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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推文共享】方寸BY水蓝微(好文,喜欢天下犹记的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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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终于在朝堂之上见到了苏修明的身影。董飞峻先时还想过这人会不会又这么昙花一现又消失,辰间候朝的时候看到他的身影,莫明的还是松了口气。
  这人跟定王以及他弟弟苏致月在一起,当然没什么机会靠近。直到上朝的时候,董飞峻才终于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兵工司一力主奏,要定王世子苏修明入主兵政院,以主理前日里议定的裁军之事。他们主要的理由便是,这人在永军、青军里都待过,对两军内部也很熟悉,若是要议定裁军方案,还真非他莫属。
  董飞峻记得,最初这人回京,便是为了入主兵政院,但由于其他势力的一力排挤,所以作为权宜之计的安排入了工政院。但奇怪的是,隔了这么久之后重提此事,风向似乎却变了。定王一系的人暂且不提,就连平王的势力,大多也倒向了这一面,倒变成大多数人的推举了。
  如此一来,这人倒是毫无悬念的得到了这个位置。
经过昨日里在太子宫那一场谈话,董飞峻基本上确定了定王想要争取出兵权的意图。经过离城一战,苏修明在青军中还是很有一定的威信,基本上,在相府这一边看来,这是很不利的。青军是他们很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支势力范围,虽然于粮草以及调任令上也要受一些别派的节制,但之前,那处地盘基本上还是牢牢的掌握在手中的。定王应该知道青军也在争取出兵的权利,他这个时候令苏修明出来接掌兵政院,又是打的什么样的主意呢?
下朝之后,当然也没有机会跟那人交谈。倒是苏致月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脚步微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当然,最终也什么都没有做。
  应该……真的有什么内情吧。
  苏致月的举动倒是给了董飞峻一些信心。也许只是因为定王在京,要避他的耳目?所以才这样的吧。认真想起来,定王在京,只得三个月而已,如今算算日子,倒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
  那么便再等一段日子,等到定王离京吧。
  在此期间,也许应该做些其他的什么。董飞峻想到自己自回京以来处处受制、束手无策的情形,深切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如果更有力量一些,也许便不会落到这样的局面。
  一个男人若是连倾慕的人也不能保护,当真是窝囊至极了。
  但是这样的力量要如何获得呢?离城里倒是有一些亲近,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里自己可以调动的人,几乎在父亲的眼皮下,是什么异动也不敢有的。唯一一个朋友丁元敏,却因为齐肖的事情有了隔阂,董飞峻觉得,若是此时有求于他再找上门去,就显得太无耻了。
  想来想去,如果离开了父亲的支持,想要做什么事情,已经不太容易;如果父亲反对,那么则更为艰难。
  通常这样的形势,总是会造成一定的争权。史书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父子相残,兄弟阅墙。大多都是缘于这样的争权。太过于限制一个人的权利,常常会得到这样的反抗。董飞峻面对这样的形势,忽然很能够体会那样的心情。对有些事情的渴望,是凌驾在一切原则之上的。为了某些事情不择手段,真的会有这样的心情。
  就算如董飞峻一般孝道的人,有时候也思考过反抗父亲的可能。
成国的使者一直停留在京城里等待临水国君的决定,所以这几日里朝堂里,几乎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争议。董飞峻虽然知道了苏修明的意图是要争取永军出兵,倒也没有为了这件事情就放弃了自己的立场。这并非什么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反而是正正当当的朝务,董飞峻觉得,要是自己无原则的妥协了,这才是不尊重苏修明吧。于是朝堂之上,在提到出兵权的时候,董飞峻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青军一方。
  前日里上折子表示不可出兵的众臣,在看到苏修明与董飞峻两人带头陈奏出兵的时候,才纷纷明白自己这一次站错了边,连忙补救,一时间的朝堂之上,忽然变成了异口同声的拥护出兵的地方。若不是那日里听方容之提及过大部份的上奏都是反对,董飞峻一定会觉得他们都是直诚的表达了内心的想法。但此时看来,唯觉叹息。
  出兵权的之争自有底下臣工去争论,董飞峻不说话的时候,便拿眼去瞧站在斜前方的苏修明。那人还是那样熟悉的姿势,怀抱着芴板一言不发。虽然站在身前不足三尺的地方,却感觉无比的遥远。
  这人侧着脸看不清表情,似乎也没什么表情。一如初见时,那种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模样。一时间朝堂之上的种种嘈杂抽远,两人之前相处时候的温馨有些隐隐约约的笼罩下来——但,脑子里面又无比清醒的产生了“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的错觉。


IP属地:福建153楼2011-10-07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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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它最初的因由是什么吗?”
      董飞峻微怔。这似乎不是责备,而是话里有话?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子里面想了一遍之后,问道:“是斗殴杀人?”
      “不。是内奸。”苏修明淡淡的道。“我没事。你坐。”
      董飞峻听他语气平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来说,没有再叫自己做“董大人”,应该是一件好事?“内奸……?”没错,杀人一案归根结底,的确是要归到内奸案上去。可是,内奸一案,怀疑的是齐肖,而且他已经死了。
      说起来,齐肖的离奇身死,也尚未结案。那么,苏修明是在提醒自己,内奸仍在?
      若是内奸仍在,那么内奸会是谁?
      董飞峻记得当初为何怀疑齐肖的几点疑点,那个人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很久,很了解自己,并且,官位很高,可以探知很多军事机密。这样的人并不多。除了齐肖,就只有……。董飞峻蓦然抬起头来,沉声问:“你有证据?”
      苏修明摇头道:“我没有。”
      “这件事情很严重,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齐肖因此事而死,董飞峻一直还梗梗于怀,他不能让另一个人也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受牵累。
      苏修明看了他半晌,道:“是你查命案的事情提醒了我。”他轻轻的靠回椅背上,“只不过现在看来,却真有可疑。离、洵、忘陵三城,如何会在五六日之内失陷?谁对这三城的城防如此了解?对青军如此了解?并且有机会安插很多自己的人?谁会对朝堂之内的动向如此了解,知道我们有意派出援军,并且在援军尚未开始集结的时候便发动这样的进攻?青军之中,一向是谁在掌管情报的打探?现在负责打探情报的人,以前是谁的人?为何会连南迟进攻这样的大事都打听不到?”
      董飞峻沉思道:“上一次离城之战,是与成军对战,这一次是与南迟。敌对方都不一样,怎么能扯到一处说理?”从与成军对战之时牵出的内奸案,怎么却用与南迟对战的事例来举证?
