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一个吻吧 关注:3,065贴子:328,277

【吻吧★耽美小说】人人都爱裴即玉 by 周白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文案
裴即玉要死了,以前嫌弃他嫌弃得要死的人却纷纷转性,一个赛一个真心的对他说,裴即玉,我爱你。
有几个人的人生能如裴即玉,峰回路转,出其不意。
人人都爱裴即玉,可惜裴即玉不再爱任何人。
这是一个受要死了,于是渣攻好攻新攻旧攻纷纷现身表白的狗血小白故事



IP属地:江苏1楼2011-10-21 14:25回复
    或许我真的对生命太悲观。
    我对活着这项神圣事业一丝敬意也无,因为它让我失望太多。
    不知是不是以前祈祷得太过虔诚,此时才心灰意冷得如此彻底。
    同孟医生告别,在医院门口遇到林铭。
    还有陪着他的何厉。
    他们进,我出,正好迎面碰上。
    我尴尬的很。
    林铭娇怯柔弱,像个不经摔得瓷娃娃,可怜可爱,美丽绝伦,又青春年少,如果我是何厉,我也选他。
    怎么以前就不明白,非要当面质问他,结果还不是羞辱自己。
    若当初我有一丁点自知之明,就该在知道世上还有林铭这么一个人存在之后,默默的收拾好包袱从何厉身边灰溜溜逃跑。
    最不济也揣着明白当糊涂,闭上两只眼继续做好何厉的乖乖宠物,等他厌烦的那一天,用大笔金钱将我打发走。
    究竟我该多天真,才会去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才会去把林铭堵在门口,逼他离开何厉。
    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比裴即玉更傻的傻瓜。
    林铭看见我,有些害怕的缩成一团。他大概还记着我打他的那一耳光。
    何厉揽着林铭的肩膀,将他大半个人裹在怀中,好像琉璃宝贝似的保护着他。
    他对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含在嘴里也怕化了。不过后来,后来他为了林铭,叫人扇我十个耳光,我面孔肿的一个多月没法见人。
    何厉对我说,“这次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些分寸。裴即玉,是我太宠你,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去我忘记了,我只是一开始就没弄清楚而已。
    我像是台上一名小丑,丑态毕露逗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却还天真以为他们笑是真心喜欢我。
    啧,怎一个蠢字了得。
    “即玉,你怎么在这里?”何厉先开口问我,他有些惊讶。
    就仿佛我不应该生病看医生似的。
    “噢,我感冒了,来拿点药。”我撒谎。
    难道要对他说实话?我肚子里长了颗瘤,医生今日让我来化验,看看我还剩下几日可活。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平白让他嫌弃我。
    他会皱着眉厌弃的对我说:“裴即玉,你竟想出这么俗套的方法来博我同情。”
    不不不,这情景我光想想都觉得痛苦。
    我曾那么爱过这个人,可如今他让我遍体鳞伤,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成为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气冷,你要多穿点。”他看着我略旧的外衣,“我会让人往你卡里打钱,你该买些新的衣服过冬了。”
    我喏喏点头,“会的,我会的。”
    他已经在嫌我不够光鲜,我在他眼里不过一件用旧了的衣服,不必等到这个冬天结束,他就会将我弃之如敝屣。
    何厉没再多说,带着林铭从我身边走过,不再多看我一眼。
    我静静的立着,知道他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我才匆匆从医院门口逃走。
    一路快步疾奔,引起路人诸多不满。我闪身躲进一条阴暗的死胡同,在两边大楼的阴影中蹲下身去。用力裹紧羊毛大衣,却依旧冷得打颤。
    这个冬天果真冷得很,我却太单薄。
    所以我不该怪他想要一件新的外衣。


    IP属地:江苏3楼2011-10-21 14:27
    回复
      短梦
      没想到吃一顿饭也能遇见熟人。
      我点完菜,刚刚放下菜单,对面便坐下一个大男人来,几乎吓我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孟医生。
      他现下不上班,穿着休闲服,面上表情也不如医院里那样认真严肃,我险些认不出来。
      “孟医生。”我叫他。
      “现在不上班,你叫我孟斯齐便可。”他向我自我介绍。
      “孟斯齐。”我从善如流。
      他朝我笑笑。
      哗,他竟对我微笑。
      我一副大白天见鬼的表情,我一度以为他不会笑。
      “你真是孟医生?”我不信。
      他一脸疑惑,道:“我自然是,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是职业需要,”他说,“作医生不可感情丰富。”
      我点头,表示理解,“医生都不是人。”
      孟斯齐不以为忤。
      我见他没有反对我的发言,于是愈发变本加厉。
      “你平时见我都是这样。”
      我仔细回忆我们见面时,板起面孔学他说话:“裴先生,我建议你通知一下家人。”
      他被我逗得发笑。
      “裴先生,你这人很有趣。”他说。
      “你可称我裴即玉。”我也笑,“你叫我叫你孟斯齐,你却喊我裴先生,恁客气。”
      他点点头,喊我,“即玉。”
      这人,我叫他别客气,他却一步精简,喊得这样亲近。
      “即玉,”他正色,“你该接受治疗,否则会很危险。”
      啧,冷面孟医生有回来了。
      “我不怕。”我亦收起嬉笑,对他正色道,“我已罹患世纪末绝症,不日即亡,生个癌又算得了什么。总归活不过明天。”
      他愣住,随即哭笑不得。
      “你这样,你的父母会很伤心。”
      他扔出亲情牌,可惜对我不管用。
      “家母早逝,父亲早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说。
      这下他真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向他解释,“我喜欢男人,父亲觉得丢脸。我与他已有四年没见面。”
      他张张嘴,又合上,大概想要道歉又不知该为什么道歉,一脸尴尬。
      他那副样子令我开心,从不曾想那一张铁板脸的孟大医生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听到他人秘辛家史,是否内心窃喜?”我揶揄他。
      孟斯齐苦笑,“你这人,真是……”
      他找不出词来形容,我替他接上,“真是豁达、开朗、看得开?”
      “你与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同。”他说。
      “我可否理解这是你对我的称赞。”我笑。
      我又开解他,“这件事我从未觉得难过,你也不要太介意。我父亲觉得我令他难堪,我有觉得他约束我个人自由,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分道扬镳。没有你想的那样伤心难过。”
      这时我点的菜刚好送上桌来,缓解了一下我俩之间不自然的气氛。
      孟斯齐要服务生添一碗米饭。
      “介不介意请我吃饭。”他问我。
      我耸耸肩,“反正我时日无多,不会在乎这一点钱。”
      “即玉,你对生命竟无一丝眷恋?”
      我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点头,“嗯,我生无可恋。”
      他沉默。
      长久的饥饿令我胃部疼痛,可是这些饭菜对减轻我的疼痛丝毫没有作用。
      “你是否为一个人才会与父亲摊牌?”他问我。
      “是。”我回答得很干脆。
      “你不可为他活下去?”
      我自饭碗里抬头,有些惊讶的看他,不敢信世上有比裴即玉还天真的人。
      我对孟斯齐说,“距他将我抛弃已过去四年时间。”
      刚好是我与父亲闹翻的长短。
      他又沉默,半晌才问,“你身边可有相爱的人,值得你为他活?”
      我点点头,随即摇头。
      “有,没有?”他追问。
      “我爱一个人,但他不爱我。他不值得也不需要我为他活下去。”我自嘲似的牵牵嘴角,“我想我死掉他会更庆幸。”
      孟斯齐面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我对自己说,裴即玉,你悲惨到叫人同情。
      “孟斯齐,你千万不要再问下去,否则我会觉得自己活在悲惨世界,很不立刻冲出街上,找一辆车将自己撞死。”我双手合十恳求他。
      他无声看我良久,终于不再问下去。
      我胃疼的受不了,只好拼命往嘴里吃饭,为我送米饭的服务生都有些惊奇的瞪我,仿佛我是饿死鬼投胎。
      孟斯齐制止我说,“这样吃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可是我饿得胃痛。”我捂住胸间对他说。
      他先是不说话,只直直的盯住我看。
      隔了片刻,他竟伸出一只手摸我的头发。
      我停下筷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手,他的袖间有淡淡的肥皂味道。
      “裴即玉,你真傻,”他轻声说,“你不是胃疼,你只是心痛。”
      我睁大眼睛狠狠瞪着孟斯齐,但眼泪却噼里啪啦落下来。
      裴即玉,原来你只不过是心痛罢了。
      孟斯齐想要开车送我回家,被我拒绝。
      整个餐厅的人都看见我在他面前痛哭。
      我至为不堪的一面全部被一一摊开摆在他的面前,我害怕继续被他看见我的难堪。
      还好孟斯齐没有坚持。
      他在街边为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帮我打开车门。
      离开时他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细心的替我围上,“即玉,你要对自己好一点。若你回心转意,我仍愿意帮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对他说关于治疗的事我会考虑。
      但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坐在出租车后,城市夜晚动人的霓虹在窗外一转而过。我将半边脸庞埋在孟斯齐的围巾里,淡淡的暖意将我包围。
      他是这样好的人。
      但我在一切都太晚的时候才遇见他。
      躺倒在床,一闭眼就入梦,梦见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多久,不过四年前。
      但对于只剩下半年命的我,四年真的是很长很长了,在我梦里,就像一生那么长。
      我梦见leo。
      那小小少年,梦里也桀骜不驯。
      他双手搁在桌上,对我说,裴,你不要再来找我。你应当知道,我与在一起只是因为你足够富有,但如今你一无所有,我怎么还会同你一起?
      梦里我是多么错愕,我怎么会知道。
      真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爱我。
      为何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认真的告诉我,裴即玉,没有人真心爱你。


