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东在这扇雕花大门前站了很久。
门上的漆皮已经凋落，原本艳丽的大红色变成了血一般的暗红，两旁的石狮子上也有了岁月留下的斑驳——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昭示一个家族的陨落。
——“年轻人，别打那老宅的主意，吴家老宅可是座凶宅。”他离开时，店老板压低声音给他的警告犹在耳边。
启东并不是特别迷信的人，他独独相信鬼魂的存在。
凶宅么？他没有勇气进去。
但……
——“再敢和那来没父母没家教的小子来往，就打断你的腿！”启东妈指着他的鼻子吼。
——“不，打断那小子的腿。”启东爸推了推眼镜，“也算为吴家除了块心病。”
启东了解他老爸，平时文质彬彬带着一股子书生气，但发起狠来……
尤其还是在自己这个父母早逝的堂哥有很大几率继承家产的情况下。
吴家几支强大的分家早就想对付他了。
启东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掏出手机给东杉发了条短信。
然后擦了擦眼镜，推了推厚重的雕花大门。
很沉。启东一下没有推开，后退了一步。
“你在做什么……”一个阴阴的声音在启东身后响起。
“谁！？”启东回头，看到一个老人。
老人的头发很白，稀稀拉拉的不剩下多少，凹陷的嘴唇显示他的牙齿也早早落尽。
“老爷的房子，不是让你们一般人进入的。”老人虽然老了，但是说话很利索，只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一般做前辈的，都会保佑晚辈吧。”启东低头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命运。”
老人听启东这么一说，不由抬头看他，眼神上下打量了下启东：“你姓吴？”
启东被他这么一打量有些全身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笑笑：“我叫吴启东。”
“你是，七爷家小少爷的孩子？”老人揉了揉眼睛，“好多年没见了，居然这么大了。”
启东不由一惊，这个老人，难道认识他？
“这扇门一般人是打不开的。你要开门，必须要吴家纯正的血统。”老人知道他是吴家的子嗣以后，就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了，“若想进门就要让你的血统得到验证。”
启东听完，微一蹙眉，利索的把笨重的书包放到地上，打开笔盒取出小刀放到自己的手指上，然后看向那个老人：“这样么？”
老人恭敬的点了点头，把路让给启东。
启东一手领起书包背到肩上另一手拿着小刀重新走到门前，小刀快速的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划过，红色的鲜血不受抑制的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打湿了地上的青苔。
启东有些疑惑的抬起自己的左手按到暗红的门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刺痛，看着自己的血流下来。
门自动开了。
启东抬腿跨入门内，然后回头看了看老人。
老人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看来是不打算再和他说什么。
他便重新回过头去，打开门应该是个花园，参天的古木，娇艳的血红色月季。看来这古宅有人打理，花园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没有看到什么杂草。
启东听到身后的门缓缓关上，这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伤口，血滴答滴答的已经流了一地。
——自己笨手笨脚的把伤口割的太深了。
启东哑然失笑，刚才就想着要进门，就没有注意，这一刀都见骨头了。
天知道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他从花园里寻了一些止血的草药，挤出汁后连同汁一起敷在自己的手指上，用布条扎好。
做这一切，启东咬住的自己的嘴唇疼的直蹙眉，却不愿打破大宅的宁静，一直到扎好布条，启东才吐出口气，感受着因为上了刺激性的药物而产生的一下一下的疼痛。
推门走进大厅，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呛得启东直打喷嚏。
这里没有人呢打扫？这么大的灰尘……
启东很随意的逛着，寻找灵堂和任何前人留下的痕迹。
祠堂——
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启东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已经5点了。该早点回去了，他无声的笑笑，既然来了，和爷爷道别吧。
这里祭祀着的是吴家先祖的灵牌，只有每一任的当家才有资格在这里有灵牌。看向最新的那块灵牌，启东的眼睛有些湿润，虽然已经不记得音容，但他说的话都牢牢刻在自己的心里。
“爷爷——”启东忍不住叫出声，伸手拂去灵牌上厚厚的灰尘。
忽然，启东眼前一花，一种绚丽的色彩铺展开来，再重新看祠堂，所有的暗淡和灰尘都消失不见，家具焕发出新的光彩，甚至连门外都显得热闹起来。启东推开门，揉揉眼，怎么回事？门外这么多人？难道是传说中的鬼界幻影？

送完朋友，东杉的手机“滴滴”的响了两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短信，是启东。东杉有些疑惑，启东不喜欢用手机，这是启东第一次给他发短信。
