我没有家人。”
“那么总有朋友吧，同伴也会担心啊！”
“也没有。”
“那么我会担心。”握在手腕上的力量温柔而强大，一步也不妥协，“我会很担心的。”
看对方金色的大眼睛有些生气又有些包容的看着自己。
对视半晌，终于平生第一次有些无奈的被迫原地坐下。
手上的力量依然没有放开。
“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伤。”那种认真的表情，认识自己才不过几个小时，有必要吗？
“喂，你就不怕我是入侵者吗？”沙罗西瓦看着雷伊觉得可笑，“或者是什么危险的人物，难道你不怕？”
“你不是坏人，起码不会是我的敌人。”
“凭什么这么相信。”
“……我也不知道。”
“……真是个怪人。”
“别说那么多，把你的脚伸出来，右脚是吧。”不等自己反应，雷伊已经蹲下并拿出绷带和应急药水，“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从简单的消毒到包扎，对方的动作流利到让沙罗西瓦有些意外，看上去粗神经实际也差不了多少的雷伊，竟意外的很会处理外伤。
“有专门在医疗小组学习过吗？”
“怎么可能。”打上最后的结，雷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是受伤多了，自然就会了。”
“你别小看这些伤口哦，不包扎的话很容易感染。”雷伊搔搔头发，笑了起来，“我以前就曾经因为不重视这些外伤，吃过大苦头呢。”
“呃？”
“就是感染之后发烧啊，那时真的是烧到连杯子都握不稳呢。”雷伊背对着沙罗西瓦有些不好意思的往篝火堆里加了几根枯枝，“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才不想让人知道未来的执任领导者有那么狼狈的样子。”
“……不要告诉别人？”有些不可置信看向那个瘦弱的背影，“……都，没有人照顾你吗？”
那个背影似乎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半晌，听似无所谓的玩笑声调响起。
“……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啊。”继续拨弄着篝火，雷伊过了好久才轻轻的开口。“可能……因为我是怪物吧。”
我真的很庆幸那次的任务是被你的小组接到。


庆幸你迷糊的跟该隐走散了。
庆幸你拖拉的性格没让你先找到轻•安洛斯达而是找到了我。
庆幸你那烂好人的性格。
甚至庆幸我那时被人追赶而受的伤。
因为它们重叠在一起之后，让我遇见了你。
雷伊，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记住你的吧。
你笨拙的自我介绍，脸上两道有点让我吓到的疤痕，还有你温暖的掌心。
明明没什么实力，却对我说“还好你没事”，明明自己都在迷惘，却对我笑得那么的安心。
那时的我还曾经嘲笑你是个笨蛋，而我却从没想到过在后来，将我从黑暗中拯救的，竟然就是你这个笨蛋。
这些就是我一直记着的你，对吧。
对吧，雷伊。
封印着黑暗力量的容器吗？
沙罗西瓦看着靠在树干下睡着的雷伊，不由得握紧双手。
那么……应该可以说是同类吧。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的双眼里却看不见憎恨与绝望呢？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为什么是满满的宽容与憧憬？
篝火堆依然“噼啪”的响着，温暖的橘色火焰跳动在眼前。
右脚上的伤口和麻痹感几乎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了，手覆盖在伤口上面，夜里的森林寂静得只听得见手下面血管流动的脉搏。
那小子帮自己包扎的时候还用灵魂力量进行了治疗，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自由的活动了。
也难怪他睡得那么沉，动用那么庞大的灵魂力量，一般人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吧。
明明只是刚刚才认识啊，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干嘛为我做这么多。
你啊，是笨蛋吗？
伸手覆上雷伊浅金色的头发。
发丝很柔软，以前不知是听谁说的，头发软的人心地都很善良。
轻轻地揉了揉那丛金色，没想到雷伊挪了一下方向，整个脑袋靠向自己。
事态意外的发展让沙罗西瓦有些手足无措。
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对方的沙罗西瓦忽然发现，雷伊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是在做梦。
那个靠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笑着流出眼泪，是梦话——“……妈。”
他梦见家人了。
仿佛就是那个瞬间，很多以前不曾被沙罗西瓦想起的事情，它们伴随着雷伊的呼唤在脑海里渐次发酵。
已经有多久没这样与人靠近了。
是第一次呢，这样让人枕着，忽然有种被对方完全信赖的感觉，只是靠在自己身边而已，并不是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但是那厚重温和的信赖却让自己觉得整个胸腔都暖和起来。