      IP属地:江苏5楼2011-10-21 14:29
      回复
        离开
        是十六岁那年。
        那时午后春风煦暖,轻轻拂过廊下,结满白花的长枝浮荡在他肩头,我忍不住凑近他,对他说,“陆青繁,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他如遭雷亟,一把将我推开。
        他说,“你不该作弄我。”
        我怔住,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冷冷看着我,后退一步,“裴即玉,你跟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肯放弃,逼上前一步,直视他,“是因为我是男人?”
        他抿着嘴,后背绷紧,脸上露出那种似讥似讽的表情。
        “少爷,我不过是你裴家养得一条狗而已。”他自嘲似的说。
        不久陆青繁即与梁家幼女梁白薇交往。
        男才女貌,站在一起交相辉映,多么般配,令我自惭形秽。
        那时年少,以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憎分明,因而为他一人神伤良久,一身落不下的婴儿肥全是那时减掉。
        直到那天父亲开宴会,我无意间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二楼长廊拥吻,长久才分开。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直呆呆的躲在阴影里,直到那女人独自下楼离开。
        他后背靠在墙上,抽出一根烟点燃。
        “裴即玉,你还不出来。”原来他早已经发现我。
        淡淡烟雾将他的脸笼罩,我看不清他。
        我走到他面前,不可置信的问,“刚刚那人是白薇的好友?”
        他从烟雾中冷冷看我,不发一语。
        “你不是喜欢白薇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我发怒。
        陆青繁竟笑起来,他神情复杂,似悲似喜的看着我,“即玉,你真是天真。我们不过相互利用罢了,她们不过太寂寞,而我则需要助力,我不会永远都作裴家的一只狗。难道你真的以为梁白薇爱我?”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仿佛世界一日崩塌。
        “一个人的天真是有时间的,”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即玉,你不该再做梦。”
        陆青繁轻笑着低下头,亲我的嘴唇。
        他的唇间还残留着别人的痕迹。
        我想告诉他,陆青繁,我是真的喜欢你。
        但十六的我,一动不能动。
        不久之后,我独身一人来到英国读书。
        我再也无法面对陆青繁,我不能原谅他。
        他这样无情的将我的世界一把砸碎,把肮脏和丑陋摆在我眼前。他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爱上的不过是一个可谓权势出卖自己的卑鄙小人,他要我快快从梦中醒来。
        他用怜悯的眼神看我,他对我说,即玉,你不该再做梦。
        很久以后,我会遇到更加可恨可恶的人,我会原谅他们,但是我不会原谅陆青繁。
        哪怕有一天,裴即玉不会再爱任何人,但他仍会恨陆青繁。
        因为他是第一个叫我失望的人。
        就那么蜷着身子躺在地板上睡着,还好暖气充足,没让我就此永眠。
        醒过来却看见何厉,他坐在我的床边。
        我几乎忍不住去擦擦自己双眼,何厉已经近两个月没出现在这间公寓,因为有更美丽的人物值得他去欣赏。我这旧爱,自然远远甩开,免得碍了眼前风花雪月的美景。
        没想到他还回来找我。
        我急忙站起身来,一身衣服早已似泡咸菜。
        “你怎么用空来?”我见到他有些尴尬。
        何厉头也不抬一下,昨夜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放在床上,他径自打开,翻开我堆叠在其中的衣物。
        原本想要今天就离开,没想到碰到他来。也好,免了我去找他,叫他以为我又有什么所图。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要去国外旅游?”他一边翻我的衣物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虽意味不明,但是至少没有生气。
        我松口气,原本还怕他发怒,不肯放我走。
        我心中自我解嘲,裴即玉,你太看得起自己,人家才不稀罕你。
        我对何厉摇头,“不是旅游,我要离开了。”
        他翻东西的手一顿,慢慢抬头看我,嘴角还带着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以为他没听懂,于是重复一遍,“何厉,我要离开你身边,我要和你分手。”
        话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
        何厉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下,他猛地将行李箱摔到地板上,声音大到将我吓得倒退一步。
        “你要和我分手?”何厉冷笑,“裴即玉,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分手?”
        我被他那副样子震慑,噤声不语。
        我用错词,裴即玉不过何厉随意养的一只宠物,怎么配用“分手”二字。
        隔了一会儿我才低声开口,“求你放我走。”无限谦卑低微。
        我不想再节外生枝,我已经没有时间同他爱恨纠缠。
        何厉恶狠狠瞪着我,一副吃人模样,隔了一会儿他却又笑了。
        “呵,即玉,你又在耍花招。”他笑得那么了然又那么鄙夷,“你以为这样我便会丢开林铭回到你身边?”
        他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抚摸我的面颊,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即玉,你还是太贪心。”
        手指慢慢插\入我的头发,他微微低头,将面庞凑近我,“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嗯?”
        何厉眼底深情能将人沉溺,可这一刻,却如美杜莎之瞳,让我心一寸一寸化为尘砾。
        裴即玉,你从前究竟要多天真,才会以为这个人爱你?
        何厉他将嘴唇贴近我的耳朵,暧昧又危险的说,“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倘若你敢离开我,我会杀了你。”
        这句话不仅仅是威胁,他说得到做得到。
        但我终究会离开他。
        若问裴即玉最不怕什么,那就是死。
        怎么会有人笨到用死来威胁一个将死之人?我心中暗笑,又突然无比悲哀,因为那人根本不知道你要死了,他早已不愿关心你的近况。
        我怎能不离开?
        何厉走后不久,我从床上爬起来,拾起衣服穿上。
        再不看一眼被扫落地上的行李箱,就这么走出门去。
        原想给他留一张字条,告诉何厉,我是真的走了,不是耍他骗他。到拿起笔时,却一个字也落不下。
        原来我自很早之前,就已对他无话可说。