——我希望能有改变，堂哥。如果一切重来，我也不会甘心做一个路人。
这是怎么了，东杉看着短信一阵发愣，今天这死心眼的堂弟到底是怎么了？
东杉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安，这淡淡的不安揪的他心口阵阵疼痛。
——启东，你在做什么？
不行，他必须问问，东杉拨通启东的手机，听到的却是那边淡然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
东杉挂上电话，有些急躁的重新拨号，听到的依旧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一瞬间，“绑架”“劫持”“抛尸”各种词汇一齐涌入东杉脑中。
眉皱的更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恢复了理科生一贯条理分明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是“不在服务区”而不是“已关机”，至少说明启东并没有被绑架，而应该是自己去了什么地方。
而这个地方，并不在他们平时的活动范围内。
——启东，你究竟在哪里？
天色渐黑，东杉低着头走在街上，却猛然被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拉住了胳膊。
东杉回过头，拉住他的老者衣衫朴素整洁，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双清明的眼直盯着他。
出于礼貌，东杉开口，“您有什么事？”
老者干瘪的嘴唇翁动几下，吐出几奇怪的音节，见东杉不解，他像是无奈的摇摇头，在东杉手心划了几笔。
是个“归”字。
老人摆摆手回绝了东杉即将出口的疑问，径自转身离去。
……归？
东杉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心。
归去哪里？自己家？启东家？还是……
某个词在东杉的脑中一闪而过。
——老宅……么？
想想今天中午启东的反常……
东杉不觉中加快了步伐。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
也许启东只是出去散散心——最近启东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他不能排除，或者说不敢排除启东失踪的可能性。

古宅——
向中午那家店的老板打听了吴家老宅的方位，东杉还算顺利的找到了这所外观残破，但依稀能看出当年辉煌的古宅。
他细细打量着这座饱经风霜的宅院，月光给它笼上一层薄纱。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没有人息。
忽然，门前某样东西发出的闪光吸引了东杉的注意。他上前两步，弯腰，拾起。
是一把小刀。
刀锋上的血迹已经干透，刀柄上依稀能看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杉”字。
东杉心里咯噔一下——是启东的刀。那上面的血又是……
地面上有一小摊暗红的血迹，一部分在门外，还有一部分消失在门里。
这么说来，启东很可能就在这门后！
东杉把小刀收进口袋，运足了劲去推门——这两扇古朴的木门看起来很厚重。
门却像是自己打开了，余下的劲力让他自己险些跌入门内。
眼前是一片葱郁的花草，向前走了两步，满园的月季香丝丝缕缕沁入心脾。
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觉间放松了些，这才觉得指尖有微微的刺痛。
左手，无名指，一道浅浅的伤口。
大概是放小刀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东杉笑笑，并没有在意。
夜渐深，月亮也被乌云掩住。借着手机屏幕透出的点点亮光，他跌跌撞撞的向宅院深处走去。

启东掩上房门，转过身细细打量着焕然一新的祠堂。
祠堂的高架上少了几个牌位，堂前香炉里规规矩矩的竖着三柱香，贡品也都是新鲜的，应该是每天都有人专门换过。
这么说，自己是来到了几十年以前？想起中午听老板说的那些吴家往日辉煌，如今真正站在了这里，启东才发觉语言的无力。
也难怪当时的几位少爷按捺不住想要瓜分这份巨大的家业。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穿蓝色长衫的男子垂首而入。
启东吓了一跳。自己无意间闯入几十年之前的吴家，若被人发现，自己无法解释不说，还可能一不小心搞出个蝴蝶效应，连几十年后自己和堂哥还会不会出世都说不准了。
这边启东正想着怎么应对，那边男子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到供桌前。
不由得一愣，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启东还是退到了一旁，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所谓的“穿越”。又想起刚刚穿过自己身体的是一个几十年前的鬼魂，启东顿时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男子恭恭敬敬的燃了三炷香，拜了又拜，才插在将要燃尽的三炷香跟前，跪在供桌前明黄色的软垫上。
男子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启东有些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病重”“家产”几个词语。
