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白..白凤？”
“嗯。”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过多的语言，只是这样轻描淡写。
两个人就这样，在夕阳下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她先开口。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这个问题少女一直没想明白。她不是..要被秦兵杀死了吗..
“嗯..”
回忆。
少女站在火海中，脸上写满凶残的秦兵即将夺去她的性命。少年终于找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眼看她就要与自己阴阳两隔。
“张易允，你快点跑，不要管我，我去把小练救出来。”
少年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他一个。
火光冲天，四周都是红色。或许现在活下来是最好的，他跑了。
“小练！”
他冲了过去，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留下她在那里，会更危险。
“小练！”
他扑了过去，把少女揽在怀中，翻滚，躲过了秦军就要挥下来的大刀。现在他只有一个信念，跑！一定要带小练跑出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
“是！”
马的嘶鸣声，追兵的叫喊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怀中的少女已经昏过去了，即使是死，我们也要一起，不可以让小练先走一步。
少年这么想，突然速度变得飞快，就这样逃出了韩都。
我们现在可以去哪..
少年背着少女走在树林里，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不能倒下。小练..她不可以死！
他还是个孩子..他真的累了..没有力气了..
眼前一黑，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倒下了..
“后来我们就被卫庄大人救了，来到流沙。”
少年从回忆中走出来。他们还活着，这已经是万幸。
“被他救了..”少女呢喃。
少年察觉出了少女不对劲，便带着些许担心地问“赤练？你怎么了？”
赤练..小练..
“没什么，那张易允呢？”
少女突然抬起头，意识到这个人..
“他..”少年面露难色。
“我不知道，易允生死未卜..”
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地上多了一朵水花，晶莹剔透。耳边传来少女嘤嘤的哭泣声，少年心里微微一紧。
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现在是白凤，流沙杀手。
尽管他是白凤，他也是有感情的，眼前是他想守护一辈子的女子。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轻轻把少女拥入怀中。
怀中的少女叫赤练。红色，是血的颜色。
黑白的身影离去。
“庄。”
她叫的人没有回答。
“庄，你去哪了？”紫女脸上有一丝不耐烦。
“你不耐烦了？”
这个男人总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心思。
“我去哪什么时候你也要管了？”
“你去见那女人了对不对。”
她的脸上很平淡很平淡，心底里的憎恨没有表现出来，但卫庄，他看得太清楚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卫庄的脸上，只是冷漠，连平时对赤练的戏谑，也一丝一毫都没有。
有的，只是鄙夷。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紫女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女人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他顿了顿“你不喜欢，可以离开。”
那抹黑白的身影，总是让人无法接近，他是危险的。
紫女忽然抓住卫庄的手臂，贴上了他的唇。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让人无法呼吸。
是的，远远站着的红衣女子，快要窒息了。
卫庄把面前的紫衣女人推开。
紫女？呵呵，这名字还是他起的呢。正如..赤练一样。
“玩够了吗。”
卫庄挥袖，擦了擦嘴角。
“真恶心。”
“庄..我爱你..”
赤练心痛，她开始觉得这女人很可怜，她只是..为了她心爱的男人..
“你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吗。”
他拔出鲨齿，指着这个恶心的女人。
“呵呵呵..你为了身后那个女人对不对？你杀我吧。”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最爱的男人，置她于死地。
鲨齿闪着寒光。
刷的声音——
“你走吧。”
鲨齿入鞘。
“离开流沙，以后我不想见到你。”
转身，那抹红色已消失不见。

【八】
太阳每天都是华丽丽得升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在这么美好的大早上，也有一个美好的少年站在朝阳下。
“子房，这么早就起来啦。”
沉稳亲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子房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
“二师兄早，我在看日出呢。”
“你呀。”
一贯是那么宠溺的声音，自三年前就没有变过。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礼节规矩统统都抛开了，此刻他只单纯的像个小孩。
“师兄，这日月更替，终究还是留不住啊。”
“怎么了，子房有心事？”
果然最了解张良的人还是他——颜路。
这三年来什么开心事不开心事，总是逃不开他的眼睛。
“总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无论你多想挽留，以我们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
记忆中，大火，焚烧。
思绪一转，从回忆中走出，问道：“师兄，我是怎么到儒家来的？”
颜路慢慢陷入回忆中。“你呀..”