        IP属地:江苏8楼2011-10-21 14:30
        回复
          重逢
          “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去了。”我向他道歉,“刚才真抱歉。”
          “你脸色十分不好。”
          他信了我随口的说辞,口气十分担忧。可见我脸色真的很难看。
          陈尔信终于不再纠缠我。
          “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我摇头,“我没有手机。”
          那日离开何厉,手机扔进垃圾桶,再也没有添置一部新的。
          他皱眉,“那把你的住处告诉我。”
          “我暂时寄住他人篱下,尚无定所。”
          陈尔信倒吸一口气,“你怎么能落魄至此!”
          我对他苦笑,摇摇头不语。
          他沉吟,“今天我有事,以后联络你。”
          他把自己的手机塞进我的手心,“你拿着,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不想要,欲推回。
          “拿着!”他声音陡然拔高,好像真的生气,“你不要这样倔。”
          我找不到借口,终于还是收下。
          坐电梯下楼,在孟斯齐办公室外的长廊里坐半天,才渐渐恢复过来。
          天色渐渐黑,冬日的光明总是太过短暂,而黑暗却仿佛无穷无尽。
          孟斯齐终于打开门走出来,他朝我走过来,轻声喊我,“即玉。”
          我抬头,他的面部在走廊的灯下笼着洁白柔光。他穿着一身妥贴的黑色西服,整个人显得十分之挺拔,外衣被挽在手里。
          “今天怎么穿得这样英俊?”我称赞他,“和你走在一起,我简直无地自容。”
          “因为今天要参加晚会呀,”他低头看我,“你怎么穿成这么随便。”
          “会邀请你这小小医生的酒会,这身还不足以应付?”
          我站起身,笑他。
          衣服虽不崭新,但当初入手时仍价值不菲。
          当时自孟斯齐处拿到这些衣服,还稀奇,他不过一个普通大夫,竟会买这样昂贵的服装。
          他笑一笑,点头,“是,若是你便足以应付。”
          直到我到达晚会现场,才知道,这一身,实在不足以应付。
          本市有名的天宝大酒店顶层,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人人谈笑风生,气态从容。
          门口侍者过来为我们脱下外衣,而后躬身退下。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富丽堂皇,转头对着孟斯齐,“足以应付?”
          他仍笑一笑,对我点头,“是,足以应付。”
          我并没问他为何接到邀请,来这里的人分明都是有钱人士,上流阶层。每个人都有一点秘密,我会等他告诉我。
          甫一入场,我便灰溜溜找个角落装透明。
          孟斯齐挑好食物,将盘子递给我。
          他无奈对我说,“你大可放轻松一些,不必拘谨。”
          我叉一口食物放进嘴里,瞪他一眼,怨他没有大力提醒我,叫我自以为是,现在可好,处境这般尴尬。
          “我怕他们将我当做侍应生。”
          “不知是谁刚才满不在乎,还对我说,足以应付。”他促狭的看我。
          我顿时没了底气。
          “不必管我,食物与美酒足可叫我放松。”我嫌弃似的赶他走,“你且去忙你的。”
          他明了的笑笑,似乎看穿一切,愈发叫我丧气。
          “你可放开胃口,这里的女人忙着减肥,男人忙着交谈,所有食物形同虚设,不必为主办方节省。”
          啧,孟大医生也会揶揄别人。
          孟斯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西装革履华服香肩之间。
          我坐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
          我对这样的场合并不陌生,小时候家里开宴会,佣人会为我套上小礼服,然后母亲领着我下楼,让一堆陌生的人捏我面颊,称赞,“好可爱的孩子。”
          不过母亲过世之后,家中再也没有欢笑。
          想起往事,我心顿时又郁郁,一时失了胃口。
          眼睛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来回搜索,只有他能让我安心。
          却不意看到一张脸。
          我以为是错觉,闭起眼,再睁开。
          仍是那张脸。
          是梦境里的那个小小少年。
          刹那间我被钉在回忆里,浑身一动不能动。
          周围的声音似隔着一挂瀑布,自我耳边哗哗流走,脑海最深处有个声音大声朝我喊:快逃快逃,快逃!
          但偏偏动弹不得。
          他与红色礼服的女子谈话,手里拿着一杯酒,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有侍者走过他身边,他轻轻侧身,把手中高脚杯放入托盘。
          然后他轻轻抬起眼,视线恰好扫到我这边。
          那双鹰一样犀利明亮的黑眼睛。
          他看见我!
          刹那间感知恢复,我霍的站起来。
          他拨开人群朝我走来,行动间似带急切,众人渐渐看他。我站在那一角却仓皇如过街老鼠,脸色苍白,手指都轻轻颤抖。
          我都不知道我竟这么怕他。
          他过来做什么?再来对我说一遍,裴即玉,我不要你了?
          我满是惶惑,我对自己说,裴即玉,快跑呀,不要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可是两只脚偏偏迈不动步。
          “即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我大梦初醒似的转过头,看见孟斯齐关切的脸。
          霎时如蒙大赦,抓紧他的袖口,“我们走。”我几乎是在哀求。
          他一怔。
          那边leo已经近在咫尺。
          “那么我先走。”
          我等不及他回答,欲转身。孟斯齐抓住我,他说,“我们一起走。”
          我松口气,与他两人急急离开。
          我听见有人在我背后大声喊,“裴!”
          我没有回头。
          不要回头,否则与往事重逢,教你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IP属地:江苏12楼2011-10-21 14:48
          回复
            永待
            一日下课,回到寓所,桌上已摆着米饭和三菜一汤,leo端着一部书坐在桌边等我。
            我惊奇,“你会下厨?”
            我虽不认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庖厨中人。
            “我妈吃不惯外国饭,直到她过世,我都为她煮饭。”他说。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提及他的事。
            我说,“抱歉。”
            他淡淡瞟我一眼,放下手中书,说,“吃吧。”
            我吃得几乎落下泪来。
            “难怪英国人说,通向男人心的最佳捷径是抓住他的胃。这句话是难得的真理。”我说。
            “那么我抓住你的胃了吗?”leo忽然问。
            我立刻紧张起来,盯住他的脸看,他也静静看回我,空气在我俩之间慢慢沉淀。
            我几乎即时确定,他是认真的。
            我面色有些难看,“leo,我不行。”
            他扬起一道眉,“别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尽量说得委婉,“但我不是那个人。”
            他与我有缘相遇,但我不是他的那个人。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
            我与leo的关系本来可以到此为止,如果没有陆青繁那通电话。
            他隔着整个亚欧大陆给我打电话,“听说你身边有个叫leo的男孩子。”
            我刹那明白,他一直派人监视我,否则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我握着话筒的手指节发白,“陆青繁,你监视我。”
            他不否认,“你可以和他玩玩,但不要认真。”他说。
            呵,他用这么淡漠的口气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数年过去,他依旧没有变,所有感情在他眼中,只担得起“玩玩”二字。除了地位与权势,其他在他眼里一概不值一提。
            “陆青繁,你以为我是你?”我语带讥讽。
            他不为所动,仍语气平静,“即玉,我以为在英国这么久,你会学着成熟一点。”
            “我爱与谁在一起不用你管!”我大声,“我会与leo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你尽可放心!”
            我在与他赌气,我恨他无动于衷,从容镇定。
            陆青繁在电话另一边叹口气。
            “即玉,你这么无所顾忌,总有一天你会耗尽所有天真。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即便我死,与你何干?”
            你拒我千里之外,你早就不要我,何必假惺惺关心我。
            “父亲很快会知道这件事,你好自为之。”他挂上电话。
            我顺着墙壁颓然滑下,手里让拿着话筒,对面只剩蒙蒙忙音,如我这一颗凄惶的心,千万次呼唤,始终得不到回应。
            陆青繁言而有信,父亲很快知道leo的事。
            他震怒,冻结我的信用卡,发下十三道追命令牌将我召回中国。
            我对leo苦笑,“我得回国了,可能不能回来。我会把所有钱都留给你。”
            “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说。
            我急忙拒绝,“这次的是与你没有关系,是我父亲误会,你不必内疚。”
            “但上次我说喜欢你,并不是误会。”他坦然说。
            我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一向知道自己内心软弱卑怯,陆青繁拒绝我,教我从此活在幕天席地的黑夜中,所以leo朝我露出的那一点点光明时,我无法不被诱惑。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要为一时的贪心付出那样惨重的代价。
            从此失去一切,落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我只不过是,想要一点点爱而已。为何种种最后总是错?
            我带着leo回到裴家。
            要离开英国时才知道leo从一出生便是黑户。花费巨大功夫才将他偷渡出英国,坐轮船到达南亚,自边境进入中国,一路上我提心吊胆,反倒leo镇定自若。
            他安慰我,“不要担心,裴。此时即便被发现,也不过被遣返。”
            Leo一向比我更像个大人。
            他那双幼鹰一般犀利的眼睛中,藏着我不能看清的冰冷光芒。我要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我是如何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路被他利用完后如抹布随手丢弃,却从来不知。
            我果然足够天真。
            陆青繁不愧是最了解裴即玉的人。
            我叫leo在客厅等着,我道楼上书房和父亲说法。
            他点点头,坐在沙发,端着我为他准备的茶水,对我说,“裴,我会一直等到你。”
            我心中感动。
            到了书房,父亲同我大动肝火。
            “我养你长到这么大,你竟给我做出这样丢脸的事,被赶出大学公寓,为一个男人!你还敢把他带回裴家!”
            父亲被我气得面皮涨紫。
            我本可以想父亲讲明一切,可是我不解释,任由父亲大骂。
            因为陆青繁挺直站在墙边,冷冷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想叫他看看,他不要我裴即玉,世上自然有其他人要,我不是没人爱的。
            我可笑可怜的自尊心。
            我对父亲说,“爸爸,请不要逼我离开leo,我需要他。”
            他将一直北宋笔洗摔碎在我身后的墙上,“如果你不与他断绝关系,那就与我断绝关系!”
            “爸爸。”我恳求他。
            “滚!”父亲指着大门。
            我心中凄然,最后看他一眼,默默走出门去。
            我只是一个胆小鬼,有人肯真心爱我,我只有这一个机会,我怕就这样错过。
            Leo说他等着我。
            他与十六岁那年的裴即玉这般相像,愿意用所有筹码等一个人,我不敢让他失望。
            哪怕最后他叫我失望。
            可惜我和他的故事就这样结局。
            他最后还是不要我。
            我尚未来得及倾心以赴赤诚相待,这个故事便已仓促结束。
            简直如一场闹剧,而裴即玉是整出戏中唯一的丑角。