内心深处就这样无意识的塌陷了一片。
从来都不知道，体温，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东西。
013
破晓之际，天空的黑暗还没有完全隐去，森林里弥漫着雾气。
篝火早已熄灭，几片树叶悠悠地飘落下来，忽然银光一闪，树叶一时间变成了碎片。
雷伊警觉的睁开双眼，却发现旁边的紫发少年早已伏下身，双眼紧紧的环顾着四周。
“是之前追杀你的人吗？”
“……应该是，攻击属性一样。”
“我掩护你。”
“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你不是吗，我掩护你先逃，我等一下就追过来。”
“你别开玩……”
“就照我说的做！”对上坚定的金色眼眸，里面承载的是对自己毫无掩饰的担心，“你身上还有伤，我不希望你别抓住！”
话刚说完，雷伊就已经飞快的冲出矮树丛。
黑影闪入视线范围，雷伊开始对打的招架着敌人的攻击。


“那个笨蛋！”
对方的实力明显强过雷伊一些，不久雷伊就处在了危险的形势中。
“你还真是乱来。”替雷伊挡开刺下的苦无，沙罗西瓦无奈的皱起眉头。
伸手界印，打算催动灵魂力量，谁知雷伊忽然将自己推开。
“啊……！”压抑着没让声音叫出来，雷伊倒在离自己不远的土丘上。
“这是……”雷伊捂着的手臂上还有一根银色的针。
“麻醉针！”跟自己大意被刺入的是一样的针。
“……没什么，又不是不能动了。”雷伊倔强的支撑起重伤的身体，站了起来。
“哦？是吗？”黑影走出来，嘲笑着拨弄了一下剩余的银针。“我可是特别加重了剂量的哦，现在应该已经开始麻痹了吧。”
“这种事……”雷伊举起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在沙罗西瓦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重纵的刺向自己的手臂。
“雷伊！”沙罗西瓦连忙扯开雷伊的手，“你在干什么！”
“只要有痛觉，就能延迟药物扩散的时间吧。”放下手，雷伊吃力的对沙罗西瓦露出一个微笑，“之前不是就说了吗，绝对，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你真的是笨蛋吗！”
“……对啊。”站起身，雷伊扯出腰间的卷轴，朝天空发射出信号，本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用的。
“呐，一起作战吧，坚持到救援为止。”
“恩。”
两边的身手都十分敏捷，在黎明的掩饰下几乎不可目见。
无意间瞟到，沙罗西瓦右脚上的绷带开始被大量的血染红。
可恶！
再次吃力的架开对方的攻击，却不料另一个人忽然从左边冲过来，无几乎是本能，沙罗西瓦无意识的在瞬间将雷伊护在身后。
“啊……”抑制不住的将鲜血从口中吐出。
“沙罗西瓦！”
“……没关系，只是外伤。”
——还是这样。
——根本就没办法帮忙。
——还是让沙罗西瓦受伤了。
就在敌人要发动第二轮攻击的同时，树林间忽然闪出两个身影。
“石破天惊！”
“灵魂干涉！”
太好了，是盖亚和该隐老师。
该隐以异常惊人的速度来到了雷伊的身后，甚至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我们先离开这里。”
盖亚拉起雷伊连带着沙瓦西罗飞快的离开战斗中心。
“你这白痴连逃跑都不会吗！对手跟你看也知道不是一个等级的！”
雷伊愣愣的看着斥责自己的盖亚。
他是在生气，很明显能看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
“呃……”停下时无意拉扯到伤口，沙瓦西罗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闻声雷伊顾不上生气的盖亚，蹲下身撕开包在沙瓦西罗小腿上的绷带。
“果然……又流血了。”金色的脑袋无力的垂下。
“对不起，如果我再强一些……如果我躲得快一点……”冰凉的水滴落在伤口上，沙瓦西罗抬头就看见泪水蜿蜒而下的雷伊。
“明明说好不让你受伤的……明明说了要保护你的。”雷伊不甘心地抬手擦掉脸上的泪迹。“对不起，沙瓦西罗，我太没用……”
还没说完，自己就被拥入一个环抱，“够了雷伊……你做得足够了。”
从来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别人的沙瓦西罗，在十六岁的夏天开始明白。
安慰，就是伸出双手，用自己的拥抱接收对方的一切。
“放开。”
听见熟悉的声音，雷伊才猛的从沙瓦西罗怀里抬起头。
“盖亚！”


“我记得我们的任务是找一个叫做‘轻•安洛斯达’的人吧。”不同于平时对自己的生气，盖亚的黑发根根竖起的飘扬著，尖眉之间深刻的折皱，可以看出此人现在的愤怒。
“盖亚…”
　 看著黑发少年如此愤怒的眼神瞪著自已，雷伊有些不知所措。
沙瓦西罗冷眼揽过雷伊的肩膀，“我不管你跟雷伊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雷伊受伤了，如果你还有些良知就先把那些目光收起来。”
不冷不热的句子，听在盖亚耳里却分外的刺耳。
