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Org：
阿源，十六岁生日快乐。
我记得写给你的十五岁那篇叫做《西风不相识》，题目出自三毛。而这一次，是你喜欢的容若。
刚刚我在吃柚子，饱满的水分刺啦一下，纷纷溅到纸上，我想了想，换了一张纸。
现在音乐有些大声。还是关了吧。
上午我在画室坐了五个小时。
有人说一直很羡慕我。可以随意地画。
我笑了笑，塞紧了耳塞，没有说话。
想起木子还在的时候。常常不想画，就跑到阳台上吹风，或者坐在二楼教室的桌子上，两只脚晃啊晃。不开灯。
明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中，有像我年幼的时候，全凭热爱，就以为可以实现梦想。
有现实得只为以后的专业、工作。
也不乏真正有才华的人。
去年看亦舒的《你的素心》，“或许我们的著作从未畅销千万册，又或许你我名家从未由霓虹光管照耀，可是，我们曾竭力工作，创作过程多么有趣，心灵何等满足，我们不是行尸走肉。”、“做艺术的人多少有点疯子的细胞。”
会走多远呢。
你还需要牛奶和面包。
别逃，这就是现实。
坚持至今，耐心尽失，我已不想再学。
而且我太喜欢油画了，我怕我画不好。
我爱的，都不喜欢呈给别人看。
这封回信来得很迟，一并当做纪念，原谅我的懒。
高中生活，平淡疏离。
一如我在电话里向你提到，竞争是赤裸裸的。
座位按成绩排，考场按成绩排，各科名次完全公开。
我讨厌这样的功利化。
和他们用功学习相比，我上课睡觉显得突兀。
偶尔的喜悲泛起一点涟漪，片刻之后又终归平静。
简单懒散。疏于读书。每天茫然又欢欣。
不再写日记。心血来潮的时候就写一支标签，随意地夹在本子里。
这么说吧。年华里的小心情，就像掉入了海中，叫人想捡起来都无从下手。即使弯了腰，捞起来的也是指间沙，海中水，流得不遗余力，不留余地。
吃得很多，想得很少。
这起码是件好事。
每天说的晚安让我感到幸福和满足。
我记得沈从文写过：“值得回忆的哀乐人事常是湿的。”
下午有些暖，车里的温度刚刚好，我醒来的时候路灯都亮了起来。
我怎么给你讲我看到的这一幕呢。停在路中的汽车，不远处是一辆空的电瓶车，可以再往前一点，一个好端端地、自顾自坐在地上的妇人。
意思不言而喻。
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默然无语。教我如何相信这人世？
我只有往前走。对自己说，不要怀疑，不要否定。请相信。
人与人之间如何才能建立起微薄的信任。
我总是受直觉的影响。
我们只能也必须强大起来，哪怕是用荆棘包裹。还有，我不喜欢太聪明地活着。
至于最近看的书的确很少。电影也寥寥无几，《老男孩》、《心动》，还有两部哥哥的。老电影是不会褪色的。此不再赘述。
十六岁，请不要再在回忆里流浪。
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或事等着你一一去经历，还有些想做的，也请尽快去做。
回赠：
“花就这样开了
云特别白
把紫色的影子
全都送给黄昏和大海
放好锯
收好冬天的木柴
春日天空水一样透明
四下的草都微动起来
放好锯
收好冬天的木柴
——顾城《花就这样开了》 1988年9月”
呐、礼物是几米的绘本，还有一首歌也送给你，《继续，给十五岁的自己》。
就这样。
V
于2011.11.06晚
Ps.《继》是在我十五岁的第二天听到的，那天经由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