            IP属地:江苏14楼2011-10-21 14:48
            回复
              咎由
              离开裴家时,陆青繁匆匆追出来,他将一张我与他少年时的合照放到我的手上,我翻过来,背面写这一行潦cǎo的数字,是一个陌生的电卝话号码,我从未见过,想必是他私宅电卝话。
              “裴即玉,你若后悔,可打这个号码找我。”他这样对我说。
              好像早已预见我最后的结jú。
              我最恨他这副洞然一切的表情,所以最后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宁愿自剑身价到夜卝总卝会作侍应生,也不肯回去。
              裴即玉这一生,可以同任何人妥卝协,但永永远远不会在陆青繁面前表现后悔。
              我不会给他机会再朝我露卝出那样怜卝悯而嘲讽的表情。
              我宁愿在噩梦中沉沦一生,也不要他对我说,你不要再做梦。
              所以,我不后悔。
              这是裴即玉最后一点点可悲的自尊。
              睁着眼过完后半夜,几乎将自己一生回忆完毕。
              还好够短。我自嘲。
              突然发现我这一生,不过咎由自取,内心太过懦弱,tān卝恋不属于自己的wēn暖,盲目追qiú不可能的感情,甚至不惜学飞蛾以身赴火,最终落得灰卝飞卝烟卝miè的下卝场,真真怨不得别人。
              只有到这种时候,我才能看清自己。
              多么天真,多么任性。一梦二卝十卝年,这下真到该醒的时候了。
              推开卧室门,孟斯齐已准备好早饭,他坐在餐桌旁等我,冬曰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他整个人似沐浴在圣光里的玛利亚,解救众卝生于苦卝难。
              我坐到他对面。
              “昨晚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是我考虑不周,教你受到惊吓。”他先向我道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让你遇上那么不堪的场面。”不是他的错,“我没跟你说过,我先前同何厉走在一块。”
              “我也没有向你坦诚我的身份,我其实是孟家长子。”
              呵,孟家。
              怪不得他一介小小医生能被邀请到如此高级的酒宴上,原来他是孟家公子,天宝酒店隶属其旗下财产,如何能不邀请主人出席。
              其实经过昨夜,我已有所怀疑,但被他本人说出口,我仍不jìn吃惊。
              孟家的大公子竟在本市一家小小医院作肿卝瘤科医生,真是天大新闻。我略略知道其中原因,很久以前曾听父卝qīn偶然提过,孟母早逝,留下儿子与后母不合,一直被祖母收养。
              父卝qīn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一直不肯另取,他不肯辜卝负母qīn。那时还暗中可怜那孟家大公子,没想到原来竟是孟斯齐。
              说起来,孟父另娶新妇时我还在场,不过只有七岁大小,后来并不记得,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我们俩互有隐瞒,这下扯平,谁也不欠谁。”我说。
              我俩都笑。
              我突然担心,“何厉会不会找你麻烦?昨夜他态度很不好。”
              “你对我要有信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说。
              也是,他虽是个小小医生,终究顶着孟家大少的头衔,何厉不会洒到去动他。
              我忍不住想,如若当初,他也知道我是裴家少yé,会不会对我真卝心一点。
              只要那么一点,裴即玉卝足够幸福。
              我要的这么少,可算tān卝心?
              下午时,接到陈尔信电卝话。
              甫一接通,便是一阵大骂,“裴即玉,你是聋的么,过这么久才接我电卝话!”
              我将他手卝机远远拿离耳边,等他平静情绪。
              “发卝xiè完了?”我问。
              “你还敢气我!”陈尔信怒气未消,可见还需三分钟顺畅呼xī。
              “算了,同你这种人生气也是白搭。”他似无奈,“你下午有空否,我请你喝杯下午茶。”
              我正心情烦闷,于是欣然应约。
              下午一点半,我准时赶到商业区那家名为“无囯界”的咖啡厅,wēn暖气息迎面扑来,陈尔信早已坐在那里等我。
              我打着哈欠走过去,“该合眼打盹的时候,你约在这时分明存心折卝磨我。”
              “现在这种时间只有租才蒙头大睡!”
              陈尔信招来侍者,替我叫了一杯曼特宁咖啡。
              “约我出来作什么?”我问。
              “叙旧不可?”
              “何旧可续?”我反问。
              我才不信他乡遇故知这一套,他会约我出来追忆异囯往昔?
              他出奇的没有骂回来,只是看着我,tūntūn吐吐似有话说不出口,半天竟吐出一句话,“裴即玉,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眼睛瞪得如铜钱大小。
              他这是在关心我?
              呀呀,真是活见鬼,难不成他被游魂野鬼附了身,大学四年,与他明嘲暗讽唇qiāng舌剑,只听过他咒我不卝得卝好卝sǐ,几时听过问我一句好。
              他竟问我好不好!
              我蓦地打了个寒战,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干嘛约在这里见面,咖啡这么苦。”我顾左右而言他。
              “那是因为你没有加砂糖!”
              这才是正常的陈尔信。
              他深xī一口气,才能接着说下去,“我与表妹的丈夫的弟卝弟约在这里,商谈离卝婚事宜,我人生地不熟,请你来帮我看一下。”
              我听他说中卝囯话头痛,“外囯人,那是你表妹小叔子。”
              他耸肩。
              “男方铁下心抛弃我表妹,今曰是来谈条件。”他说,“可惜我表妹什么都不要,只要男方回心转意。”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我叹气。
              陈尔信皱眉,“不要同我说古文,我听不懂。”
              “唉,外囯人,说什么你都不明白。”我又叹气。
              世卝上只多伤心霍小玉,却无一任情黄衫客,去问一问那负心李郎,你究竟为何辜卝负那个人。
              