      “如果说,一开始,就是南迟的间谍呢?”
      董飞峻微怔,然后立时想到了当年出现在离城的萧韵辰。没错,有这个可能。如果一开始就是南迟的间谍,受命于南迟,消息传递的对象萧韵辰……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形,的确是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例证。但……怎么会是……
      不会是他吧?记得当年也曾这样怀疑过齐肖,如今这样的事情又要上演么?董飞峻轻轻摇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见他没有接口,苏修明也沉默着不说话。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且不论苏修明的弟弟下落不明跟董飞峻纠结的内奸的事,就单凭忘陵失守一事,已经万分沉重。董飞峻对青军、对这一带的城池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几日里就跟故乡沦陷一样的心情,再者,这些城池一失守,南迟将可以长驱直入的占领大片国土,一个不好,还有可能直逼京畿。而临水可以说算是促不及防,并且刚刚进行了小规模的裁军,甚至连调遣别处的军队立时赶过去支援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景轩……”隔了很久,董飞峻才开口打破这个沉默。苏修明此时的态度很奇怪,似乎不像先时是那样的回避根刻意的生分,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却不好说。并且,这中间的转变,似乎没有一字说明。现在这样,颇为模糊,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董飞峻决定开口跟他确认。“你到底……”
      苏修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敛了敛容刚要说话,面上的表情却微微怔住了。
      董飞峻很少看他怔住的表情,顺着他的眼神转头望去——
      定王苏允站在门口,面色不变的看着门里的两人。
      “父王。”苏修明很快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行礼,“父王是为景颂的事情来的吗?”
      董飞峻此时也不知道是应当站起身来打个招呼离开好,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好,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于是只得拿眼去看苏修明。


    IP属地:福建156楼2011-10-0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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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定王跨步进来,转过头来先向着董飞峻道:“我们父子二人尚有一些公务待商讨,董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还请自便。”
        他这话分明就是逐客令,偏偏用的是公务为借口,竟然让人无从反抗。按常理来说,在这样的逐客令之后,还留在这里不走的人也太不知趣了,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苏修明这样见一次面,话都还未说清楚,这时候一走,万一这人又消失无踪怎么办?想了想,董飞峻抬眼对着定王,回道:“当然不便打扰王爷跟世子。不过,下官也有要务跟世子相商——这样吧,”他转头向苏修明:“我在外间的候见堂里候着。”
        苏修明的眼神一直落在定王身上,并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勾起个笑道:“那便委屈董大人了。”
        董飞峻见他没有拒绝,心下稍安,正迈步待出门,却听得定王开口道:“景轩,你的反应错了。”董飞峻微微一怔。定王这个时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场了?苏修明微笑接口:“请父王明示。”
        定王似乎有些遗憾的摇头道:“你若是再忍得一段时日,便连我也骗过了。但现下却并非好时机。景轩,你这可算是功亏一箦。”
        苏修明敛容道:“父王教训得是。只不过,孩儿改变主意了。”
        定王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觉得已经达到可以反抗我的程度了?”
        苏修明道:“孩儿如何敢与父王争辉。”
        定王打量了他几眼,道:“看起来,我以前教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你确实要选择走这样的路?”
        “不敢有忘父王的教诲。但,我却觉得这两者之间并无冲突。”
        董飞峻站在那里,先前的时候因为两人已经开始交谈,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此时听到现在,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过来。似乎是关于……两人之前的事?听苏修明的语气——如果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话——他这是在跟定王摊牌?
        于是——他以前的这段日子,果然只是做做样子吗?
        定王似乎觉得他的言辞十分好笑:“并无冲突?”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看了董飞峻一眼之后,终于没有说出口。“既然你认为并无冲突,接下来的日子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苏修明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定王却轻轻的笑了:“景轩,你一直都很让人省心,我希望这一次也不例外——年少轻狂,本是常事,我可以再给你时间。至于你自己想要走什么样的路,恐怕得先确定你有承担这些后果的力量。”
        苏修明轻声而坚定的道:“孩儿理会得。”
        定王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转向董飞峻从头至脚打量了一眼。董飞峻挺直身体,虽然此时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表态,可是至少,绝不可能退缩。但定王并不打算跟他说话,只是自行转身离去了。
        苏修明看着定王的背影,似乎有些失神,直到董飞峻靠过去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微微苦笑了一下,放松身体。
        董飞峻被先前所有的事情弄得有些迷糊,但感觉苏修明目前的态度很柔和,不复以前的陌生感,于是凑上前去问:“怎么了?”
        苏修明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董飞峻皱眉道:“景轩,你这样……”说到这里又打住了,叹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完全不足以依靠,但这样不明不白的……”从前一段日子里莫名失踪,到相见的时候行同陌路,再到今天这一场诡异的交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变得这样莫名其妙?这人什么也不说,完全藏在自己心里,真是让人觉得无比苦恼。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憋气:“你说过‘你可以问’,我以为那是表示你愿意告诉我。”
        苏修明低头敛容,半晌方道:“……问吧。”
        董飞峻怔一下道:“你要断绝跟我的关系吗?”
        “……不是。”他依然半低着头,似乎真是一板一眼的在回答问题的样子。
        董飞峻长舒一口气,觉得心中一直纠结不已的大石落了下来,于是接下去问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苏修明想了想,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父王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自己去了断跟你的事,所以回京之后,我就告诉他我已经了断了,为了证明这件事,我还亲笔写了弹劾你的奏章——你已经看到了吧。”
      


      IP属地:福建157楼2011-10-07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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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飞峻点头。以前在边城,对朝堂的格局不是很了解,后来回京,又因着与苏修明的事跟父亲有些分歧,就没有刻意的去涉及朝内的事。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再不对之有所了解,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说过的“风雨共担”这句话。
          苏修明微眯了眯眼,道:“外间关于我们跟平王府准备联姻结盟的传言是真的。”看了一眼董飞峻的表情,继续道:“消息的来源,可能是从平王府传出去的。”
          董飞峻微怔:“这种事情当是绝密,平王府怎么会传出这种话。”私下结盟,本应该做得万分隐密,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不管是相府也好,朝廷也好,都会生出防备之心,并不能算是有利的局面。
          苏修明道:“你应该知道平王府现在的形势。前代平王奉承安这人虽然名满京华,政场上却不怎么样,平王府这些年代的势弱,很大部分是因为他。不过,这一代的平王奉淇安却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这人上自任伊始,就跟父王接触,说为了世家的前途,两家应当结盟,还主动订立了他儿子跟舍妹的婚约。”
          董飞峻道:“那他们更应当保守秘密才是。”
          苏修明摇头道:“子础,你还是太过于正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真心结盟?平王府一向势弱,结盟的消息一经传出,更多的目光,是集中在定王府身上的。前些日子我们同意裁军,也是以这样的退让作为平息此事引起的争议。子础你想想,裁军跟减吏的上书,都是谁的主意?”
