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我在这里,我会留在这里。包拯走了,总要有人照顾包大娘。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由我去做。”包拯放下的包袱,有人要背。朝中的事,礼部侍郎之名并非弄虚作假。“是啊。天下第一才子和天下第一聪明人。”展昭看向公孙策,始终倔强的公孙策。
“天下第一聪明人只会是包拯。呵,但是天下第一才子在下是当之无愧。”公孙策打开折扇,转手摆在胸前。翩翩公子形象凸显。
“公孙大哥,我舍不得你。”展昭突然说,突然地公孙策无法预料,“公孙大哥,我舍不得你。”展昭欺身上前,拥住公孙策。公孙策只是轻拍展昭的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自己无法回应,酸涩堵在嗓口,吐不出也不能吐。
“去找小狸吧。”公孙策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展昭留下了一把竹剑,说要公孙策留着。剑穗是一个铃铛,他说只要公孙策摇响铃铛,无论是否各自天涯,他一定会赶来。
公孙策笑笑,知道不可能。和小狸一样的承诺,他受不起。
“这不是承诺,是约定。”
展昭告诉公孙策。和小狸不一样,是约定,约定要遵守。而承诺要负责。展昭离去。
公孙策第一次知道要站在一个人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去,比对方消失还要痛苦。但他站在崖边,就这么看着展昭一步一步的离他远去。天,下了雪。但他还是伫立在那里,直到展昭变得模糊,直到不见。
公孙策转身对着断崖喊道:“展昭!你要快乐!我会一直在这里!”
竹剑的铃铛不碰自响,山谷回荡起公孙策的话。那么多,那么多。公孙策终于知道,雪是灼人的冷,也是灼人的烫。
公孙策不曾哭过,他不要泪来纪念一人。他将铃铛取下,从未碰触过那个铃铛。而竹剑也被挂了起来。铃铛只响过一次,崖边那次。可是那次展昭没有出现,没有回头。所以公孙策再也没碰过它。只是想起展昭时就望向门前的竹林,幻想前方有一人身负长剑,孩子气的叫自己公孙大哥。
之后也没有再幻想过,因为公孙策从不逃避。包拯可以逃避,小蛮可以逃避,展昭也可以逃避。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逃避,只有公孙策不可以。知道他身在何方。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书上说,竹子是会开花的。只是花期不同。有一年的,有十年的,有五十年的,也有上百年的。那就定下一个约定,若这片竹林同时开花,那么我便去找你。你不知晓,只有我一人知道的约定。只是等了太久,这竹也未曾开过一朵。莫不是公孙策命薄,注定运气不佳,碰不上花开满竹。
若寄相思向天去,莫诉柔情朝阳来。念君方结竹剑意,枯叶无花梅盛开。
公孙策有一幅画,青翠的竹林深处,斜插着一把竹剑。在竹林那么深的地方,只能够依稀看见。很简单的一幅画,上面题上这首诗。却不知怎么被包拯看见,并且传了出去。于是公孙策无奈下才多摹了一副,故意将那一点点墨隐去,另外那副是没有剑穗的。
小蛮眼尖看出竹剑便是挂在大堂上的竹剑,什么都没说,悄悄地示意包拯。包拯摇头,有些东西是触不得的。
包拯问公孙策:“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再等等。”
“等什么?”
“等一个约定。”
“和谁?”
“和自己。”
“好,我等你。”
“嗯。”
包拯和公孙策的默契不用多说,也可以相信对方。就像公孙策相信包拯会快乐,包拯亦同。
公孙策给人的感觉是儒雅,清明的。是竹的绿,是雪的白。他高傲过,但如今已敛锋芒。身为男子,他是美的。是如竹如莲的美。可远观,切不会产生亵玩的念头的。混沌中他抛不下自己的傲气,也抹不去自己的深情。他的眼波流转,回眸,笑靥皆难令人忘怀。
天涯的他是否也曾念过他。
已经成为自己的依靠的展昭,成为少侠的展昭,离去的展昭。
公孙策做过一个梦,梦见展昭赠与他的竹剑跌落山谷。而他奋不顾身跳下,只为接住那把竹剑。跌在竹林中,依稀听见熟悉的铃声,和远处走来的人。来人面貌看不清,只是靠着感觉分辨,熟悉的轮廓。扯出一个微笑,终于约定还是约定,你会遵守,我却等不来你的到来。
惊醒后,汗水湿透了衣衫。慌乱的跑出竹林,结果却是换来了微风和落叶的纠扰。终是不见一人立于眼前。唇角勾出一个苦笑,笑自己的慌张,笑自己的堂皇,也笑那人的失约。轻轻摇动挂配在身上的铃铛,清脆的铃声响起。公孙策抬头,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公孙大哥……”我,回来了。
“展昭,好展昭。”你,没有失约。
展昭在东瀛和小狸朝夕相处,小狸却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展昭,你是不是有心事?”
“不,没有啊。”展昭说。
“你有。你回去吧。”小狸转动拨浪鼓,轻巧的声音敲击展昭的心。
“你在说什么啊?”展昭皱眉。
“展昭,明天,会是晴天。”小狸将拨浪鼓的鼓面撕开。拨浪鼓毁,承诺已破,“我可以的。你心里有人,我知道。拨浪鼓毁了,你也不用留下来了。我在这里,很好的。你的家在大宋,你要回家的。展昭,明天,会是晴天。”
展昭笑,第二天便启程回大宋。
“公孙大哥,我会一直陪着你。”展昭将手放在公孙策的肩上。
“小色鬼。”公孙策调笑,“这也是约定?”
“不是,是誓言。”
誓言,要用一生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