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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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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把此书献给各行各业中为民造福的能工巧匠们。这个社会的真正贡献者是广大的普通劳动者,是他们用自己的智慧、青春、血汗构筑了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环境。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忘了这些平凡的劳动者,因为其中有你、有我,有我们的父老兄弟、至友亲朋。


1楼2011-10-22 08:24回复
    引子
    魔障摧宝疆不定,道光透体一觉兴。
    德善云天血色里,体碎心绽胭脂凝。
    面卷风尘八方动,英魂俱散未留名。
    来日南天台上遇,牵引玉龙请君行。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外强窥扰,灾祸四起,民不聊生。众多厚道良民迫于生计铤而走险,取偏门捞财,更有许多祖上有旁门左道之能、奇工秘技之术或强取巧夺之手段的,都从新拾掇起来。使得好好一个世界变得处处险恶,步步危机。
    这年,又是秋尽时节,天气已十分寒冷,在盛产水蜜桃的无锡阳山地界,有一山丘旁,孤零零座落着一宅。
    说起来很是奇怪,本来靠山建房从风水学上来说,不管是山前山后山左山右,都是吉瑞之局,但是不能在枯穷相的山峦旁,何为枯穷相?山上没有高大翠绿树木,土石暴露,怪石嶙峋,并有断崖峭壁。而此宅正背面偏偏紧靠着山丘的北向峭壁。在江南,房屋背山朝北非常少见,这位置不但难见阳光,而且还多吃西北风和回壁风。更何况此山也非润泽之山,山上权木杂生,草黄叶枯。特别是北面崖壁,整个见不到一枝绿荫落脚,黄茫茫一片,连石色的深浅变化都很难看出。倒是在宅子的东西两侧,各有绿幽幽两片林子,东面是竹林,西面是松林。
    一般来说,此地房屋多为青瓦白墙,或是绿瓦红墙;而此宅却是少见的黄瓦黄墙,几乎与山壁混为一色,再由于山丘的阴影覆盖和两片林子的抱绕,以及屋前十几棵桃树的遮掩,不走到近处,很难一下就发现它的存在。
    在了夜间,宅子会有几个窗户整夜都亮着微弱飘忽的灯光。但是当地的桃农们发现,夜里循着灯光,怎么都走不到房子那里,总是在周围桃林田埂间转悠,所以他们都管这宅子叫“鬼障房”。虽然宅子的主人和他的家人都很热情很好客,但当地的人平常时都不会去打扰,夜里就更不会去也没办法去。
    这一夜的天色似乎特别的黑,秋霜暗降,虽然没什么风,却显得异常寒冷。已是过了二更时分,而宅子的主人鲁承宗仍坐在二进院的书房,对着洋油灯细看着一张发黄未裱的字画。


    2楼2011-10-22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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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3 22:4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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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承宗已然年近花甲之龄,但依然身板挺直,面色红润,二目放光,一双大手骨骼粗壮,肌筋毕露,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一双摆弄字画的手。
      这时门环一响,鲁承宗随手将字画翻盖过来,抬头看去,原来是管家鲁联走了进来,给鲁承宗端上一把贴绘云峰的老紫砂壶。
      “老爷,该歇了,这东西不是一两天能看出来的。要不然早叫人给掏啦,怎么也流不到我们家呀。”
      “是呀,可就是心里老放不下”鲁承宗抬头看了一眼书房中挂的“藏宝布瑞”的堂匾,轻叹一口气:“天机不可知,遗命不可违,下一步的路数是吉是祸很难说呀。要么明天你和秦先生也一起来看看,说不定能瞧出点端倪。”
      “行,明天一早我就叫陆先生一起过来。”
      “那你就早点歇着吧,这两天可是辛苦你们啦。五侯的伤怎么样?柳儿那边也该睡了吧?。$www.paoshu8.com$
      “都睡了,陆先生给五郎用了点药,没什么大碍。那我也先去歇了。”
      鲁承宗点点头,于是鲁联退了出去,把门带好,然后摆弄了几下门环,这才往一道房走去。