          董飞峻一边思索一边微微点头,道:“不错,是平王府。”
          苏修明道:“还有,你听说过荣华郡主这个人吗?”
          这不就是传闻中平王府欲用以跟苏修明联姻的那位郡主吗?董飞峻微微点头:“她是前平王奉承安的女儿,奉承安过世之后,奉淇安也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在养。怎么了?”
          “京里倾慕荣华郡主的人,不知凡几。你如果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就会知道奉淇安这一招很毒。”
          “都是什么人?”
          苏修明轻笑了一下:“据我所知,至少就有太子方容之,还有我二弟苏致月。”
          董飞峻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一招的确很毒。不但会引起来自朝廷的怨恨,甚至还有可能在家族内部产生裂痕。这中间的种种事情,实在是太复杂,董飞峻用力握紧了手,想表达对于处在这一片明枪暗箭中的苏修明的怜惜。
          苏修明回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缓缓的道:“对了。你对丁元敏有什么可说的吗?”
          董飞峻微皱眉。是了,目前除了内忧,尚有外患。离洵十二城的三座主城相继陷落,眼看着边境就要面临一场战祸。天灾刚刚过去,人祸又接踵而至。这一年也许真是百姓受难的一年吧。“我还是不能想象会是他。”丁元敏这人,看上去性格直爽又没有心机,甚至很多时候有些不经大脑的意气用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
          苏修明了然的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完全没有证据,的确是不好贸然下定论,不过,我暂时让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等看吧。”
          董飞峻忽然想起一事:“你别担心,都说吉人天相,罗四不会有事的。”
          苏修明抿着唇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忽然凑头过来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又靠回了椅背上。董飞峻瞪着他。这么多日子没见,他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在挑火。“……你这段日子里住哪里?”
          “先前住王府里。不过今天大约是回不去了。”苏修明半低着眼眸道:“今夜我回别院。”
          董飞峻压抑着一股兴奋的情绪,重重的嗯了一声。


        IP属地:福建159楼2011-10-07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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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两人交谈的时候,苏修明一直都面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状态,其实是这个人惯常的态度,但董飞峻却觉得久违了。他目不转睛的直盯着这人看,一直到对方对声打破这一刻的沉寂。“正好,你来之前,我正想找人问问边境那边的情况。”
            这时候天色尚早,再加之忘陵陷落这样的大事,两人绝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行事。董飞峻先前还在想是回到监察司还是就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现在听到苏修明问,隐约觉得这人其实也是想自己留下来的,于是移动身体坐到他桌案对面的椅子上,道:“要问什么?”
            苏修明前一段日子在定王一系的力荐之下入主兵政院,基本上节制了全国很大一部分军队的调动,此时边境烽烟再起,他手中的事务绝对轻松不了。
            “离洵十二城的详细地形跟布防图,各城的主将跟兵力,这些资料,你了解的应当比我更详细。”苏修明微蹙起眉,思索道:“你觉得南迟这一次用兵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会从什么方向进攻?”
            “如果真有内奸,目的也许只是在我国军队尚未集结之前,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罢了。如果继续进攻我临水,南迟的战线就会分成两边。这对他们而言并非有利的局面。”董飞峻想了想道。
            苏修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仔细的问起了离洵十二城的情况。董飞峻在离城多年,对那里的情况可以说是了然于胸,因此也详细的跟他一一解释。
            这一番交谈,一直到天色微暗才结束。
          两人一同离开兵工司的时候,除了值守的小吏之外,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个人在京城里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再加之又是小别重逢,尽释了心中的疑虑之后,更加显得温馨。董飞峻甚至觉得,大道两旁的情景虽然与自己来的时候毫无二致,但由于心情不同了的缘故,总觉得处处都是美景。
            一直走到家门口附近,苏修明忽然停步下来,看了看董飞峻,又望了望对着的自家小院的大门,弯眼笑道:“最近这里一直空着,仆从们都不在。”
            董飞峻朝苏府的别院望了一眼,果然见铜将军把门,于是道:“那……去我家?”话虽这样说着,但家里有仆从在,总觉得有些碍事。
            却见苏修明弯腰从附近的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嘭”的一声砸掉自家门前的铜锁,然后扔掉石头,拍掉手中的灰,回过头来笑道:“请——。”
            “……”董飞峻默然的看着他的举动,莫名的觉得很兴奋。
          这并不算是第一次走进这间院子,但心情却差不多。董飞峻随着苏修明一路走进正厅,看着他点燃灯花铜树,整间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明亮了起来。“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儿?”
            苏修明轻笑道:“好吧。这几日几乎都没好好休息过。”说完动了动肩膀,似乎很累的样子。“你帮我揉揉吧。”
          苏修明的寝房布置,跟一般的大富大贵之家的格局差不多,雕花漆柱的床榻,箱柜之类的物件。董飞峻这算是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不由得四处打量。墙上挂着一把长弓,完好无损的,董飞峻一眼就认出,是自己送给他的“落日”,不由得微笑了一下。回头望时,那人已经随手脱了外衣,仆在床榻之上。
            董飞峻靠过去,也自己脱掉外衣鞋袜,半蹲在踏步之上,老老实实的给他按压身体。他体谅这人的连日劳累,于是做得非常认真。苏修明将脸深埋在柔软的缎面软枕之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手底下的身体有些僵硬,看上去果然是十分劳累之后的样子,董飞峻内心挂念着他这阵子遇到的众多烦心事,而自己在这期间什么作用也没起到,觉得能够这样替他揉揉也好。
            隔了一会儿,苏修明忽然动了一下,将脸侧过来向着外侧,就这样偏着头看着他。“我一直在想,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董飞峻冷不丁听到句话,没头没脑的,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修明将眼神越过他,不知道定在什么地方:“那日公堂之上,你烧掉证词,公开反抗董相的时候。”
          


          IP属地:福建160楼2011-10-07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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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飞峻决定亲自去见见他。
            莆山郡王府在京城的西南角,离董飞峻自己的住处也不算太远。这日空闲的时候,董飞峻再次前去莆山郡王府。
              前阵子丁元敏对他都拒而不见,董飞峻还想着是因为齐肖的关系,因此也没有过于勉强,但今日下定了决心非见不可,态度上便有些强硬。门房阻拦不住,也只得进去通传了。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便有仆从出来迎客,说是郡王相请正厅一叙。
            丁元敏的父亲病逝后,他便袭了莆山郡王一爵,董飞峻虽然知道,但是猛然间听仆从这么一说,还是有点陌生感,这才意识到,大家的身份都已经有些改变了。
            被仆从带着走入正厅,丁元敏坐在主座之上,见到他,也没有站起身来相迎,只是冷淡的行礼:“董大人。”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僵。董飞峻靠过去两步,站到丁元敏面前,沉声道:“元敏。你我也算多年知交,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说开来,何至于变成这般?”