在今天之前，雷伊追逐的目光从来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焦躁不安的眼神也只是在看自己的时候才会有。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把这些都视作是理所当然，而现在遇到的这个紫发少年，雷伊竟然在为他担心，为他内疚。
不允许，你的目光只可以在意我一个人！
强行将雷伊从沙瓦西罗身边拉走，“你又‘顺手’救了一个人啊，还真是有爱心。”嘲讽的语气，故意在顺手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我没有忘记任务，但我也绝对无法对陷入危险的人坐视不管。”雷伊苦笑，没有办法抛下他，这个与曾经陷入绝望的自己如此相似的紫发少年。
“那你最好不要拖累我！”甩下一句比平时冰冷上好几倍的话，盖亚转身离开。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只是比较讨厌我而已，沙瓦西罗你不要在意啦。”雷伊蹲下身朝沉默不语的沙瓦西罗解释道。
“是吗……”紫发少年静静的闭上眼睛，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雷伊。
015
走回树林的盖亚狠狠的锤向身边的树干。
——真的是个同情心过盛的白痴。
“我说盖亚，你火气很大嘛。”该隐从阴影了走出来。
“跟自己搭档走散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冷眼撇向他的方向。
“哦……不好意思呢，都是雷伊那小子跑得太快了。”拿书掩盖住笑脸，吊儿郎当的搭话。
“那么如果那白痴遇到艾里逊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哎呀呀，看不出，盖亚你还满关心同伴的嘛。”话中有话的语气让盖亚周围的气压又底了三分。
“这不是老师你的‘教诲’吗。”继续冷言嘲讽回去。
“那么我去看看我们小雷伊又捡了什么宝贝回来。”笑着退离越发阴冷的盖亚。
这小子，现在连我都毫无顾及的顶撞了呢。
果然，一扯上雷伊他的反应就比较‘可爱’一些，话也比平时多了呢。
万年不变的笑脸依然挂在嘴角，该隐双手插进裤袋，转向雷伊和沙瓦西罗的方向。
“……可恶。”
回头就看到坐在雷伊身边的沙瓦西罗，一股无名的恼火便自盖亚的心中升腾起来。
相信该隐也发现了，那个一脸冰冷表情的紫发少年是危险的存在。
刚才自己才靠近就发现他在瞬间张控起了防御，而且看雷伊的态度，那小子还受了伤，但是仅仅是那样，他的程度应该跟自己不相上下。
这样危险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雷伊那个白痴身边？
不过他对雷伊似乎并没有敌意……应该是说，除了雷伊之外他对任何人都随时保持着绝对的防御。
但也就是这样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盖亚。
雷伊那家伙又做了什么。
冷笑一声。
大概又是天真的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吧。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他真的是傻子吗？被伤害被背叛也没感觉吗？


如同沉睡在海底，某些一直没有觉醒同时不愿觉醒的情绪。
阳光无法穿越海水抵达那里。
只是，我们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即使阳光不主动找寻，那些曾经深深掩藏在黑暗中的思绪，也总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的浮上水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视线总是不自觉的注意到有你的地方，看到你对别人笑竟会按耐不住猝然冒出的杀气，看到“重要的”马上就会联想到你的脸，无法想象你不愿再追逐我的那一天。
这种十五年间从未出现过，忽然让我措手不及的感情，我能将它理解为什么？
白痴，现在我才发现我们认识的十年太短了，短到让我有些惶恐。
因为你今后还会跟别人组成小队，还会跟别人合作出任务，还会跟别人一起生活。
你还会有无数未知的人生，无数的可能。
而我，仅仅是你追逐的目标，仅仅是你第七小组的同伴，除开这些，我与你根本毫无关系。
甚至我根本不是你的朋友。
想到这些，我忽然的就不安起来。
今后你的人生中还会有无数个十年，而这些十年，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参与。
018
找到轻•安洛达斯是在第二天的黄昏。
草地上，红发少年浑身鲜血淋淋的躺着。
019
“……我见过他。”靠在船沿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沙瓦西罗，低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轻•安洛斯达。
“什么？”治疗中的罗尼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沙瓦西罗说认识轻•安洛斯达，而是这个冰冷的紫发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了。
“之前被抓住的时候，看到过这个人。”沙瓦西罗把头扭向一边，继续说，“应该也是被那些人抓住的。”