      夜更深了,依然无风,院中很静很静,就连平时前道房里鲁联和五郎的鼾声也没响起。天也更冷了,仿佛都可以听到霜降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埋头看画的鲁承宗忽然感觉出一点异样,那沙沙声越来越清晰,从院子里慢慢向书房靠近,他没有抬头,因为眼睛的余光已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渐渐在书房的花格门上伸展;一丝彻骨的寒意象刀子似的从他的脊椎划向天灵,两肋处一下绷得很紧很紧,使他感到酸痛和僵硬。他依然没抬头,虽然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已非一个正常人的高度;他还是没抬头,不,连眼皮都未动,就连呼吸都好象停止了,只是把手中的紫砂壶被握得更紧,握壶的手背青筋全鼓了起来,而且微微地在跳动。
      鲁承宗害怕了,这样的恐惧感对于他来说已好多年不曾有过啦。他害怕的不是那越来越近、越来越高的怪异身影,他害怕的是大门外的“五分连索障”怎么没能挡住?他害怕的是头进院的“颠扑道”怎么没一点警示?他害怕的是二进院的“大石龙行绕”怎会让它施施然地靠近书房?他更害怕的是一道房和东吊楼的那几位怎么也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心中现在只存有最后一点侥幸,就是书房门上的“蹄踏蝴蝶扣”。
      那个身影已高近檐额,在门口停住,森森然的站着,一动不动。
      鲁承宗慢慢抬头,屋内洋油灯的扑朔使得屋外的身影有几分迷离。
      身影依然一动不动。
      鲁承宗慢慢站起,身体紧张僵硬后的运动使得血流直冲头顶,他的眼睛觉得有点恍惚。
      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鲁承宗向门口挪动脚步,一步,两步,门环发出轻微的一响,他立时停住脚步,全身肌肉的绷紧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3楼2011-10-22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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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气波动
        外乡人到北平做古玩交易的有两种人。一种到硫璃厂,在那里,你是爷,买卖家、铺子里都把你敬着捧着,为啥?你要么是腰缠万贯的主儿,要么是身怀重宝的客,否则决不能往这街上的铺子里走。这里的铺子逮到一个这样的就够吃三年。另一种是到鬼市,一大早,天还没亮,提个灯笼,买的卖的都模模糊糊,只有讲价的手指可以分辩得清清楚楚。
        鬼市上的货大多是买卖冒面儿(仿制真品)的和做面儿(凭空做假)的,这种摊主千万别理,一个比一个猴精,腮帮子甩开了晕你个财货两赔。也有些虽然是好货,却是来路不正没处卸链儿(出手)的,这种也不能粘,粘上不把链儿缠你手上就得和你玩命。难得可以碰到个不知好坏的,偷拿祖上留的点玩意儿换急钱抽大烟逛窑子的,那你就叫捡着了,得货付银掉头就走。鬼市上一天是不捡二回的,别多溜几步再把刚捡着的给弄掉了。
        鲁一弃正提着个四方的梨筐灯走在鬼市上,他只是很慢很慢地迈着步,悄无声息地从市口向市尾走,并不向器件儿瞄一眼。
        鲁一弃是鲁承宗的独子,快四十才得这么个宝。来得很是不易,老婆为这宝贝把命也丢在了炕上。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把一弃留在自己的身边,满五岁时就把他送到河北天鉴山的大哥鲁承祖那里。
        鲁承祖他一生未婚,中年以后突然笃信道法,在天鉴山千峰观旁搭一草庐,终日与观中道长谈经论道、解虚破幻。
        鲁承宗送鲁一弃过来时,修一封书信给大哥,信中言到:“受绝后之厄,本不该得此子,且此子有别常人,天生异能不知福祸,本欲一弃又不心忍.。或许道力能疏解善引。但愿日后此子以其能为我家遗命承力……”
        鲁一弃刚到天鉴山,鲁承祖就请千峰观的道士们给他做了个算场。一班精研究道法的道士围着鲁一弃整三个时辰,从其八字、手面相、骨骼、神情举止各方面,竟然算不出其天性与归属,最后只下了一个定义“此子性情不在五行之中。”


        5楼2011-10-22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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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一弃在天鉴山十年有余,鲁承祖并没把这唯一的侄子有别于其他小孩。教他读书写字,明理辨非,唯一不同的是常带他到观里听道讲解,跟道长们学一些易理卦象。鲁承祖对他很是宽容,从来不管他是否听得懂、学得会,随他兴致而为,这也是应合了道家随性自然的法理。到十二岁时更是将他送到北平读洋学堂,自己落得清闲。鲁一弃来的时候没起大名,这名字是大伯给起的,取“舍一弃而后百得”之意。
          鲁家有一远房三叔在北平做买卖,开一个小铺子,也是倒腾老玩意儿。鲁一弃就托给他照顾,平时上学,闲时帮着看看铺子。一晃又是八年,鲁一弃从没回过家,他甚至连家在哪里都不清楚,只记得五岁时是从一个黄土连天的地方被送到大伯那里。北平求学期间虽然回过大伯那里几次,大伯从未提及此事,他也没问,不是没有那份好奇,而是因为这就是他的性格,可知与不可知都该顺其自然。