门再次打开，来人一身白衣锦缎，看来要比先前那人小上几岁。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便一同退了出去。
关门的瞬间，启东注意到白衣少年向自己这方向看来的目光，心下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堪堪用手撑住了身旁的柱子。
指尖剧痛传来，启东这才发现包着布条的手指已经肿了起来，似乎是发炎了。
头有些昏沉，他抬起完好的右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
启东无奈的笑笑，靠着柱子坐下，疲惫的阖上双眼——此时他急需补充体力。
——你总会找到我的，对吗。堂哥……

东杉循着地上的血迹走去，看样子启东流了不少血。
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蹙眉。
血迹到花园边缘消失了。
——启东似乎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很久，落下了很大一滩血迹。
在手机的微光照射下，暗红的血滴在地上凋零的血红色的月季花瓣上，显得格外诡异。
启东一定在这里，他需要找到他。
东杉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一扇雕花的门前。这里应该是大厅，他暗自想着，顺手推开房间的门，吱嘎一声，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灰尘味。
东杉轻咳两声，照照大厅，似乎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他又照照地板，地面上有一路清晰的脚印，一步，两步，然后掉头出门。
——是启东。
他来过这里又出去了。
只有启东的脚印，启东果然是独自一人到这里了么……？
启东他——应该没事吧。
东杉轻轻阖上门，继续借着手机的微光往深处走去。

“你没事吧。”有些晕晕沉沉的启东忽然听到耳边有声音，似乎是在叫他。
他睁开眼，眼前的人身着白衣锦缎，正是方才看了他一眼的白衣少年，少年的眉眼很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
“你，你看的见我！？”虽然方才就感觉这个少年能看见他，启东还是惊道，那个蓝衣长袍的男子穿过他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在心头。
“二哥似乎看不到你，刚刚也有几个奴仆进来，好像只有我能看见你。”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你是谁？难道是鬼魂？”
被一个几十年前的鬼魂说是鬼魂，启东无奈的笑笑：“我叫启东。”他伸手摸了摸白衣少年，居然没有穿过去。
“启东？好名字，如果我有儿子不妨叫这个名字。”白衣少年顺势抓住启东的手，“你的手受伤了么？”
“啊……”启东感觉到左手手指传来钻心的痛，不由忍不住叫出声。
白衣少年轻巧的解开布条，看着启东的伤口蹙眉，这个神情，居然说不出的熟悉。
“怎么开了这么大的口子……”白衣少年像是前辈一般的口气说道。
启东摇摇头：“没事。”
“还没事，都发炎了！”白衣少年没好气的说道，“讳疾忌医可不行，我去药膏要过来，你等着。”
启东看着白衣少年离开的身影，这口气，这背影，真的很熟悉，仿佛以前一直见……
不一会儿，少年回来了，给启东清理伤口。
“人说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白衣少年开口就是一段引用，“你这伤啊，还要好好消炎包扎。”
这话，和爷爷说的一摸一样……爷爷？启东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白衣少年轻一拍脑袋：“是啦，启东弟弟，我都没有自我介绍，失礼失礼，我叫吴东鸢，请多多指教。”
“啊……”启东惊呼出声，“你果然是……”
“怎么？你认识我？”吴东鸢抬头看启东，滑落的头发中间露出一道伤疤——左太阳穴上方，一道看起来刚刚愈合崭新的伤疤。
启东很小很小的时候听二爷爷说过，那道差点就要了爷爷性命的伤是以前家族斗争的时候留下的。说是当时的他们几个兄弟闹分家，老大为了能多分到点钱，就雇人下手除掉几个亲兄弟，也是爷爷命大，没伤到要害，否则哪来现在的启东和东杉云云。这么说，这个白衣少年就是几十年前的爷爷，而那个青衣长衫的“二哥”恐怕就是二爷爷了。
启东低下头，现在，不也是一样的。为了让启东能够尽量多的继承吴家家产，父母没有少花心思对付几个伯伯，尤其是——启东神色暗了下来，那个父母双亡的堂哥，家产的第一继承人，父母更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废黜他在吴家的地位。如果不是他前后多次阻拦，父母恐怕早就雇佣杀手除掉堂哥了。
如果答应父母不再与东杉来往他们就会答应放过这个“没父母没家教”的堂哥。
——但是他启东，偏偏就难以做到。
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记忆里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是和东杉有关的，让他如何忘记。就像是吸毒，明知是毒药，却戒不掉，一时没有，就会伤心难过。
但是他这次是来做决断的。