              丁元敏沉默一会,方道:“人都已经过了,说这些有何用。”
              “齐肖的事,我知道你怨我。”董飞峻看着他的神色道:“但事已至此,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寻找事情的真相,还齐肖一个清白?”
              “清白?”丁元敏抬起头看着他,冷笑:“他当然清白!你跟他那么多年的交情,你会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样?”他先前还很平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开始有些激动,“如果你们不怀疑他,不提审他,不除他的职,不千里迢迢的把他押解回京,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如何会死在京城!”他呼吸急促,胸口有些微微起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道:“抱歉,我有些激动。但我现在真的不愿见到你,董大人。”
              董飞峻一直听着他说话没有开口,此时见他逐客,开口道:“我今日里来,只为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丁元敏道:“你问。”
              董飞峻道:“当日朝堂之上,你上书表示不可出兵救成国……”
              “成军于离城之战中伤我数千青军将士,为何要出兵相救。”丁元敏打断他道:“我错误的估计南迟不会对我国出兵。如果你是为了近日里的战败要问罪于我,那请便。”
              董飞峻看了他半晌。丁元敏这人的性子,一贯的意气用事。今日里来,也许只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告辞。”今日里这一见,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但令董飞峻微微有些欣慰的是,至少没觉得丁元敏有什么可疑之处。
              走出郡王府大门的时候丁元敏也并未相送。董飞峻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开他心里这个结,只是下决定要仔细追查齐肖一案,就算与丁元敏的关系再不能恢复如初,至少不能让齐肖枉死。
            这一番交谈之后,已经是午间。这里离自己住处又并不远,董飞峻决定回住处去小憩一阵。走过熟悉的道路,眼看着转角就是自家的家门,却在正要转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想也没想到的身影。
              是太子方容之。
              他穿着便服,与苏修明两人立于王府别院的门口。两人似乎也是刚刚到达此地,说说笑笑的准备进院子。不知道为何,董飞峻觉得不应该跨过去撞见这样的场景。转念间,他决定不再继续前行。但跨出去的步子一时之间收不回来,反而因为刻意的收力,有些重重的踩在了地上。
              方苏两人都是极警醒的人物,这一丝动静已经足以吸引那两人转过眼来。
              董飞峻微觉尴尬。但此时只得硬着头皮招呼:“殿下、世子。”
              苏修明似乎有些诧异他会出现在此处,一言不发,到是方容之笑吟吟的道:“董大人来得正好,这才真是相请不如偶遇。”


            IP属地:福建162楼2011-10-07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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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董飞峻依言坐下。
                苏修明却轻转着眼珠一时间没有开口。隔得好一会儿才道:“二弟说,董相跟父王私底下接触过。”
                这个消息来得十分突兀,董飞峻微怔了一下。私底下接触?为何?难不成,是为了两人之间的事?……应当是自己想多了。
                “青军战败,大伤元气,相府的根基动摇……” 站在对手的态度来品评此事,话语上可能会有尖锐。苏修明说到此处,有些轻微的停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董飞峻了然的道:“没关系,你说。”
                “不可否认,青军的存在,是相府这一系可以在朝堂之上立稳脚跟,并形成目前这样格局的根基。如今这一败,显然是动摇了这个根基。我先前的时候便想过,相府一定会在此事上很快作出应对。”
                董飞峻思索道:“你的意思是,父亲跟定王接触,是为了暂时的结盟?”
                苏修明道:“当是如此。奉淇安虽然与父王有结盟之意,但这人背地的意思还真的很难说。平王府与皇室有着姻亲关系,况且先前又曾上奏要求裁军,谁知道他是不是打着两面讨好以壮大自身的主意?董相应当明白这一点。”
                “定王也有结盟之意?”董飞峻分析着苏修明话里的意思。
                “我只是猜测。”苏修明微微一笑:“其实站在父王的立场,一边拖住奉淇安,一边与董相私下结盟,这才是上上之策。”
                董飞峻有些不自在的道:“这些话,你不应当说与我听。”
                苏修明垂下眼眸。“我相信你。”
                董飞峻一时之间倒有些接不上话。这人与先前比倒是转变很大。先时里什么话也不说,一径的藏在心里,现在似乎倒是什么话都说。但是相比之下,当然还是现在更好,似乎真正是把自己当作“自己人”而全心的信任了。董飞峻觉得心下微甜,深吸了一口气以平息过快的心跳:“那么,此事进展如何?”
                苏修明轻轻摇头道:“我只是猜测。但说不定董相非要迫你去边城一事,也许会有些关系。”
                董飞峻微皱眉。难道说,拆散两个人,会是这次结盟的先决条件?这也太……荒唐了一点吧。但话说回来,父亲需要借助定王的势力以稳定自身,而定王则想利用父亲以使其站稳左右逢源的位置,这样看来,也许真有其事。政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是敌是友还得看当前的形势。
              这样看起来,也许前一段时间的平静,当真是缘自于此。董飞峻伸出手指压了压眉心。朝局之事,当事是错综复杂。若是没接触过,便不会有如此深的体会。形势瞬息万变,而每一个人身在其中,都要立时调整自身的立场予以适应,否则便是被判出局,失去了在这个棋盘上落子的资格。
              既然决定不去边城,那么留在京城,可以为两人之间的事情做些什么努力呢?