三年前，那个少年叫他快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火海。
他去救她了。
他又何尝不想救她，只是他派不上用场，只会拖累他和她。
我不能拖累她。
心中只有着一个信念，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拖累她。
于是他跑了，他懦弱地跑了，他真的怕死，他更怕亲眼看到她死。
或许现在活下去才是最好的。
跑，跑，跑，一直跑。耳边仿佛听到白天羽的大喊。
“小练！小练！”声声入耳，却又好像真的听到了。
他心里喊的何尝不是这个名字？他想喊出来，可是他喊出来只会害了他和她。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累了，就这么倒下了。
“你醒了？”
那是一张让人看起来很心安的脸，也是到至今他最最熟悉的脸。
“这是哪？”
“这里是儒家，在下是颜路。”
不知道为何，小张易允哇的就哭出来了，记忆中只记得颜路拼命安慰他，却怎么也搞不定这小家伙。
“当时还真拿你没办法呢。”
颜路脸上浮现出笑意。呵呵，那时的小张良真可爱。
“那后来呢？”
“后来呀..后来我给你唱歌你就不哭了，哈哈，那还是我第一次给小朋友唱歌呢..”
真的，当时小张良就不哭了。
“二师兄，我现在可不是小朋友啦。”
张良笑得一脸天真，谁知道他眼底竟有一丝荒凉。
“你呀..还像个小朋友。”
那种和蔼，也许只有张良看得到。
“生死由命，真的是不能控制的呢。”
话锋一转，颜路看到了，这三年来他唯一的悲伤。
“子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
夜晚。
冷冷的，赤练穿着单薄的衣裙，倚在栏杆旁。
有人走过，给她披上一件衣服。
她多么希望是那件黑色的大獒，定眼一看，却是一件白色的外衣。
“快要入秋了，小心着凉。”
他就这么淡淡地说，眉宇间却有挥不去的关怀。
“白凤..”
眼前这个人..
“小练你的脚怎么了？”
“刚刚出来跑得太急摔倒了啦..”
“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噢。”
“别动，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小练你怎么了啊，怎么好象有心事。”
“没什么。”
“小练，快说实话，肯定有什么，告诉我啊。”
“我..我不想当公主了。”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当公主好累啊，又要学这学那的，又不能出来玩..”
“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小练等我长大了来娶你，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啦。”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曾经认识的白天羽么..
“赤练？”
白凤看着呆滞的少女，略带担心的问道。
“啊？”
少女回过神来，擦擦脸颊上的痕迹。
“你怎么哭了？”
“小练你怎么哭啦？”
越是这样想着，眼泪就越止不住，哗哗的在少女脸上流过。
白凤依旧是轻轻把赤练拥入怀中，赤练多想听到他说“别哭，我在这”，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听她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其实，这样就够了。然而赤练没看见，白凤的眼角，闪亮。

【九】
不知过了多久，赤练在白凤的怀里睡着了。
白凤看了一眼怀里的赤练，她其实..还是没有变，还是这么渴望别人保护，还是这么逞强..