              IP属地:江苏15楼2011-10-21 14:51
              回复
                前排出售杜蕾丝卫生纸卫生巾狼牙棒润滑剂绳索辣椒水 ~


                来自掌上百度16楼2011-10-21 15:18
                回复


                  IP属地:山东18楼2011-10-21 19:39
                  回复
                    回去
                    “离异这等大事,男方都不出现,只派弟弟来,摆明欺负人。”
                    我喝口咖啡,真苦,又加一袋砂糖。
                    “乔家本市地头蛇,我初来乍到,只能认了。”陈尔信不满却也无法,“不过我听说乔家是他弟弟做主,也算诚心。”
                    “诚心何用?一颗真心已经受伤。”
                    “呵,你裴即玉也会说出这种话!”陈尔信佯装诧异,实则讥讽。
                    “就算是裴即玉这样的人渣也是有心的。”我没好气,“难道我就不能心痛,心伤,心碎,心如死灰么?”
                    “你会吗?”他反问,“你只会叫别人为你伤心!”
                    他说得大义凛然,只差拍桌而起,指着我痛骂人渣败类。
                    “我叫谁伤心?”我稀奇。
                    这世上还有谁会为我伤心?
                    “我!”他大声说。
                    “你?”
                    我被他吓一跳,张大嘴巴,一时不解他说“我”这字的意思。
                    陈尔信话一出口,自知失言,急急闭上嘴不再吐出一个字,脸上红一半,青一半,十分好看。
                    我亦觉得尴尬,两只眼只好往街上乱扫。
                    正巧看到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走下一个青年来。
                    呼吸一时都停止。
                    脑海中灵光一闪,抓着陈尔信问他,“那乔家弟弟是不是那个人?”
                    我指着门外那青年,他正推门进来。
                    陈尔信看一眼,点头说,“是他,他叫乔朗,你认识?”
                    我无声惨叫,陈尔信陈尔信,今日可被你害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我避之不及的leo。
                    此时乔朗已进来,一眼看到我,两只眼睛都变亮。
                    “裴!”他朝这边大步流星。
                    我急急对陈尔信说,“此人是我债主,我欠他大笔高利贷,你帮我挡挡他!”
                    说罢就往后面跑。
                    还能听见乔朗与陈尔信争执
                    乔朗:“你给我让开!”
                    陈尔信:“我是裴即玉的律师,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乔朗怒:“让开!”
                    陈尔信:“我不知道我的委托人欠你多少钱,但是我要提醒你乔先生,放高利贷属于非法牟取暴利,这是犯法的……”
                    还好陈尔信够□,足够时间我从后门逃跑。
                    一个人瘫坐在无人角落,明明是阳光明媚,却冷汗涔涔。
                    双手掩住面孔,疲惫不堪。
                    裴即玉,你为何怕他,你从未对不起他。心中一个声音说。
                    我怕他说他不要我。我轻声回答自己。
                    我就是这样一个意志软弱的人,可以为不可能的幸福孤注一掷,却不敢坦然面对有可能的伤痛。
                    我宁愿做沙中埋头的鸵鸟,也不愿直面整个沙漠的荒芜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上衣口袋里蜂鸣。
                    我掏出来,是陈尔信。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抬起头向四周看,全是陌生建筑,“我不知道。”
                    又补充一句,“但我身边有只垃圾桶。”
                    陈尔信气结,“裴即玉你能不能不气我!”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低声说,“我逃得太远,我找不到路了。”
                    陈尔信在那头沉默一下,他说,“你呆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你。”
                    我说,“好。”
                    不知他最后怎么找到我,我仍坐在原地,双手抱膝,下巴放在膝盖上,一个人愣愣发呆。
                    他大老远喊我,“裴即玉!该死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我抬起头,看见他喘着粗气向我跑过来,口中呼出的气化作一团团雾。
                    我大笑指他左脸颊上的青紫伤痕,“怎么搞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陈尔信一脸愤愤,“你究竟欠乔家二少多少钱,他为了追你,对我出手这么狠!”
                    我摊手苦笑,“我哪里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为裴即玉和少年leo故事早已在四年前结束,他为何还要对我这样穷追不舍。
                    我的噩梦已经够多,他该放过我。
                    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今天谢谢你,我要回去了。”我说,“还有,真的对不起。”
                    