          三叔一家对他很好,好得有点异样,总带着点卑微和恭敬,就向是下人对主子,全家除了三叔,都管他叫大少爷,他不知这身份是因为大伯还是因为自己记忆模糊的父亲,但他也从没有问过。
          三叔虽然是硫璃厂小有名气的陈三老板,却不大会做生意。铺子里很少有人来,不过铺子里倒的确是有不少好东西。对于鲁一弃来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天性不大与人交往,可能是因为在天鉴山的几年总与青灯古卷为伴的缘故。他对古物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人的兴趣。在这里他见识了不少真正的好货,但让他最难释手的还是店里经常收到的一些孤本、残本、绝本书籍和一些书简、绢册的残片,特别对那些甲骨、石片、玉玦上的文字和图案符号,他会整天把玩,凝视默念,不知是在试图破解它们所代表的含义和隐藏的秘密,还是在和它们默默地交流着。)


          6楼2011-10-22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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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的好货和他喜欢的东西总会在出现一段时间后被卖出,奇怪的是从来没见过买主和交易过程。他也没在意,也许三叔觉得有必要背着他。庆幸的是那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已经在他脑中留下了八、九分的记忆,而且他强烈的感觉到,这些记忆将来对他会有极大用处。
            鲁一弃来过很多次鬼市,不是为了收古玩,而是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享受发现的快乐。只要这样悠悠然地走过,你不说话,没人问你,你就象在死寂的废墟里走过。也不需要看,只是凭着自己的超常感觉,就能知道路两边的摊子上什么是宝贝,什么是废物。然后突然间有上好的东西闯入感觉之中,让脑子微微一晕,心中猛地一提,欣喜、兴奋便一下围绕住你,和垂钓时从水中提出鱼的快乐一样。
            这样的享受他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但他都没有收货。是因为他没钱收,是因为三叔没让他收,更因为他觉得不该他收,或许是不值得他收。
            鲁一弃已快走到市尾,他依旧盯着足下的路,没有向两边看,因为根本不需要看。如果不是为了行走,他甚至感到自己可以闭上眼睛。在他的感觉中,两边的器物恍然间都是活的,在微微的呼吸,只是呼吸得不一样,大多的是有如垂死般许久才能微吐一口,这样的只是物件。极少些是沉稳悠长,而且周围有气息围绕,这样的是有年份的器件。今天没有碰到气息鲜活灵动、起伏旋绕的,那样的才可以叫做重器、叫作宝。
            鲁一弃走出了市尾,他吹灭了灯笼里的洋烛,就在烛火已熄灭而烛头的青烟尚未散去的时候,他觉查到一股不同与刚才的呼吸,怪异的呼吸。
            他站住了,然后索性闭上眼睛,这样能更细细致地去感觉,呼吸就来自于前面左侧的胡同口里。
            他睁开眼睛,看不见那里有什么。是太靠里了?还是贴在这一侧的墙上?总之看不见。
            他没挪步,他又闭上眼睛,静静的感觉那呼吸,不!不是呼吸!因为只有呼没有吸,那只是一股气,似乎是紫黑色,似乎有腥臭味。
            他还没睁开眼,所以他看不到一点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仿佛在把他渐渐拉远,渐渐拉深。
            慢慢地、慢慢地,他睁开眼睛,一丝笑意从他嘴角处不经意间凸现。是的,他在笑,他竟然在笑,在这暗黑和腥臭味胶合弥漫的时候。
            他是在笑,他不只是笑,他已经向那胡同口迈步走去。


            7楼2011-10-22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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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是自嘲的的笑,他从小就经常出现一些和今天类似的奇怪感觉,但总会在大人的解释后被否认,就连鬼市上的那种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未向别人提起。更何况,他从没怀疑过几年来在洋学堂里获取的知识,那些是与他这种种感觉有悖的知识。
              他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他肯定那里的东西不是他想到的东西,他记忆中有过太多感觉都和实际的情况相去太远。他没有再闭着眼,只是眨巴了几下眼。就在这眨眼之间,脑海里已经搜扫几遍,突然,不只是哪本古册残本里的两个字竦然而现:“尸气!”
