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走出医务室的时候眩晕的感觉仍然没有消退多少消退,他反复地咀嚼着斋藤的话,苦涩的感觉却没有因为这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变淡。太多无奈的,痛苦的,压抑的情感它们汇聚在一起,变成了粘稠的河流,几乎要把他淹没,让他窒息,而在他面前的,没有救命稻草,只有路人们冷漠的眼神,与几声若有若无的议论。
中午的太阳像刀子,每走一步都可以被阳光切割出几滴汗水,它们顺着头发流了下来,像眼泪。
争论,这件小事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出现在斋藤和冲田的生活里,换作以前,冲田肯定会黏在斋藤的身边喋喋不休,用自己的嬉皮笑脸,来面对斋藤一本正经的大段说教。或是干脆气急败坏地把篮球砸在斋藤的后背上,高喊着:“一个回合定胜负,谁赢了就听谁的!”可是现在,冲田却什么也不像做,他累了,疲于奔命。不可以再眷恋那个根本不属于他的,过于单纯而美好的高中生活了,他明白,自己必须挣钱,喂饱自己,然后活下去,活得比很多人好。
活给所有抛弃他的人看。
斋藤在小操场的一角等了很久,这里因为大操场的建成而变得鲜有人烟,他知道,冲田一定会来到这里,出于了解与默契。
他还是来了,神情依旧疲惫,汗珠粘在头发上,再滴下来,在领口留下浅浅的水痕,有些狼狈,然而他依旧笑着,像是一块吸饱了阳光的海绵,轻轻一挤,就是一大片的光明。斋藤还记得,高一的时候,结束了篮球比赛的他也是这样,对着观众席上的斋藤努力地招手胳膊上的汗被甩的很远,他灿烂地笑着,像个孩子。
“嘛,小一你怎么跑这晒太阳了?别告诉我是因为刚才生了我的气所以跑到这里来边树叶子边思考人生。”冲田耸了耸肩做到了斋藤身边,他把两条腿伸到前边,有以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心里不痛快就喝吧,喝到痛快为止,那之后,我要你给我真话。”斋藤一说着,把一听啤酒扔进了冲田怀里,还有十几听啤酒,堆在他的脚下,像一个小小的坟冢,埋葬了谎言。
“哟,小一什么时候学会灌人喝酒了?方法还这么生硬,这回不怕我又说谎了?”冲田的目光闪烁着,他靠着树干悠闲地喝了一口,接着说:“光我一个人喝多不公平,小一你也得喝,我还想看你醉之后的样子呢。”
“你骗得过我,却骗不过你自己。”斋藤也抄起一听啤酒,灌了两口进去。“总司,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撒谎的时候,眼神都会飘。”
“真是的,什么都骗不过小一呢。”冲田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对着斋藤一有些错愕的表情,自顾自地点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那个女人不敢真的走。”冲田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