                    IP属地:江苏21楼2011-10-21 20:27
                    回复
                      “怎么回去,你认识路?”他拉住我。
                      “天还这么亮,本市出租车尚未下班。”
                      只要肯等一等,总有一辆车愿意送我回家。
                      “你住哪里,我送你。”
                      “为什么这次重逢,你像变了个人?陈尔信,若换成英国时,你恨不得我冻死街头,连看我一眼都不屑。”
                      他看我,略带沮丧自嘲的说,“裴即玉,你这个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又叹气,“算了,那时你我都尚且年轻,我懂得未必比你多些。”
                      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死外国人,说的中国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催促他,“快走快走,我在这呆半天,都冻成冰人。”
                      陈尔信一动不动,我纳罕的看他,“还不走?”
                      半天他问我一句,“裴即玉,你要不要跟我回英国?”
                      我愣住,不知为何他会这样问。
                      “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不如同我回英国,一切重新开始。”他说得很认真,“我会帮你向乔朗还钱,到了英国,你可先在我父亲的律师所打工,然后慢慢考律师执照。”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你不用这样照顾我。”
                      他苦笑,“裴即玉,不知你是真天真还是只同我装傻,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一直都喜欢你?”
                      我呆半晌。
                      “我不知道。”我怔怔说。
                      他总是对我恶言相向,怎么会是喜欢我?
                      我一直愣到公寓楼下。
                      下车前,陈尔信对我说,“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认真考虑。以前是我用错方法,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我站在楼下,直到天上落起雪花,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一片。
                      不知怎么想起与陈尔信初遇那一天,我英文不好,在教室坐一整天,无人上前问我一声好。
                      直到放学时,所有人同学轰声走光,留我一人慢吞吞收拾书包,教室门口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我抬头,看见一个同我一样,黑头黑眼睛的挺拔少年,背着双肩包,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听说你从中国来?”他问我。
                      我紧紧闭着嘴,不肯说出那一口令众人哄堂大笑的英文。
                      “跟传闻中一样,真难相处。”他撇嘴,忽然换了中文,“看你这么可怜,要不要跟我做个朋友。”
                      他走到我座位面前,趴在我的课桌上,说,“我是隔壁班的,中文名字叫陈尔信,你呢?”
                      我抿着嘴,过半天才小声说,“裴即玉。”
                      可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我捂着脸慢慢蹲下,既想笑又想哭,最后只好笑着落下泪来。
                      原来他喜欢我。
                      他说让一切重新开始。
                      但是我们都不能回到那么久以前。
                      直到走得太远,才惊觉早已不能回去。
                      