                向来,新旧权力的交替,其基础大多在于人心。谁手里掌握的人心更多,谁就更有可能会在权力的斗争中取胜。当然,这个“人”,指的是能人,并非庸才。换句话说,如果自己手底下有忠心耿耿的人处于重要的位置,这才是可以分庭抗礼的一个重要基础。
                董飞峻自幼而长,从未想过要争夺权力,所以也从未进行这方面的努力。但人一但有所欲,便会发现自身所受的束缚。现在这个情形,若是不想什么办法,必定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局。
                既然已经下决心要为两人争取一个前途,有些东西,便不得不放弃。世事大抵如此。
              这一日的午后,就在董飞峻尚在思索该如何说服董伦以留在京城的时候,手底下忽然有人来报知一桩旧案。
                说是旧案,其实倒也不能算很旧,就是几个月前的事。
                这件案子是京郊的某县,在野地里发现了一具被埋的女尸。检查之后,发现是中毒致死。问遍了附近的乡邻,都没见过这个妇人,也完全找不到一点线索。于是只得拓印画像之后,将所有的案情资料收入悬而未决的一类卷宗。在这一次监察司刑政院的例行巡查里,却有人将那妇人的画像认了出来。
                那妇人曾经出现在监察司门外,对齐肖又抓又咬。监察司很多官员都还对她有一定的印象。
                董飞峻听人一说就知晓了。
                那妇人是关母。
                是最初到京城里来因为斗殴杀人案喊冤的关母、是客来居命案的涉案人关母、是齐肖莫名身死的嫌疑人关母。
                按照京郊呈上来的案件卷宗,关母的死,应当跟齐肖是差不多的时候。怪不得当日里立时便失去了这个妇人的踪迹,并且此后多次派人寻找也找不到。原来她已经死了。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被人灭口。
                ——也许,顺着这件案子往下查,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董飞峻心内沉思。在其他所有案子完全没有进展的当下,这一件意外被牵出来的旧案,说不定反而是一个突破口。


              IP属地:福建169楼2011-10-07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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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董飞峻便对董伦说起了这件事,并且重申了自己更愿意留在京里查探这件案子的态度。但董伦态度也很坚决,似乎对董飞峻如此坚持的违逆有些生气。但董飞峻态度一直不肯软化,董伦倒也没有继续多言,只是淡淡的道:“这事且晚些再说吧。今晚你留家里,还有事要跟你谈。”
                  董飞峻见董伦没有坚持下去,心中还有些微喜,于是顺着他的意思应了一声:“是。”
                  夜里两人在书房里商谈一些公务上的事。主要还是关于青军的。董飞峻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不去,便向董伦推荐了一些合适的人选,并且讲了一些青军内部的情况。董伦听过之后,对他推荐的人选倒不置可否,却将整顿青军的重要性重复了一遍。
                  董飞峻也知道,青军对相府来讲,是很重要的一股力量,这种时候去重整的确也很有必要,但既然决定了要留在京城,也就只好愧对父亲了。毕竟,相府手底下的能人不少,也并非一定要自己前去完成此事。
                  两人在书房里谈得很晚,于是董飞峻也不好意思此时离开这里回别院,甚至连让人带个口信出去都不可能。今夜里违逆父亲太过,还是先顺着他一些。好在苏修明应当不会刻意等自己,董飞峻这样想着,也就安心的在自己原先的寝房里歇息了。
                  但这一觉似乎睡得有些久。第二日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头还有些晕沉,只觉得身子不停的抖动,倒像是连床也在摇动一番。
                  董飞峻伸出手来压了压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竟然听见了马蹄声与车轮转动的吱哑声。董飞峻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了一下,猛然的坐起来。
                  ——的确是马车的声音。
                  自己竟然坐在马车里!
                  他猛然掀开帘子。——是去离城的路!
                


                IP属地:福建170楼2011-10-07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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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他大喊了了一声。然后前面驾车的马夫似乎并未听闻,只是扬鞭策马,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倒是坐在辕门上的两名护卫靠过来,道:“大人,您不用担心。相爷吩咐小人,平安的将您护送到目的。”
                    董飞峻心下一凉。原来父亲昨夜里留下自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心一横,想推开护卫跳下车去。但不知道为何,身体似乎还有些软,不听使唤,被两名护卫一架,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放手!”他喝斥道。但两名护卫完全不听从他的指令,只是恭敬的道:“大人请不要为难小人。”话这样说,却完全不放手。董飞峻知道父亲大约是给自己下了迷药一类的东西。此时药效尚未散去,又被两名虎背熊腰的护卫架着,完全不能移动分毫。这两人似乎是死忠于丞相,一路上不论董飞峻是威吓还是利诱都不为所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一路送至离城。
                    董飞峻一时之间毫无办法可想,只得放弃挣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IP属地:福建171楼2011-10-07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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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一路行到河州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八日。这几日董飞峻一直被限制在马车里无法很大范围的自由行动,就算想跳车逃走也没有机会。于是只得一边坐在马车里感觉着轮子压过路面的颠簸,一边担心京城里现在的情形。
                      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坚定的非要送自己离开京城?难道真是因为两家结盟的条件是分开两人?
                      好在,青军也算是自己很容易掌握的地方,董飞峻微微安下一点心来。想一想,先前的时候苏修明为了得掌永军,费了很多功夫尚不能如愿。回头想想,自己想要取得青军的掌控权,其实易如反掌。
                    河州在边境的十二城里,处于中间地带,一向是作为物资储运与后备士兵练兵的场所,为离、洵、忘陵三城提供物资供给上的保障;三座主城失陷之后,河州城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退下来的青军大多集中于此守卫,以防备南迟军队的继续推进。好在这段时日以来,到也未曾见到南迟军队有什么动静。
                      边城地方,入冬极冷,最冷的时候,河面上都会冻住很厚的一层。南迟军队大多是从鱼米之乡征来的,几曾见过这般苦寒的情形,所以他们龟缩不出,倒也并不难理解。站在临水国的立场,只希望能够平安的熬过这一个冬日,然后待到开春予以反击。所以对于南迟的按兵不动,心内只有拍手叫好的。
                    


                    IP属地:福建172楼2011-10-07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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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南迟的按兵不动,董飞峻也觉得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整顿军务这样的机会,其实很容易重新掌握青军。自己调离这里,也只得不到一年时间而已,虽说前前后后也换了一些人,但总的来说,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兵士还是占大多数。
                        先前的时候在京里束手束脚,无非就是没有自己可用之人,现在不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吗?董飞峻默默的想,只要掌握了青军,事情应当会顺利许多吧。
                      然而,他才刚到河州两天,尚未站稳脚跟的时候,朝廷的驿报连同父亲的家书就跟来了。董飞峻本着先公后私的态度,先打开了朝廷的驿报,然而还没看到两行,他就惊得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有人上书弹劾董飞峻。
                        弹劾事件的本身并不奇怪,因着先时里苏修明与定王的摊牌,董飞峻早已做好了准备,觉得说不定会在陈传葛一案上牵出什么纠葛。但,看到这份驿报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的确是由兵工司出头,御史上奏的一次参奏。但,并非以陈传葛案为由头。
                        而是内奸案。
                        而此案的矛头,分明是指向的董飞峻!