“是这样啊。”罗尼低声自言自语，但随即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沙瓦西罗。
这个人的眼神非常冷漠，没有丝毫暖意。这是罗尼对沙瓦西罗的第一影象。
从赫尔卡星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盖亚站起身走向船头。
依然是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
转过身，那个金发白痴靠在甲板上已经睡着了。手臂上还缠着罗尼刚换好的绷带。
盖亚知道那个伤口，那是雷伊为了减缓麻醉剂的药效发作时间而故意弄出来的伤口。
切，那白痴还是这么乱来。
忽然视线中的金发旁边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是沙瓦西罗。
冰冷的脸依然没有变化，只是手上多了一张毯子。
他将毯子盖在雷伊身上，安静的没有说话，然后继续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大雾。
想现在就走过去坐在雷伊身边，即使只是看着他入睡也好。
想拥有这样的羁绊。
可是，我做不到。
盖亚闭上眼睛，海风一直吹拂着脸。
我只是一个……复仇者。
“沙瓦西罗，你真的要走吗？”
“恩，伤都已经好了，总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吧。”
“那个……沙瓦西罗是染族的人对吧，我以后可以过来看你吗？”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雷伊搔搔后脑勺，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真的很重视自己，跟染族的那些大人们不一样，没有畏惧，没有歧视，即使他知道了自己是封印部分黑暗能量的容器。
雷伊相信沙瓦西罗，关心他，保护他。
半个月在外的生活，让沙瓦西罗对雷伊的了解更深了一层。两人一起奋战的那个黎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替代的，更何况拥有同样的经历，一样的童年。
如同看见另外一个自己一般，这样特殊的两个人在分开的同时也囤积下了更深更厚的情感。


“万岁！”史密斯高呼着扑向雷伊，“就知道你无法忍心看我饿肚子！”
“雷伊，你太惯着史密斯了！”嘟咕噜王不满的抱怨。“我也喜欢你的菜诶，偏心了点吧！”
嘟咕噜王才说完，忽然一个人影就闪入雷伊和史密斯之间。
“盖亚？”看着突然闪入的盖亚抓着自己的手，雷伊有些跟不上节奏，今天应该没惹到他吧。
显然盖亚也被自己本身的怪异举动惊讶了一下，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身.体直接做出的反应。
“你……刚才不是说丽莎布布她找我们吗？”回过神，又如同往常一样冷冰冰的询问雷伊。
“啊，对！抱歉啊史密斯，希路达，嘟咕噜王，我先走了。”说着就被盖亚拉着走开了。
“盖亚，盖亚！”从刚才就一直拉着自己在屋顶间飞快穿梭的盖亚，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喂。”终于停下的盖亚忽然出声叫住雷伊。
“什么？”
“你怎么……什么时候认识那些人的。”
“吓？”
“还有便当……是怎么回事？”
“啊……说起来很麻烦诶。”看着雷伊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开心的淡笑，知道对方是回忆起和那群人一起时的快乐。
“你有那些闲工夫联络友情，不如加强自己的实力。”
“……我也没怎么样吧，联络友情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气啊盖亚。”有点不明白盖亚干嘛不明不白的发脾气，还是忍着不满询问。
“我才没有生气！”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连忙别开头，“总之现在先去丽莎那里。”
“知道啦！就你少爷脾气大。”站起身伸展一下胳膊，雷伊又笑着列开嘴，“现在的赫尔卡，好和平哦。”
闻声抬头的盖亚看见站在风中的雷伊。
微微的有些愣神。
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个曾经比罗尼还矮的小个子，慢慢成长了起来。
即将迈进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挺拔出男生修长削瘦的身型，乱糟糟的一头杂草早已随着他的成长变得越发柔顺，浅金色的，如同太阳的光芒一样。
风扬起雷伊的发丝和衣服，甚至有些恶作剧的将雷伊帖服在衣服里面的金色头发全部吹散开。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笑得一脸灿烂。
若不是脸上的刀疤，他应该是跟自己一样受到女孩子追捧的。
雷伊欠下身，一脸认真的看着有些出神的同伴。
“盖亚，其实有朋友不是什么坏事。训练啊，练习啊，都有对象哦，而且自己也不会孤单。”掰着手指数起有朋友的好处，雷伊干脆在盖亚身边坐下。
“呐，你看，全都是朋友的好处哦。”