              一朵指头大的火苗在挣扎了几下后亮起,蓝桔色的火苗跳动着向他逼近,从黑暗里直接逼到他的灯笼上方,鲁一弃一惊,感到胸口气息滞塞,一阵难受,这是远超出他想象的现象。
              但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没有丝毫慌乱,这样的定力他也不只从何而来,但他的确有。
              仔细地看,那是一只手,一只苍白却不失弹性的手,一只修长却满是伤痕的手,这手的中指和食指捏剑诀形,夹持一纸煤子,煤子的端头正跳跃着那蓝桔色的火苗。
              持纸煤子的手很稳,没有一丝抖动,这让一弃突然有见到这手主人的渴望,但手肘往后依旧躲在黑暗里。
              煤子头的火苗悄然一落,点亮了一弃手中的灯笼,灯笼里的洋烛奋力扑腾了几下,终于把手肘后面的那片黑暗照亮。
              啊!没有脸!没有脸?对,因为看不见脸;
              只有眼睛,一只眼睛,一只夜枭般的眼睛,却是淡漠的眼光。
              而剩下的所有,除了那只手,都包在一块和夜一样黑的布里。
              “看看这个。”
              那黑布里伸出了另一只手,但一弃看不到这只手,这只手躲在鹿皮手套里,而且还紧紧地攥成拳头状。
              拳头在松开,拳头已张开,顿时,一弃感到一团浓稠的、紫黑的、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尸气!好重的尸气!”他在心里惊呼。
              掌心里有一团紫黑在弥漫盘旋,紫黑的正中是一颗心脏在跳动,充满了冤灵的哀怨和亡魂的诅咒。


              8楼2011-10-22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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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鲁一弃看得见也听得见,这让他感到一种压力,像在深水之中,刺耳,头痛,恶心,额头的青筋在飞快地蹦跳。
                他惊奇黑衣遮盖的那人会如此的无动于衷,会在这穿越阴阳的旋涡里纹丝不动,夜枭般的眼里依就是那淡漠的光。
                “要吗?”声音和眼光一样淡漠。
                “不要。”鲁一弃的回答很轻却很肯定。
                “为什么?”还是淡淡的问。
                “我不知道。”回答的声音高了一点,因为他已经开始在适应那压力。
                “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是不知道它的价值?”发问的声音已不再那么悠闲了。
                “都不是,是不知道我要它能干什么!”回答越来越轻松。
                “你确定?”三个字里似乎带点遗憾。
                “不确定,好多事要到死的时候才能确定。”
                轻松的回答让夜枭般的那一只眼连眨两下,闪出一道很亮的光芒。
                没有再问,也没走,只是把那道很亮的光芒长时间地停留在鲁一弃脸上,一张和许许多多平常人没太大区别的脸。
                长时间的凝视让鲁一弃很是不安,太久的沉默也让他觉得应该离开。
                “如果你想知道谁会要,到琉璃厂街尾的梅瘦轩。”说完转身就走,语气很像命令。
                胡同口只留下那只满是惊疑的眼睛,还有那鹿皮手套托着的“尸犬石”。
                


                9楼2011-10-22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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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3 22:3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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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承祖是十天前收到鲁承宗的书信的,信中详细说明了鲁家目前的困境。与对家暗中的博弈越来越艰难了,几乎是处处受挚、无处藏身。搜集的各种信息显示出的结果也对鲁家所要完成的使命越来越不利,对家明显是走在自家前面了。本来从时间上来说,八极之数已满,已经到了他们这些鲁家正脉子孙完成祖先遗命的时候。可祖先为了保证秘密不会外漏,传承下来的只有使命,而没有具体方位地点。再加上几百年前的意外,反倒是让有野心也有实力的对家处处占到了先机。眼下的情形已经避无可避了,只能采用主动手段。