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废弃的码头匍匐着笨重的集装箱,附近荒废的工厂茫然地立在令人厌烦的夜中,像巨型可怖的怪物。
四位东方人缓缓走向不远处整齐排列的机器人军队。黑丝摩擦着王耀的前额,踩着风扬起的尘埃停住了脚。
“哟,大尉。”粘软的声音响起,领着机器人的队长慢悠悠地走到了前列。
“我想你抓错人了,队长。”王耀说。
“说他吗?”队长回头望向被高高吊起并痛苦挣扎的人,“不对哦,他偷了我们军团的重要文件和信息。”
“他是我手下的一个新兵,不久前调来过来的。”王耀的声音平静而严肃,“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原谅,我会调教好他的。”
“可是行不通呢。”故作为难的神情。
“要怎样才行?”
“把他带回【勇气】,按我们的规矩处置。”
“你们不能带走他。”
“那你替他。”队长脸上裂出一个令人作恶地巨大笑脸。把枪一扬,身后的机器人们一齐举起了枪。冰冷的金属反射着咄咄逼人的月光。
剑眉一沉,灵巧的双手从腰间抽出两把枪,几乎是在机器人们举枪的一瞬间,几粒子弹从王耀的枪膛里射出,最前排的机器人应声倒下。“去救那孩子。”王耀轻声说。身后三位也发动了进攻。
王耀敏捷地躲开敌人最猛烈的进攻,一路奔跑着。很显然那些机器人经由指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情况有些糟糕,自己好像被逼到了绝路,前面就是海了,无路可走。王耀往旁边一拐,翻越铁栅栏,逃向那早就废弃掉的工厂。
角落里,集装箱掩合着,狭小的空间里,一辆车停在那里。车上的伊万默默注视着码头上所发生的一切。他皱着眉头,紫色的眼睛被压缩成了一条细长的线。最终他把军帽摔在副驾驶座上,从车里拿出了枪,关上车门匆匆奔向那废弃的工厂。
工厂里静的出奇,充斥着化学物质的气味,扭曲狰狞的机器老旧笨重,像是潜伏的野兽。伊万压低了足音,侧着耳朵,听着枪弹与金属的碰撞声。伊万抬头向楼上望去,有一扇窄小的门,或许可以从那里上去,伊万调转步子。
子弹打在王耀躲藏的机器上面。王耀把枪抵在额头上,默数着数:一,二,三。他把身体尽量放低,闪电般弹了出去,掠过无遮拦的空间,滚到了另一个掩护物背后,那一瞬间,他记得自己开了5枪,却听到了十几声枪响,一排机器人瘫倒在地上,冒出片片火花。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地来到他身边。
“晚上好,大尉。”身旁的人笑得轻松。
“你是……?”王耀惊讶的唇微启。
“伊万 布拉金斯基上校。”
“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紫瞳折射着悠长的光,“恶魔即使不经召唤也会出现的。”那人笑了,笑得像是清风拂过的金色花田。“那么,行动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跃了出来,奔跑,翻越,躲闪。子弹穿过空气的声音呼呼地响在耳边,空洞,尖锐。伊万不时注意到王耀,纤细的手指扣动扳机,后坐力推着那双看起来略显柔弱却很平稳的手,伊万觉得有趣。
“走这边。”伊万一把抓住王耀的胳膊,两人走出仓门,迅速关上,几粒子弹被挡在了门外。
“下面也是他们,我们冲不出去。”
“到天台去。”伊万没有回头,“我有办法。”
天台的风刮得皮肤生疼,伊万不由地眯起了眼睛。王耀的长发被风撕扯着一阵阵搔着伊万的脸颊。铁皮水桶慢慢滚到他们脚边,发出诡异的声响。伊万看着王耀紧张的眼睛:“这里果然有埋伏呢。”
码头上的战事还在持续,本田菊,王港和任勇洙为解救被抓新兵而战斗着,本田菊左臂上装的加隆炮火力很足,优势慢慢突显出来。
最终王港和任勇洙解下了新兵的绳索。略显稚嫩的脸上爬满了恐惧。“没事吧?士兵。”王港问,新兵跪在地上干咳着,摇摇头。干涩的喉咙里费力地发出几个字:“工厂……大尉……危险……”
伊万和王耀退到天台边沿。机器人完全包围了他们,枪无一例外指着他们。“打扰了,先生们。”又是那放肆的声音。
“想要怎样,队长。”王耀问。
“记住今晚吧,因为你都看不到明天的景象了……”
子弹出膛的声音,疯狂的笑声,一时间充满了黑夜。王耀感到自己被强有力的手臂拦腰圈住,然后是明显的失重感。子弹几乎是擦着了睫毛。伊万左手手腕上,银色的钢丝连接着天台,与王耀一起疾速坠落。“哼,无用功。”队长用激光刀斩断了钢丝。王耀的瞳仁猛地缩小。绝望的抓紧了伊万的肩头。耳边的风任是疯狂地尖叫。
下一秒,王耀感觉到自己重重地摔在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伊万正专注地拿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操作着什么。密封的空间里很安静。
“欢迎来到我的车里,大尉。”伊万轻轻扶起惊魂未定的王耀。身下的缓冲垫慢慢收进了座椅。伊万收起遥控器扶住了方向盘。
“你真疯狂,上校。”王耀说。
“哈,彼此彼此。”伊万语调中似乎还有几分得意。
“他们想除掉你。”伊万说。
“也许吧。”
“为什么?”
“不清楚。”
“你让他们感到紧张,难道你的出现造成了威胁?你是什么人?”
“你的问题太多了,布拉金斯基上校。”
伊万轻轻叹了口气,“我把你送回家。”
工厂的天台上空了,三位东方人有些恐慌。王港的通讯器响了,接通后传来他们的大尉平静的声音:“各位辛苦了,收工吧,我已经安全到达住宅。”
“您不该和我们分散,大尉!”任勇洙有些恼怒。
几秒钟之后,听到王耀疲惫的声音:“抱歉。”任勇洙不乐意地闭上了嘴,撇过脸。
“王港,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是,大尉。”通讯结束。
王耀缓缓散开黑发,把自己藏进沙发里,房间没有开灯,他完美的五官被黑色勾勒得很深,一直延伸进没有尽头的黑眸。
再过一小时,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