                      IP属地:江苏22楼2011-10-21 20:27
                      收起回复
                        父亲
                        父亲很快回来,两个白衣看护跟在他身后,一男一女。他不要他们搀着。
                        这倔老头!
                        陆青繁迎上去,低声,“父亲,即玉回来了。”
                        父亲抬头,我看见一双浑浊苍老的眼。眼睛从来不会骗人,直到此时我才真的相信,父亲真的老去,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
                        我却不在他身边。
                        我愧疚,喊他,“爸爸。”
                        父亲看着我,眼中转过瞬间的激动,随即平静下来,又恢复成我记忆中那个又臭又硬的老头。
                        “我已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还有脸回来,给我滚出裴家大门!”他对我怒喊。
                        但他的身体无法承担如此激烈的情绪,身后看护立刻冲上前去扶住父亲,“裴先生,请冷静!”
                        父亲一把推开看护,他将拐杖甩向我,正击中我额头。
                        “不孝子,滚!”
                        我捂着额头退后一步,看着陆青繁上前扶住父亲,在一群医护人员的簇拥下回去卧室,而我无能为力。
                        我在楼下客厅坐了许久,有年轻女佣偷偷探头看我。
                        我额上肿起一个大包,疼得我又想掏出阿司匹林镇痛。
                        陆青繁终于从楼上下来,他伸出手似想摸我额头,但伸至半途还是收回去,还以为我没注意到。
                        他连关心我都不敢光明正大,难道怕我因他一点安慰就此纠缠上他?
                        “父亲他不是故意的,最近他心情一直不好。”他说。
                        “我晓得。”我怎么会不知道父亲,一副臭脾气,成天板着面孔。
                        小时候总以为他不喜欢我,偷偷问母亲自己是否被从街上捡来,所以爸爸从来不对我温柔微笑。
                        母亲哭笑不得,将我抱在怀里,轻声说,“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小即玉呢?只是爸爸太害羞,把对你的喜欢都偷偷藏在心里头,不说出来。如果有一天爸爸叫小即玉伤心,你也千万不要怪他,因为他真的很爱你呀。”
                        这世上唯有母亲知道父亲。
                        我站起来,“今天我先回去,我会找时间再来。”
                        “我送你。”陆青繁说。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这可能是我所能接受的他的最后一点好意。
                        我让他送我到孟斯齐公寓附近的地方去,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
                        冬天的夜晚来得极快,倏忽一眨眼,就是一片无穷黑暗。
                        霓虹早已闪烁如灿烂星辰,在路边一闪而过的广告牌里,我又看见那张摩天轮。
                        忽而想起年幼时,母亲领着我和陆青繁到游乐园。
                        那时他被收养不久,仍旧十分生疏拘谨,我去拉他的袖子,“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他直直站在原地,抿着嘴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只好再问一遍,“一起去,好不好?”
                        他终究没有答应。
                        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答应我一声好,所以徒劳等了这么多年。并不是一定要坐摩天轮,只是相同他一起。
                        那年幼的孩子,等在原地许久,当年的游人渐渐散尽,摩天轮亦不再旋转,而他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给他那个想要的答案。
                        迫不得已,只能顷刻长大。
                        “陆青繁,你是否还记得我母亲?”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爸爸当年为了娶母亲,几乎和祖父断绝父子关系。”
                        我忽然想起这一段陈年旧事,是在极年幼时,母亲讲给我听。
                        陆青繁微微诧异,他从未听过这段往事。
                        “她并非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未遇到父亲之前,母亲只是裴氏写字楼一名清洁女工。父亲不小心撞到她的水桶,他们就这样认识。”
                        身份并不是不可超越,只要愿意为彼此挣扎一下,总有可能在一起。
                        所以我总愿意相信爱情,所以我总一个人等下去。
                        但陆青繁永远不会明白。
                        所以裴即玉和陆青繁的故事就此终结,在那一年白花绽满花枝的春日午后,再无后来。
                        我让他在街边将我放下。
                        “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他皱着眉问。
                        我将腕上手表露给他看,“此时才八点过一刻,我成年时日已久,不会有谁不长眼,特特前来将我拐带,裴即玉没那么值钱。”
                        口气略略不满,只不过不想他知道我如今住地。
                        “你在防备我?”他立即察觉我的用意。
                        “你想太多。”我说,“我只是想找地方吃晚饭。”
                        我从未想过防备他,我只是在防备我自己。我只怕自己大梦初醒,又飞快堕入另一场长梦中去。
                        我已决意与往日彻底断绝,我会慢慢学着遗忘。
                        “我陪你。”他说。
                        “陆青繁,我已二十六岁,完全可以自理。”我坚持。
                        没人可以倔得过我,陆青繁不得不将车停靠路边,我一直看到他的车消失在川流车影中。
                        这个城市夜晚冰冷刺骨,我将两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漫步目的的走在街边。
                        街上这么多人,他们都已习惯永夜不眠。这个城市已渐渐不再做梦,所以沉睡在梦里的人都不得已从梦中醒来。
                        再也没有一只手,在梦里摘一朵未开花。
                        


                        IP属地:江苏25楼2011-10-21 20:31
                        回复
                          我报出孟斯齐的住址,“请把我送到这里。”我说。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他问。
                          我的头开始痛,只好避而不答,“我该怎么称呼你,leo,还是乔朗?”我问他。
                          他一滞,说,“四年前的事,你果然是不肯原谅我。”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说。”
                          我看向窗外,景物陌生,终于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乔家。”
                          我扭过头看他,乔朗脸上一派自然,仿佛一切理所当然,突然觉得无力,终于没再与他争辩。
                          裴即玉不过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随意欺凌。
                          乔朗将我带回乔家,他说,“裴,当年的事,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苦衷,人人都有苦衷,有谁苦的过裴即玉,因为唯独裴即玉没有苦衷。
                          多么的不公平。
                          我向他挥挥手,“有什么苦衷都放在明日再说,客房是哪间,我现下需要的不是苦衷,是休息。”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说,“好,明日再说。”
                          明天永远都有,所以今夜让我且睡去。与往事重逢,我这么心力交瘁。
                          原本想给孟斯齐拨去一个电话,无奈我今夜实在太累,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简直再也不想醒过来。
                          夜半却疼得醒来,自床上坐起,脊背额头都汗涔涔。我抹一把额上汗水,碰头肿包,咝咝抽气。
                          不得都楼下找水,月色甚明,无需点灯。我摸进厨房,抽出一只玻璃杯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听见开门的声音,脚步声一路走过来,我正纳罕,此刻已凌晨一点,会是谁。
                          灯光忽然都亮起来。
                          我转过头,看见一张苍白倦怠面孔,眉眼与乔朗有三分相似,神情却略显颓废,仿佛纵欲过度。
                          那人靠在门边,半眯着眼,一身酒气,“呵,你是谁?”
                          他吐字清楚,可见尚未喝醉。
                          “你弟弟的客人。”我说。
                          “乔朗足足有上百年没招待过客人住进乔家!”他夸张的说。
                          “那我是百年难得一遇,被你碰见,多么的幸运。”
                          他笑,“好吧,客人,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他走过来,我将手中还未喝过的水递给他,他一口喝尽。
                          “我是乔意。”他说。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就是乔朗的哥哥,陈尔信表妹的丈夫。
                          “裴即玉。”
                          “无论你和乔朗是什么关系,我劝你今早离开他。”乔意似好心奉劝我。
                          “多谢提醒,但我与他毫无关系。”
                          有也只是过去的关系。
                          “那真是太好了。”他挑眉,十分不相信我的话。
                          我抽出一只玻璃杯,重新为自己倒水。
                          “我要回去了,晚安。”我端着水杯从他身边走过。
                          “乔朗是个摧毁一切的恶魔。”错过他身体的一刹那乔意忽然说。
                          我停住,转身看住他,反问,“他是恶魔,难道你就是天使?”
                          我对乔意并无好感,甚至反感。
                          他一愣,我已转身走出厨房。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轻声笑,“是,没人是天使。”
                          