“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别这样说啦盖亚，我们就是朋友啊！”闻声猛地反应过来盖亚，忽然想起谱尼曾经对自己说的话——[杀死你挚.爱的好友]
“不要自顾自的以为你是我的朋友！”
被突如其来的吼声怔得有些呆住的雷伊，不解的望着盖亚。
“我没有朋友，你也不要一头热的来惹我，很烦！”
“我不要！”
“……什么？”
“我的确是盖亚的朋友啊，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雷伊的脸垂下，语气里充满倔强，“即使你不需要这些感情，我还是你的朋友啊。”
“随便你，但请你不要来烦我！”
023
从丽莎步步地办公室回来的路上，雷伊脑子里一直想着丽莎布布下达的任务。
确实是高级的任务，而且还是跟上次救回沙瓦西罗和轻•安洛斯达的那个任务有关系，似乎是同样的组织，这次任务是从他们手中夺回与拓梯星交流的机密信息。

想起该隐老师少见的严肃表情，雷伊察觉到这次任务不会那么简单。
正想着，天空中忽然飘起雨点。
“糟了！我阳台的衣服！”惊觉的少年飞快的往家赶。
待回到家中收拾好一切，雷伊才从刚才的超音速小子恢复到正常状态。
“呼！还好回来的及时。”不然那些衣服就全都白洗了。
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好象是有记忆开始就这样了，每天每天，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家。
其实平时那么忙碌倒也说不上有什么多寂寞，只是，等到过节时，或是像，杂着酸涩的雨水，逐渐淹没自己。
盖亚其实应该比自己还要寂寞吧。
灭一族的大宅自己去过，那样热闹繁华的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寂静空荡的坟场。
曾经拥有过幸福的盖亚，现在应该比自己还要害怕孤独。
蜷缩起身子，坐在角落。
说什么自己是他朋友啊，其实自己，一样害怕被拒绝，一样担心对方不接受自己。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谁都不肯先踏出一步，又要怎样成为朋友呢。
就是说啊，不可以泄气啊雷伊！
打定注意的雷伊蹭起身，跑向厨房。
不是自己说要成为朋友的吗，那就要做出努力让对方认同自己啊！
盖亚，你看着吧！
千篇一律的夜晚。
盖亚从浴室里走出来之后，依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这个空荡冷清的大宅，主堂前面的长廊上挂着雷伊带给他的金鱼纹风铃，现在正被雨水打得玲玲作响。
从任务结束之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雷伊的杯子还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带走，房间里偶尔还能看见一些他遗留下来的小物件。
只有在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盖亚才会觉得自己住的是房间而不是墓地。
正想着，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
被淋得浑身湿透的雷伊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说实话，盖亚有点吃惊，但马上又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你怎么……”
“呐，盖亚，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便当！”
揭开抱在手里的外套，雷伊将饭盒递给盖亚，饭盒好好的被包在外套里面，没有淋湿，甚至还温温的。
“明天要出任务了，不好好吃饭的话不行……”
“谁让你多事了，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一如平时冷淡的声调打断对方。
“白痴果然只是白痴，有空做这些不如多去修炼，省得在任务里拖小队的后腿。”
“……修炼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分寸，但是，你还是要吃饭……”
“跟你说了我的事情你少管！”将饭盒退回给雷伊，盖亚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又不是我的谁！”冰冷的语气犹如打在雷伊身上的雨点。
若你真的要这么说，我也无力反驳，可是……
“我们不是朋友吗？至少……我们是同伴啊。”努力的扯出笑容，雷伊如往常一样大声的说着。
“不要再跟我玩这种友情游戏，我会觉得很烦。”
沉默好一阵，雷伊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就快要垮下来了。
“总之，饭盒给你，要全部吃完！”说完将饭盒推给盖亚，飞快的跑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盖亚拿着手里温热的饭盒，依着门框坐下，走廊上的风铃被吹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拿起里面的米团子放进嘴里。