鲁承宗那边根据自己这些年搜集的各种资料证明,姑苏城中的一座园子,是对家一个重要巢穴,其中很大可能有有助鲁家使命的东西。他们决定在做好一切准备后强闯那个园子。同时,鲁承宗的意思是最好能双管齐下,让鲁承祖带鲁一弃强闯另一处重要地方。鲁一弃天生异能,本不该生于他们这样的正道良家,但现在已经管不上什么祸福吉凶了。让他到达那个现在已经极度危险的地方,见到祖辈留下的那个奇异的东西。多少代人都无法洞悉其中秘密,说不定凭他的超常感觉能多少觉悟出些什么,要真能这样的话,对鲁家要履行的大事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鲁承宗所说不无道理,本来鲁承祖和鲁承宗两人在破解别人坎面时,误伤镇坎眼的真婴性命,中了断后厄咒,注定此身无有子嗣。可奇怪的是就在一处重要地方,鲁承宗的老婆却意外得孕,而且最终生下身具异能的鲁一弃。这也就是当初鲁承宗为何要将一弃舍弃的原因,他是害怕断后厄咒之外还中了其他什么毒咒,生下个祸害乱了鲁家。但是那重要地方虽然与其他地方并无太大区别,却是藏着一件鲁家祖上留下的奇怪物件,那物件至今无人能悟出蕴含的真意。也说不定就是那物件所带的灵性解破了断后之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鲁一弃就会是解决所有难题的一个撬点。
                  话虽是这样说,但鲁承祖心中很是清楚,什么双管齐下,其实就是孤注一掷了。两下里这样一番明闯,不管是否获取自家想要的东西,对家都再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但综合各种情形来看,这可能也是最可行的一种法子了。与其在这之前就被对家围困捕杀,倒不如突然反戈一击。只要有运气和能力闯到目的点不死,那么就算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从对家的角度来说肯定是相信自己得到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那种情况下,他们会千方百计要从鲁家人手中抠出这些秘密,这样,对鲁家门人也就不会那么快地痛下杀手。
                  不过,收到信后鲁承祖还是犹豫过,因为一弃是自己的侄子,唯一的侄子。而且从感情上来讲,自己更象他的父亲。很久以前,他就盘算着,祖先的遗命最好就在他们这代人身上给了结了。所以鲁一弃到他身边后,他从未亲自教授给他鲁家祖传的技艺。


                  11楼2011-10-22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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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鲁一弃就在自己面前,看着侄子的脸,他更觉得不该来。虽然是一张平凡不英俊的脸,却充满活力和希望,而让这张脸从此闯荡在艰难和危险中,他很是不忍。但是事并不能如人所愿,真像鲁承祖所说的那样,“不知福祸”。鲁一弃身上具备了超常能力,鲁一弃确确实实是鲁家正脉唯一的传人,这两个条件注定了鲁一弃必须从此在危险中闯荡,在生死间徘徊,用他单薄的身体支撑起一个千古使命。这对鲁一弃而言,对鲁家而言,都确是“不知福祸”。
                    就在鲁承祖思绪旁飞的时候,呱噪的鲁一弃突然间安静下来。他沉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店堂大门迈出几步,面对大门泰然而立,一语不发,好象在等什么人的到来。对于他这突兀的举动鲁承祖满面疑惑,而就在他还未及询问的时候,一个黑影遮住了大门口的光线。
                    黑影没有丝毫停滞,直接走进店堂,径直走向鲁一弃,鲁一弃没有避让。今早的遭遇他没对这满身尸气的黑影避让分毫,那现在他更不会让。“尸犬石”的气息已不会让他感到不安,更何况现在那让人恶心的气息已变得很淡很淡。就在他们快相撞在一起的时候,那黑影却轻巧的绕过了鲁一弃,奔鲁承祖而来。
                    这举动让一弃大骇,他不知道这怪物要对大伯干什么,但不管干什么,他都不能让大伯受一点伤害。
                    就在他转身紧赶一步想抓住黑影瞬间,黑影猛然站住了,一弃那已快触及黑布的手只好也一下子停住。
                    黑影对鲁承祖弯腰一恭:“我是赔给你的儿子。”
                    鲁承祖一怔,接着放声笑起;鲁一弃茫然。
                    鲁承祖停住笑:“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赔给我的?”
                    “见过你的画像,又坠在你后面几天,见你掏出过信符。”
                    鲁承祖闻言一愣,心想:啊,坠我几天我都没发现,看来这手艺人和江湖人确实不一样。
                    “这儿子是你自己愿意做的吗?”鲁承祖又问到。
                    “不是。”
                    “那为什么来?”
