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玉蟾碧,秋犀寒卧房内,东门廉望着手中衣裙,双手颤抖,表情僵硬。许久后,东门廉深吸一口气,用自己都认不出的别扭音色,语不成句的,对已经背对自己多时的秋犀寒发问。
“晚……晚生……真……真……真……真……真的要穿……女装吗?”
“你不愿也罢,只是崇女国一行,你还是别跟来为好。”
又是许久的沉静,在秋犀寒以为东门廉放弃了的时候,衣服摩擦,落地,上身的声音响于背后。待声音停止,秋犀寒转身看去,见东门廉面带窘相,一身泛白女装穿戴于身,细细打量,竟出奇合适。秋犀寒瞧见此景唯有哑然,从衣中拿出一把玉梳递给东门廉。东门廉接过玉梳,放下束发,学着秋犀寒的样子,凭着感觉给自己梳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秋犀寒双目一闭,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到乌江不死心。”
时间退回半个时辰以前。
秋犀寒打坐整夜,直至天明时分师妹敲门唤她吃饭,这才把东门廉给敲醒。嘉菁小师妹见东门廉在秋犀寒房中不免惊讶,刚要发作,就被秋犀寒使了一个静声的眼色。东门廉磨磨蹭蹭的坐起,待彻底清醒后,才发觉自己在女儿家的闺房睡了一晚,不免有些面皮发烫。
“仙姑,晚生……”
“你也应该饿了,随我去膳堂吧。”
“……好”
三人同路,嘉菁听闻秋犀寒前往崇女国一事,据闻崇女国阴气甚重,时常有法力高强的妖物作祟,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嘉平师姐,你此去崇女国,大概多久才能回来?”
“少则七日,多则半月。”
“那么久!”
“崇女国地势我不熟悉,加上四周阴气和作祟妖物,恐怕会耽误行程。”
“师姐,你一定不能出事呀!”
“……嗯。”
东门廉虽不知崇女国是何来头,但从二人对话中也可以听出不是安全的地方,不知为何一阵担忧,一句话竟脱口而出。
“仙姑,晚生随你一同前去。”
秋犀寒与嘉菁同时停下脚步,齐齐认为东门廉在说梦话。发觉二人眼中含义,东门廉急忙又言。
“呃……晚……晚生对崇女国景色颇有向往,既然仙姑你也要去,何不二人同行?”
嘉菁双眼一瞪。
“我看是你胡扯,连崇女国的规矩都不清楚,还妄想同行。”
“规矩?”
“崇女国不迎男子,男子入内既死,你这弱书生够死几次?”
“……”
嘉菁看准东门廉是个柔弱书生,说出实情,也就会被吓退,不料半响过后,东门廉再言。
“仙姑,此行危险,多一人多份力,晚生不会拖仙姑后腿。”
秋犀寒目看东门廉,不言。嘉菁见此番场景不由跳脚。弱书生竟然把自己的话作耳旁风!
“仙姑……”
“我答应你。”
“咦?”
东门廉一时没反应过来。秋犀寒不去看愣在一旁的东门廉与嘉菁,转身步向膳堂,嘴边催促。
“你们不饿吗?还不快来?”
东门廉觉此事秋犀寒忽然答应一定并不简单。用过早餐,秋犀寒叫东门廉随她去卧房,并从衣橱中拿出一件女装的时候,东门廉彻底相信了他的直觉是正确的。其实,事情最初,秋犀寒并未想到东门廉竟真的会将女装穿于身上,以为他会愤然离去,直至东门廉穿上女装,秋犀寒才知道,看起来柔弱的人,执着起来更加让人不可恭维。
临走前,秋犀寒拜别碧影真人,也提起了东门廉同去一事,未料碧影真人竟然同意二人同行,秋犀寒实感意外。
“究竟因为什么,一定要来?”
前去崇女国的路上,秋犀寒忍不住问向东门廉。而东门廉则是停下脚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以后,真挚中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昨日得仙姑一救,晚生心中已有倾慕,晚生绝非登徒浪子,实乃……”
“不用说了。”
“仙姑?”
“我劝你早日收起‘倾慕’,修道之人不论情感。”
“……”
东门廉微微低头,睁眸闭眸交替间,似早有释然。
“晚生不敢奢求仙姑为晚生弃修弃行,惟求与仙姑同进同退,惟愿足矣。”
有一瞬间,秋犀寒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是去看东门廉的双眼,唯有不再答话专心赶路。
脑中顺势浮现临别前自己与师父的对话。
[师父,他一介书生,同去崇女国恐有不妥,为何……]
[此人与你有缘,即便为师不允许,他也会与你同去,除非他心死,否则你挣脱不得。但嘉平你要切记,你命带情刹,动情则毙!为师不想你日后为情而落得此果。]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东门廉,但愿你我仅为滴水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