                          IP属地:江苏27楼2011-10-21 20:34
                          回复
                            苦衷
                            我决定给孟斯齐打一个电话,告知他我一切平安,拿起话筒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寂静的要死。有些后悔出门时没将手机带在身边。
                            丧气的回到楼下,客厅中灯火通明,乔意仍未回房,他双脚搁在玻璃茶几上,双臂搭着沙发靠背,两眼望着天花板,活像死人。
                            “裴即玉,我忽然想起你是谁。”他说。
                            “万分荣幸。”我随口答,走到客厅的电话旁,拿起听筒,仍无声音。
                            “你们乔家的电话难不成都是摆设?”我忍不住问。
                            “已经这么晚,你要给谁打电话?”他懒洋洋问我。
                            “自然是关心我的人。”我说,“你的手机可否借用?”
                            乔意不搭理我,他转过头,目不转睛盯着我。
                            “为什么乔朗会喜欢你?你什么都不明白,纯洁的令人发指。”
                            我皱起眉,完全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
                            “乔朗在哪里,我要找他说话。”
                            “有人闹事,他去解决。过了今夜,本市又有三分之一地盘落入乔朗手中。”
                            乔意将这种事说的很轻松,仿佛鲜血在他眼里不过糖浆。
                            “那真是恭喜你。”
                            乔朗不在,我无奈放弃了与孟斯齐通话的念头。
                            放下听筒,我坐到乔意身边,夜尚早,两个无眠人,叫人莫名惆怅。
                            “有什么可喜,你当为我落泪,”乔意说,“今夜他去解决的人是我外公。”
                            我大奇,“你外公不也是他外公?”
                            乔意看我一眼,“我和乔朗同父异母。”
                            呵,豪门恩怨。
                            今夜我所遇所见,都堪比热播电视剧。
                            “裴即玉,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过绑架你。”
                            乔意突然转换话题,将我吓一大跳,“为什么?”
                            我不记得我曾经冒犯过他,我甚至不认识他!
                            “你将乔朗自英国带回来,同他住在一起。”
                            “就因为这样?”
                            “这样已经足够。”他说,“你把一个恶魔带回来,令乔家家破人亡。”
                            我被他的话震住,他的表情不似对我开玩笑。
                            “乔朗母亲插足我父母婚姻,我外公派人警告那女人,后来她自动消失,没人知道她已怀有身孕。乔朗找来我家时,父亲还万分惊喜。真是可笑!”
                            这时我才发现,乔宅中除了乔意乔朗,再无其他乔家人。这样的世家,怎么可能人丁这样单薄。
                            “乔家其他人呢?”
                            “除了我,乔家不再有其他人。”他轻轻说,不带一丝波澜。
                            我心中虽有疑问,但我终究没问。明日离开,我与乔朗再无干系。
                            我不该多管。
                            乔意伸伸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为什么最后你没有把我绑走?”我还是忍不住问。
                            “因为他把你抛弃,我以为他只是利用你,”乔意自嘲的笑,“现在才知那不过是乔朗对我用的小把戏,他赢过我。”
                            我愣住。
                            乔意已经回到房间。
                            我在乔朗注视下醒来,一睁开两只眼睛就看到他坐在床边,不声不响的望着我,不知那样有多少时间。
                            我庆幸昨夜是合衣倒下,否则此刻在他面前穿衣该有多尴尬。
                            “你不该随意进我房间。”我坐起来,“我被你吓到。”
                            “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他开口,神色有些疲惫,或许昨夜混乱,一直没有睡下。
                            我还有什么可说,人在乔家屋檐下,只能暂时低一低这颗不值钱的头,任他看罢。
                            今日晴朗天气,明亮阳光落在房间内,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他比四年前成熟许多,穿一身黑,头发剪得很利落,一丝不乱。
                            他是乔家的二少,他不是我遇到的那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少年。
                            反观我,窘迫潦倒,半条命都已不在自己手心里。
                            “我有四年没见过你,”他开口,“我以为你会回去裴家。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一直在别处——你还找我做什么?”我问他。
                            他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我,教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初相见。
                            人生最最好,只有初相见,之后故事都多余。
                            “四年前,我离开你另有原因。”
                            我一点都不惊奇。
                            昨夜乔意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已足够我想象。我若活是在一部小说中,那么作者真真是没有想象力,我叹口气。
                            “因为有人会拿我威胁你?”
                            电视剧里演烂的情节,我明白。
                            乔朗立即警觉,“你见过乔意?”
                            “昨夜,我起来找水,在楼下碰到他。”我说,“他对我说了一些事,但并不多。”
                            乔朗脸沉下来,我看得出他憎恶乔意,正如乔意憎恶他那样。
                            “他知道什么!!”
                            我苦笑,“至少比我知道的多。”
                            我是当事人,但我永远是知道得最少的那个人。他或许这么做是为我好,但我一点都不好,我一个人茫然无措,疼得要死却不自知。
                            “不过如今我都知道了,”我对他说。“那么久的事其实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我早已不在怪你。”
                            我会为他离开裴家动机亦不纯,我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没有权利去责怪他,一切是我自作自受,埋怨他人无益。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激动,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翻倒地。
                            我看他,他彻夜未眠的眼睛通红,但那样犀利,像一头奔跑在荒野上的独狼,灼灼逼人。
                            我想起乔意的话——“乔朗是个摧毁一切的恶魔。”
                            当年我遇到的那只雏鹰,如今已长成锋利牙爪。
                            乔朗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他将椅子重新扶起来,坐下。
                            “请你听完我的故事,裴,这时我唯一的请求。”他说。
                            我只得答应。
                            他说的是一个和乔意不同的故事。


                            IP属地:江苏28楼2011-10-21 20:34
                            回复
                              陈尔信冷哼一声,不理他。
                              乔意已经上楼,客厅只剩我和陈尔信两人。
                              他先开口问我,“你怎么人在乔家,我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我被软禁在这里。”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
                              我只好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leo的少年?”
                              他疑惑的点点头,不知我为何我突然提起leo。
                              “leo就是乔朗,他不让我来开乔家。”
                              陈尔信惊诧。
                              他不知道我四年来发生过什么事,但他显然以为leo已是过去式,我和他早已结束。
                              连我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这是在犯罪,你该报警!”
                              “乔家是黑社会,他每天都在犯罪。”而且我不想闹大,到时一发不可收拾,裴、乔两家都不会好看。
                              我自己也不想上本市报纸头版,作他人茶余饭后谈资。
                              “你跟我离开。”陈尔信过来拉我。
                              我苦笑,“你以为外面保镖全都眼瞎?不必走到大门,你我都被统统揍成猪头。”
                              “难道就任由他这样对你?”
                              我无奈更无法,只能维持缄默。
                              陈尔信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他说他会为我想办法。
                              “我希望回英国时时和你一起走。”他说。
                              我只是笑,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乔意下楼找酒时,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人发呆。
                              他递给我一杯白兰地,“五十年的路易十三,比你我都要老。”
                              我接过来,缓缓喝掉。
                              “现在比我还老的路易十三没了,但我还会继续活着。”我举着空杯子对他说。
                              乔意笑着在我身边坐下,“裴即玉,你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如果你这样觉着,只能说明你活得太无趣。”我说。
                              我知道我不该喝酒,但我无事可做。
                              我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有翅难逃。
                              乔意端着酒杯,却始终不喝。
                              他问我,“你是否也觉得我冷酷无情,心如铁石?”
                              不待我回答,他又接着说下去,“我是真心爱郑宜家,她为我付出很多,我也知道她不喜欢乔家背景,所以我曾想过放弃继承乔家,与她一起离开去过平静安稳的生活。但是乔朗回来,我不能这样离开。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我不允许自己中途逃跑,我将与他纠缠争斗下去,直到一同堕入地狱的那一天。”
                              我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真如乔意形容,乔家是巨大漩涡,将所有卷入其中的人一一扭曲、吞噬。
                              郑宜家能全身而退,是她最好不过的结局。
                              我想了想,最后回答乔意八个字:“人各有志,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他低声重复,最后抬头一笑,“的确是求仁得仁,我该甘之如饴。”


                              IP属地:江苏31楼2011-10-21 20:5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