                    黑影转身,独眼盯住鲁一弃,答到:“是因为他。”
                    鲁承祖茫然,鲁一弃更茫然。


                    12楼2011-10-22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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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嘎嘎”一阵笑声从门口传来,比夜猫子的叫声都难听。随着笑声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我不欠你儿子,我欠你命,所以我自己来啦。”
                      又一个人走进梅瘦轩的大门,这人带来一个黑暗的世界。
                      是的,一个黑暗的世界,一个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进来的是一个持盲杖戴墨镜的算命瞎子。
                      鲁承祖又放声笑起,笑得更开心也更得意。他上去一把抓住瞎子的肩膀,连说两声:“瞎子,来得好!来得好!”
                      今天的鲁承祖是一弃以前从未见到的,温敦慈慧的大伯竟会如此的豪气如云。虽然很早以前一弃就知道,大伯绝非等闲之人,因为他曾偷看过大伯的一些书信。但他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鲁一弃从未问过,他认为,需要让你知道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鲁承祖有点激动的说:“我将事情的艰难在信里明说了,你们还能来,还来得这么快,真给我老面子,太谢谢了。”
                      “我要谢谢你,干完这事我就不欠你的啦”瞎子说。
                      “我更合算,还了一家子的债。”一只眼的人说。
                      鲁承祖又干笑两声说:“你们两个真是实在人。既然你们两个都到了,那我们三个同心协力闯他一把,不管最终事情成不成,局面总会翻转过一些。”
                      “不成,肯定不成,少了一个宝贝我们输定了”一只眼的人边说边把头扭向鲁一弃,鲁承祖随着他的眼光也把头扭向鲁一弃,奇怪的是那瞎子竟然也把头转向他,并且盲杖头蛇般一翘指住一弃问到:“独眼,你说的是他吗?”
                      是不是真瞎子?鲁一弃心里在嘀咕。
                      但暗自嘀咕的同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很重要,冥冥之中似乎好多人都需要他,都在期盼着他。
                      “是的。”一只眼的独眼答到,“我们会过。”
                      此时鲁一弃还感觉到自己早就身在一个大局之中,他必须去开局,也必须由他去破局。
                      “让我来摸摸看。”瞎子抬起手向他走来。
                      鲁一弃更感觉到他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局相,路路危、步步险,是一个血的旋涡,他会在其中付出极大代价。
                      瞎子的手伸向他的脸,他退后半步,把手伸给瞎子。瞎子的手在快触及到鲁一弃手时却停住,然后慢慢曲回手指,慢慢收回手臂,回转身体,回到鲁承祖面前。
                      “真要他去吗?”鲁承祖希望回答是否定的。而瞎子却非常坚定的点了一下头,沙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得、去。”
                      独眼上下牙咬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怕死,我怕白死,我只会跟他去。”
                      鲁一弃放下手臂的同时发现今天自己的动作很有风范,很有气度,他发现自己的形象在膨胀在高大,他也发现他们几个一直都站着在说话,于是他随口说了一句:“坐下说吧。”可不知道为什么,语气明显有些像是命令。于是独眼和瞎子很自然也很听话地在离他们自己最近距离的椅子上坐下。
                      大伯扶了一下椅背没有做下,他走到一弃面前,伸出右手,与一弃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有点无奈地在想:早就是已知的卦数,还反复印证,枉我修道这许多年,竟不抵一情所牵。
                      捧握着他右手的一弃能明显地觉察出大伯有点激动。
                      “孩子,你要回家了!”大伯的这句话让他心中猛的一震。
                      “回你自己的家。”
                      鲁一弃开始觉得全身的血在向头上涌,让他一阵晕旋。
                      自己的家,他还有自己的家?