白凤轻轻的把赤练打横抱起来，朝她的房间走去，谁料遇到刚开门走出来的卫庄。
卫庄只朝熟睡的赤练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言语。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是可悲。”
白凤叹了一口气，抱紧怀中的赤练。
这句话白凤本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想到卫庄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白凤不解，却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奇怪。
一大早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赤练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身上还盖着白凤的外衣，却也想不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便去把衣服还给白凤。
手里抓着白凤的衣服，赤练心神不定的走着，昨晚好像隐约听到谁说什么不爱自己的人，真是奇怪。
她也没看路，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突的好像撞到一个人。赤练悠悠把眼睛抬起来，却也吃了一惊。
赤练连忙弯身行礼“卫庄大人。”
半晌见对方没有回应，赤练才抬起头，不偏不巧却刚好撞上卫庄的目光，只是那目光凛冽的可怕，没有了往日那几乎难以察觉得到的温柔。
卫庄朝一个地方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鼻息之间充斥的满是鄙夷与不屑，还有隐藏的很深的嫉妒。
“这么急，要去哪啊？”仿
佛一个世纪那么长，还是卫庄先开口。
这语气也惹恼了赤练“我去哪，还轮到卫庄大人管么？”
“哼。”
卫庄的视线再次瞥向那里，眼疾手快，把它抢了过来。
“还给我。”
赤练真的是被惹恼了，他卫庄今天抽哪根筋了，怎么这么不正常？她赤练可不是吃豆腐长大的！
“还给你？”卫庄朝身边的女子问“你说要不要还给她呢？”
赤练这才注意到卫庄身边的女人，好像在哪见过...
脑中闪过一个令她憎恨的影子。
“哟，原来是紫女啊。”
赤练努力装作淡定，语气还是平日里的不羁。
“赤练妹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
“呵呵，姐姐的大恩大德，赤练怎能忘了？”
卫庄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手一松，赤练接住衣服，摆着妖娆的步子走了。
是夜。
砰砰砰——
他打开门，他还未等他开口便问
“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美丽的蓝色眸子里全是愤怒。
“我把她带回来怎么了？还要经过你同意？”
淡漠，不屑。
“你知不知道她会伤心？”
“伤心？我看她现在过得挺开心的嘛。”
“你知不知道她会受伤害，你知不知道她很需要人保护 ，你知不知道她喜欢的是——”
“庄，该回去了。”
黑暗中一片紫色渐渐清晰，她就偏巧在这时候出现，打断了白凤的话。
他随着她走了，渐行渐远。
“等等。”
白凤回眸。
“你去告诉她，想留在我身边，先打败她。”
“打败她..”赤练呢喃。

【十】
悠竹苍苍，苍穹茫茫，四处的飞沙蛰伏在地面，却又暗含杀机，蓄势待发。这里静的出奇，只听得到上空苍鹰的鸣啼，宣布着新一场战斗的开始。
赤练静静的站着，赤练王蛇盘在腰间，眸子里只是坚定。
两个妖媚的女人碰在一起，眼神里也不需要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对面是魅惑成熟的紫衣女人，紫色的发髻高高梳起，自然的垂下几缕发丝，那种致命的诱惑力，比赤练还要危险的多。
“想回庄的身边？做梦！”
“是不是做梦，试试不就知道了。”
赤练将手一挥，软剑犹如蛇一般蜿蜒而出，紫女拔出绸缎，一时间，链剑竟和绸缎缠在了一起。
“呵呵，妹妹的身手不错嘛。”
“是么，我倒要看看，这绸缎是雪女玩的厉害，还是姐姐玩的厉害。”
赤练用力一拉，谁料紫女松手，链剑和绸缎缠绕着朝赤练飞来，赤练连忙扑倒在原地翻了个身，链剑和绸缎擦过她的鬓发飞了出去。
“现在我们的武器都没了，比的就是实力了。”
“是么？”
赤练灵眸一动，成千上百条蛇聚集起来，瞬间包围住两人。
“姐姐小心，每一条蛇都是有剧毒的哟。”
赤练站在蛇群中间，依旧是双手抱臂，事不关己的姿势。紫女被蛇群团团围住，用匕首打蛇七寸，一条又一条蛇被拦腰砍断，可是死一条来一群，怎么打都打不完。
“是么？你腰间的那条赤练王蛇，毒性好像不大吧？”
轻佻的语气，一击毙命。
突然紫女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蛇群都退下了。
“妹妹，你累了吧。”
累了吧..累了吧..累了..累了..