                        说起来,以前种种证明齐肖的证据,其实放到董飞峻身上也说得过去。内奸分明是青军内部的高层,那便也有可能是当是身为青军总将的董飞峻。更何况,疑犯齐肖是在董飞峻的手上莫名身死,光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百口莫辩!而前段时日里青军莫名其妙的在五六日内被连下三城,则更是一个完全找不到合理解释的情况。
                        董飞峻一手压着奏章敲在桌案上,觉得心内实在是难以平静。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那个由随从而来的人悄悄的交到自己手里的父亲的家书。很简单,只有看上去很随意的四个字:“切莫回京。”
                        董飞峻微顿了一下,然后半眯着眼看了那四个字许久,脑中的很多线忽然有些清晰了起来。
                        原来定王并非是要以陈传葛那一件小案来对付自己。而是要用内奸案这一桩足以致死的借口。想必,罗四所知晓的情况,是曾经告知过定王的。而父亲……怪不得他要如此坚定的非要将自己送离京城。原来是这样……。
                        如果是在京城,无论如何,就算是做做样子,父亲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被扣押。只有在边城,在青军的势力范围,才有机会争取到时间的缓冲。
                        董飞峻微皱眉,觉得事情越来越混乱了。
                        现在京里的情形如何,苏修明又会怎么面对这件事呢?
                        此时又忽然想起定王曾说过“既然你认为并无冲突,接下来的日子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这样的话,那么,他现在是准备看苏修明的反应来做决定了吗?
                        如果苏修明因为自己,而做出有害于定王府的决定,定王一定会不轻易放过他。而目前他在京里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旦定王真要做出什么举动,似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最好他什么也不要做。跟以前一样,什么也不要做。景轩,最重要的事情,现在是保护好你自己。董飞峻默默的念道。


                      IP属地:福建173楼2011-10-07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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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元敏?真的会是他?难道青军的正副将三人都会被牵进这个案子里面来?
                          到底是实情如此,还是有心人刻意布下的一个用意未明的局?
                          这件事情,看起来似乎有了进展,却又更混乱了。要将目标对准丁元敏吗?如果他不是内奸,是不是又会落得齐肖一样的结局?如果……他是内奸呢?
                          如果他是呢?
                          董飞峻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也许只是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罢了。事情的桩桩件件,分明就是指向了当初青军的高层。自己不是内奸,这个自己心里清楚。齐肖……从有人杀他灭口这件事情来看,就算他真的有什么牵连,也不是最终的那个人。
                          那么还能是谁?
                          真的是他吗?丁元敏?
                          董飞峻皱了皱眉。事情到了这一步,应当告知父亲,在京里查一查丁元敏了。虽然先前碍着私情将这些嫌疑瞒了下来,但是如今既然他被人指认,按照规矩,是必须要对他进行审查了。
                        将目前查到的情况整理之后,董飞峻又有一丝犹豫。这份东西一旦送到京城交予父亲手里,那么不论丁元敏是否参与其中,今后都逃不掉一个被怀疑的后果了。也就是说,如果此事与他无关,那么也许这份东西会毁了他,让他终生都背负着这样一个嫌疑。
                          董飞峻看着置于桌案之上,自己亲手写就,已然密封后的信札良久,终于还是挥退了身边的等着传送信件的人,决心亲自重审一次这个王荆。
                          王荆被收监在关押重案犯的牢房之内,董飞峻走进去之后,只见那人蜷缩在牢房的一角,衣衫破烂,身上到处是伤。隔着木栅,看不真切这个人的面容,董飞峻靠过去,吩咐看守打开牢门,跨步进去。自有人走进来架起犯人供他问话。
                          王荆似乎因伤而有气无力,但不论董飞峻如何问话,都一口咬定是受丁元敏指使,甚至连与杨维林对战当日如何向外递消息的细节都说得活灵活现,让人不得不信。董飞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齐肖有否参与此事?”
                          王荆摇头道:“不曾。”
                          董飞峻蹲下身来,与王荆对视。最初的审讯,只是跟与南迟传递消息、在离城散布谣言以及策划兵变等等事情有关,但若王荆自认是内奸,有一件事情他应该有所听闻:“郑有春与关毅的案子,你可清楚?”
                          王荆似乎极其配合的道:“罪人清楚。”
                          这件案子与其后的一系列事件,一直困扰了董飞峻许久,此时听这人如此说,便沉声道:“讲。”
                          王荆态度十分老实,似乎反正已经认罪逃不过一死,一五一十的道:“关毅是我们的人,郑有春只是烟雾而已,但他身上,却有着很多可以追查到关毅的线索。当日在离城有人追查此案,眼看已经涉及郑有春,所以我们授意关毅杀死了他。”
                          “关毅也是你们杀的?”
                          “不。只是用他母亲的安危来胁迫他,让他自行了断。”
                          “后来通知关母上京的人是谁?”
                          “是我们的人。”
                          “有何用意?”
                          “离城已经有人关注此案,瞒是瞒不下去了。让那妇人去喊冤,而我们暗中做手脚,不但可以成功的陷害齐副将,同时,他一旦被扣押入京,离城的局面,几乎就是由我们掌控。”
                          这人说得如此真切,绝对是知晓内情的人。董飞峻渐渐的有些绝望。难道,真是丁元敏?
                          “齐肖是你们杀的?”
                          “是关毅的母亲。我们只需要告诉那妇人,齐肖就是害死她儿子的人,她自当听我们的安排去报仇。当时在监察司门外,那妇人口中、甲缝里都暗藏龘毒药。此毒一遇到伤口,则很快渗入血里,几个小时之后便会身死。”
                          “那关母,也是你们杀的?”
