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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究是种极容易怀旧的情感动物,是那特定的情绪,在某个不经意间,深深定格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此刻,驻足,回眸,也许灯火未必阑珊,也许故事已非曾经,然而,没有恨,也没有悔,那些点点滴滴终归落在旧日的尘埃里,而我们,却在这无限的观望与冥想间,完成了一次无声息的情感升华。多少年后,依然在大脑中浅浅吟绕的只言片语,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 注定是我们心口上难以抹去的朱砂痣,伴随着我们一生一世。时光雕琢的每一道刻痕,也会在之后百年的打磨中,成全了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而我们称之为经典。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副画上的题词,将彼时十多岁而懵懂的我带入到这意境悠长的画卷中。这一刻,撩动心弦的,不是《聊斋》中讽刺乱世的暗喻,亦非鬼神人间的猎奇,而是时间隧道那一头,那些关于侠和情的古老传说……
一袭粗布青衣,一顶破败小帽,一双踏破的布鞋。世事多舛,饱读诗书的宁采臣空有一身青春才学,却无用武之地,以致被卖画的小贩讥讽为“品位高,身份低”。为了生计,不得不背着行囊四处收账。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丢失骨子里的那份可爱。他天真,迂腐,却也至情至性,积极乐观,生不逢时屡屡碰壁,却没有一丝消沉,纵使是路遇杀人劫匪,也能频频道出:这是爱的世界,不是刀剑的世界啊。茫然无措,哭笑不得之间,那俊朗的眉目着实令人倾心。
她,聂小倩,是客死他乡的冤魂,流落荒山的女鬼,专门吸食青年男子的精元。然而这并非出于她的本意,每每伤害路人之后她的内心都会被无尽的自责与哀痛折磨,她美丽,善良,虽然迫于树妖姥姥的淫威,虽然身边所有的妖鬼都嗜杀成性,她却依然孤独地坚守着内心的良知,在那个污浊黑暗的世界中独一无二。
长夜清冷,月色撩人,水中亭,一袭白衣的小倩抚筝轻弹,又开始勾引路人以图吸食其精神。宁采臣被琴声吸引,漫步亭中,当他看到小倩时,亦和大多数人一样被其绝世容颜所迷。
但是,无论美人如何眉目挑逗,投怀送抱,情愫未开的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惊慌失措的乱转,又是寻白纱,又是打喷嚏,让小倩不知从何下手。正在二人哭笑不得之际,燕赤霞来打岔,不明就里的宁采臣拉着小倩跌跌撞撞一阵逃跑,三个人你追我赶,好一场闹剧:一个在奋力逃命,另一个却拎着琴追问不停,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偏还要去为伊人挡蛇,结果吓得抱脚乱跳。
纵然,人鬼殊途,她只当他是猎物,可是她内心却有无法掩藏的良知,看着宁采臣对自己发乎情,止乎礼,为了救自己,战胜恐惧,奋不顾身地与蛇斗,与捉妖师斗,她那颗死后孤独冰冷的心第一次有了触动,最后,她告别宁采臣时跃上树的回眸一笑,真是叫人心动不已。
人鬼之恋一向不被世俗所容。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燕赤霞认定妖鬼全是杀人的恶魔,在没有被宁采臣的真爱感动之前,他三番五次对小倩下杀手,欲处之而后快。而在小倩一方,以树妖姥姥为首的妖精们又不断苦苦相逼,想借小倩之手除去宁采臣。他们是爱的那样艰辛悲苦,却又爱的那么刻骨铭心。
我以为,宁、倩之恋之所以如此美丽,是因为他们处于如此破败的乱世,身不由己,无奈选择悲剧。小倩对宁采臣说过,人有的时候比鬼更可怕,鬼有的时候比人还善良。燕赤霞也说过,人的世界太复杂,而妖魔鬼道反而黑白分明,活的自在。在人的世界中,有贪慕虚荣的剑客,有财迷心窍的贪官,还有见利忘义的蚁民…而却丝毫看不到人性的踪迹,在这样的环境里,天性耿直的书生注定是被排斥的,被边缘化的。他在孤独之中邂逅了心境与自己同样孤独的小倩,一见钟情,相知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