往事历历在目。
韩国。
公主。
父王。
母后。
白天羽。
张易允。
出嫁。
韩灭。
黑暗中浮现出很多人的眸子。
带着冷漠的深蓝色。
带着儒雅的墨黑色。
带着倨傲的银白色。
…
…
…
银白色的眸子..
…
…
…
“你的火媚术，果然厉害。”
赤练回神，凝眸，淡淡注视着紫女，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
经历过真正噩梦的心，才能够被锤炼的坚如铁石。
从黑暗中清醒过来，链剑唰的一声，击中目标。
…
“你输了。”赤练抬头，不咸不淡的吐出这句话。
链剑。血色。封喉。
“恭喜你回到他身边。”
紫女嘴角淡淡的笑，发自内心的，不是妖娆的笑。
“你不必假惺惺。”
鲜血从脖颈缓缓流出，染红了紫衣，染红了肌肤。
过了好久。
“赤练..我回来..是庄的意思..”她哽咽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
紫女脸上没有了对赤练的怨恨，有一瞬间赤练觉得她是那么可怜。
她只是想呆在心爱的男人身边。
她们两个是同一类人。
“呵”赤练冷笑。
“打败你又如何，他的心我始终得不到..”
“不..他爱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他爱你..他爱你..”
不断重复的三个字。
他爱你。
他爱你。
他爱你。
“赤练..答应我..留在庄身边..好好照顾他..答应我..”
赤练握住紫女沾满鲜血的手，却一直，沉默了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两人都没有声音。
一世纪。
“我答应你。”
赤练合上紫女双目，站起来，向前走。
原地。
紫。红。还有白。

【十一】
月光撒了一地。地上还带着斑驳的亮影，刺痛双眼，叫人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还是地上的影，或是..伊人的泪。
月下，是一个清秀的背影，朦朦胧胧，不需要看清楚。那人循声，转头，却看见那是一张清秀绝美的脸。
“师兄。”
少年的嘴角多了一分笑意，恰到好处，愈衬托出他的清雅。
“子房，又在看星星？”
令人舒心的脸，从来不需要解释。
对方没有给他回答，片刻，反问道。
“师兄，你说这天地间，究竟有没有缘分可言？”
颜路也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往日舒心的笑颜。
“缘分本是天意，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那么子房相不相信缘分呢？”
“缘分..”
脑中浮现的，是那日的红衣女子，嘴边在不经意间扯出一个弧度。
“也许吧..”
同一片天空下，女子倚在栏杆旁。
入秋，天气微凉，女子在不经意间抱起双臂，轻轻摩梭。
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她向身上一瞥，却见是一件黑中镶金的大獒。
“那么晚出来，别着凉了。”
一句关心的话，即使从卫庄口中听起来不咸不淡，没有过多的情绪，赤练还是一阵开心，他在关心她，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她等到了。
“大人..”
赤练，她怕，她怕这只是一个梦。身上的大獒还存留着真实的温度，她怕突然一瞬间，空气又会变得如之前般冰冷。
“赤练..其实我有句话想让你知道。”卫庄脸上的温柔，在今夜的月光下显露无遗。
“什么话？”
“跟在我身边。”
…？
卫庄..
这真的不是个梦么？为什么这样的他让我好不习惯？身上却是大獒传来的真真切切的温暖..
“嗯？”似乎是不敢相信。
“身在乱世，谁都没资格说爱。”
绝美的琥珀色的眸子狠狠的暗淡了一下。
“但是卫庄有资格，赤练有资格。”
“嗯？”
赤练抬起眼睛，美丽的脸庞已满是泪花。
你和我..有资格？
“怎么突然..”
她疑惑，她真的，好怕是假的。
“相信我。”
卫庄伸出手，笨拙的擦擦赤练的眼泪。
“赤练，跟着我，做我的女人。”
轻轻的，轻轻的把赤练揽进怀里。
赤练，你终于等到了..