                      13楼2011-10-22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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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寻,几番醒,家在镜中浮,家在云深处,兰舟枉然渡,水横千山阻。
                        “我的家在哪里?”鲁一弃问,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鲁承祖也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弃第一次问这问题,但他问话的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他的语气出奇的淡漠。
                        这样的鲁一弃也是鲁承祖第一次见到,他没想到他面前欢快的孩子此时犹如稳静的山岳一般,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了独眼和瞎子的判断,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道由天与”意境,他几十年的修行竟解不开这句简单问话中的玄机。他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一件事,脱口说出两个字:
                        “北平。”


                        14楼2011-10-22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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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 门扉开
                          天坛东八百步有巨木林立,大概是取《河图》中天地合五方,阴阳合五行之理,因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巨木东大约六百步有一池,五行之道讲木克土、水克火,一般建宅最忌土动火起,而且水能生木,那这林与池之间就成一行运活道,是建宅大吉的局相。又邻皇家祭天之坛,能得天佑护。
                          此地确有一大宅,也只有一大宅,很大之宅,却非王府也非官邸,只是一个比平常人家大许多的四合院,这从开在宅子东南角的“青龙门”可以看出。
                          此宅门前倒也是一处热闹地方,每天都会有些小商小贩,算卦要饭的在此处聚集,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出入天坛东门的必由之地。民国后,天坛已许人进入一睹皇家的气派和风范,那这里热闹也是意料之中了。
                          而这所大宅却从来没热闹过,甚至连门都没开过,谁都不知道里面住的什么人?住没住人。可能是主人原本就怕热闹,所以才居住此处,因为这里原来的确是一个十分静谧的地方,但现在朝代都改换了,北平城里外能保一静的地方真是不多了。
                          这里鲁一弃来过,他注意过这座四合院,那是他刚看完残本《四象法典》的时候。这所宅子从外看,很合四象圆通之说,而且,大门口“撇山影壁”,也有做叫“反八字影壁”的,让他很感兴趣。因为它的壁檐结构很是少见,更重要的是壁上的青砖雕画让他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是他的家,坐在大宅门对面一个小茶摊儿上的鲁一弃,呆呆地注视着那红漆铜钉松木大门,心中没有一丝家的感觉,反而觉得那是一个龙潭虎穴摆在自己面前。
                          鲁承祖可能看出侄子的疑惑,说了一句:“这里还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里面。”
                          在里面?大伯的话让他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但他没问,他知道,该明白时自然会明白,有时候知道了太清楚反而对动作和思维的灵敏都有影响。
                          以前在大伯面前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今天,一下午他没说一句话,他心里认为,现在应该轮到大伯说了。)
                          但大伯也没说几句,上午他和那俩怪人商量了些事情就各自出门准备东西去了。急匆匆地吃过午饭后,他就又忙着检查三叔给他准备的东西,接着就来到这里,一坐就快两时辰了。这两个时辰里,他一直很认真地看那大门,偶尔才会用怜惜的目光扫一下一弃。大伯不说,一弃更不会说,于是他就同样认真地喝着水,同样认真地吃着小点心,只是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那大门,偶尔才会用钦佩的目光扫一下抱着牛皮水壶,口若悬河给人算命的瞎子,和墙角处缩坐在宽大黑布里低声惨叫着“大爷大叔行行好!”的独眼。
                          他们在等天黑,好多事情要天黑才好做。其实他们的事白天做更可靠一些,但是依旧在等天黑。因为他们不想别人看到他们回家这件事,那会让许多人感到害怕。
                          回家会让人感到害怕?对,这肯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是,从临出门三叔满含眼泪拉着大伯的手,一弃就看出来了;从临出门三叔给他一只粗布包,里面装着一支德国造左轮枪和两枚鸭蛋型手雷,他就更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他更清楚无论发生多么可怕的事他都没有回头路,因为那是他的家,他必须回家。
                          都收摊儿了,冬天白昼短,再加上一溜溜小北风刮着,谁不想早点回家钻暖被窝?茶摊儿的老板催了不下八趟了。当鲁承祖背着他的木提箱和一弃二人刚刚走出布棚不到五步,那老板就已经把布棚放下,桌椅板凳茶壶茶碗全上了车,一溜烟不见啦。瞧着火急火燎般赶回家的茶摊儿老板远去的背影,鲁一弃皱了皱眉头。
                          黑暗降临了,没有月亮。门口站立着的伯侄二人,西面树下已经不在算命的瞎子,始终坐在墙角没挪地儿的独眼,全都被这黑暗笼罩了。
                          一弃已经看不到另外两个人了,但他感觉他们都没动,特别是独眼那边,总有一股极淡的尸气,很容易辨别。)
                          大伯突然间放下肩上木提箱,抬腿跑上门口的三级台阶,一弃刚反应过来想抬腿跟上,瞎子和独眼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左右,拉住他的手臂,没让他跟上去。


                          15楼2011-10-22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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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初更,这里的夜却是格外的静,能听到小北风刮过的声音。谁都没说话,鲁一弃出奇的枪法他们竟然不感到惊异,就象好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就象已经无数次见他表演过了,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这才是真正的鲁一弃。
                            “看看那砖雕和壁檐吧,我好久以前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鲁一弃开口了,他觉得这些有必要告诉大家,但语气依然象命令。
                            鲁承祖和独眼向影壁望去,但他们都没动,鲁一弃知道他们的距离是看不见的,就算走到跟前儿,要想看清没个明折子也是不行的。于是只有让看不见的人去看看了。
                            瞎子摸向靠近他的西侧影壁,仔细的抠摸着砖雕的每一根线条。很慢,很小心,也很用力。突然,他跌撞着奔到东影壁,随手摸了几下,然后就又跌撞着向一弃奔过来。
                            独眼一步纵出,挡在一弃前面,拦住瞎子喝问一声:“你干嘛?”