终于了解为什么同届的执任者那么黏着雷伊了。
确实是很美味，里面有家的感觉。
不要在动摇我的决心了，你的关心我是要不起的，雷伊。
025
如果我知道后来的任务里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如果我当时不要残忍的拒绝你的好意。
如果那天我没有冷言冷语的将你逼走。
如果这些都没发生。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会开心的坐在灭家的主堂里开心的吃东西？
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烧？
那么那件意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这次的任务途中，雷伊一直出奇的安静，罗尼几次靠近他都没什么反应。
雷伊怎么了？
罗尼看着同样一言不发站在远处的盖亚，心里有些奇怪。
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该隐老师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们啊，这可是高级的任务，不要在这个时候起内讧啊。”
“才没有咧老师！快点出发啦！”
元气满满的声音如同以往一样响起，罗尼放心不少，却在转身的瞬间忽略了雷伊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发现前方的敌人时，该隐老师正被后方的一群海盗纠缠着。
“我先去追敌人，你们留下帮助该隐老师。”金色的身影飞快闪过，在空气中留下话。
“你们别管我，这点杂碎我还不需要帮忙，看好雷伊不要让他乱来！”依然游刃有余地招架着敌人的该隐发出指示，黑色身影立刻追上前面的人。
罗尼担心的看了一眼该隐老师，也快步追上前面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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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伊抓著刺痛发颤的右臂，试图捂住修长的手臂上汩汩涌流血液的伤口。
等到盖亚和罗尼赶到的时候，雷伊已经与敌人开打了。
盖亚抽出苦无射向雷伊前方的敌人，飞快越上前进行攻击。
雷伊抓住空隙使出雷祭。
轻松的避开雷祭的攻击，眼前穿着黑衣红云的人不经意的笑着，“小孩子的把戏。”
“石破天惊！” 闪身的瞬间做出攻击。
有点惊讶的向上方跃起，躲过灼热的能量团，金发少年的攻击又随之而来，“瞬雷天闪！”
可以称得上是毫无间隔的默契配合。
“镜面反射！”将承受的攻击如数反射回攻击者身上。“这样的攻击对我没有用的。”
“咳……”来不及躲闪的雷伊被攻击抛到十米开外。
“雷伊！”罗尼飞快的移动到少年身边做好防御，“得快点疗伤才行！”
扯开残破的衣服，雷伊腰上背上缠着的绷带却让罗尼着实的愣住了。
“这是……上次的，那些石头砸的对不对！”焦躁的呼喊起来。
“为什么要瞒着我！那次你根本就是受了很重的伤对不对！”绷带上已经被重新染上刺目的鲜红，大概是旧伤的伤口又裂开了。
雷伊痛苦的支撑起身子，头晕。
罗尼看着雷伊越发潮红的双脸，手伸向对方的额头。
“怎么烫成这样！”
伤口本来就没有痊愈，加上昨天又淋了雨，发炎还过得去，最要命的是引起了高烧。
不想让罗尼担心，雷伊忍着疼痛推开对方的手站起身，又加入战斗。
盖亚发动擒九域控制着敌人的行动，雷伊飞快攻击，“瞬雷天闪！”
一阵硝烟过后，敌人并不在原地。
带着欣赏的目光望向两个少年，黑衣红云的人笑着，“确实是可塑之才，只可惜现在我没有心思跟你们打了。
雷伊光是站着都有些困难，颤抖的双手一片青紫，长时间的凝聚能量球，使得手部的毛细血管多处破裂，双手造成了严重的淤血。
盖亚看着站在前面的金发少年，无可抑制的皱起眉头，上次的伤口又裂开了吗？


就在两人以为对方要发起第二轮攻击的时候。
敌人忽然转向毫无防备的罗尼。
手里剑抵上少女白细的脖子，然后在自己身上贴上起爆符阻止对方的靠近，“我没工夫陪你们玩，识趣的就别靠近，小心你们的同伴漂亮的脸上留下疤哦。”
没有预兆的杀气大面积的散播开来，雷伊知道盖亚最讨厌被人威胁，看着站在敌人面前不过五步远的盖亚，手心出汗。
若这时候盖亚冲上去，不得不顾及罗尼。
盖亚，抱歉，即使你那么讨厌我，我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个金色的身影从后方朝着敌人冲了出去。
结印的时间需要五秒。
分身从敌人背后给一记手刀需要八秒。
打掉架在罗尼脖子上的手里剑需要四秒。
抢走机密文件需要十八秒。
推开盖亚除掉敌人的陷阱需要二十六秒。
整整一分钟。
盖亚在浓烟还未散去之前，便听到了罗尼几乎失控的哭喊“雷伊！”
那个金发的少年，安静的闭着双眼躺在硝烟碎片的瓦砾堆中，左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抢回来的文件。
“雷伊……雷伊！”罗尼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
“……恩，我抢回文件……咳……”雷伊缓缓地睁开双眼，咳到好像五脏六腑都成了碎玻璃，在胸腔内来回碾磨。
