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眼见此景,忽觉眼眶湿润,情难自禁,冲出了房门。
钟素秋对着小獐子说完了自己的心事,擦干眼泪,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走到门口,看见安幼舆还在石桌边坐着,似有所思,她走过去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想什么呢?”
安幼舆回头看着她,指了指身边的石凳道:“坐。”
钟素秋见他如此,猜出是有话要和自己谈,举步走过去慢慢的坐下。
安幼舆顿了一会,仰望空中月亮叹道:“嫦娥要孤零零的留在月宫里,是她自己选的,可是素秋,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还年轻,你应该有自己的一个家庭。”
钟素秋淡淡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不要再提了。”
安幼舆摇摇头道:“不行,是我太自私,小獐子出世就没有了母亲,我当时太孤单太痛苦,不知道要怎么办,看着这个孩子,就忍不住想起花姑子,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冷静照顾他。幸好有你,不然他也不会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
钟素秋笑笑道:“这不是很好吗?你是他爹爹,我是他姑姑,代替他母亲的职责,照顾他,这也是当初我对花姑娘的承诺。”
安幼舆脸色痛苦,带着深深的自责道:“素秋,经过这五年以来,我已经坚强了许多,我可以带好小獐子,我不能只顾自己,耽误了你的一生啊!”
钟素秋缓缓的摇摇头,仰望空中明月道:“不是你耽误了我,是别人。”
陶醉听到这里,心头为之颤动,当初他断然拒绝钟素秋,是不想让她与自己再做纠缠,能回到正常的人的生活中去,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为自己而终生不嫁,每每想起,就觉得懊恼愧疚,如今再听钟素秋此言,虽不带责备语气,却也宛如在他的心头割了一刀。
安幼舆明白钟素秋所言,也为她惋惜道:“这也是陶公子的一片好心,人妖殊途,我跟花姑子的情况你都看见了。”
钟素秋涩然一笑道:“是,他是为了我好,多留了我几年的性命,却带走了我的灵魂。我看见你跟花姑娘看到你们冲破阻碍,不顾一切的要在一起,可是他对我却退缩了,我是活着,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陶醉听得心中撕裂,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安幼舆也听得见她心里的声音,重重一叹道:“其实当年你会留下,也是受花姑子所托要照顾我们父子,想来也是我们父子耽误你了。”
钟素秋凄然道:“他既无此心,我又何必勉强,我留下来照顾你们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想他为难,更不想他因为我的苦苦跟随而爱上我,这不是爱,而是出于纯粹的同情和照顾。”
陶醉听到这里,心中波澜又起,大声喊道:“不,素秋,我不是同情,素秋,我是不想害了你,你不能曲解我的心意,素秋。”
安幼舆道:“可是纵使他这样对你,你还是因为他而守住自己的感情吗?素秋,你跟我不一样,我和花姑子是山盟海誓,结发夫妻,我为她终生不再娶别的女人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我还有小獐子,可是你呢?陶醉并没有给你任何的承诺,你根本不用为他做任何事啊。”
钟素秋慢慢站起身,看着院中的翠竹,在月色的沐浴下,散发出一种绿光,伸手触摸到绿色的竹叶,心头涌起哀思,淡然道:“从我决心要爱他的时候起,我的心里就已经有承诺了,他爱不爱我,这是我无法决定的,可是我很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我不能背弃自己的真实心意,要我带着这份心意嫁给另外一个人,这也是对其他人的污蔑,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安幼舆见她如此坚决,只得作罢,起身看着她陈恳道:“既然这是你的心意,以后小獐子就多多拜托你了,素秋,我也是你的大哥,你的亲人,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为你做些事吧。”
钟素秋微微一笑,看着天空的月色忽而想道:“嫦娥急着要做神仙,或许是担心自己成为凡人之后,年岁有限,岁月飞逝,年华苍老。”想到这里,对着安幼舆道:“我要你替我画一幅画像,可以吗?”
安幼舆先是一怔,继而笑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没问题。”
第二天清早,钟素秋就站在庭院中的翠竹边,安幼舆为她细心的画了一幅画,陶醉看着那幅画,钟素秋笑的很温婉,正是此刻藏在他衣袖中的那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