“请你给她幸福。”

【十二】
优雅的月色飘飘扬扬的洒了进来，不小心落了一地，衬着斑驳的剪影。闪耀与阴暗的结合，让人睁不开眼睛。
在阴暗处的那人慢慢走出来，夜色与他的脸庞相衬，美得让人窒息。
他冰冷冷的，美得会把人吸进去的蓝眸中透着坚定，眼底还有让人难以捕捉的闪烁的悲伤。
在明处的人缓缓回过头，然后，再缓缓转身，别有深意的看着这个蓝发蓝眸的绝美男子。
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在月下伫立着，考验的，是彼此的坚定与耐心。
“我会的。”
白凤似乎被这简短的语言惊到，稍稍愣了一下，然而马上回复他一贯的姿态。
“但愿如此。”
卫庄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况且他也不想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或许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知道他是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赤练的。
可又谁知，这一愣，也让他彻底死心。
是，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会给她幸福的。
放手吧。
就那么一直呆在原地。已经入冬，风扑面的吹来。
呵呵，怕什么，还有什么比心更冷呢？
“小练你的脚怎么了？”
“刚刚出来跑得太急摔倒了啦..”
“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噢。”
“别动，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小练你怎么了啊，怎么好象有心事。”
“没什么。”
“小练，快说实话，肯定有什么，告诉我啊。”
“我..我不想当公主了。”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当公主好累啊，又要学这学那的，又不能出来玩..”
“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小练等我长大了来娶你，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啦。”
“哈哈哈哈...”他笑，笑出了声。
如果没有回忆是痛苦的，那么有回忆，是痛不欲生的。
良久，他睁开双眼，却发现卫庄才准备走。
他看向卫庄，高大，挺拔，霸气，只有他才能给赤练安全感，只有他才有资格给赤练幸福..
“等一下。”
卫庄停住。
两人又对立了好久，终于，仿佛是鼓足了勇气。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会把她抢回来。”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些许哽咽，些许沙哑。
卫庄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往前走。
许久以后，赤练想起卫庄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等我平定了江山，我若成王，你必为后，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樱花。”
…
茫茫苍穹上掠过一只苍鹰，阵阵啼叫使得卫庄心烦，干脆把它打了下来。
苍鹰直直下落，却见它的脚上绑了封信，卫庄打开，神色异常。
…
盖聂？

【十四】
天渐渐暗了。
西方最后一抹金色也被黑暗所扼杀掉，象征着一切不该存在的要消失了。
不留痕迹。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即便是初春，冰雪也还未融化，薄薄的一层铺在大地上，铺在三不救的牌匾上。
这雪白的洗礼，标志着新的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这树上粉红的樱花即将盛开，却叫这平淡的一芒白皑中增添了一点春的生机。
墨家机关城内，百年一遇的浩劫。
等了十三年，终于等到，决斗的这一刻。
纵与横，自古以来都只能留下一个。
卫庄在这一刻觉得，这场决斗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不是所有人都是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
镜中伊人的容貌可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唇齿流盼，艳绝生辉。
她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的墨发，一下，一下，犹如鲨齿划过她的心，每一下都重重的，要把她的心砸碎，却又不着痕迹，点到为止。
红衣在身，链剑在手，却逃不过这场宿命。
她抬起手摸摸镜中绝美的新娘，只是一声叹息。
她还能说什么呢？
十年前，父王把她当作国家的交易，嫁己他国。
十年后，自己最爱的人把她当作和亲的对象，嫁到儒家。
她只是一颗棋子，有什么资格说悲伤？
赤练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百媚横生。
原来陪着自己的，就只有自己了呢。
她赤练，真可怜。
良辰已到，赤练缓缓走出闺房，坐到红轿上，然后自己，缓缓盖上盖头。
轿帘轻掩，最后一点光隔绝在红色之外，白凤轻轻转身。
白色的凤凰翱翔于天空之中，从此他便无牵无挂，从此，他便永远呆在了机关城。
纵与横的较量，即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