                          “不。毒药性烈,那妇人在口中、甲缝里暗藏那么多,自己当然也活不了。”
                          董飞峻微微心惊。这件事情整体看起来,是很多起高明的借刀杀人。困绕了董飞峻大半年的斗殴案、齐肖身死案以及新近发现的关母被毒死这几起案子,对方只牺牲了一个已几近暴露的关毅,就把这一切有可能泄露的线索全部抹灭,一切可以查下去的相关人等全部灭口。这么精心布置,自己完全不用出力就坐收其成的一局棋,这个布局的人,真的会是那个性子梗直,有一说一的丁元敏?董飞峻轻抿了抿唇,忽然问道:“你一离在边城从未离开,却又如何知道京里的事?”
                          王荆似乎一怔,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道:“罪人跟随丁副将多年,这件事情也一直有参与,丁副将当然不会瞒我。”
                          董飞峻微微提高音量,忽然道:“你为何要陷害丁元敏!”
                          但王荆却并未吃惊,刚才一小丝的失态也已经复原,只是神色平静的道:“罪人说的句句是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丁副将指使。大人不管再问多少次,小人也都只有如此照实回答。”
                          董飞峻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这人似乎是咬定了这样的言辞,不过,到底是实情,还是另有内情?


                        IP属地:福建176楼2011-10-07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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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思索再三,由于事关重大,董飞峻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反馈回京,毕竟对方说得有头有脸,不能因为自己私底下想为丁元敏避讳就压下此事来。
                            然而,董飞峻没有想到的是,这份书札尚未送到京城,就发生了惊天大事。
                          这一天,依然如同往日一般寒冷。边城的冬日寒风凛冽,屋檐、树枝上到处都垂着冰棱。对面的南迟军队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动静,似乎真的是准备熬过这个冷到令人手脚发木的冬季了。
                            晨间董飞峻在院子里锻炼之后,开始在房中处理一些事务。他此时已经并非青军中的人,所以对于青军的日常军务并未过多的插手,巡防一类的事务,还是由着青军剩余的将领在安排。
                            不得不说,这一次青军的确是元气大伤,董飞峻此来,也有在剩下的人里面培养出今后的骨干的意图。大多数时候,培养自己的人,并不是需要寻找一些已经很有名声的人才,这些人往往恃才而傲,颇有些待价而沽的意思,就算是投靠了一些势力,很多不过是准备借着这些势力以求取自己的利益罢了。真正培养死忠于自己的人,其实需要从很底层的人中遴选。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其实最初追随的原因,也许不过便是在别人最绝望的时候顺手推了一把而已。
                            所以这一次,董飞峻决定亲自选择可值得培养的苗子,填补青军这一次在边城之战中有些残破了的建制。
                            董飞峻在河州的住地偏处于城内一角,属于比较清静之地,但他才刚刚坐下来翻阅了一会儿东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有京城加急快报。”脚步声近了,然后停在门外,接着响起来的是带着微喘的传令兵的声音。
                            “进来。”董飞峻吩咐道。
                            传令兵进屋之后恭敬的递上压着火漆的信札然后退出门去。董飞峻拆开封皮,抽出信来。这封信是以兵工司的名义发向临水国各边城驻地的。董飞峻才看到第一行字就震惊到无法言语。
                            “南迟军围困府间!”
                            这,怎么可能?南迟的军队,不是在对面的离城等三城内么?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府间城?他们怎么可能绕过中间这许许多多的城池,去围困了离京城只得几十里距离的府间?
                            这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事啊!
                            董飞峻瞪着那一行字不能言语,甚至都忘记往下看。
                            不绕过河州等诸城,如何能够到达府间?就算南迟占领了成国的部分土地,但成国的国土,与府间之间,尚隔着一个几乎够得上临水国整个面积大小的青子湖……
                            等等,青子湖?
                            董飞峻望着屋内因为天气实在太过于寒冷而生起来取暖的火盆,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南迟军出现在府间城外的通道,应该是青子湖。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结冰之后的青子湖。
                            董飞峻忽然明白了南迟军队攻击忘陵之后就失去动静的原因。忘陵紧靠着青子湖,占领忘陵之后,就可以很容易的在无人能够觉察到的情况之下,从结冰的青子湖上悄悄绕过临水国的其他边城防卫,到达离京城只有几十里距离的府间。
                            想必,南迟国最初攻占这三城的本意,是想将临水国的军队全数集中到离城附近,然后再出奇不意的绕到府间进行攻击,此时临水回军救援不及,情况想不堪设想;没想到临水国由于国力不支,暂时不能增兵。不过对南迟来说,不管增不增兵,都没什么影响,因为事前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选择如此艰难的一条路,奇迹般的出现在府间城外。
                            董飞峻想到此处,心凉了半截。
                            府间此时,有多少兵力?可抵挡得住南迟的大军?一旦抵挡不住,又会怎么样?而且,从京城送出此信,到达此地,至少得花七八日的时间。在这七八天之内,情况又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呢?
                            董飞峻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继续去看下面的内容,这才发现,由于此事太过于重大,太子方容之将亲自前往前线督军;而府间是属于永军的范围,身处兵工司的苏修明因太子的提议也被迫前往,更令董飞峻意想不到的是,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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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元敏。
                              按理来说,丁元敏即不属于太子的人,也不属于定王府的人,为何他会随军?