“雷伊，不要说话……我，我帮你疗伤。”少女发着抖的双手靠向雷伊鲜血淋淋的胸口，那把涂了毒的长刀几乎快要穿透了少年的心脏。
“到最后，还是要给你添麻烦啊……咳……不甘心呢。”湛蓝的双眼看到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墨发少年，努力扬起一个如同往常的笑脸。
“抱歉……不过，这可是我第一次任性哦。”缓慢地伸出手抚去盖亚脸上的血。
如果是平时，那个万年不变的面瘫早就把自己的手甩开了吧。雷伊忍着疼痛裂开嘴角，原来受伤还有这个好处，以前都不知道呢。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盖亚。”
“雷伊……求求你别再说话了，不会是最后一次……不会。”罗尼的泪水在脸上肆虐得不能自己，她的治疗已经无法跟上细胞坏死的速度了。
雷伊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努力的睁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雷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知道这些话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我一直都相信……盖亚，在你内心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定，一定有一块比任何人都还要温柔善良的地方……你要笑我也好，觉得我傻也好，我直到现在都这样相信着……一直都相信着。”金发少年的双瞳逐渐失去焦点，惨白无力的笑容绽放。
“所以啊……别再老是那副万年面瘫的样子了，怪吓人的……偶尔，也试着依赖一下别人……”
雷伊那对没有焦点的眼睛望向少年的脸。
已经累了，不想再被你讨厌了。
一直都只是想成为朋友，一直都只是不想再独自一个人。
盖亚看着雷伊血迹斑斑的脸上泛起与之前不再相同的微笑，安静、灿烂、解脱、满足，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以后……不会再有我烦你了，这样……请这样的你，一定要……”
请这样的你，一定要变得很幸福。
希望你可以学会微笑。
希望你可以与人友好相处。
希望你可以放弃复仇。
希望你可以不用再常常陷入危险。
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能一直陪伴到老的人。
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
即使这些我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即使在很久之后你不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因为它们，便是我所有的愿望了。


仿佛是人类的本能。
见到火焰会畏惧，遇到野兽会躲避。
因为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就逃开了。
盖亚一直以为雷伊很坚强，即使自己再怎么拒绝他，对他冷言相向，他也会追上来。
可是盖亚忘记了，那些所谓的坚强，不过是雷伊的伪装啊。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啊。
而自己，就是在雷伊心灰意冷的时候把他彻底的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够了！”罗尼在终于看不下去之后，哭着跪倒在盖亚面前。
“够了……求求你不要再笑了！盖亚！”
依旧沉默的笑着推开少女，盖亚低声淡道，“雷伊说……他很喜欢我笑的时候，以前他也总是笑。”
这已经是你陷入混睡的第四十九天了，雷伊。
明天就是我生日咯，你起来帮我庆祝好不好？
伸手摩擦着黯然的金发。
现在再看，那些所谓的复仇与仇恨，在你面前比起来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要你睁开眼睛，只要你醒过来。
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坠入黑暗的葵花，要怎样才能让你再见到太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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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出现在病房门前的丽莎，盖亚自觉的让开。
今天是雷伊拆纱布的日期。
纱布从沉睡少年的脸上层层剪开。
看着丽莎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盖亚有些着急，上前扯开丽莎，“怎么了……”
扯开丽莎的瞬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僵住了。
解开一半的绷带露出了少年光洁的皮肤，雷伊脸上那些骇人伤疤竟脱落了，覆盖在他脸上十五年的丑陋伤疤，在昏迷的期间，随着伤势的好转竟也一并消失了。