——是继续这么危险的靠近，还是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现在必须做出决断。
“启东弟弟你在想什么？”吴东鸢包扎好伤口，伸手在启东眼前晃了晃，“说来你到底认识我么？”
“爷爷……”回过神来，启东苦笑，“你不能叫我弟弟……”
“爷爷？”吴东鸢也吓了一跳，“我我才多大哪来你这么大的孙子！”
“那个，爷爷，你且听我解释。”启东苦笑着说道。
“好，你说吧。”吴东鸢一脸认真的说道。
启东看着白衣少年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笑道，“爷爷，我下面要说的这些事，也许很难以置信，如果你听完之后认为不可信的话，就只当我是个胡言乱语的‘鬼魂’好了。”
吴东鸢皱起眉头，“你且说下去吧，启东。”这一次他没有再叫他弟弟。
启东将来到这里之前的事都告诉了吴东鸢，特意略过了吴家老宅如今的落寞，和吴家人一代又一代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勾心斗角。
“……我触到了您的牌位，”启东指指灵堂，“然后眼前一花，周围一切都变了。
“我的牌位？真是难以想象有一天我也会只剩下一块木头摆在那儿。”吴东鸢刮了下鼻子，这动作让启东一瞬间想起了东杉。
“生老病死，一切皆有定数。”启东笑笑，“这还是您教给我的。”
“我还真是失败，把个好好的孙子教成了老头子。”吴东鸢也笑，“启东，你才多大就一副看尽世间沧桑的样子。世界很大，生命很短，作为年轻人总该像个年轻人的样子。”
启东抿了抿唇。
“启东，你刚才说你堂哥？”
“嗯。他叫东杉。是您长子的孩子。”
“跟我说说他吧，听起来你们很熟，这不像吴家的一贯风格。”吴东鸢撇了撇嘴角。
启东苦笑，看来爷爷的洞察力是从小就那么敏锐的。
只是，他吴启东，想要打破所谓吴家的“惯例”。和堂哥一起。
“他啊……”

吴东鸢说了些什么东杉并没注意。启东说的那句话却牢牢钉在他脑子里。
他大概猜到了启东口中所指。不过。他自嘲的笑笑。自己还真是后知后觉。
有些不敢想象，曾经那个喜欢拉着他去海边的孩子，暗中为他承受了多少压力多少委屈，又付出了多少努力费了多少心思。
还有，启东一直一直不愿对他坦白出来的心情。
东杉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默默感动就够了。可他想不通。
有些事情并不该由启东一个人抗，他又为什么不曾和自己说明呢。启东和爷爷一样，都喜欢替别人做所谓的决定么。
可他们并没有问过自己，也没有问过二爷爷，愿不愿意被动接受这种用一人牺牲换来的世外平静。
他并不想堂弟为他牺牲什么。说他固执也好不领情也好，他只能诉说他的感动，却不想让堂弟独自承担。
也许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在叔婶对自己下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或者说在堂弟看来，他参与进这件事并不适合，反而会添乱。但至少，这样能让他觉得，自己在堂弟心里，不算个外人吧。
东杉默默的走开了，在偌大的吴宅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吴家的老宅和他穿越过来见到的一样黑暗，他曾经在硕大空旷的老宅里寻过启东，现在却没有了目标。
原来，吴家内部自己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而有些后知后觉的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直到今天。
他忽然有些愣愣的看向前方，一个女人手握火把，站在老宅最深处的房前。然后，明亮的火花吞吐着屋檐，伴着诡异的香油味，愈燃愈旺。
东杉忽然明白了什么。
三爷爷的母亲，想要的是二爷爷的性命。
——就如同他现在一般的境遇。
一只手忽然按到东杉的肩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东杉回过头去。
相似的眉角，相似的轮廓，墨黑的长发和纤细清瘦的身影……
是二爷爷！太好了，他没有在自己房中等候死神。
……可是自己要如何向他解释？二爷爷看的见自己？
“堂哥！”一回神找不到东杉了的启东很慌乱，在身后明亮的火光的照映下东杉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额头的汗水。
“二哥，这孩子的事我过会和你解释。”吴东鸢虽然看不见东杉，但是看形势也能猜到大半。二哥看的到东杉，而且在这种时候遇到了东杉。
虽然疑惑的蹙了蹙眉头，但是放在东杉肩上的手还是放下了：“东鸢，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我在等待掠夺者动手。”吴东鸢沉思一般的说道，“大哥早夭，在三哥继承遗产的路上，你是唯一的障碍。”
蓝色长衫的少年依旧蹙着眉头：“你明知我不会中计，在感觉到房外有异样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屋里了。”
“我知道，但是……”吴东鸢似乎是想争辩什么。
“更何况，家产对我毫无吸引力。”少年深邃的看了点燃的房屋一眼。
吴东鸢叹气般的说道：“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
“三妈。”少年似乎没有听见吴东鸢的话，上前几步走到那个女人身前，“我可以请问大半夜的您为何在我门前吗？”
“你！”女人惊道，“你，你怎么不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