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科走在安浅身边总是目不斜视。并且,总会把她让到没有车的那边。
知道安浅月经不调,庄科每天给她熬枸杞红枣粥。怕她生厌,泰国香米、粞米、薏米换着调味。
女生总是容易被小细节打动。庄科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体贴,成功击穿了旁观者润兰心底最柔软的那片田地,自然也击穿了他的追求目标,安浅的。
润兰一直对庄科放心有加,只等着毕业后去给安浅当伴娘了。谁料此刻听见安浅在手机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润兰只好一个劲儿说,别哭了别哭了。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安浅你别哭了。
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Now I would lie here in the darkness 若深陷在黑暗之中]
安浅曾说:“人生这么短,所有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比较贪心,想在死后还能够有人念想。所以我最重视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太多人匆匆忙忙地示范身不由己,安浅不能幸免,却始终想把生命最深沉的部分留给自己。感情非0即1,没有中间地带。爱得极致,痛得快然。比任何人都真诚,因此也比任何人都犀利。
润兰喜欢安浅这样的人。虽然和安浅比起来,她是个平凡的胆小鬼。
其实润兰在高中时有个很要好的男友,但高考时并未能如当初所愿般进入同一所大学。润兰去火车站送他时,两人站在绿色车厢旁边望着彼此,执手承诺永远,默默着流泪,发誓要把爱情坚持到底。
现在想来,当初那般场景,如同在拍摄美好的纯情电影。不同的是,一般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在几经波折之后,即便垂垂老矣或者天人永隔,爱情也是不老不死的。而现实中,往往未待主角变老,爱情已先一步死去了。
分开半年后再次见面,结局可想而知。
润兰是恨过的,恨他朝秦暮楚,恨他忘记誓言。她想问他,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
好,让他移情别恋。同时,她也恨自己爱上一个并不值得的人。
原来他曾为她带去的快乐变成令她痛苦的匕首,狠狠扎在她心里。
当时正是安浅陪在润兰身边,听她像祥林嫂那般重复以往,任她一会儿痛斥男人不是东西,一会儿怨妇般不断问为什么凭什么。
一直陪伴着她。
待润兰释然,已是一年之后。
她忽然明白,承诺时男友是认真的,他们之间的爱并不是误会。他的誓言不假,只是,誓言只有在爱情存在的时候才是誓言。后来他不爱了,虽然她还爱着,誓言也还是变为无效。
其实这场爱里受伤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他也一样。他也曾真诚期翼,然而最后愿望落空。失落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爱情是顽劣的孩子,讥诡的术士,恶意的善变者,唯独不是慈善家。爱情里,没有公不公平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既然当初是自己愿意的,而他们彼此都真诚地爱恋过,也曾欢笑过狂喜过为彼此全心全力过,那就够了。
爱情有时,只是运气问题。不是么?
只是她开始变得有些害怕爱情。
她开始觉得暧昧阶段的爱情最美丽,距离才是爱情永生的秘诀。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所以一年来,她只是默默看着霍嘉言,虽然知道他一直没有女友,也不曾主动向他示好。
得知安浅恋爱后,润兰强烈祈求她的爱情能一帆风顺修得正果。因为她想在安浅身上见证爱情,想从中觅得面对爱情的勇气,却在昨夜听到安浅哭得像两年前听见男友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的自己一样,天崩地裂,世界末日。
而安浅以往是多么骄傲凌厉、飞扬跋扈的女子。现在竟然泣不成声到只能说:
“等……明天回学校,我……告诉你。”
[Now I would lie here watching over you,Comfort you. I could be the
one. 我在这里静静注视你,抚慰你。我是你的蜜。]
第二天中午,润兰步伐飞快地走向学校车库——搭乘着安浅的校车马上就要到了。虽然不知道见面后该怎样安慰她,但起码能给她一双手臂,擦眼泪蹭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