多年不曾见到阳光的皮肤呈现出白皙的颜色，盖亚甚至想象得出当雷伊睁开眼睛时，他金色的双眸镶嵌在这张脸上会让那少年看起来是多么的英俊。
不会输给自己呢。
而那少年依然躺在床上，似乎依然不愿醒来。
盖亚送走丽莎，有些疲倦的依在病房门口。
正想去药房拿输完的点滴，忽然病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声。
“……是雷伊！”
猛的推开房门，几乎是冲进病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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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猛烈的跳动着。
这是在做梦吗？
床上的金发少年已经坐起身，但是依然望着窗外，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存在。
“……雷伊？”试探着发声呼唤对方的名字。
那少年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涣涣的散落开，金眸有些迟钝，似乎在搜寻着这是什麼地方。
就在这时，丽莎和罗尼听到骚动也快速来到雷伊的病房。
“雷伊！”自己了心疼好久的孩子终于挣脱了死神的怀抱，回到自己的身边。
太好了，他没有离开。
“丽莎布布，我怎么在这里啊？”迷茫的双眼显然还没弄清楚状况。
“雷伊你睡傻啦！”罗尼悄悄擦掉眼泪来到雷伊的病床前。“枉费盖亚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你那么久。”
“盖亚……？”迷惘的眼神里添上些许疑惑。
一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还来不及开口，病房的门再次被粗暴的打开。
“雷伊！”
看定紫发的来人，坐在床上的人笑了起来。
“沙瓦西……”
声音被用力而颤抖的拥抱打断。
“再也不要这样吓我了……心脏都快被你吓得停下来了……”紫色的发丝埋在自己颈间，低沉的声音在胸前响起。
雷伊愣住，同时更加用力的反手回抱对方。
“好好，我这不是还活着嘛。”轻快的声音安抚着所有人的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你还不快点感谢盖亚，他可是一直在照顾着你哦！”看着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异常之后，罗尼开口调侃雷伊。
然而雷伊又像之前那样迷惘起来。
“……刚刚就想问了，你们说的盖亚，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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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黑发少年带给自己的盒子，雷伊有些惊讶。
是保温瓶。
清蒸蛋花，鱼片粥，还有糯米小团子。
明显是经过精心搭配的清淡食物，很适合病人食用，即使是营养师搭配出的，也不过如此吧。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啊……要吃的！”怕对方后悔一般急忙拿过勺子。
“慢点，没人跟你抢。”
盖亚伸手抚去粘在雷伊脸上的糯米粒，漆黑的瞳孔中是能化开冰的温柔。
“……是因为脑中的淤血。”丽莎合上诊断报告书，转身看着盖亚一字一句的说。“他忘记了关于你的的一切，身份、名字、年龄、生活，他通通都忘记了。他……下意识的逃避了。”
盖亚啊，纵然是再冷血的人，你还能忍心去伤害一个这样真心待你好，为你付出了一切的孩子吗？
已经忘记自己那时是怎样走出病房的了，能想起来的就只有第二次见面的情景。
“盖亚……”眼前的少年笑得有些抱歉，“……你就是盖亚吧，丽莎布布她才跟我提起过你。”
那样谦和而生疏的态度，算是对当初不懂得珍惜的自己的惩罚吗？
你记得所有的一切。却偏偏忘了我。
从前那个被自己伤害得遍体鳞伤的雷伊已经死了，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不让盖亚遇到危险而死了。
真的如同那时他在自己面前几乎绝望的说出“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这是应验了你当时说的话吗？
除了那个名字，我已经全部从你的记忆中抛出。
病房外面正值灿烂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散落一片。
雷伊看着眼前温和的人不由得有些出神。
“盖亚……好温柔啊。”
“是吗？”
“恩！盖亚喜欢的人一定很幸福吧，连我这样素不相识的人，盖亚都这么体贴，你喜欢的人不幸福才怪呢！”
对方完全无心的话语，却在盖亚心里狠狠地凿下伤痕，血淋淋的一片。
“我喜欢的人，他……似乎已经不喜欢我了。”
“啊？”疑惑的从食物中抬头，雷伊天真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那个人好笨哦，有个这么温柔的爱 .人还不知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