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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墨凝湮。№ 华胥引伪番外【华胥无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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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阿拂慕言~~~
这是刷帖~~~


1楼2011-11-09 21:25回复

    华胥无引
    【华胥引伪番外】
    慕言。
    你可知,我在等你?
    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独自长眠地下七年之久,却也——一直在你身边。
    那日我想说,你要好好活下去,平安地老去。
    宣侯廿三年元月,清冷的白梅在陈宫绽现,引得宫人们远远观望,却没有人敢走近赏玩——那是文德王后生前的寝宫,七年来始终空置,而王从不让任何人随意接近,唯有自己日日都来,与王后尚在时似乎并无区别。
    慕言,他逐渐走进,风雪中愈显得清瘦了。容颜依旧完美,还是那般凉薄,可疲倦却似凛冽北风,吹得他摇摇欲坠。
    他走到梅树下,攀折一枝白梅,紧握在手中。扶着树干,目光延至无限的远方——没有交接,只是虚无。也不知对着谁,喃喃细语:“……你走了快七年了……”前面唤的,却分明这两字,“阿拂”。
    少了那份戏谑,举止间便满是从容与温柔。
    梅花冷异的香从他手中和袖中幽幽传来,沁入泥土。我记得,那是我没有嗅觉时最渴望闻到的味道,也是更换了一颗鲛珠后,我最依恋的味道。
    白梅清雅,冷艳之下,自有一股馥郁芳华。不知怎的,想起二十二年前,慕言出征姜国的前夜,为我画的白梅。
    铜镜中,从额角蜿蜒出一道风景,端丽而不失明艳,亦不张扬灼目,都似浑然天成,恰到好处。初绽的白梅绘在额上,栩栩如生,只从镜中观望,便似有一股幽冷的香飘过鼻翼。尽管我那时没有嗅觉,但我依然感觉到,那丝隐隐绰绰的香味深入肺腑,带来许久不曾有过的清明。
    慕言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着。明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他将铜镜捧到我面前,叫我自己看看。我首先看到的,是身后慕言微笑的脸,满足地看着我;接着,便是那贴着额角长出的白梅花,一朵,两朵……悉数绽放,掩了那道伤疤,仍是一张清丽稚气的面容。
    我正愣愣出神,慕言的声音已在头顶悠悠响起:
    “本想替你画眉的,可你的眉不用我画,本就长得很好看了。”
    “嗯……”我依然望着那枝白梅发怔。
    “怎么样,画得好不好?”他以手支胰,问道。
    “唔……”我若有所思的品评,“白梅一枝出墙来,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彼时正喝茶,听闻我这话,险些一口茶水将自己给呛着。好不容易给咽了下去,哭笑不得地睨着我。我见势不妙,忙向后退几步,却一不留神绊倒在床榻上,见他仍是似笑非笑的莫测表情,不由畏畏缩缩向床角挪去:
    “我说着玩儿的……你,你你你先不要过来!”
    他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哦?那我过来会怎样?”
    “那你得先答应我不做什么过分的事!”
    被驳回:“你觉得可能吗?”
    “……”
    翌日他出征,我没有出城送他,只是披着雪白的狐裘,立在城墙上,看着他和他的军队,消失在天边看不见的地方。
    担心和放心此事时可以并存的。毕竟他昨晚对我说过,他会早点回来。我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觉无比的心安和满足。我想,若是此生都能如此,就是叫我立马死了也能含笑九泉。回过头来又想,其实……我不是早死了吗?
    而陈国出兵马到功成的同时,天意是我命不该绝——慕言回来了,带回了传说中的另一颗鲛珠。
    那日迎来了入冬的初雪。大雪纷飞,我一袭水蓝长裙逶迤曳地七尺,在城上等他提前归来。当清越的马蹄声敲击在心口,我挣开执夙的搀扶冲下城墙,飞跑着奔向他,长裙在风中肆意飞扬。慕言翻身下马,远远地朝我张开手臂。我扑进他怀里,盔甲在脸上掠过一丝凉意,可随即就被重聚的温暖所取代。
    “我会煲燕窝粥了,回家做给你吃。”我将脸埋在他怀里,嘤嘤地说。
    他的手抚上我额角的梅花,将我的手托上他的面颊,缓缓道:“能吃吗?”
    ……
    然后就是十五年的长安,于我,也已是一世。
    