                              董飞峻觉得自己的心微微跳了跳。丁元敏现在身负着间谍的嫌疑,若他真是间谍,那么他的这一次随军会产生什么后果?董飞峻想到此处,忽然不寒而栗。这一战,不仅仅是关系到国家存亡,而且,而且景轩也在那里啊。
                              董飞峻默默的看了此信一阵,吸深了一口气,作出了也许是他此生最出格的一个决定。他决定孤身一人快马加鞭前去府间。他不知道这种举动有什么作用。但很多时候有些事,并非一定要起什么作用才会去做。与其坐在此地胡思乱想日夜担忧,不如抛开一切到他身边去。
                              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仅仅只是“在一起”就很幸福。这是董飞峻这么多日以来在河州的感受。
                            这念头一生,董飞峻便决定立刻收拾动身。至于王荆等案犯,在他自己动身的同时,也安排了忠心可靠的人将他们密送回京。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人心惶惶。虽说此事朝廷三令五申不可外泄,但消息不知道为何还是弥散了开来,而且,正因着没有可以确信的版本,反而让那些无限夸大的谣言满天飞。董飞峻一路行来,听到许多种版本的传言,偏又互相矛盾,让他不知道可以相信哪一种。
                              这样的情形无疑加重了他心内的恐慌,恨不得日夜不停的飞到前线去。
                            五天之后,董飞峻到达勾容城。
                              勾容是京城与府间之前的屏障,要去到府间,必须得先经过句容。然而行到勾容之时,才知道已经不能继续向前行了。
                              ——府间已于三天前陷落,目前南迟军队的阵线已经推进到勾容附近,所以勾容城已进行了严格的战时管制,不再开放通向前线的城门。
                              董飞峻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大颤,几乎连手中的马鞭也拿捏不稳。府间失陷?那,景轩呢?他可有什么事?但询问了勾容城内的百姓,都只知道从府间退下来的将领们的确是退到了勾容,至于都是些什么人,被问到的纷纷表示不清楚。想来一介升斗小民,当然不会清楚那些事情。
                              府间的这一役,坚持了十来天,但最终还是因为兵力差距实在大过于悬殊,太子选择了退到勾容城以求缓冲。当然,府间一役,是因为临水措手不及,但目前已拖了十来天,各地也有些急急忙忙被调来增援的地方军队赶至勾容,所以此次勾容城外一战,大约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勾容是临水国京城之前的最后一座屏障,若是勾容失守,整个京城就完全暴露在南迟军队的铁蹄之下,所以此战不能输。而对于南迟来讲,此次分兵偷袭临水,本来也只是一步险棋,希望可以出奇不意的取得奇效,然而长时间的分兵作战,对本来就与成国陷入混战中的南迟来说,也并不利,所以他们也希望可以快速的一举夺取临水国京城。
                              这样看来,最关键的这一战,应当就是即将展开的勾容之战了。
                            董飞峻在勾容城里找了几个来回,依然未曾找到永军的高级将领在城内的住处。他一边思索着可能的方向,一边四处张望着朝前走。忽然,迎面有几个人的身影印入眼帘。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这个人的瞬间,眼眶竟然有些发酸。
                              苏修明与方容之微笑的聊着些什么自对面走过来。
                              董飞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住他。
                              先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未解决,自己这种时候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跑到勾容,不会给他添什么乱吧?
                              他的眼光一直随着苏修明,心中满满的却是一些异样的情绪。能够再看到他真好。看到他这样安然无恙的从自己面前走过,之前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觉得心上的大石“砰”的一声全掉下去了。
                              苏修明本来与方容之闲聊着什么,此时忽然微有所觉,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来侧头望了一眼。两人目光就这样相触,董飞峻分明觉察到苏修明所有的动作都滞了一下。他先前本来口中还说着些什么,此时微张着口,忽然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似的停顿着。
                              “怎么了?”方容之立刻觉察到他这一滞,顺着他的眼光便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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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晚间对坐着用饭的时候,董飞峻依然满腹心事。抛弃一切,听起来很简单也很伟大,但……。董飞峻并非不愿意做这样的决定,他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到。
                                晚饭毕之后苏修明要去巡城,董飞峻本欲陪他前去,被他以自己太过劳累应当休息为由拒绝了。董飞峻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有些困,倒也没有坚持,于是收拾洗漱并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在主卧的床榻之上睡着了。
                                苏修明回来的时候他若有所觉,但抵不过睡意,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直到恍惚中感觉到一阵冷,然后有人钻进被子里来的时候,才渐渐的有些清醒。
                                “你回来了。”董飞峻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的问了一句。
                                苏修明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董飞峻被这样一打扰,睡意便渐渐的没了。
                                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气,有规律的呼吸着。董飞峻平躺在榻上,感觉苏修明靠自己靠得很近。
                                他静静的睁开眼,望着帐顶。
                                明明是因为担心对方而来到此地,但到达之后,情况却比自己想象中的复杂多了。最震撼的,是苏修明竟然隐约有种放弃一切的意味。
                                这是董飞峻想也没想过的事。
                                这种决定,会颠覆一个人今后的命运。
                                像他那样的世家子弟,从小接受的都是众人的敬慕,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掌生杀大权。他甚至不需要多大的努力,就可以承袭定王的爵位,从此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他竟然决定放弃这一切。
                                因为自己吗?董飞峻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你醒了?”蓦然得听耳边一个声音轻轻问。
                                董飞峻还得来得及回答,便听得他继续道:“醒着的呼吸声跟睡着……大不一样。”
                                “……你还没睡?”
                                苏修明沉默了一下,道:“白天……吓到你了?”
                                “不,你别这么想。”董飞峻急切的转过身来,“我……”
                                “不用说这个。”苏修明像是在笑:“这并非你应该承担的东西。”
                                “这是我应该承担的东西。”董飞峻沉声道:“景轩。我跟你……我们是自己人。你别总是当我外人一样。”
                                苏修明隔了一阵,轻嗯了一声。
                                深夜里这样躺着,似乎更容易积聚起情绪。董飞峻接下去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你对我能够更随意一些。……我知道你习惯了如此,没关系,我一直等着。”
                                苏修明似乎笑了。董飞峻感觉到床榻微微的晃动。
                                再隔了一阵,忽然有什么东西靠过来,接着,嘴唇被湿热的东西堵住了。董飞峻只滞了一息,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本想着战事吃紧不愿意让对方太过劳累,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欲罢不能了。
                                仅仅只是唇舌相接,董飞峻都觉得全身颤抖。最让人兴奋的还不完全是因着身体的接触,而是觉察出自己被对方接纳的时候。这种被认同的感觉很微妙。尤其是来自于自己强烈希望得到认同的那个人。
                                身体纠缠,彼此都有些动情。粗重的呼吸声开始充满了帏幔。
                                董飞峻胡乱的抚摸着苏修明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水温还未曾消退,带着些微微的潮湿,甚至可以想象到这人在温热的水中变红的皮肤,以及滑过全身的水珠。董飞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有些抬头的倾向。
                                深夜的寂静里,似乎有更夫从门前走过,梆子的响声虽然不大,但还是让两人停顿了一下。快三更了。董飞峻轻轻吁了一口气。虽然也很想做些什么,但这种时候的纵欲,万一伤了苏修明的身体,当真是不太好。
                                苏修明似乎对他的意思也若有所觉。但这时候两人都有些动情,勃发的欲望明显得就算隔着彼此的中衣都能够感觉得清清楚楚。虽然不应该纵欲,但若是不予以抒解,根本就没办法入眠。
                                董飞峻在被中伸出手探下去。“我来帮你。”
                                黑暗中,感觉苏修明任自己将手探进他的双腿之间,握住了他已经肿胀得很明显的部位,但同时,对方的手也从被子下面游走过来,试图寻找自己的重要部位。
                              


                              IP属地:福建180楼2011-10-07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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