                            “我还要看看南影壁。”瞎子收住脚步答到。
                            “可我这里没影壁了,那两块你都看过了。”鲁一弃边轻轻拨开独眼。
                            “不,有!肯定有!”瞎子嘶呀着嗓子叫道。
                            “那它是一座无形的影壁咯?”鲁一弃有些好奇,
                            “不,是有形的!它是‘鬼影壁’!”瞎子依旧嘶哑着嗓子叫着,
                            “那在哪里?”瞎子的话让一弃有点害怕,一个有形的鬼影壁,两对半明亮的眼睛看不见,而一个瞎眼的人却肯定它的存在。
                            瞎子那狠狠的一字一字的声音又响起:
                            “它、就、在、你、脚、下!”


                            17楼2011-10-22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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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3 22: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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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抬起身往鲁一弃移了一步说:“别听他们瞎说,‘鬼影壁’是定风水的一种手法,是为了防地府阴气冲了门楣之吉气,所以在大宅的门前地下做一影壁。”
                              原来如此简单,鲁一弃又蹲下看瞎子摸索,可瞎子已经叹口气,一脸沮丧地站起来,看来没有一丝收获。于是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
                              “瞎大叔,”鲁一弃叫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座‘鬼影壁’的?”很少问话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问。
                              听到鲁一弃的问话,瞎子一扫满脸沮丧,娓娓道来:“你不要跟倪家老三瞎叫,我本姓夏,你叫我夏叔。”
                              独眼嘟囔了一句:“还下流呢。”
                              瞎子没理他,接着说:“‘撇山影壁’的西侧砖雕刻的是指日高升,可这砖雕整个画面是反的,人在东,日在西,指的是落日,而且刻出的天官手没指正太阳,他朝下垂了三十度。东侧是拜印封侯,印挂在松树上,猴子本应仰首上拜,而这猴子却拜向斜下方。建这宅子的是高手,功力还在你大伯之上,是不会犯这样错误的,所以那应该是暗指什么。而这门前明明是一片平坦空地,那只可能是暗指地下什么东西。而地下这位置最可能的就是建着一座‘鬼影壁’。”
                              瞎子的话无意中又解了鲁一弃一个疑问:大伯是建宅的高手。但他表情依旧木然没发一言,只是伸手接过大伯手中的那团光芒向西侧“撇山影壁”走去,他现在看清了,那团光芒是一快石头,他也看清了,他觉得不对劲的砖雕确实如瞎子所说。所不同的,他看到那天官手指的角度并非“鬼影壁”正中,那手指到底指向哪里呢?
                              这时,他那洋学堂里学到的几何知识派上用场了。他让大伯他们三人顺着所指方向一字派过来,然后每人伸出一只拳头,与天官手指成一线,他发现最后的拳头落在“鬼影壁”的外侧,另一面砖雕也是如次,也就是说,它们不是一起指向“鬼影壁”,它们而是各指一样东西。
                              那会是什么东西?
                              大伯恍然叫到:“雁翅!雁翅影壁!”
                              话音未落,独眼没给任何人有向他发话的机会,鹤嘴镐、犁形铲一阵翻飞。“鬼影壁”两侧成直角状又出现两堵短墙,这就是“鬼影壁”的雁翅。
                              瞎子连沟都没下,用盲杖在东雁翅上扫弄了几下,果断的说:“倪老三,左起五寸,上二砖,破了它。”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慢!我来”说话的是鲁承祖,他从木箱里抽出一把细长铁錾,然后边走向雁翅边吩咐鲁一弃:“扶你夏叔往西走出十步开外。”
                              再回头对独眼:“老三,你得搞个家什帮我罩着点。”


                              19楼2011-10-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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