    2楼2011-11-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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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的一世长安,够了,可我仍是舍不下你,不愿过奈何桥,魂魄时常回来看你,在离你很近,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心疼——就像,今天这样。
      慕言仍站在梅树下,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却迟迟没有走进去。雪愈加大了,如鹅毛覆满天地,似那日他凯旋时的纷飞,却没有当年的晶莹。
      他低低沉吟:“阿拂。”眼底挥不去的是浓郁的悲伤。
      “陛下。”有人在身后应答,确实执夙,手捧暖炉而来,“天凉了,早日回宫歇息罢。”
      慕言并无离去之意,只自语道:“又是一年了。若阿拂还在,这等时候,定是很高兴。她这样的小姑娘……最喜欢热闹了……”
      “陛下……”执夙又唤一声,看上去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慕言伸手接住一朵落梅,即刻恢复了君王的威严,演技依然无懈可击,“叫人把这边收拾一下,孤要搬过来住一段日子,陪陪阿拂。”这最后四字,说得极轻,极静,像雪花飘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消散。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留下执夙在原地,抱着来不及递给他的暖炉,还有一把没有撑开的青伞。
      也留下我。我知道我该走了,眼泪刚到眼眶却退了回去,因为想起他以前说过的,“我不在的时候,他比谁都坚强。”
      可那是因为,你不在时,除了坚强,我别无选择。
      蝉鸣的夏夜,漫天繁星辉映,我想到许多年前那个遇狼的夜晚,令我们都无语至极的那句,“今天晚上星星好圆”,不禁失笑。
      此时已是七月,我远远看着,慕言处理完公文,从我以前的寝宫走出,径自走向那棵满树绿叶郁郁葱葱的梅树下——那里放着,一架琴,一架他曾为我弹过的琴。月照幽径,把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原是说住一段日子,可这一住竟是半年。
      他坐在石凳上,好似屏息回想着什么,指尖一下、一下地拨动着琴弦,发出低沉的吟唱,我站在一旁,聆听淙淙流水般的琴音,如痴如醉,却终归觉得这曲调有几分耳熟,记不起曾在何处有所耳闻,可他一直替我记着。
      一曲终了,我才发现他所弹奏的,竟是往日他听我奏过的几个华胥调。时隔多年,却仍未错一音。从宋凝的厉厉断肠,到莺哥的声声啼血,可唯独少了苏珩的华胥调,少了他父亲和母亲的一世长安。
      一世长安。我曾经那么喜欢这个词,那是一生一世的契约,天长地久的安宁。
      风动护花铃,慕言的长袖被微风撩起,不尽风雅。炎炎夏日的清风,拂过他额前的发丝,也把他的细语带到我耳边:
      “阿拂,每晚一个人的时候,都会这样想起你,好像,这院子里的每一丝气息都是你留下的。你睡过的床,你坐过的凳子,你抚过的琴,还有你折过的梅。
      有时我在想,你好像从来没有离开我。”
      他好像很少说这么多的话。我看着皎皎月光下的他,苍白的病容刻上的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思念的痕迹。他是陈国的君王,不可能只为我一人而活,可他,可他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他会很害怕……
      这时我想过去抱着他。我如今是魂魄,他看不见我,不知道我过去会不会让他在无形中感到几分熟悉的安慰;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久久在阴阳之间来往,身上已聚了太多阴气,贸然上前,对他如今带病的身体没有半点好处。
      就像回到初见时那样,只这样远远看着他,就已是最大的满足。
      他自斟了酒,在月下独饮,有微醺的醉意。接着又呢喃道:“若这世间仍存在华胥引,我定叫人为我弹奏一曲,去那个有你的地方;总好过,在这尘世中孤独终老。”
      心猛地一惊,好像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哽住喉,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脑海中蓦地涌过那日我翻身跃下悬崖时慕言说过的话:“若你不愿在尘世陪着我,那便由我陪着你。”
      风吹过重门深庭,树叶簌簌作响,好像夜里低沉的哭泣。
      “阿拂,是你么?”他似在摸索着什么,可自然,是摸不到我的踪迹。自然,也听不到我的回答。他耳边响动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在本该炎热的夏夜卷起彻骨的凄凉,难以言喻。清泠的雨淅沥落下,沾湿他束起的发。他微皱了眉,也未唤人撑伞,径自走回寝宫。愈下愈大的雨中,隐约传来几声咳嗽。
      


      3楼2011-11-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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